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网恋掉马后我渣了鬼王[穿书]   作者:温子蕴   文案:   三观正万人迷帝姬x腹黑深情白切黑马甲精鬼王   《斩剑仙》是一本大男主爽文,莫栀栀穿来时剧情已崩。   男主被杀,反派鬼王手执琅玡剑要灭世。   为挽回血崩的剧情,她不得不带着【杀掉少年鬼王】的艰巨任务,回到了千年前的修真界。   她法力被封,于是打开修真论坛发了钓鱼贴:   【重金悬赏鬼界渣男青玄,如有人知其行踪恳请告知!】   底下一堆看热闹;   “一千灵石?这个青玄是谁这么值钱?”   “鬼王也兴吃软饭?”   “青玄竟是个小白脸?”   眼看贴子盖起高楼,有人急了。   【尚木】:你认识青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废话,看我名字!   【尚木】:.……   莫栀栀为调查鬼王消息,伪装成修炼世家的废材小姐。   青玄为查出顶着他名头吃软饭的人,伪装成宗门穷剑修。   两人心怀鬼胎,一拍即合。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他青面獠牙身高十丈手拿铁叉!   青玄遍寻鬼界,都没找到长这样的人。   【尚木】:不可能,青玄凤表龙姿俊逸非凡!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原来他长这样?   反手转上一千灵石。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知道你就多说点。   【尚木】:?   后来,不小心网恋的两人准备奔现——   莫栀栀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大师兄咬牙:穷剑修?   大师兄看着金丹修为的小师妹挑眉冷笑:修炼废柴?   再后来,莫栀栀亲眼见到万鬼匍匐于大师兄脚下,他周身鬼气冲天。   她才知道,网恋对象不止一个马甲。   他既是大师兄,也是莫栀栀寻找许久,想要杀掉的鬼王青玄。   食用指南:   1、本文私设如山,切勿考究   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渡劫——大乘——飞升   2、作者甜党,结局只会是HE   3、提示:本文涉及网恋!掉马!死遁!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甜文?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栀栀,沈棠(青玄)┃配角:谢云衍,很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网恋对象竟是我的刺杀目标   立意:即使身处困境,也要不忘初心。 第1章   天界,栀草宫。   莫栀栀赤足悬浮于宫殿前,看着面前广阔无垠的云海,陷入了深思。   她身后是华美绝伦的栀草宫,它整座宫殿陷在云海的缭绕中犹如飞雪点朱阑,伫立在这九重天之上,无不令仙界众人神往,这是天帝幺女,帝姬莫栀栀的神宫。   与之相对,面前的云海之下,昔日华美的宫殿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楼宇的残破处切口整齐,为利剑所破,其隐隐透着黑色的鬼气,乃鬼王青玄执琅玡剑所劈。   两百年前,这鬼王青玄在四界横空出世,他一统三界,率领鬼界众人杀上了仙界,斩杀了仙界第一人谢云衍,无数仙人惨死他手。在他即将打上最后一重天时,十位金仙以燃烧仙元为代价,才堪堪重创了他,然他重伤之际,曾对天帝放言,待他伤好之后必屠尽仙界。   如今两百年已过,有传言道青玄已恢复法力,仙界危矣。   莫栀栀从半空中降了下来,赤足落于玉石地面,足上的链铃与玉石相碰,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昨日她不过是睡了一觉,便穿进了这本名为《斩剑仙》的男频无CP仙侠爽文中,成了原文中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边缘人物帝姬莫栀栀。   男主谢云衍是气运之子,一生所求唯有剑道,琅玡剑便是他的佩剑。他遇强则强,一路闯副本升级,从不耽于情爱,所有女性角色都是单箭头他。而对于鬼王青玄的描述极其少,似乎只是男主通关路上的一个大BOSS,最后男主即将登临仙界时,青玄被他一剑斩落鬼泣渊。   她穿过来后发现剧情对比原书剧情,已经彻底崩坏,原男主被杀,而鬼王青玄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连琅玡剑也成了他的佩剑。   “帝姬?帝姬!”正当莫栀栀还在回忆原书剧情时,远处而来的紫衣仙侍呼喊唤醒了她。   她踏着云急促地踏上栀草宫,飞到莫栀栀身边,看着她。   立于栀草宫殿前的莫栀栀云鬓高挽,身着鹅黄色破云仙裙,仙姿玉貌,肌肤赛雪,一边的浮云轻轻掀起裙摆的一角,露出她小巧的双足,莹润的指头透着淡粉色,脚脖子上挂着链铃正垂于玉石地面。   莫栀栀抬首看她,小仙侍发鬓微微凌乱,怯懦地看着她,她扑哧一笑,柔声询问:“发生何事了?可是父神唤我?”   仙侍回神,忙应道:“天帝请您去凌霄殿议事。”   凌霄殿也位于九重天,四面笼罩祥云瑞气,散发着七彩霞光,气势磅礴,是整个仙界最高的宫殿。   待她行至殿内,两边零散伫立的几位上仙纷纷向她行礼,莫栀栀向前看去,只见天帝坐于玉座之上,一身紫金华袍,头戴碧玉旒冠,冕旒之下是萦绕雾气的脸。   “见过父神。”   “栀栀来了。”天帝见莫栀栀到来,抬手撤去面上的视障,露出一张威严的俊脸,他勾起唇角,“可曾考虑好了?”   莫栀栀颔首,昨日刚穿来天帝就将来龙去脉与自己解释了一番,也让自己考虑好是否接受这个任务——回到一千年前,找到尚在少年时的鬼王,杀掉他,并帮助原男主找到琅玡剑。   可自己不得不接受,这是唯一能挽回如今局面的办法,不然自己刚来就得跟着仙界覆灭。   “这是溯回镜,它可助你回到过去。”天帝抬手变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圆镜,将它送至莫栀栀面前,“记住它的作用只能带你回来。”   她的目光移至镜子上,晶莹的镜子有一颗红玉缀于其上,她伸手接过,镜子如乳燕投林,乖巧落在她手心,一并给到她的还有一块传音玉佩和一条芥子手链。   在天帝的指导下,莫栀栀凝起灵力点向镜面的红玉,瞬间被吸入其内。   莫栀栀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漆黑如墨,寂寥无声。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抬手施法化火,却发现没有成功。   她不信邪,再次施法,然而她只能凝起微弱的灵力,用不了任何术法。   这是什么情况?她法力被封了吗?   但是没有法力,无法御空飞行,她要如何离开此地?   莫栀栀泄气般坐于地面,看着自己手中仅有的三件物品,传音玉佩、芥子手链和溯回镜。   溯回镜肯定是不能用了,她将它收进芥子手链。   看着那枚传音玉佩,她凝起微弱的灵力,尝试感应它。   所幸这些灵力能够支撑她凝灵入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论坛的地方:【玉佩论坛】可发布任务、修炼交流、获取修真界资讯。   莫栀栀浏览了一遍论坛内容,没有一条关于鬼王青玄的消息,于是她发了个钓鱼贴。   “[高亮]强烈谴责那个对我始乱终弃的鬼王青玄”——by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   【修士1】:一千灵石?这个青玄是谁这么值钱?   【修士2】:隐约记得鬼界有位名唤青玄的鬼王,或许是?   【修士3】:鬼王也兴吃软饭?   【修士4】:青玄原来是个小白脸?   【......】   莫栀栀好整以暇地看着玉佩论坛内一条条的回复,试图寻找有用的消息,可惜并无所获。   “叮咚——”旧shigG独伽传音玉佩发出声响。   她低头一看,是一条好友添加信息。   【尚木】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她接受了好友请求。   【尚木】:这位姑娘,你认识青玄?   莫栀栀看到这条消息,眯了眯眼,飞快地用灵力回复。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认识!   【尚木】:不巧,在下对青玄略知一二,不知这位姑娘可否告知我,青玄因何惹怒了姑娘?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他是我前道侣,嫌弃我没有修炼天赋跑了!   【尚木】:...   【尚木】:姑娘你也许遇到了骗子...据我所知,青玄并无结道侣的可能。   莫栀栀一看,有戏,这人必知道青玄的消息!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位道友,此话何解?   但是等了半晌,对方都未曾回复,莫栀栀只得切回论坛,继续看自己发的那条帖子。   正好瞧见那个尚木在帖子里的回复【尚木:嗤,无稽之谈。】   这更加坚定了莫栀栀内心的看法,此人对鬼王青玄有一定的了解,两人不是好友就是仇人!   这时一股邪风刮过,吹得莫栀栀一激灵,她搓了搓手臂。   她考虑了下,还是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从长计议,于是她打开了论坛的任务一栏,发布了一项护送任务。   没过多久,便有人接了任务。   任务者【季付】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莫栀栀通过好友请求后,在季付的指导下,将位置与他共享,两个小红点登时出现在传音玉佩上。   一个代表他的位置,一个代表自己的。   做完这些莫栀栀便瑟瑟发抖地坐在原地等他。   这厢,伪装成昆吾宗大师兄沈棠的青玄皱着眉正准备回复消息,一面容俊俏的少年郎匆忙跑进房内,面上带着焦急道:“大师兄,大师兄!”   沈棠不着痕迹敛去指尖凝起的黑色灵力,收起玉佩,抬眼看他,缓缓道:“季付,何事?”   “这个月我的委托任务数没有完成!回去要挨明询长老的训斥了!”季付白皙的额头沁出汗珠,明询长老的惩罚手段层出不穷,弟子们多少都有些怕他,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沈棠了,他挠了挠头,继续道:“大师兄,现在可接的只剩捉妖的任务...可是我...”   沈棠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示意他继续说。   季付接过茶杯牛饮,含糊道:“我的修为不够,打不过那只妖,大师兄只有你能助我了。”   沈棠没有接他的话,他屈指敲击桌面,半晌才抬头看他,摇头道:“这几日我等在此处为小桥村除祟一事奔忙,不可轻易离开此处。”   季付听闻此言,垮下脸,哭丧道:“大师兄—”他总觉得今日有人招惹了大师兄,不然平日里他也不会如此难说话。   沈棠品茗不语。   季付见大师兄不应他,只得离开。   然而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季付又跑了回来,面上的神情较之前多了分喜色,他喊道:“大师兄有好消息!”   沈棠刚抚平的眉又狠狠拧起,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若不是好消息,今夜你便回昆吾宗去!”   他嘿嘿一笑,挤上前来:“我接到了一个护送任务!但是青禾师弟他们传来消息,有关于小桥村邪祟的可靠消息,正唤我过去,所以大师兄可否替师弟跑这一趟?”说着他把传音玉佩递了过去,玉佩上闪着两个红点,距离并不远。   这次除祟本就是这群刚入门的弟子的下山考核,沈棠不可多插手,因而他似乎只能替小师弟跑这一趟?   见沈棠不语,季付看了眼放在桌上那把通体漆黑的灵剑,笑嘻嘻地补充道:“这个任务给的奖励十分丰厚,有十块拭剑石呢!以大师兄的实力一炷香便可来回,你就帮师弟这个忙吧。”   “只此一次。”沈棠颔首,接过他的玉佩,拿起佩剑,衣袂翩翩掠至门口,又道:“二十块。”   “大师兄你太黑了!!”   一盏茶后,沈棠便停留在那片荒林之上,手中季付的传音玉佩上已显示两个红点靠在一个点上,但下方却一片漆黑。   那人难道连引火术法都不会?他暗忖道,遂拿出一颗宝珠置于半空,照亮了附近。   沈棠这才瞧见地上蹲着一位蜷缩成一团的女子。   “是你发布的护送任务?”他掀唇缓道。   莫栀栀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声源方向。   只见一身着碧落云纹长袍的少年御剑立于半空中,高扎的马尾由一玉冠束起,一缕碧色的抹额自发间穿出系于脑后,面如冠玉,黑眸亮如星辰,鼻梁高挺。此刻他正紧抿双唇,微挑着眉,黑眸盯着莫栀栀看。   好一个清风朗月的少年,莫栀栀内心惊艳道。   她站起身,拍拍衣摆,冲着少年挥手道“对,是我是我!”   沈棠御着剑下降至她头顶,视线落到眼前着鹅黄长裙的少女身上,她周身只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肤如白雪,美眸灵动,正努力抬头看他。   倒是端得一副绝佳的好颜色,只是似乎带着点傻气。   见终于有人来捞自己,莫栀栀激动地泪水差点从嘴角流下,“你就是季付道友?”   沈棠顿了下,颔首道:“是,上来吧。”   莫栀栀看着黑色长剑的位置,又撇了眼自己的短腿,犯了难,她搓搓手指,颇为不好意思道:“季付道友,可以再下来点吗?”   她刚到仙界还没适应几天就被送来了修真界,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会任何术法。   浮空术都不会,此人莫不是筑基以下?沈棠扶额,落至地面一丈处,复道:“这高度总能上来了吧?”   莫栀栀在他嫌弃的眼神中,撩起裙摆,手脚并用爬上了黑剑,她隐约听见了黑剑嗡嗡响了一声。   “去何处?”沈棠问她。   艰难爬上黑剑的莫栀栀闻言忙回道,“劳烦季付道友,去附近的城镇就可以了。”   沈棠听后,收了宝珠,便御剑升至上空,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站在他身后的莫栀栀情急之下揪紧了沈棠的腰,失声道:“慢..慢点...”   猝然被人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沈棠浑身一僵,咬牙道:“好,我慢点,你先松手!”   “不不不,你先慢点,我晕、晕!”莫栀栀在现代什么都不晕的,没想到跑到修真界还晕剑。   沈棠听到身后少女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恐惧,他控制灵剑慢了下来,又道:“已经放缓了速度,你快松手。”   见莫栀栀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沈棠直接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了下来。   晕晕乎乎的莫栀栀被他这一扯,瞬间失去了平衡,从剑上坠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下本就开《小锅精救错美强惨了》喜欢的小可爱们收藏啦~   灶王爷的锅成精了,要下凡渡劫;   他掐指一算,这锅是九天玄铁打造,经过八十一重雷劫;   要说还差什么,那必是情劫。   他把小徒弟叫到跟前:司命借我的书你看了吗?   小锅精点头:看啦。   灶王爷:书里哪个是坏人?   小锅精握拳:谢无祭!   灶王爷满意:遇到他当如何?   小锅精肃然:有多远跑多远!   灶王爷点头:说的对!   小锅精刚到人间,就见一美少年被围殴,他们还叫嚣着要挖他灵根。   这么凄惨,一定是美强惨男主沈云霁!   小锅精一激动,当即就一头冲过去。   “哐当”一声,对方劈下的灵剑当场断了。   小锅精摸摸头,拍拍胸脯对少年说:别怕,他们砍几刀,我帮你挡几刀!   九天玄铁就是这么豪横!   美少年瘦弱伤重,灵气微弱;   小锅精的真身中刻有灶王爷的食谱,每天给少年做药膳养身体。   她看着瘦弱的少年,悄声说:这个世界有个大坏蛋,名叫谢无祭,你若是遇到他,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嘛?   谢无祭端着她刚做好的药膳,沉默点头。   后来,美少年突破元婴,引来九天神雷;   小锅精替他挡雷劫时,看见了少年胸口的魔纹!   她慌了:你你你,你是谢无祭?   谢无祭脸色苍白:是……   小锅精被雷劈的乌漆嘛黑,撇下奄奄一息的少年,跑了。   “救命啊师父!”   小锅精哭了:我好像做错事了! 第2章   莫栀栀如一只折翼翅蝶般快速坠下灵剑,她瞪大眼,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望向罪魁祸首。   扯完她的沈棠感觉剑身蓦然一轻,心道不好,同样不敢置信地看着飞速坠地的莫栀栀。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不就揪了下你,怎么直接杀人灭口啊?   我怎么知道你连维持平衡的基础术法都不会,是不是修士啊?   到底是条人命,沈棠迅速以数倍的速度御剑追随而去,可算是在莫栀栀坠地前抓住了她后颈的衣领,将她拎上了灵剑。   他以灵力化线,将她束缚在剑上,沉声问她:“能站稳吗?”   “谢..”劫后余生的莫栀栀下意识想道谢,转念一想不对,旧shigG独伽她轻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竟想要雇主的性命?”   沈棠忍住想把她丢下去的念头,干巴巴道了歉,道:“方才是在下疏忽,但是这位女道友,你不该这般随意碰触陌生男子的身体,实为不对。”他着重咬了“女”之一字。   “我站不稳,从你那借力稳一下自己都不行吗?这就随意了?”莫栀栀气急,决定等下结束了给他个差评!   不等沈棠接话,她掩面假哭道:“哎,可怜我灵力低微,被你这样的高阶修士看不起,竟然污蔑我是举止轻浮之人?”   沈棠清俊的脸上浮上一层红蕴,显然是有被她的话气到,道:“在下并未有此意!”   在身后看不清他表情的莫栀栀继续假哭道:“我都懂,你别说了...”   “你..不知所谓!”沈棠有些气短,不再言语,全力御剑向落雁城而去,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闻言莫栀栀停下了哭声,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偷笑一声。   两人很快在落雁城外落下,准备步行入城。   落雁城是凡人地界,修真界有明文规定,不得随意使用术法影响凡人的生活,因而沈棠便落在城外。   莫栀栀在玉佩上确认了任务,先前打过去的十块试剑石便入了季付的账上。   沈棠木着脸冲莫栀栀略一点头,便收起佩剑,抬脚往城内走去。   见他要走,莫栀栀赶紧跟了上去,喊道:“哎,等等!你还没跟我说这是哪呢?”   “落雁城,凡人地界。”沈棠停下整了整束腕,侧眸看她。   “啊?那此处距离修真界还有多远?”莫栀栀心想这溯回镜委实不太靠谱,怎么把她送到了凡界,现在自己没有仙力,怎么去修真界?   “约有数千里。”沈棠黑眸沉沉,盯着她看了会,转了回去,向城门走去。   “等等、等等!”莫栀栀追上去,情急之下想拽他,又怕被她推开,及时把手收了回来。   她看着少年停驻的背影,试探道:“要不你再接一个护送任务?”   “不接。”沈棠转头睇她,薄唇轻启,毫无犹豫地拒绝了她。   就在这时,他的玉佩亮起,他眸光一闪,凝起纯白的灵力入内,冲着玉佩道,“何事?”   “沈棠,你现在与季付他们几个在一处吗?”玉佩内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传音玉佩若两人互相输入过灵力,可直接对话。   莫栀栀见他拒绝本想说什么,不料被这道声音打断了。   “未曾。”沈棠心隐有不安,微蹙眉头,问:“长老,可是季付师弟他们出什么事了?”   “守夜弟子发现青禾的魂灯不稳,怕是遇到危险了。”对面那人的声音透着几分沉重。   沈棠听完,挥袖运转灵力,迅速掠向灯火通明的城内,没有再看莫栀栀。   “你—”等下我。   莫栀栀话都没说完,面前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抬头看向牌匾上落雁城三个恣意的大字,轻叹一声,认命地向城内走去。   落雁城虽是凡人城池,却因处于仙凡交界处,没有宵禁,这会仍是华灯璀璨、鳞次栉比。   进城后,莫栀栀寻了个卖包子的商户买了几个肉包,顺便打听了城内客栈怎么走,那小二见她买了一大包,笑眯眯地向她介绍了几家,落雁城最大的一家客栈便是隆东大街上的秣陵坊。   她问过路后,快步前往秣陵坊,也没注意周围的人,径直踏进去,却和一个小女孩撞了个正着,险些立不住。   小女孩直接扑在了地上,她衣衫浆洗得发白,多处破旧,整个人身形瘦小,肤色泛黄,甚至光着脚。   莫栀栀忙把小女孩扶起来,关切道:“小妹妹,你没事吧?”   小姑娘被扶起来后,低头垂着眼睑,不看她,也不言语,一张苍白的小脸没有血色,嘴唇磕破,莫名给莫栀栀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隐去这丝不舒服的感觉,毕竟自己不小心撞了人。   她将小女孩扶至秣陵坊内,找小二要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耐心询问:“可曾伤到?让我看看。”   小女孩点头又摇头,突然抓住她的双手,怯懦地开口道:“姐—姐—我饿了。”   莫栀栀一愣,反应过来,伸手把那袋子肉包给了她。   小女孩拿起肉包,这才抬头,将双眼对上她的,语调生硬,道:“姐—姐—你是个好人。”   说完,跳下座椅,赤着脚就跑出了秣陵坊,很快就混入人流,不见身影。   看到她眼眸的莫栀栀浑身一震,她竟是个双瞳!   古往今来,双瞳皆为不祥之兆。   “仙子?仙子?”一旁边的小二,见她一身衣裳仙气飘飘,小心地喊她,“仙子是住店吗?”   莫栀栀点头,将小女孩抛之脑后,向柜台走去,道“还有上房吗?”   在小二的带领下,她来到了二楼的秣陵三号房,与一号房仅一房之隔。   她瞟了一眼,隔壁都是黑的,大抵是已经入睡了。   进屋后,小二替她点亮屋内的烛火,就退了出去。   莫栀栀就着烛火,拿出了传音玉佩,她凝起灵气,打开玉佩论坛,浏览了一遍自己的帖子,有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茶知:鬼王青玄自十年前便再无音讯,这位道友又是从何处认识他的?】   她快速加了这个茶知好友,但是并没有马上通过。   她又打开和尚木的聊天框,那边还停留在刚才她发的最后一句话。   但好不容易才有鬼王的信息,她不会放弃。   她想了想,又发了几句话过去。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道友?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道友你被妖怪抓去了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T T道友,你忍心看我受到欺骗却还不知内情吗?   三条消息如石沉大海,不见一丝水花。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莫栀栀收起玉佩,打开芥子手链,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芥子手链中有足量的灵石、灵符、法宝、仙籍等,还有很多不知效用的灵丹,莫栀栀一一看过瓶身上标的名字,只能勉强猜出它的用途。   她拿出一瓶回灵丹和一堆灵石放在一旁的桌上,思考了半晌,决定吞下一颗看看。   回灵丹甫一入口,霎时间,一股清润的气息涌入她的内府,体内的灵力瞬间充盈了不少,莫栀栀眼睛一亮,果然没猜错。   紧接着她拿过一边的灵石捏碎,试着引导其内的灵力,但是这回并没有作用。   她只得作罢,将灵石都收了回去,又服下几颗回灵丹,汲取了不少灵力。   莫栀栀闭目调息,很快便恢复到炼气中期,但在这之后无论吃多少回灵丹都不再有提升,她的内府就像一个无底洞。   这时玉佩响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边,沈棠回到住处,果真没见到季付他们回来,给其他几个师弟的玉佩发消息也均无所应。   他坐在桌边,捏着茶杯垂眸思索。   虽然没有刻意去查小桥村的妖祟是什么,但是他粗浅地感知过,那不过是筑基期的妖物,季付他们对付起来并无危险。   可现在众人音讯全无,显然是被妖物切断了联系。   “咔—”茶杯应声而裂,沈棠嘴角勾起一抹笑,在漆黑的夜里,少年的脸庞显得有些妖冶。   竟有妖物在他眼皮底下,迷惑了他的视线,真是有意思。   他抬手凝出如墨的鬼气,涌入传音玉佩,整块玉佩闪起红光,他道:“末匀,派几只地鬼,去凡界落雁城的小桥村,替本座寻几个人。”   说罢他取出季付的玉佩,将上面附着的残余气息传入玉佩中。   那边很快有了回应,玉佩停止了闪烁,沈棠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正想凝出灵力换回现在这个身份的账号,却发现玉佩里有多条消息未读。   他打开一看,全是【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发来的消息,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沈棠的嘴角控制不住抽了几下,他凝起灵力开始回复。   【尚木】:抱歉,刚在处理师门任务。   莫栀栀听见玉佩有声响,马上退出了修炼状态,凝灵回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无事无事,道友现在可处理好了?   【尚木】:暂时处理好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道友,方才你说我被骗了,那你能给我说说真正的青玄长什么样子?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还有关于青玄的事情。   【尚木】:一个人的相貌无法以言语描述详尽,我与鬼王也不过一面之缘,恕我无法告知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样啊...   莫栀栀看到他回的消息,瞬间泄气般地倒向身下的床榻,总觉得他没有说实话,看来要换个迂回的方式。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尚木道友,我叫小芝,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尚木】:...可以。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刚才听你说在处理师门任务,你是哪个宗门的修士?   【尚木】:我是旧shigG独伽昭木宗的弟子。   莫栀栀回想了下原书剧情,这个宗门根本没提过,看来他也是个边缘人物。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尚木道友,修的是什么?   【尚木】:剑修。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么巧,我也是!可惜我是个修炼废柴...   【尚木】:哦?你是何修为?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炼气。   【尚木】:...   【尚木】:剑道修行不易,希望小芝道友考虑清楚。   看到他回的这句话,莫栀栀伏在榻上笑开了花,这人明显在劝她,修为太差别再修剑道了,你悟不了。她忍着笑意,继续凝灵回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所以那狗青玄才跑了!他肯定是嫌我修炼天赋太差...   【尚木】:小芝道友,我说过了,那也许不是鬼王青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那我很难过了啊…可怜我这三年,不但被骗钱骗感情,而且还可能认错了人QAQ   【尚木】:那人长什么样,小芝道友可以描述下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他青面獠牙身高十丈手拿铁叉!   莫栀栀根本不知青玄长什么鬼样,反正一只鬼修能好看到哪儿去。   【尚木】:不可能,青玄凤表龙姿俊逸非凡!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原来真正的青玄长这样?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向【尚木】转账一千灵石。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会说你就多说点!   【尚木】:?   【尚木】:我知道了。   莫栀栀被他一句‘知道了’给弄懵了,还不等她问,对面居然光速下线不再回她。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房间内,有人快速对着玉佩另一边下达了一道命令。   “彻查鬼界近三年是哪个不要命的拿着我的名讳在修真界招摇撞骗,污我名声。”少年的嗓音隐着汹涌的怒意。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推荐基友的文《反派治好了我的病[穿书]》男女主全程贴贴   江曦穿书了,被告知需要改变本书世界崩坏的BE结局。   据说是系统检测到书中某一角色觉醒,他会毁天毁地以突破书中桎梏。于是需要有人来维护世界稳定,阻止某角色毁灭世界。   江曦就是那个被随机到的倒霉蛋。   江曦表示强烈抗议,系统无视她继续说:目标角色——国师邶清,祝宿主好运哦。   然后彻底消失,从此查无此统。   江曦:累了。为什么一个书中角色会有自我意识,这是什么神棍成精啊。   穿书第二日,所谓的目标角色就在宫宴上求娶她。   众人齐刷刷看江曦。   成亲当晚,他直奔主题,问她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江曦:……   这个掉马速度,她真的会谢。   江曦以为邶清会干掉她,却发现他逐渐开始护着她。   直到城破亡国之时,邶清放弃了突破世界,选择了以身挡箭救她,江曦终于慌了。   他好像是爱着她的。   可是,怎么可能?连父母都不会爱她。   她颤抖问他:“你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咬牙,痛声笑道:“江曦,你不如问问,我因为你放弃了什么。”   邶清在上万年岁月里,做尽了打发时间之事。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发现了气运。   再后来,他遇见了江曦,来自世界之外的异魂。   于是他求娶了她,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成亲次日,江曦被设局陷害,他抱着收拾烂摊子的心情赶到,却发现她手起刀落,利落扎穿了欲行不轨之事的人的掌心。   他上前默默看了一会儿,说:“一个姑娘家倒是够狠。”   江曦嫌弃看他:“不然呢?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而后他笑了:“我给你做主。”   ///小剧场///   江曦看着眼前只穿了一件单衣、发梢滴水、胸前领口大开的邶清,震惊到脑子一热脱口道:“你在勾引我吗?”   “勾引?”他缓慢重复,随即轻笑:“是,我在勾引你。”   她震惊更甚:“你居然还承认了!”   回避型依恋女主x宠妻狂魔男主 第3章   次日一早,莫栀栀起身后,看了眼玉佩,尚木没有回应。   昨夜她卧在床上看了很久仙籍,还发现了天帝留给她的手札,里面解答了不少她现今的疑惑。   通过溯回镜跨越时空本就是逆天而为,它会限制使用者的修为,让她这具本是仙躯的身体,困在了炼气境,只能假以时日修炼出元婴后,才可恢复一半仙力,而到达大乘期便可全部恢复。理论上,她虽是炼气,却比一般的炼气强了不是一点。   并且基础的术法只要她灵力足够,都能运用自如。   如是想着,她坐下又修炼了会,但情况还是和昨日一般,灵力入了内府就不再有动静,修为也不再长进。   看来得快点前往修真界找个宗门拜师,尽早将修为提上去才能解开自己被封的仙力。   过了好一会,莫栀栀出了房门,转身看到隔壁两间房还是没动静,她不由好奇地问小二:“我隔壁没有住人吗?”   小二热情地回她:“回仙子的话,隔壁住了两位公子,但是从昨夜起两位便未回来,瞧着像大宗门的弟子哩!”   听完,莫栀栀心里有了打算,道:“那你知道他们何时归来吗?”   “这..几位公子来去如风,小的不知。”小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好,麻烦你了。”莫栀栀随手递给他一块灵石,向楼下走去。   小二眼睛一亮,大声在后面谢道:“多谢仙子!”   随便吃了些东西,莫栀栀向秣陵坊外走去,穿书到现在她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等隔壁几位回来的功夫,正好看看这书中提过的不夜城—落雁城是何风光。   落雁城并不大,但因在仙凡交界之处,商贸极其发达,坊市间摩肩接踵,有凡人的吃食小玩意,也有修真界的灵符灵丹出售。   莫栀栀饶有兴致地逛了几家小吃店,两手拿得满满当当的,她心念一动将一部分收入了芥子手链。   “你这小畜生,敢咬我?”前方的人群突然嘈杂拥挤起来,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叫骂声。   骨子里带着华夏人爱看热闹的优良传统,莫栀栀趁势挤到前面,看到一虬髯汉子正对地上的小女孩拳打脚踢。   看地上的小女孩瘦弱的身子蜷缩起来,不清小女孩的面容,似在拼命保护手中的东西。   见这女孩的衣服有些熟悉,莫栀栀不由定睛一看,是那个双瞳女孩!   她下意识转身就想走,女人对危险的直觉很准,因此并不想趟这个浑水。   她来修真界本就是为了鬼王和琅玡剑,其他的事情理应不参与,做完这些然后回仙界躺平做她的帝姬才是正事,如是想着,莫栀栀转身走出人群。   不料一双小手抓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响起:“姐—姐—救我!”   莫栀栀僵硬地转过身子,果然见到小女孩脏兮兮的小手拽着她鹅黄的裙角,她竟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来到她身边。   “喂,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等莫栀栀回应,虬髯汉子粗声冲着她吼道。   此话一出,倒是勾起了莫栀栀的脾气,她可以不多管闲事,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这么呵斥她。   莫栀栀冲小女孩点点头,将她护至身后,对上虬髯汉子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道是哪条狗在叫呢?”   “臭娘们—”虬髯汉子见状就要扑过来,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涌动,似是个炼气修士。莫栀栀冷笑一声,一道灵力化刃打在他膝盖处,将他掀翻在地,虬髯汉子嚎叫一声,“你这贱—啊—”   莫栀栀以灵力压制他,不让他起身,伸出绣鞋踩在他肥厚的手掌上,碾了碾,虬髯汉子又是一声惨叫。   她低下身子,自上而下俯视他道:“贱什么?侮辱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哼,欺凌弱小之事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打得好!”“穹大这个渣宰!早就该有人教训他了!”“仙子做得好!”   周围看戏的人群爆发出一片叫好声,莫栀栀松开脚,似笑非笑地看着穹大。   穹大狼狈起身,指着她放下狠话,在哄笑声中逃离。   莫栀栀不再看他,转身看小女孩。   小女孩微昂着头看她,手里抱着一包印着脚印的药包,诡异的双瞳此刻澄澈无比,透着感激,腼腆的小脸扯出一个笑容,“小葵谢谢姐姐。”   莫栀栀心下一软,果真是个孩子,她伸出手摸了摸小葵枯黄的头发:“你没事吧?给姐姐看看。”   小葵摇头,紧紧抱着药包,祈求道:“姐姐,可以送我回去吗?”   莫栀栀摸头的手一顿,马上回道:“好,你带路吧。”   小葵见她答应了,高兴地一蹦一跳走在前面。   莫栀栀跟上她,路过刚才看戏的一个妇人身边时,她犹豫着上前道:“仙子,这丫头害了她爹,是个不旧shigG独伽祥的!”   闻言,莫栀栀回头看向妇人,“这位大姐,为何这么说。”   她身后的小葵脸色闪过一丝慌张,折返回来。   妇人瞥了眼又走回来的小葵,急促道:“哎,仙子你可得小心,我不多说了。”说罢便是避嫌似的离开了,好像小葵会吃了她一般。   “姐姐—”小葵可怜兮兮地看着莫栀栀,好似担心莫栀栀丢下她。   “没事,小葵继续走吧。”莫栀栀拉过她一只小手,安抚道:“不知她为何这么说你,但姐姐懂一个道理,未经他人苦,莫言他人是非。”   小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多看了莫栀栀几眼。   一大一小便向着城门口走去,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莫栀栀停住了,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但不是昨晚她在的那片枯林。小葵歪头看她,问:“姐姐怎么了?快到了。”   莫栀栀摇头,微笑:“没事。”心下却鬼使神差的想起来妇人说的话,怪异之感又萦绕在她心头。   很快前面出现一个小村落,旁边一块石碑上刻着掉色的三个字——小桥村。   村口三三两两的农人提着工具走进走出,一切显得无比正常。   莫栀栀送她到村口,便道:“姐姐还有事,先送你到这了。”   小葵突然紧张地抓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语无伦次道:“姐姐,我娘亲,娘亲她快不行了,小葵知道、知道姐姐是修仙之人,求求姐姐了、帮帮小葵。”   说着她瘦小的身子跪了下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莫栀栀用灵力托起她,无奈道:“好吧,我陪你去看看。”   小丫头赶紧抱着她的胳膊,一起走。   一路走来,村里越来越静谧,莫栀栀手中暗自运行灵力。   待行至一土屋时,小葵上前推开护院篱笆,又回来拉莫栀栀,莫栀栀扯出一抹笑道:“到了?”   小葵用力点头,两人进屋。   甫一进屋,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扑鼻而来,莫栀栀反应迅速的封住五感,暗暗打量屋内的情形。   屋内陈设简单,仅有一张木桌,一张泥巴糊的土炕床,一个面色颓败的年轻妇人躺在床上,正咳着。   小葵放下药包,跑到妇人身边,仔细看她的面容,问道“娘,今日好点了吗——小葵带了神仙姐姐来看你的病!”   莫栀栀顺着她的话走上前两步,双眸隐晦地上下打量了一圈面前的妇人,没有发现异常。   妇人转向她,艰难的爬起身来,她面容僵硬,眼神呆滞,断断续续道:“咳咳—多谢仙子来看我这垂死之人。”   “这位夫人不必如此颓丧,不如让我看看?”莫栀栀坐在炕沿,扶住妇人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骨头,又拿过她的一只手,凝入灵力探她的脉搏。   然一切无异,就好似是普通凡人得了痨病。   莫栀栀暗舒一口气,道:“夫人是积劳成疾,患了肺痨。”说罢她拿出一颗低级灵丹,递到妇人嘴边。   她僵硬的嘴角动了动,将丹药吞了下去,一旁的小葵见状拿起桌上的破茶碗倒了杯水给妇人。   妇人吃下丹药后,面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她感激道:“多谢仙子。”然后看向小葵道,“葵儿,去做些饭,拿给恩人吃。”   莫栀栀忙挥手,想说自己已吃饱,不必麻烦,但是小葵已经跑到院中的土灶边。   “夫人,先休息下吧。”莫栀栀扶着妇人躺下,准备起身去院子里看看。   妇人点了点头,无神的眼神看向她的后背。   “今天真是谢谢神仙姐姐了,等等饭就好了!小葵马上熬完粥。”小葵见她出来,扬起真挚的笑脸,连那双诡异的双瞳都柔和了不少。   “举手之劳。”莫栀栀回了她一个笑,后将视线定在院内某一处,状似无意道:“小葵你的父亲呢?”   小葵听她提起父亲,面上的笑隐去,垂下眼睑看着土灶内燃着的柴火,默默不语。   “嘭——”一声巨响从土屋后面响起,院内的两人迅速向那看去。   有人道:“小爷终于出来了!”   另一人道:“季付,你快联系师兄试试,别让那女妖跑了!”   先说话的那人回道:“放心,我已将传讯灵符燃了,师兄收到很快便会赶来。”   听到“季付”二字,莫栀栀脑中快速划过昨晚那个高傲冷漠的少年模样,她抬脚向后院走去。   只见一行穿着浅蓝色绣云纹弟子服的负剑少年,从一个洞内爬出来,他们听见动静也向莫栀栀看去。   “哇!美人—”先说话的少年,惊艳地看向莫栀栀,另一稍矮的少年一巴掌拍向他:“季付,你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小心是妖怪!”   说完这个少年抽出佩剑,警惕地看向莫栀栀。   莫栀栀看向这群虽然浑身灰扑扑,仍难掩风华的少年,愤然道:“我从不是妖怪!”   “哼,谁知道你们这些妖怪嘴里吐出的话是真是假?”稍矮的少年显然不信她。   莫栀栀扶额,凝出灵力掐了个水诀,将少年浇了个透,轻快道:“这下信了吧。”   “你—”   “好了,青禾,这位姑娘显然是修士,快把剑收起来。”率先说话的俊俏少年替他擦了面上的水,忍俊不禁道。   “季付!你没看到是她拿水泼我?”青禾不服道,剑却收了起来。   季付上前两步,冲莫栀栀客气道:“这位姑..道友,十分抱歉,我这位师弟将你认作了妖怪。我们是昆吾宗弟子,为捉妖而来。”   “道友,你叫季付?”莫栀栀颔首,当场报了仇,她哪会还在意,遂问出了刚才一直有的疑惑。   “是,道友可是认识我?”季付疑惑道。   “昨晚—”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小葵,呜呜呜——”   莫栀栀正要回答,前院传来小葵的哭喊声,几人对视一眼,一致向屋内掠去。   莫栀栀第一个到了屋内,小葵伏在床边哭,而床上的妇人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比之莫栀栀刚见到她时更差,她上前探了探脉,冲小葵摇头道:“小葵...节哀吧。”   后到的几个少年看到屋内情形后,个个面色肃穆,青禾锤墙怒斥道:“定是昨夜那只女妖做的!”   季付走向小葵,半蹲下平视她,柔声问:“小妹妹,你告诉哥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葵、小葵没看到—呜呜呜—进来娘亲就不行了。”小葵紧紧握着妇人的手不撒,大哭道。   “青禾你们几个先在这里寻找下线索,顺便照看下小妹妹。”季付思索片刻,道。   季付与莫栀栀对上眼,先后出了土屋。   季付道:“道友,有何发现?”   “刚才我就很奇怪,这妇人脉象看起来只是普通凡人,且并无妖骨。如今看来是女妖附着在她身上,而非她是女妖。”莫栀栀说出了疑惑。   “嗯,我进屋便感受到了昨夜那股妖气。”季付点头。   “对了,昨晚我发了个护送任务,是你接的?”莫栀栀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季付同样惊讶的看着她,“原来道友就是发布任务的人?!”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耳垂,“我昨晚要来这边调查线索,便让我大师兄代我去了。”   “你师兄?”莫栀栀诧异道。   “他师兄是我。”属于少年清朗的嗓音自莫栀栀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点个收呀QAQ! 第4章   莫栀栀闻声侧首看向身后之人,转身的动作带着垂下的发丝打了个旋儿。   身后站着一位碧衣马尾少年,五官极其俊俏,身量极高,倚着墙抱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   正是昨夜将莫栀栀送到落雁城的“季付”。   “大师兄,你来了。”季付见到沈棠,激动地走到他身边。   碧衣少年勾起一抹笑,冲他点头,问道:“昨夜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我们的消息有误,受了暗算,那个妖物竟已至筑基后期,离结丹仅一步之遥!刚才我们才从妖洞里跑出来...”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季付赶紧捡重要的说了,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他转向莫栀栀,“对了,大师兄,这位道友便是昨晚护送任务的雇主。”   莫栀栀在一边静静打量他,目光炙热,被季付提到,便道:“这位道友,昨夜确实谢谢你了,将我安、全送到落雁城。”语气轻缓,带着点暗讽的意味。   “嗤,是你啊,女、道、友。”碧衣少年一字一顿回了过来,目光揶揄,一声女道友提醒着她昨夜的事。   “哎,叫这么客气做什么,好歹我也算惠顾你们一单任务,本姑娘名唤莫栀栀,道友如何称呼?”莫栀栀实在是受不了他一口一个女道友,朗声问他。   碧衣少年一挑眉,应允道:“沈棠。”   “大师兄—”青禾从屋内走了出来,见三人在院内说话,朝他们走来。   沈棠见到青禾,微蹙眉,目光犀利地盯着他,问道:“青禾,你的灵力怎么如此不稳旧shigG独伽?可是昨夜冲动行事了?”   青禾眸光闪烁,咬着唇,颇为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大师兄昨夜是我莽撞了,害了师兄弟们和我一起受累。”   “气脉堵塞,于往后修行有碍。”沈棠上前抬起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片刻道:“提点你一句,昨夜你师父已经发现你的魂灯异常,你最好给明询回个消息。”   “什么—”青禾神情瞬间慌张起来,颤巍巍道:“师父如何知晓?”   “守夜弟子察觉有异,报了上去。”沈棠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季付上前揽住青禾的肩膀,安慰小师弟:“明询长老回去若罚了你,师兄陪你一起,别怕。”   “咳咳。”   一时间三个少年都看向了出声的莫栀栀。   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他们的师兄弟情深,但是眼前还有个妖祟没解决呢,莫栀栀只得出声提醒他们,“各位,可还记得有只女妖还未处理。”   青禾一拍大腿,道:“对对对!我差点忘记了,大师兄,你们快随我进屋,余若席他们俩有发现。”   青禾走在前方,沈棠最后,四人进了屋。   屋内剩下的两个少年见他们进来,上前对着沈棠喊了声大师兄,将发现的东西呈了上来,是一片形如火焰,色若朱砂的羽毛,十分好看。   唤作余若席的少年指着发现的羽毛道:“大师兄,这是在床尾捡到的羽毛,上面有妖力残留,但无法分辨出是何妖物。”   沈棠接过羽毛,置于掌心,伸出白皙修长的双指掐诀,被灵力包裹的羽毛霎时发出莹莹光芒,他收回灵力道:“是一只近金丹的赤乌。”   “赤乌?这妖不是长年蜗居深山,从不入世吗?”季付诧异道。   沈棠颔首,赞同了他的说法,又道:“不寻常之事必是人有心为之。”说完他看向还抱着垂死妇人哭泣的小葵。   莫栀栀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在一边安静听着,目光也停住在小葵身上,正巧与沈棠撞了个正着,她冲他抬手示意他去看看妇人。   不料,沈棠目无波澜地移开了视线,对季付道:“昨夜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都告诉我。”   季付老老实实交代了:“昨日青禾他们探访小桥村,发现这边白日里人烟稀少,透着几分诡异,就在那时一只斑鸠飞过来叼走了青禾的佩囊。他们追着斑鸠一路进了一片林中,发现了女妖的线索,还有—半截人腿骨,便传讯给我。待我到的时候,他们身边坐着一哭泣的女子,问了才知,地上那人骨许是她失踪丈夫的遗骨,我见她可怜便做主带她出了林子,却不料误入了女妖的七绝阵中,灵力无法使用,被她绑回了妖洞。”   说到这季付懊恼德甩了下袖子,语气弱了几分:“现在想来那女子便是那女妖,地上的骸骨应是死去女子的,是我大意了没有仔细看那遗骸,带师弟们误入陷阱。”   青禾见师兄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内心不安道:“大师兄,不怪季付师兄,是我要带着两个师弟进林子的...我不该鲁莽,追着那佩囊便去了。”   沈棠面上不见责怪之意,只是问他:“那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一旁的余若席接道,“那妖将我们放在妖洞内,就离开了。青禾师兄强行逆转气脉恢复了一点灵力,打开了自己储物囊,取了回灵丹给我们几个服用,大家恢复了灵力。妖洞里四通八达,肖源师弟推演了几次,选出了一条生门,沿着那条道走了一夜才到了这家农户后院。”   筑基修士走了一夜才到,那应是距离此处甚远。   “妖洞通向这家农户?”沈棠若有所思,又将目光看向床上的妇人,她已经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了,“妖洞在何处,可标记了?”昆吾宗弟子所学有一招基础术法的标记地点,所有入内门的弟子都会学。   “是不是在一片枯林中?”莫栀栀第一反应想到了自己昨夜在的那片枯林,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正是!如这位道友所说,是距离此处极远的一处枯林。”一直未曾开口的娃娃脸少年,也就是推演路径的肖源,赞赏地看向莫栀栀。   沈棠垂眸看着掌心的羽毛入神,没有理莫栀栀。   见他不理自己,莫栀栀朝着他的后脖切了一声,对肖源回以一个笑容,道“我叫莫栀栀,道友可唤我栀栀。”   肖源从善如流,温和道:“好,栀栀。”   倒是引来了沈棠的侧眸。   莫栀栀背对着他没有看到,她走到小葵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搀她坐在床沿,半哄着问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娘亲病了多久了?是如何病倒的。”   小葵抹了一把泪水,低着头抽抽噎噎回道:“一、一月了,那天娘亲出去找、找爹爹,很晚、才回来,第二日就病倒了。”   这是第一次听她提到父亲,莫栀栀看着她头顶,语气放缓了几分:“那小葵爹爹可曾找到了?”   小葵摇头,不语。   见她这样莫栀栀明白了她不愿意提父亲,便换了个问法:“好,那不提爹爹,小葵可知你娘亲去了何处寻爹爹?”   小葵悠地捏紧自己的衣摆,啜嗫道:“是、是、吃人林,村里、村里好多人都在那里丢了...进去的人、都出不来。”   莫栀栀摸了摸她的后背安抚道:“但是娘亲回来了,对吧?”   小葵点点头,仍旧没有抬头。   “她回来时,是何种模样,你可还记得?”沈棠突然发问,听到吃人林的时候,他就走了过来。   小葵害怕的向莫栀栀的方向靠去,她莫名很怕沈棠。   莫栀栀不赞同地目光投向他,无奈道:“沈棠道友,你这般问她,太生硬了,让我来吧。”   沈棠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却不离开,在一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乖,别怕他,告诉姐姐好吗?”   小葵拿眼瞥了沈棠,道:“娘亲回家便不认人了,村里人说她是、是得了失魂症...可是,第二日娘亲就能认出小葵,只是突然、吃不下东西了,一直、咳嗽。”   “小葵真棒,姐姐知道了,你先在这陪着你娘亲吧。”莫栀栀心下有了推断,拍拍她,让她坐好。   莫栀栀正要起身,却又被小葵拽住,对上她可怜的眼神,不忍道:“你娘亲...姐姐也没办法了。”   小葵松开了手,双眸失去了光亮,也不再哭,转身静静地抱着妇人。   “出去说?”莫栀栀路过沈棠身边的时候,指着门外提议道。   沈棠不置可否,抿唇看着她。   莫栀栀率先出了门,将将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勾起一抹笑,道:“沈棠道友,你可发现问题了?”   “直说。”沈棠冷哼。   莫栀栀扁嘴道:“切,真冷漠。不就昨夜揪了你——”   沈棠打断她,道:“若是不说,我就回去了。”   瞬间便失去了逗他的心情,莫栀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个吃人林不出意外便是妖洞所在的林子,但是你的师弟们以修士之身尚且走了一夜,更遑论她一介妇人,所以...”   她突然凑近沈棠,看见他拧紧眉,笑嘻嘻道:“所以有两个吃人林。”   “你是说,青禾他们追斑鸠所去,发现骸骨的林子?”沈棠很快反应过来,接道。   “对。”莫栀栀昂起下巴,等夸的表情。   “呵。”沈棠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居高临下俯视莫栀栀,嗤笑道:“我早已知晓。”   言罢,他转身走回屋内。   “什么人嘛?!我辛辛苦苦给他分析。”莫栀栀气得凝灵丢了个风刃过去。   他却轻易躲开,并丢来了一个定身咒。   金丹后期修士的术法莫栀栀解不开,忙喊他:“喂,你给我解开!”   他径直走进屋内,没有回头。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来替她解咒,莫栀栀脸色极其不好。   “栀栀,大师兄说再过一刻,咒术自动便会解开。”娃娃脸肖源从屋内走出来,略带歉意的看着莫栀栀,身后跟着幸灾乐祸的青禾。   “他人呢?”莫栀栀咬牙道。   青禾走到她面前,毫不掩饰地笑话她,道“臭女人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师兄他们画了缩地符去吃人林找那女妖去了。”   “什么?!他就把我们丢这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移步专栏看下预收文~! 第5章   青禾见她生气,不由嘲讽她道:“不然呢?大师兄应该带上你一起去吗?一个炼器中期去拖后腿?”   “那你的大师兄也没带上你呢?”莫栀栀不怒反怼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和我一样?”   “你—”青禾被她气到,拿手指着莫栀栀,半天蹦出一个你字,最后甩袖去了院中另一角,抬脚踢了地上的砂土。   一旁的肖源见两个人如稚子一般吵闹起来,捂嘴笑道:“好了,你们俩别逗嘴了,青禾你气脉受损莫要再动怒了旧shigG独伽。”青禾背对他们,哼了一声。   他又对着不能动的莫栀栀施以歉意,走近悄声道:“栀栀,我师兄就是脾气暴躁点,他待人很好的...这次他内心有愧疚,又因伤不能参与捉妖,故而说话冲了点。”   莫栀栀朝他眨眨眼,道:“我知道啦,不过,为什么你也留了下来?”   肖源腼腆道:“我修的符脉与他们剑修不同,专攻符咒和推演八卦,捉妖我帮不上大师兄他们的。”   “昆吾宗不是剑宗吗?”莫栀栀好奇道,她记得昆吾宗是第一剑宗,原男主谢云衍是掌门亲传弟子,修的无情剑道,而原书中却并没有提过昆吾宗还有符脉一派。   肖源见她疑惑便解释道:“昆吾宗确实剑修众多,符脉于昆吾宗乃一脉单传,我师尊隐世不出,仅收了我一人为徒,可惜我学艺不精,并帮不上忙。”   莫栀栀一脸理解的看着他,如果她没被定住,一定会大力拍他的肩膀,兄弟有前途,独苗。   肖源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红了脸。   “这什么东西?”青禾那边传来惊呼。   两人望向他,只见青禾背对他们蹲在砂土前,正盯着一物出神。   就在这时,小葵从屋内走出来,脸上挂着泪痕,瞅着莫栀栀,哽咽哭泣道:“姐姐,娘亲、娘亲她走了...”   “小葵...别哭了,肖源你先去帮小葵处理下她娘的后事,我能动了就过来。”莫栀栀只得求助肖源。   肖源和莫栀栀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跟在小葵身后进了屋。   “大师兄,就是这。”季付指着地上画的标记符咒,道。   沈棠看了看四周,洞内昏暗,静谧无声,他施了个引火术,几人便看到地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兽骨,但没有一块人骨,也没有妖物的气息。   他取出那根火红的赤乌羽毛,抬手结印,画了一个寻踪符在羽毛上。   羽毛升至半空,后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沈棠凛声道:“跟上。”   季付与余若席全力跟上沈棠,随着羽毛一路深入洞穴。   然,追了许久,羽毛都没有停下。   察觉到不对劲,沈棠抬手示意两人停下,抽出那把佩剑,直插入地,口中默念:“破!”   顿时,仍飞着的羽毛瞬间掉了下来化为灰烬,周围的环境如水镜一般揭开,露出了藏于障眼法之下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是掩盖在大量赤乌羽毛下的人体骸骨,粗略估算下不下十人,这就说明村里被害的人不止那女子和小葵爹。   季付眼眶红了,气怒道:“这妖孽,害了太多人命。”   余若席没有立刻说话,他蹲下身,放下佩剑,伸出手检查地上的骸骨,道:“师兄你们来看,这些骨头。”   沈棠扫了一眼,便道:“没有男子骸骨。”   余若席抬头看他,目中充满了讶异,应道:“对,观这些骸骨的腿骨及盆骨,只有妇人与孩童,成年男子的并未见到。”   入门后他常听他人说起,荀日峰的首座大弟子沈棠聪慧异常,修炼天赋极高。但这一路上未见他出手干预,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见他仅一眼便看出其中蹊跷之处,不由感叹,真不愧是首座弟子。   “那小葵爹的遗骸在何处?难道他还活着?”季付上前两步,也蹲下看向地上的骸骨,疑惑道。   沈棠沉下脸,取出一缕发丝,道:“不在这妖洞内,方才来之前我取了那女孩的一缕发丝,施法时若有血缘关系之人必能找到,然而现在并无感应。”   “我们先去外面吃人林看一看。”他将佩剑从地上拔了起来,抬脚往前走,余若席和季付赶紧提剑跟上。   一行人跟着沈棠到了洞外,才发现妖洞竟在吃人林腹地,入目皆是无叶片的黑色枯木。   “原来是这。”沈棠冷哼一声,此地赫然是昨夜他来接莫栀栀的枯林。   “师兄你来过?”季付问。   沈棠颔首,指着远处道:“昨夜接莫栀栀的任务便是在此处。”   “师兄昨夜可有遇到女妖?”   沈棠取出寻踪符,贴在地上,回道:“未曾,昨夜此处一切正常。”   寻踪符起作用后并没有附着到任何物品上,而是原地自焚了。   见状,沈棠面色认真了起来,他阖上眸子,结了个印,探出神识,开始扩大范围探查吃人林。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季付不懂符咒,但他也知道符咒自焚非正常情况。   一息之后,他放下手,神色不豫:“速回,女妖不在此处。”   闻言,季付余若席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拿出玉佩联系青禾他们,准备通过昆吾宗弟子玉佩之间的连接快速传回去。   然而,玉佩毫无反应。   三人心道不好。   沈棠冷着脸,祭出飞剑,立刻跃了上去,嘱咐道:“我先过去,你二人画缩地阵,回到小桥村附近,万不可传回原处,那女妖还在农户家中!”   “是,大师兄!”   肖源刚进去没多久,莫栀栀身上的定身咒终于解开了,她揉了揉僵硬的四肢,准备朝屋内走去。   “那个,莫栀栀,你快过来。”一直没动静的青禾,突然压着嗓子唤莫栀栀名字。   莫栀栀疑惑地转向他那面,只见他身边那砂土已被他拿剑鞘刨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他正僵硬地冲莫栀栀招手。   见此,莫栀栀也明白了,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快步走向那方,将视线看向坑内,不由骇然,方才刚来这院子是她只是察觉到这出的灵力坑里是一具零散的尸骨,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眼神看向土屋。   青禾冲她点点头。   “那...肖源不是有危险了?!”说着莫栀栀指尖凝起灵力,就要去屋内。   不管怎样,肖源终归是应了自己的恳请才进去帮忙的,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青禾伸手扯住她手腕,急道:“不可,我们还不知道屋内情况...我不能再贸然行动,这样会害了师弟。”   听他这么说,莫栀栀慢慢冷静了下来,分析道:“我们分开行动,我装作不知道先进去,你去联系你师兄他们。”   青禾犹豫了下,没有松手,又道:“我不能让你一个炼气去冒险,这..这说出去会丢了我师父的面子!”   莫栀栀掰开他的手,严肃低喝道:“那妖既然能骗过你师兄他们,就必有隐匿法宝在身,如今你气脉已伤,就不要再勉强了,快去联系他们,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我能处理的,拖得越久情况越糟。”   说罢,趁他不注意施了个定身咒,向着土屋走去,青禾只能杵在原地怒瞪她。   莫栀栀到了门口才替他解了咒,做出口型“快—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屋内。   青禾得了自由后,恨恨地看了眼她隐入屋内的背影后立刻离开了小院。   “小葵?”莫栀栀进屋前没有听见小葵和肖源的声音,一边踏入屋内一边出声询问。   无人应她。   她一步一步靠近床铺,妇人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床上,肖源则面朝下,趴在床沿。   莫栀栀上前探了他的鼻息,又探了脉,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被打晕了。   而她目之所见的范围内,不见小葵!   “不好,青禾!”莫栀栀提起裙摆就要朝外面跑去,行至门口又折返了回来。   仅仅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从芥子手链内取出了一个防护法宝,罩在肖源身上。   她查看了芥子手链里的法宝,攻击类的她不会用,只能拿出几张符咒防身,做完这些后,她不再犹豫向外跑去。   等莫栀栀赶到的时候,青禾已然倒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衣着火红的妖冶女子,她的衣服就像火焰一般附着在身上,如蛇的瞳孔正寸寸打量着莫栀栀,手里拽着已经晕过去的小葵。   “你就是赤乌妖?”莫栀栀手中攥紧符咒,镇定道。   她感应不到赤乌身上的妖力流动,可见赤乌的妖力远高于她,只能智取。   “嘶~好纯净的灵魂,呵呵。”赤乌丢下小葵,向莫栀栀走来,眼中带着贪婪道。   她比莫栀栀高出半个头,此刻正企图伏在她面前嗅她。   莫栀栀赶紧后退一步,不让她碰到自己,同时戒备地看着她。   赤乌也不恼,上前一步,以妖力将她困于一道火圈内,抬起自己的手,拿尖锐的指甲沿着莫栀栀白嫩的脸蛋滑到她的下颚处,顺势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轻笑道:“小姑娘,助姐姐结个丹可好。”   莫栀栀咬紧牙根,准备使用符咒,道:“你休想!”   赤乌围着她转了一圈,猛地箍住她的下巴,猩红的眼珠布满阴鸷,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温柔:“啧啧,你长这么好看,姐姐也舍不得,可惜我修炼五百年就遇到你这么个纯净的魂魄,哎—你说你挣扎也没用。”   不等莫栀栀拿出符咒偷袭她,赤乌突然用妖力化为绳索,将莫栀栀捆紧,厉喝:“劝你不要作无谓的挣扎。”声音粗哑难旧shigG独伽听,与方才判若两人。   用不了符咒,莫栀栀眼珠一转,挂上甜甜的笑容,恭维她道:“这位漂亮姐姐,刚才栀栀是被吓到了,况且栀栀也是为了你好。”   赤乌被她逗笑了,嘶哑的声线又转为刚才的女子声:“你说说,是怎么为我好?”   莫栀栀又道:“刚才那碧衣少年你见到了吧?那是我道侣,他可是金丹期修士,他若发现不对很快就会回来救我的。”   “哼,妖洞内已被我布下迷阵,即便他是金丹修士,也别想立马脱身。”赤乌冷哼,显然是不信莫栀栀的鬼话,“我现在便将你烤成人丹,免得夜长梦多!”   赤乌双手成爪,从手心甩出一团本命火,向着莫栀栀而去——   一把黑剑以破钧之势飞来,划破了火焰。 第6章   火焰被劈散后,仍有部分向着莫栀栀溅射而来,她双手握拳,捏紧了衣角,呼吸变得急促,一双手从后轻轻揽上她的腰,隔着衣料,传来温凉的触感。   突然出现的人,将莫栀栀揽至身前,一手疏懒地搂着她的腰,一手将黑剑召了回来,他没有低头看身前的莫栀栀,而是正视对面的赤乌妖,散漫道:“赤乌妖?”   碧落色的衣袖垫着莫栀栀乌黑的发丝,她抬首看到了那人曲线完美的下颌,是沈棠。   赶过来的沈棠,正好听见莫栀栀那句说是他道侣的话,还未来得及发声就见女妖要害人性命,只得出手救下莫栀栀。   赤乌见自己即将得手的猎物被人救下,愤怒嘶哑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话音刚出口她便向沈棠出手,招式狠厉,招招致命。   沈棠没有犹豫,瞬间放开莫栀栀,将她推至自己身后,对上赤乌妖,并嘱咐道:“保护青禾,你们躲远点!”   莫栀栀明白自己帮不上忙,手脚麻利地把地上昏倒的青禾拖到一边,拿出一张防御符咒,以灵力驱动它,保护两人。   沈棠手执黑剑与赤乌妖瞬间缠斗在一起,不过须臾,赤乌妖已呈败势。   他剑花一挽,就要降伏赤乌——   突变陡生,一村民扑过来挡住他的攻势,沈棠不得不收回剑,将村民推开。   赤乌妖趁机化为本体,展开双翅向着吃人林方向逃去。   莫栀栀在一旁看得很气,她撤开防御符咒,走上前看向村民呵斥道:“你居然替妖物挡剑?”   被她扯开的村民,垂着头,眼神呆滞,不说话。   她猛然察觉不对,以灵力探之,没有活人气息!   这人早已死去!   “沈棠,你来看这人。”莫栀栀朝正在看青禾情况的沈棠招招手,唤他过来。   沈棠确认了青禾无事,便放下他的手腕,向村民走去。   他仅观那人面相,便道:“隗尸。”   “什么?”莫栀栀骇然,这隗尸原文中提过,男主谢云衍在下山历练时,遇到过隗尸,此物十分难缠。而隗尸的制作手段极其阴毒,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活生生地以鬼气淬体练出来的,乃鬼界禁术。   “你见过?”沈棠黑眸紧紧盯着莫栀栀,像要看出什么似的。   莫栀栀解释道:“我在族中地野文怪志上看到过,没见过。”   她见此时沈棠的脸色不豫,恐怕也觉得现在事态不太对,赤乌妖近金丹,又出现了隗尸,这不该是一群筑基弟子的历练任务。   沈棠没做声,像是默认了她这种说法,他取出收鬼囊将隗尸暂时装入其内。   复转向青禾方向,道:“肖源在何处,你可知?”   “对了,他还在小葵家,我们快过去,免得赤乌妖折回害了他。”经他提醒,莫栀栀才想到被她用法宝护在土屋的肖源。   她忙提溜起昏倒在地的小葵,率先走在前面,向小葵家快步跑去。   沈棠目光沉沉得看着莫栀栀的背影。   莫栀栀抢先赶到土屋后,将防御法宝收进芥子手链后才将小葵放下。   沈棠带着青禾后脚就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同样昏倒的肖源,他将青禾放在桌边安顿好,又探了肖源的脉,道:“与青禾的情况一般,中了赤乌的妖息。”   “女..莫栀栀。”沈棠突然叫她。   “啊?”莫栀栀诧异看他。   “可会挖坑?”他平静道。   莫栀栀:???   她拔高音量不懈道:“你要我埋了你的师弟们?”   沈棠无语抚额,不耐道:“将榻上的妇人入土为安。”   “你让我埋尸体?”莫栀栀想不通他让自己一个仙女去挖坑?   仙女会挖坑吗?   沈棠瞥了她一眼,缓缓道:“或者你来救他们两个?”   算你狠,莫栀栀剜了他一眼,从屋子角落取了锄子到院里,准备挖坑。   半天后,她才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勉强算能用,正要回屋叫沈棠把妇人尸体搬过来,却见光芒一闪,季付和余若席回来了。   她忙朝两人招手,让他们过来帮忙。   两人也是好说话,见到自家大师兄在治疗两位师弟,便主动帮莫栀栀一起安顿了妇人的后事,还将小葵扶上了床。   几人处理完这些,又将青禾发现的尸骨挖了出来,三人在院内仔细打量这具尸骨。   季付惊讶道:“这是具男子尸骨,不会是...”   余若席点头,顺着他的话接道:“应该就是小葵父亲的尸骨,但是此人不过失踪一月,而观这骸骨,此人死了一年有余。”   “难道小葵在说谎?”莫栀栀现在越来越觉得小葵身上迷茫这一层雾,看不清,甚是诡异。   “说不准,也许她并不知晓,被那妖的障眼法迷惑了,她父亲早就死了却不知情。”余若席也不能确定,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季付考虑到在妖洞内收敛的多具骸骨,便将那些一并拿了出来,一时间不大的小院内地上摆了密密麻麻的骸骨,着实骇然,他神色肃穆道:“不管如何,这妖已害了多人性命,小桥村的妖祟绝不简单。”   “不如我们去挨家挨户问问?谁家少了人,也许根据失踪的人可推断这赤乌的打算。”莫栀栀低头沉思了会,提议道。   余若席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又垂下眸子,道:“这固然是个好法子,但是昨日我们已经试过了,这边的村民多数不愿与我们交谈,我们又不能强制进屋探查。”   季付若有所思,道:“确实十分奇怪,不如去问问大师兄?”   提到沈棠,他让自己埋尸体的事情,莫栀栀还记着仇呢,她刚想控诉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就见他推门走了出来。   一席碧色衣裳,风姿绰约,少年气十足,与周围简陋的土屋格格不入。   沈棠显然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不赞同的神色挂在脸上,不容拒绝道:“小桥村的妖祟不是如今已不是你们能除的,现在随我回落雁城。”   季付和余若席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听说他的,毕竟事实便是如此,确实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莫栀栀看着沈棠张了张嘴,还没开得及开口,沈棠的眼神扫过莫栀栀,示意她别乱说话。   沈棠见两人应了,便说:“进来将青禾和肖源带回去,我们现下便离开。”   “那我呢?”莫栀栀还不会御剑,见几人御剑要走,冲沈棠急道,“总不能用完就丢吧。”暗指帮他埋了尸体。   沈棠将昏迷的两人带了出来,交给季付他们,听到莫栀栀的话,他垂下眼眸,似在思索。   季付见状便道:“大师兄,不如由我带上栀栀道友,你带一下青禾师弟。”   莫栀栀见他如此上道,马上跑到他剑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末了朝沈棠挑衅一笑,你师弟可比你靠谱多了。   沈棠却做了让她想不到的事,他将青禾交给季付,抬手将莫栀栀扯、了、下、来。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面无表情道:“我这师弟年纪尚小...女道友。”   见他唤自己女道友,莫栀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怕她揪他师弟的腰,这个弟控。   她登时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那便请沈棠道友再带我一程。”   莫栀栀刚上沈棠的灵剑,就被沈棠的灵力牢牢捆在剑上,他戏虐道:“为了防止莫道友再掉下剑去,委屈一下。”   莫栀栀恨恨瞪着他的后背,似要盯出两个洞来。   待六人御剑向落雁城而去后,屋内榻上的小葵睁开了眼睛,双瞳平静无波地看着屋顶。 第7章   几人在落雁城城门口下落,沈棠这才松开捆着莫栀栀的灵力,淡淡道:“莫道友,我等就先行了。”   季付和余若席心里也急着将两个师弟带回去,匆匆与莫栀栀告别后向城内走去。   莫栀栀自然不会厚脸皮跟着他们一起进城,更何况沈棠拿她当洪水猛兽,虽然修为高,但是态度恶劣,她才不会自讨没趣。   本就萍水相逢,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回到落雁城后,莫栀栀缓步慢走,晃悠悠地回到秣陵坊,准备先吃点东西。   却不曾想在门口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一群少年正旧shigG独伽与掌柜在聊什么。   而与掌柜的聊天的少年们正是与莫栀栀分别不到一个时辰的季付他们,她没想到落雁城这么小,这都能遇上。   “栀栀道友?”季付看到她也很惊讶。   “季付道友,好、好巧呀。”莫栀栀有些尴尬地回道,内心腹诽,他们不会以为自己跟着来的吧?沈棠还不知道怎么嘲讽自己呢。   当她愁恼之时,沈棠如她所愿出现了,见到莫栀栀,他眉头狠狠一皱,语气颇有些不善:“你怎么在这?”   “嘿,我怎么不能在这。”担心归担心,被嘲讽,莫栀栀肯定是不依的,她回呛道:“难道我不能也住在这里?还是你觉得我住不起?”   “哎哎哎——这位仙友、仙子莫要争执。”掌柜腆着圆嘟嘟的肚子挤上前来,小眼眯成缝,笑容可掬,道:“这位仙子就是三号房的住客,昨夜便住这了。”   沈棠不再说话,转身回了二楼,莫栀栀见状朝他比了个反V。   “原来三号房的住客是你啊,栀栀道友。”季付恍然大悟道,继而爽朗一笑,“既然如此巧,不如一起坐下用个饭?”   莫栀栀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们修仙之人不辟谷吗?自己是不习惯,才每日都要吃。   季付招呼她和余若席在一边坐下,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我不爱吃辟谷丹,也好一口凡食。”   余若席坐在他身侧,见他这样摇了摇头,饮了一杯茶。   “同好啊,道友。”莫栀栀一掌拍在他身上,说:“今日大家也算一起遭险,你可以叫我名字啊。”   她性子本就直,穿到书里后,一直这么文绉绉的喊道友,也是为难到她了。   “好,栀栀。”季付点头,跟莫栀栀很快熟络了起来,一边安静的余若席也时不时搭上两句话。   三人用饭的功夫,莫栀栀知道原来一号房和二号房的住客正是沈棠和季付,刚才他们在找掌柜问三号房能不能定。   因为当日他们来的时候三号房的人还没退,只是没想到昨夜又被莫栀栀接手了。   季付还与她说,这次他们四人是同一批进昆吾宗的师兄弟,只是所拜的峰主不同,这次下山是为了参加筑基中期考核,沈棠是季付同峰的大师兄,为了护他们做任务下山的。   莫栀栀没想到这个高傲冷漠的少年对师弟们倒是不错,就是性格太恶劣了。   每次说得自己活像个女色魔!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真是个讨厌的人。   吃完饭后,三人各自回了房,莫栀栀准备继续看仙籍自学一些基础的术法,争取早日到筑基。   在进入修炼状态前,她打开传音玉佩,凝灵入内,想看看尚木回她了吗。   不出所料,那边并没有回应。   莫栀栀想了下怎么措辞,思索再三后凝灵输入。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尚木,你在忙师门任务吗?   【尚木】:嗯。   没想到那边秒回她,莫栀栀干劲来了,忙又问。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看起来处理得并不顺?   【尚木】:出了些意外,不过无碍。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看来你修为一定很高!   【尚木】:尚可。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那你打得过青玄吗?   莫栀栀始终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这是她在修真界第一个认识的人,还是知道青玄事情的人,她肯定不能轻易放弃。   【尚木】:......   【尚木】:小芝道友莫要开玩笑,我怎能与鬼王相提并论?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哈哈,我这不是想找那个渣男复仇吗!TUT尚木,你是什么修为?   【尚木】:...骗你之人不是青玄,不过,你想复仇?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对!可是我打不过他...   【尚木】:那人是何修为?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不知道...   【尚木】:三年你都未曾了解那人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此事说来话长...   【尚木】:那便长话短说。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那个青玄很神秘。   莫栀栀还没想好要编个怎样凄惨的故事告诉对面那人,打算和他推皮球,先糊弄过去。   【尚木】:罢了,看来你不想提起。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嗯...对了,尚木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进入昆吾宗吗?   【尚木】:你没有宗门?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修炼天赋不好...族中怕我丢人,并不让我拜师。   【尚木】:原是如此   【尚木】:据我说知需要筑基初期的修为,通过考核才能拜入内门。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可是我才炼气哎...也没人教我...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要不尚木你教我修练剑道,好嘛?   从这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已经能看出青玄修为不低,那么现在自己也不必执着于他的下落,首要目标应该是提升修为解开仙力封印。   莫栀栀如是想着,怕他拒绝,又向他转了三千灵石。   毕竟他是个小宗门的剑修,应该是缺钱的!   她别的不多,灵石管够!   那边的沈棠看着玉佩账户上多出来的三千灵石,默了。   他的指尖凝着鬼气,迟迟没有回复,   他不知对面那女子为何想修剑道,但是灵石他从来不嫌多,毕竟要养自己那把吞金兽剑。   他睨了一眼刚吞了十块拭剑石的黑剑,挥手打下‘可以’二字。   【尚木】:可以。   莫栀栀就知道,他肯定是缺钱的,果然如此!   于是她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尚木,问他为何自己修为卡在炼气中期不再长进。   尚木甩了一套心法给她,让她按照上面的心法修炼基础。   莫栀栀接收之后,浏览了一遍,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天帝给她准备的仙籍确实很多,却没有准备基础心法! 第8章   莫栀栀投入修炼后,并不知道此时落雁城极快地划过一道剑影,一个人影落在秣陵坊外。   他未惊动一人,悄然来到秣陵一号房门外扣响了门扉。   季付从里打开了门,门外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面容清冷俊美,他对上男子的眼眸,恭敬行礼道:“明询长老,您来了。”   明询应了声,抬步进来。   桌边已坐着沈棠和余若席,明显是在等明询过来。   明询坐下后,直接切入主题,“沈棠,你传信说的可是真的?小桥村出现了隗尸?”   沈棠颔首,将收鬼囊递给他,明询打开一条缝,看过后,神色悠地沉下,严肃道:“果真是隗尸...此事涉及鬼界禁术,明日我与你一同去小桥村探查,今夜你先向掌门汇报此事。”   沈棠低头应是,鸦羽垂下,敛去眸中的思索。   “青禾和肖源二人如何了?”他看向三人,问道,言语中包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回长老的话,师弟们身上的妖息已被大师兄除去,现在他们躺在楼下,还未苏醒。”季付接道。   “嗯,你们随我过去看看。”明询不苟言笑的面上浮上一丝关切。   “明询长老随我们来。”季付上前替他开门,余若席赶忙跟随一起过去,不难看出两人对他的敬畏。   “长老,我先向掌门师尊汇报此事。”沈棠不卑不亢道,并未起身。   “嗯,你先处理,我去看看徒儿。”   房门关上后,沈棠拿出传音玉佩连通了与昆吾宗掌门的通讯,他条理分明得将此次小桥村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他,那边沉思半晌,让他明日与明询探查完第一时间将结果传回昆吾宗,便切断了通讯。   沈棠应后,没有将传音玉佩收回去。   他半张脸陷在阴影里,手中攥着玉佩磨搓,突然凝起黑色的鬼气,对着玉佩那边道:“末匀,本座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回主上,鬼界已盘查半数人...没有查到修为高深的青面獠牙之辈,更遑论敢冒充您的鬼。”末匀颤巍巍道,他想不明白为何主上为让他查这种鬼,鬼界哪有鬼敢做这些事。   没听到自己要的结果,沈棠隐在阴影中的面容更显阴沉,他冷声吩咐道:“另外半数人务必仔细查,顺便再查下谁接触过制隗尸的秘术,如若查出,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处理。”   “隗尸!...是,主上我等必彻查。”末匀听到隗尸一事也十分惊讶,这鬼玩意不但对人界威胁巨大,对鬼界亦之。   沈棠这边主动切断了联系,他打开了聊天框,看着和【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的聊天记录,喃喃自语:“是否与那人有关呢?”   一觉醒来的莫栀栀神清气爽,昨夜她根据尚木给的修炼心法调整了自己的修炼方式,果真能够正常的吸纳灵力了。原本通过回灵丹汲取的灵力已经足够,现在她的修为已经隐隐有恢复到炼气后期的迹象了。   她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吃点早饭,路过隔壁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旧shigG独伽却不见任何动静。   难道回昆吾宗了?   想罢,她又摇摇头,反正与她无关,不该多管闲事。   待她来到大堂时,却见季付和余若席两人围坐在桌前吃早饭,见到莫栀栀下楼,招手喊她过来一起用饭。   莫栀栀在季付左侧的凳子上坐下,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你们不去处理事情吗?   余若席一眼看出了她的诧异,替她添了一碗小米粥,解释道:“莫道友,我和季付师兄留在这里照看青禾师兄他们,小桥村的妖祟交给大师兄和长老去处理了。”   莫栀栀接过粥碗,了然地点点头,又问:“昆吾宗的长老?”   季付接过话茬,压低声音道:“我们宗门的执法长老,就是青禾师弟的师父,为人十分严厉...”说罢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明询长老?”莫栀栀脱口而出,音量颇高,引起了对面两人的侧目,她忙解释道:“啊…我听家中长辈提过..提过...”   不外乎她这么激动,明询长老在原着中是一个惊才绝艳的配角,在男主出世之前他一直是修真界最早到渡劫期的高阶修士,同时兼任昆吾宗的执法长老和慕清峰峰主,是除了昆吾宗掌门之外,对男主谢云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谢云衍虽拜在掌门门下,但平日里教导他最多的就是明询长老,可惜后来鬼界□□,明询长老为救他死于鬼泣渊,令一众读者扼腕叹息。   季付一听便信了,他爽朗一笑:“是明询长老,不过倒是忘了问栀栀,你师从哪个宗门?”   莫栀栀抬手撑着下巴,咽下嘴中的吃食,笑眯眯道:“我无门无派,出自无名家族,小人物一枚啦。”   余若席听了她的话后,若有所思,道:“莫道友不必自谦,昨日见你处事镇静,颇有大家族的风范。”   莫栀栀听完他的夸赞,忙摆手说不是。   “要不栀栀你参加今年昆吾宗的入门考核吧,做我们的小师妹!”季付听她没有宗门,放下筷子,一拍手激动道。   莫栀栀来了兴致,问他入门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季付告诉她,三月后开始。   饭毕,两人回房去照顾两个师弟,莫栀栀出了门。   昨天出门溜达被小葵的事情打断,她决定今天继续逛下落雁城。   她路过昨日的商贩处时,又见到了昨天提醒她的妇人。   妇人见她平安显得十分高兴,热情地拉住她打招呼:“仙子—”   莫栀栀礼貌地回应了她,道:“大姐。”   她凑近莫栀栀,暗暗说道:“昨日那小丫头,没有害你吧?”说完她又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懊恼道:“瞧我这嘴说的,仙子这般厉害的人不会有事的。”   莫栀栀见她说的煞有介事,忙问:“昨日,大姐你就没说完,到底为何你认为小葵会害我?”   妇人神情一顿,面上渐渐浮上悲戚,哽咽道:“因为...我本也是小桥村的村民,但是我失去了我的女儿。我怀疑与小葵家有关,但是没人信我...”   莫栀栀拧眉,劝慰道:“小桥村作祟的是一只金乌妖,小葵她家也是受害者,大姐你也许被迷惑了。”   “不、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爹死在她手下!”妇人前额紧皱,瞳孔放大,厉声道,“我的湘儿肯定是被她杀了,一定是的、一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说什么?”莫栀栀联想到那具疑似小葵爹的男子尸体,问道。   妇人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滑落,显然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莫栀栀将她请到一边的茶楼,两人进了包厢。   她坐下后给妇人端了杯茶水,以灵力舒缓她的痛苦,柔声道:“大姐,你先缓缓,仔细想想,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妇人在莫栀栀的安抚下渐渐正常,她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她本名翠玲,和女儿湘儿原是小桥村的村民,平日里摆摊做些针线活,日子清苦了点,可女儿长得漂亮,善良又孝顺,两人相依为命也算过得下去。但是一年前,一切的平静都被打破了。那日翠玲收摊比较晚,路过村前的林子时,她听到了诡异的惨叫声,好奇心让她跟了过去,但见小葵眼冒红光,一刀劈死了自己的父亲。翠玲因为害怕不敢出声,她亲眼看着小葵将自己的父亲分尸后带了回去。直到她小葵走了很久,她才回到家中,也没敢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怕她被害。   十天后,翠玲居然在村口见到了小葵父亲,那人好端端地在和同村人交谈。她一时激动,表现出来的恐惧引起了小葵的注意,那诡异的双瞳紧紧盯着她。翠玲落荒而逃,打算收拾物品带着女儿离开。但是,一向乖巧的湘儿直到深夜都没回来,她慌了神,到处寻找。之后,村里开始陆陆续续有女子和孩童失踪,据传都是进了吃人林出不来。众人察觉到不对,央着村长去请了道士做法,翠玲就趁那时逃了出来。   “再后来呢?”听完妇人的讲述,莫栀栀这才发觉可能他们都忽略了哪些细节 ,又问:“后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妇人摇头,害怕道:“那时候我真的恨自己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又害怕她连我都杀了,一直在外面躲着没回去过。”   莫栀栀细想了这两日来到落雁城的细节,她落地的地方正是妖洞所在的吃人林,而小桥村附近的林子是村民口中的吃人林。   至于为何这么猜测,因为那夜刮过一股阴风,让她有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这种感觉同样在小桥村口的林子也感觉到了,那时她正与小葵在一起!她一直认为是赤乌妖暗处盯着她,现在看来也许不是?   再结合入了落雁城就那么巧合遇到小葵找她讨吃食,第二日出门又遇上了小葵被人殴打。   一切巧合得可怕。   难道不是赤乌妖选了小葵家作为根据地来行害人之事,从而控制了她父母,而是小葵驱使这只赤乌妖替她做事?   那隗尸...莫栀栀背后冷汗直冒,浑身一凛,这事太复杂了,现在都还是她的猜测。   莫栀栀“腾”地站了起来,将妇人吓得一激灵,她道:“大姐你快回家去,不要再靠近小桥村!”   妇人上前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双目满含慈爱,像是透过她看着谁:“仙子—你一定要保重,不要被她害了。”   莫栀栀回握她的手,安抚她道:“大姐,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说罢她运转灵力,快速离开茶楼,向秣陵坊而去。   一到秣陵坊,莫栀栀急切地跑向一楼青禾他们的房间,在门口敲了一会,余若席开了门。   但只有他一人。   他见莫栀栀收起了一贯轻松地神情,满脸严肃,察觉有事,问道:“莫道友?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棠呢?还有你们长老呢?”莫栀栀扶着门框,微喘气不答反问道。   “大师兄和明询长老已经捉到赤乌妖,现在已带着妖祟与受伤的青禾师兄他们返回昆吾宗复命了。”余若席答。   “什么?!走了?那...小葵呢?”莫栀栀一听,大事不好,厉害的人都走了,心里祈祷他们察觉到小葵有异。   然而上天并没有如她所愿,余若席告诉她季付接了命令去安置小葵,他则留在这里善后。   莫栀栀激动之下,来回踱步道:“坏了、坏了!”   “莫道友,怎么了?”余若席又问。   她抓着余若席,急得吼道:“你快去叫沈棠他们回来!小葵可能有问题!季付一个人会有危险。”   听完她的话,余若席就要往外走,莫栀栀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余若席深深地看了眼她,点头:“嗯!”   赶往小桥村的途中,余若席给沈棠发了宗门急信,沈棠很快回复,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赶回来。   莫栀栀拿出两个防御法宝,在他惊讶的眼神中,随口糊弄:“嘿嘿,家里给的哈。”   余若席呐呐:“那莫道友家境还挺殷实的...”   说话间,余若席已御剑到了小桥村附近,这次村口处一个人都没有,整座村子显得安静且诡异。   两人不敢贸然从村口闯入,互相对视一眼,决定从一边偷偷摸入。   待他们偷偷摸入村西一家农户时,发现周围每家每户门都关严实了,透着隐隐死气。   莫栀栀带头翻入了这家农户的院子,由于腿短,翻墙样子不甚雅观,看得余若席嘴角直抽搐。   她进去后确认无恙,踮起脚尖探出手朝余若席招手。   余若席单手一撑墙就翻了过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莫栀栀给他竖了大拇指,余若席满头雾水,她无声说:“先进去看看。”   他们小心翼翼靠近门扉,余若席抬手施了个静音结界,开口道:“可以施结界。”   莫栀栀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只想说,孩子你太天真了。   谁知道小葵她是个什么旧shigG独伽东西?这点结界可能没什么用...   “吱呀——”老旧的木门在寂静的环境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缓步入内后,没有看到一个人。   屋子里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居住了,余若席自发地开始探查屋子,莫栀栀则走向了桌边,摸了一把桌上的烛台。   “余道友,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莫栀栀进门后感觉烛台有些突兀,但是她没看出烛台有什么问题,又放下。   余若席走近她身边,摇了摇头:“没有,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他回身时正巧看到莫栀栀拿着烛台放下,道:“莫道友,给我看看。”   “嗯?这个烛台我看过了,没什么——”   话音还未落,余若席抬手在上面施了个术法,烛台显出了本来面目。   上面并没有灰尘,代表它被人用过!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情要水落石出啦~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0章   莫栀栀瞪大眼,嘴角微张,指着烛台问他:“这是障眼法?”   余若席点点头,他说:“有人来过这里,还将痕迹掩盖了,只是手段不甚高明。”   “难道这附近还有修士?”是谁也在这个时候靠近闹妖祟的小桥村,莫栀栀想不通。   “不必忧心,这人的修为应该在我们之下,只是他的目的不明。”余若席仔细看着手中的烛台,微皱的眉缓缓疏散开。   莫栀栀心道,这个余若席比他的两个师兄沉稳多了。   她走向门口,往外探头,回道:“嗯,当务之急我们需要找到季付。”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个屋子,继续去其他农户查探,然而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   人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小葵家的土屋了,莫栀栀和余若席相对无言,一时做不了决定。   如果不去,拖得越久季付的危险越大;如果去,他们加起来可能都不够小葵塞牙的。   “啊!啊!——”正当他们踌躇不定的时候,土屋里传出属于男子的惨烈叫声。   余若席忧心师兄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莫栀栀连拉都拉不住他。   她无奈抚额,得,收回夸他沉稳的话。   抛下队友这事她做不到,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等她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余若席拿剑指着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汉子面目狰狞,浑身青筋暴起,正痛苦的抓着自己的皮肤,抓得满身伤痕,伴随着喉间发出阵阵嘶吼。   莫栀栀看他的胡子有些眼熟,凑近一看,发现他竟是昨日在街上殴打小葵的穹大!   她伸出手,在安全距离内挥了挥手,试图唤醒他的神智:“穹大?”   穹大猛地转向莫栀栀,充血的双目瞪着她,张大嘴冲她嘶吼,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却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被人割了舌头...”余若席见莫栀栀认识他,缓缓放下剑,以灵力化绳捆住他,走到莫栀栀身边。   “好像神智也不清...”莫栀栀有些恍然,昨日这人还放狠话让自己等着,今日便在这院子里垂死挣扎。   不过一会儿,她就发现了不对,这里怎么会只有穹大,穹大来这里做什么?   她急问:“你去屋内看过了吗?”   “尚未,刚进来就看到这人在这发狂。”余若席摇头。   莫栀栀一脸郑重,唯恐被钓鱼执法,她抓紧了他的剑鞘,严肃道:“我们一起走,你别冲动。一有不对你就御剑带我跑,咱俩身上有我家的防御法宝,不会出事的!”   “好!”余若席应道。   就在穹大痛苦的嚎叫中,莫栀栀拽紧余若席的剑鞘,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余若席轻轻推开了土屋的门,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扑鼻而来,莫栀栀张嘴准备提醒余若席封闭五感,却还是来不及,走在前方的他已然倒下,剑也顺势掉了出来。   莫栀栀握着空空的剑鞘,呆滞得看着地上的余若席,是她忘记提醒他了。   “咯咯咯,姐姐,原来一直在防备我呢。”尖细的女童笑声在屋子里响起,莫栀栀向她看去,只见小葵穿着漆黑的怪异服饰,神情自然地坐在破旧的桌边,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那诡异的双瞳此刻满是阴冷的算计。   “你—”莫栀栀刚想说什么,一开口便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她看到小葵迈着步子向她走来。   莫栀栀是被热醒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盖了十层老棉被,透不过气来也动弹不得。   等她艰难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浑身被绑紧,活生生吊在一口锅上面,锅里的水已经煮沸!   莫栀栀:“!”   有一句国粹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一代帝姬,一朝落难,就要沦为被妖怪吃掉的可怜虫?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天帝得气死吧...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仔细观察了下周边环境,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山洞里,对面吊着一个玄铁笼子,里面关着昏过去的季付和余若席。   他们三个果真团灭了。   “姐姐,醒了?”小葵的声音从莫栀栀正下方左边传来,她艰难的转过身子看去。   果见小葵娇小的身子矗立在热锅旁边,冲她笑道。   “嗯...小葵,姐姐给你打个商量好吗?”莫栀栀用自己平生最温柔的语调哄她,“姐姐..好热啊...”   小葵的双瞳骨碌碌转了一圈,说:“好吧,斑斑你去把她先放下来。”   莫栀栀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准确点说是个鸟人。   她僵硬着嘴角,看着鸟人化为一只巨大的斑鸠将自己从上面叼了下来,然后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   莫栀栀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摔成四瓣了,她龇牙咧嘴地想去挪自己的屁股,可惜绳索捆得太紧了。   “姐姐。”小葵叫她。   “啊?”正痛苦的莫栀栀苦着脸侧首看她。   小葵一脸失望地看着她,诘问:“你为什么要和那群修士一起害我?我以为你是个好人...”   莫栀栀听到她这么说,差点要气笑了,明明是她觊觎自己,从自己落到修真界开始就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要不是后来沈棠来了,自己估计早就进了她的肚子。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肯定得顺着她,莫栀栀开始胡说八道企图自救:“哪能呢?姐姐是被逼的,你知道他们的大师兄沈棠吗?那人很凶,姐姐不帮他们,会被他杀掉的,呜呜呜呜。”   小葵在她的哭声中一步步走近她,瘦小的她正对上莫栀栀的双眼,她面带期艾,再问:“是吗?那姐姐觉得小葵杀了她们有错吗?”   “没错!”才怪,莫栀栀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我记得姐姐曾经跟我说过,未经他人苦,莫论是与非。”小葵冰冷地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一瞬间,莫栀栀竟有种错觉,好似她是无辜的。   但是,可能吗?   她犯下这么多杀孽,早就罪无可恕...   “是啊是啊,那小葵可以告诉我,那些人怎么害你了吗?”莫栀栀看她一脸倾诉欲旺盛的模样,觉得拖延时间有戏,顺着她的话继续说。   小葵的瞳孔有一瞬间涣散了,又恢复正常,她继续道:“姐姐可曾听过妖鬼的传说?”   莫栀栀摇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妖鬼生来便是不详之物,非人非鬼非妖,任何一族都不愿收留我,我一人在这世间孤苦伶仃了四百年!”说到最后小葵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情绪开始波动。   “四、四、四百年?”莫栀栀怎么看她这小身板都不会超过十岁,有些震惊。   “姐姐,这副身子是这个孩子的,一年前她就垂死了。”‘小葵’平淡地继续说道,“因形貌丑陋,没人收留我,我四处流浪,两年前我来到小桥村附近,遭到驱赶,但是却遇到了两个善良的女孩,她们会偷偷地给我拿食物吃,大的姐姐还会给我做衣服穿。四百年来只有她们待我好,可是却被那对夫妇毁了!”   “小葵的亲生父母?”莫栀栀猜测。   ‘小葵’不惊讶她能猜出来,冷哼:“就是他们这对畜生!一年前,姐姐她们救济我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之后,小葵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不让她与我来往。她那畜生爹还企图奸污大姐姐,小葵拖着伤去阻止他,被那个畜生打得半死,我只能在一边看着无能为力!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那时我的妖鬼血脉觉醒。为了救小葵,我附身在她体内,与她合二为一才让她的身体活了下来,只是她的灵魂因为缺失永远沉睡了。”   听完这些,莫栀栀内心一阵动荡,她叹息道:“所以你用小葵的身体杀了她爹?”   “哈哈哈哈,是啊,那个畜生死前还在求我放过他,可是我们作妖鬼的都知道虎毒不食子,他怎么敢的!”‘小葵’声声泣血,又道:“他死后,为了让小葵这个身份坐实,同时也为了稳固血脉力量,我做了个傀儡伪装那个畜生。旧shigG独伽只是我当时的术法不够强大,小葵的母亲很快发现了不对,她偷偷害死了大姐姐!”   说到这,‘小葵’的双瞳渐渐染上血色,她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话语:“我恨不得当场撕了她,只是如果当时把她也杀了,一定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引来落雁城的修士,那小葵就真的死了。我只能慢慢忍,等待力量稳固...”   “直到一月前,你才下手害她。”莫栀栀漠然道。   ‘小葵’瞥了她一眼,点点头,绕道莫栀栀身后,声音飘忽:“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吗?你当时真的比现在还弱...”   莫栀栀被她问得一愣,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大姐她思念的眼神以及她说过的话,一个答案在心里浮现,她闭了闭眼,轻声问:“帮你的大姐姐是不是叫湘儿...”   “你如何知道?”‘葵儿’突然闪到莫栀栀身前,双瞳紧盯她,厉声道:“你来之前见过湘儿姐姐的母亲了?哼,没错,你是长得与湘儿姐姐有几分相似...可是她永远不会害我,而你不是她!”   她又道:“罢了罢了,你现在总归是要死的。”声音陡然又尖锐起来。   莫栀栀浑身一凛,柔弱地看着她,再度开口:“你忍心吗...”能拖一会是一会。   “只有你这样纯净的灵魂才能修补小葵的魂魄..你必须死!”‘小葵’显然不吃她这套,眼神示意鸟人动手。   “你不能杀栀栀!要杀先杀我。”急促地男声吼道,莫栀栀和‘小葵’向上一看,是季付醒了过来。   “哼,你们都得死。”‘小葵’走到笼子下方,不屑道。   “哦?区区妖鬼竟妄想杀我昆吾宗之人?”一白衣男子持剑飞身而来,他面容冷峻,手执利剑,声音低沉好听。   作者有话说:   哎,小葵这个人物在落笔的时候结局就注定了。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1章   季付见到白衣人,倾身贴近笼子,抓紧栅栏,神色激动,大声喊:“明询长老!”   “什么人!”‘小葵’冲着来人呵道,与此同时来人的剑已然劈向她,在空中发出“嗡”的剑鸣声。   “主子——”正准备向莫栀栀动手的斑鸠看到这情形,目眦欲裂,几乎是拼了命向她扑过去,将小小的她包括在身下,身躯被明询的长剑捅穿。   ‘小葵’反应过来,抬手祭出妖力,紧紧捂着他的伤口,想替他止血,悲戚哀嚎:“斑斑,你怎么那么傻...啊——”   斑鸠喉口充满鲜血,不停地吐血,他张张嘴,想说没事,但是只能发声困难。   他目含怜惜,用尽全力却仍说得磕磕绊绊:“我、没事...主、主子好好...好好活下去...”说完他抬起手想摸‘小葵’的头,伸至半途,又无力垂下。   “不、不你不能死。”‘小葵’手足无措,眼尾下垂,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她一只手捂着斑鸠的伤口,一只手在衣襟内摸索,似在找什么。   明询翩然落地,负剑站在他们不远处,面色冷然,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莫栀栀越过面前的‘小葵’冲他挤眉弄眼,无声地喊道:“大哥——救救!”   明询感受到她的视线,冷冰冰地看向她,几不可见地点头,他挽起剑准备生擒‘小葵’,但见她手中掏出一物生生停住了。   “你——竟敢夺了我徒儿的佩囊?”明询盯着她,语调如冰,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哼,你们这群自私的修士都该死——”‘小葵’声声泣血,凄厉道,“凭什么世间所有的圣物都在你们手中?凭什么你们就可以轻易决定我们的生死?”说着她拿出佩囊里玉石样子的东西放在斑鸠的怀里,伤口渗出的鲜血渐渐凝固,变得冰冷,浸在玉石上并无反应。   ‘小葵’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起作用的玉石,任它顺着斑鸠的尸体滚落在地。   她如此糟践麒麟石,明询眸内杀的意一闪而过,他抬手将麒麟石收了回来。   “哼,若不作恶,又怎会引来我们诛杀你们?”明询似是被她的话逗乐了,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害我徒儿,夺他的麒麟石,还问我为何杀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那我娘呢?她害人了吗?还不是被你们正道修士杀了!”‘小葵’怪声大笑,脸上手上沾着斑鸠的血,妖冶可怕。   明询听她提到自己娘亲,面无表情地脸上浮现疑惑,道:“你娘亲又是何人?”   “赫赫赫赫...我们妖鬼的命在你们眼里当然无足轻重,你自然记不住。”‘小葵’放下怀里斑鸠的尸体,瘦小的身子移到莫栀栀身边,五指的指甲瞬间变长,掐紧她的喉咙,看向明询,威胁道:“那这样,你们修士的命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夺取了。”   莫栀栀被她勒得呼吸困难,下意识挣扎,无奈双手被捆紧无法动弹,灵力也用不了,不知被她用什么封住了。   明询见状,挥剑指向‘小葵’,淡漠道:“妖鬼,莫再造杀孽。”视线却越过两人向她们后方看去,几不可见得点了下头。   ‘小葵’在斑鸠为她挡剑而死时就陷入了半疯癫状态,没有注意到明询的微表情,恨恨道:“反正你们都容不下我,不如就让她来陪我!”说着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指甲深深嵌入莫栀栀的脖颈内。   莫栀栀却注意到了,这才想起没有看到沈棠,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几乎是在‘小葵’话落之时,身后剑吟声起。   沈棠为防误伤莫栀栀,以剑气挥开‘小葵’,同时劈断了莫栀栀身上的束缚。   ‘小葵’被他偷袭得手,滚落在一边。   她单薄的肩被剑气伤了深深一道口子,汩汩流着血,她面含怨毒地瞪着突然出手伤她的沈棠:“你居然伤了这具身体,我要你的命——”言语间,她手中聚力,顷刻聚起黑雾向沈棠他们的方向甩去。   得了自由的莫栀栀一路小跑,躲到了沈棠身后。   “你离得远点,这妖鬼修为已至元婴。”沈棠上前全力挥去黑雾,对上‘妖鬼’,头也不回快速交代道,“你去一边,想办法把师弟他们救下来,这里交给我和明询长老。”   莫栀栀自然不会添麻烦,向他点头示意后,往一边跑去。   ‘小葵’被明询和沈棠一前一后包围起来,发丝披散,诡异的双瞳染上鲜红,从怀中拿出一个骨哨吹起,吹完她大笑一声:“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在这——”   “不好!”沈棠和明询对视一眼,瞬间明了,她在召唤隗尸!   这东西打不死,数量一旦超过一个度,即便是渡劫修士也难以抵抗。   两人快速向她攻去,但见她化为一股黑烟,卷起地上斑鸠的尸身向洞口跑去。   明询身形如电追寻过去,沈棠正想跟上去,余光瞥见莫栀栀正在费力爬墙,眼角青筋狠狠一跳,飞身跃上笼子。   那边莫栀栀方囫囵吞下一颗高级回灵丹,灵力还没恢复。   她想都没想,撩起裙摆就开始爬墙,准备爬上去给季付他们开锁。   好不容易爬到一半站稳了,她抬头一看,发现笼子竟然空了,往下看去才发现季付站在下面和她挥手,沈棠拎着昏迷的余若席,挑眉看着她。   莫栀栀:“???”   她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恨恨地瞪向沈棠他们的方向。   季付笑容一僵,摸摸鼻子,小声说:“大师兄,我惹到栀栀了?”   “她可能是被自己蠢到了吧。”沈棠嘴上毫不留情。   莫栀栀爬下来后,就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气得牙痒痒,凝灵化风刃丢了过去。   沈棠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一侧就躲了过去,风刃刮到季付,断了他一缕头发。   “栀栀..你你你你..”季付急得怪叫,心疼地看着自己遭到误伤的头发丝。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恢复灵力的莫栀栀大喜过望,笑骂道:“你什么你!我又没下狠手,要不是为了来捞你,我怎么会爬上去呢!”   季付张嘴要说什么时,杂乱怪异的脚步声传到了三人的耳中。   沈棠俊眉一拧,捏紧剑,抿唇低声道:“隗尸来了,快走。”   作者有话说:   沈棠:欺负老婆的感觉真棒!   莫栀栀:【摩拳擦掌中】别等我恢复仙力!   今天有喜事~早点更,章尾留评抽红包送币噜! 第12章   当三人带着余若席一刻不停赶到洞口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妖洞口密密麻麻全是‘人’,而且所有‘人’眼神呆滞,透着沉沉的鬼气。   莫栀栀眸光定定地看着他们,喉口干涩,喃喃出声:“她...她把所有村民都做成了隗尸。”怪不得她和余若席在村里遍寻不到人。   季付愣愣应和:“丧心病狂...”   “季付,带上他们两个御剑即刻离开,去找明询长老!”沈棠沉下眸子,抽出旧shigG独伽灵剑,施了一个防御结界,暂时抵挡蜂拥而上的隗尸大军,口中厉声催促他们离开。   季付反应过来,急道:“大师兄,我怎么能留下你一个人?而且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一起走呢?”   “我有防御法宝,我可以帮到你。”莫栀栀虽不喜他的高傲,但也不是丢下队友之人。   “结界需要我加持才能护住我们,一旦我御剑,结界消失的瞬间,前仆后继的隗尸就能撕了你们几个!你们留下只会拖累我。”沈棠毫无留情地驳回了两人的话,眼神瞪向莫栀栀,看得她一阵寒意,“快走,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莫栀栀咬牙:“好,季付我们走。”说完拉着季付衣摆催促他快走。   季付满脸纠结,看着自己背上的师弟,心一横,道:“好,大师兄,你一定要撑住!等我们找到明询长老,回来救你——”   “嗯。”   季付一步三回首,终是御剑带着他们离开。   在剑上,莫栀栀偷偷回头看,只见他执剑向隗尸走去的背影,高挑修长,透着凛然之意。   等他们走后,沈棠瞬间撤去结界,目光平静地凝视眼前向他靠近的隗尸群。   突然,他伸手扯去了额间碧色的抹额,浑身瞬间爆发出一股傲视天地的气势,漆黑的鬼气顷刻间萦绕在他的身上,气息比之刚才强劲数倍,隗尸群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微勾嘴角,掀唇嗤笑道:“没有灵智的低等鬼物,连谁是你们的王都认不出来。”   沈棠只抬了抬手,浓郁的鬼气向着隗尸而去,躁动的尸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个个立在原地不再动弹,仿佛陷入了深眠。   “地鬼何在。”他敛下眸子,邪气肆意,精致完美的面容染上妖冶昳丽。   两个漆黑的鬼影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瞧不见面容,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沈棠抬起眼睑,看着小桥村的方向,道:“去——盯着昆吾宗长老明询,若是他们来寻我,立刻告诉我。”   说完他慢调斯文地系上抹额,浑身的气势敛去,又变为了正道第一剑宗首座弟子的翩翩模样。   “喏。”两个地鬼同声应下,化为一道黑影向小桥村而去。   沈棠收起剑,向某处快速而去。   季付通过宗门玉佩联系到了明询,得知他在小桥村寻找妖鬼,便往那边而去。   途中余若席醒了过来,莫栀栀便与他说了目前的情况。   待与明询会和之时,余若席总算清楚了来龙去脉。   明询静静站在村口等他们降落,季付和余若席恭敬地喊了声长老。   莫栀栀看着明询过分年轻的俊美脸庞,硬着头皮喊了声:“前辈。”   季付向明询介绍莫栀栀,道:“栀栀是我们偶然认识的散修,帮了我们好几次。”   明询微微点头,问他们:“那只妖鬼本已被我重伤,但她身上有高阶隐匿法宝,藏了起来。你们可否猜到它藏在哪里?”   “这...”莫栀栀没想到‘小葵’竟还能从渡劫期修士手下逃走。   难道她背后有人?   “长老可去她家找过?”季付沉吟道。   明询摇头,说:“在何处?你们带路吧。”   几人来到小葵家的院子时,并没有找到她,只见到地上倒着一具伤痕累累的干瘪男尸。   莫栀栀眼皮一跳,上前一看:“是穹大。”   余若席听到也走上前,对上莫栀栀的视线,惊骇道:“这是被人瞬间吸干了精气!可刚才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莫栀栀点头,说:“小葵回过这里,我们小心。”   明询抬手掐诀,属于大能修士的术法瞬间掀翻了面前的土屋,露出了屋后的院子,地上赫然还能看见前日季付他们爆出的洞口。   然,到处都没见到小葵。   “难道...在吃人林?”莫栀栀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妖鬼跟她提过,她是在小桥村附近遇到湘儿和小葵的,那么能藏人的只可能是小桥村附近的那个吃人林。   季付脱口而出,问道“我们刚才不是从吃人林出来吗?不对...你说的是另一个?”   “嗯。”莫栀栀重重点头。   明询看了莫栀栀一眼,转瞬又移开,向众人叮嘱道:“你们紧紧跟着我,方能护着你们,切记莫要掉队。”   “是,长老。”   到了小桥村附近的吃人林时,天色已日暮西垂。   暖橘色的残阳照在林间,气氛寂静诡谲。   明询施法护着身边几个孩子,脸色沉静,暗暗探查周围。   众人走了没多远,只见前方现出了‘小葵’孱弱的身体,她倚在树边,唇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身上布满伤口,明显重伤濒死。   看到他们找来,她的双瞳里划过了然,似乎料到他们会到这里。   几乎是瞬间,明询拔剑指向她。   ‘小葵’视若无睹,只是看着莫栀栀,又仿佛在看另一个人,轻声道:“姐姐——湘儿姐姐,闫灵好想你。”   莫栀栀内心虽然也同情她悲惨的经历,但也明白她造了太多杀孽,不值得可怜,她淡淡道:“湘儿本性善良,她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你。”   “你——咳咳...”闫灵被她无情的话语气到,咳出一口血,她抹掉后,看向目光如冰的明询,道:“昆吾宗的长老?我跟你们做个交易吧。”   明询毫无留情地驳回了她,冷漠至极:“你活不了,我也不会和你做交易。”   似是料到他会这么回答,闫灵敛起嘴角,轻声道:“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但是我想让你们将我的魂魄从小葵体内分出,帮我救下小葵,她的魂魄还未散...”   “不可能。”明询面无表情打断了她。   闫灵仿佛没听见他的拒绝之辞,继续道:“若是我说,给我高阶法宝的人是你们正道修士呢?即便关系到修真界安危,你们也不管吗?”   明询没想到她直接挑明了自己的困惑,他松了口:“…可,你将法宝拿出来。”   “好,这便是那法宝。”闫灵祭出一个小巧晶莹的扇子,送至明询身前,他伸手接过扇子。   “这是...破风扇!”季付低呼出声,怔忪得看着那把扇子。   破风扇是顶级隐匿法宝,可挡住大乘期以下所有的神识探查,只是百年前便随着一桩往事消失了。   莫栀栀虽然不知破云扇的模样,但她知道这把扇子最终会成为男主谢云衍的法宝,由他师尊亲自奖励给他...   原来便是在此处到昆吾宗手上的。   闫灵似是知道他们会震惊,眼神无焦距地盯着扇子,继续道:“那人修为极高,不在你之下,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真容,但是他所使得术法是你们正道的招数,我的血脉便是他替我开启的,制隗尸的方法也是他告诉我的。”   莫栀栀一愣,心道果然,当时她就想,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她觉醒了血脉,原来这里闫灵骗了她。   “怎么可能?正道之人怎么会制隗尸的阴毒之法?!你莫要在这妖言惑众!”余若席心中本就憋着对她的愤恨,他出口反驳道。   “呵,我所言皆是事实,接不接受是你们的事。”闫灵嘲讽地笑笑,又道:“他要我利用血脉天赋替他制作隗尸大军,将来在他一统修真界和鬼界之时助他一臂之力。”   “咳咳...我撑不住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快把我分离出来吧。”交代完所有的事,闫灵抽去了一身的生气般,完全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摇摇欲坠,眼神迷离,看向斑鸠。   明询不置一词,手中开始结印,引魂。   从他的神情中,也可看出他亦是十分震惊于闫灵说的话。   引魂过程中,闫灵极力克制生生撕裂的痛苦,呜咽出声,不多会小葵的身子便软软倒下。   莫栀栀于心不忍扶起了小葵的身子。   一个半透明的灵魂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   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如果忽略脸上自左边眉骨至嘴角的巨大疤痕,只看她的右脸,长相还是十分甜美。   闫灵的魂魄还在慢慢变淡...   她向莫栀栀扯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将来小葵醒来后...请代我和她说一句,此生闫灵遇到她很幸运,让她不要自责...”   “湘儿姐姐——”   “斑斑——”   “闫灵来找你们了——”   她几近透明的魂魄如泡沫般碎开,在夕阳里化为点点荧光。   莫栀栀维持着半抱小葵身体的动作久久不动,内心怅然,有些释怀地想道,这或许是她最好的结局吧…   除了本就不爱说话的明询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就连内心对闫灵充满憎恶的季付和余若席此刻也静默不语。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小桥村副本快结束了~   栀栀和棠棠要回宗门开始两看生厌(甜蜜网恋)的日常了~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3章   “嘶——”脖颈处传来的刺痛,让莫栀栀忍不住抬手摸上了刚才被闫灵抓破的位置,可以感觉到伤口已经肿了起来。   “旧shigG独伽栀栀,你别碰伤口!”“莫道友,把手拿开!”   莫栀栀一声轻呼引起了旁边三人的注意,只见莫栀栀白皙纤弱的脖颈处被闫灵掐破的伤口萦绕着黑气,渗出黑血。   明询凝着她,施了一道治愈术法,说“你中了妖毒。”   “长老,栀栀可有碍?”季付有些懊恼,道:“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妖鬼身上,倒是将此事忘了。”   治愈术法泛着淡淡绿光,很快止住了伤口处的血,明询稳声道:“暂时无碍,她中妖毒不深。我先替她止住了血,但是余毒未清,还需回宗让清秋峰的人处理。”   “那我们即可回宗,请云香长老替莫道友治疗便是。”余若席冲明询恭敬道,莫栀栀这一路上助了他们不少,万不该坐视不理。   “多谢各位好意,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沈棠?”虽然对于他们的关心莫栀栀很是感动,但是几人经刚才一系列的震惊,可能忘记了还有个在妖洞口替他们抵挡隗尸的沈棠。   “沈棠?他出了何事。”明询不解的眼神投向几人。   与此同时,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几缕黑色鬼影隐入地下。   “对!大师兄!长老,您快去救大师兄!”季付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向明询急道,“大师兄还在妖洞口替我们阻挡大批隗尸!”   听完,明询立时动身御剑,走之前嘱咐众人即刻先回落雁城秣陵坊照顾青禾等人,等他们回来。   余若席本想随着一起去,但是被季付制止了,这边还有个受伤的莫栀栀以及小葵本尊的身躯。   当下三人并一个活死人小葵,御剑向着落雁城而去。   “你是说这些年本座的左护法行踪诡异,而你们无一人察觉。”沈棠整个身体陷在宽阔的漆黑王座中,眼中不带一丝温度,看着跪在下首的手下。   “是属下失职,未能及时察觉出金护法的异常。”末匀颤抖着声音道,“若不是此次主上的命令,我等还不能想到此间的异常,请主上责罚。”   沈棠不作声,盯着屋内一角,似在沉思。   “主上...虽金护法早年间替您挡下一剑,深受您的信任,但...”末匀见他不说话,欲言又止。   “但他心有存异,本座不可能徇旧情。”沈棠知道他想说什么,嘲讽一笑,“再者,你何曾见过本座手下留情过?嗯?”   末匀的头垂得更低了,“主上英明。”   他话音刚落,一缕黑色鬼气飘然落入末匀的手中。   “主上,明询向着妖洞去了。”末匀收到地鬼的消息,立刻向上座的沈棠汇报。   沈棠沉吟,问:“只他一人?”   “经地鬼所言,就他一人。”   沈棠站起身,向外走去,道:“你与末破随本座一起去。”   “是。”   莫栀栀他们回到落雁城时,天色已沉,城内灯火璀璨,欢声笑语不断。   而就在不久之前,城外不远的小桥村刚遭受灭村之难。   城内的喧嚣与刚才的经历,让入城的三人都沉默不语,一路走到秣陵坊门口。   富态的掌柜见这几人去而复返,笑眯眯地走上前迎他们,“几位仙人可还住昨日的房间?”   “嗯...”莫栀栀拿出几块上品灵石给他。   掌柜连连推辞,道:“不必了,与你们同行的两位仙人已交过钱。”   莫栀栀当下明白是沈棠他们把房间已经订好了,她收回灵石,转头向抱着小葵身体的余若席道:“这小葵如何安置?”虽然她是唯一的女性,但是她也不能接受和一个活死人睡一屋。   想想都发憷。   像是看出她的担心,余若席一笑,说“莫道友勿担心,我会将小葵放置在我的房间内,我去青禾师兄他们的屋子。”   季付点点头,又去寻掌柜定了一桌饭食送到屋内,安排好后他邀莫栀栀一起吃,她欣然应下。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出门吃的早饭,莫栀栀什么都没吃,她虽然不饿,但是会馋。   莫栀栀回了三号房后坐在榻上,本想直接进入修炼状态,可又想到她那个剑修网友,便掏出传音玉佩,打开两人的聊天窗口,给他发了条消息。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尚木尚木,你教我的心法真的管用耶!我快炼气后期了,筑基有望!   那边没有回她,莫栀栀摸摸下巴,收回了玉佩。   修炼了会,季付就来门口唤莫栀栀,叫她一起去吃饭。   “他们还没醒过来吗?”莫栀栀夹了一筷子油焖笋,瞅了眼床上躺着的青禾和肖源。   余若席摇头,叹了口气道:“明询长老与大师兄都是剑修,他们只要压制妖息并不能清除,还需去找清秋峰的云香长老。”   季付扒了一大口饭,口齿不清道:“对啊,栀栀你的妖毒也需要跟我们回昆吾宗治。”   昆吾宗的清秋峰,原书中提过,这是昆吾的医修一脉,这一脉修炼至高阶并不易,但峰主云香是医修中少有的高阶修士,修为已至渡劫前期。   莫栀栀放下碗筷,冲他们抱拳,俏皮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两人被她逗笑,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扫去了今天的阴霾。   莫栀栀接过季付递来的酒,一口气饮下。   她本就打算之后参加昆吾宗的入门考核,此次正好搭他们的顺风车去昆吾宗先探探情况。   这可是原男主成名的宗门,又是天下第一剑宗,说不定还能得到琅玡剑的消息。   三人吃吃喝喝,直到深夜也没等到明询和沈棠两人归来。   季付有些急,想要去寻他们,被莫栀栀和余若席一人一边拦了下来。   “师兄,你先冷静,我们先给师门发信息!”余若席拽紧他,大声喊道,一边拿出传音玉佩向自己的师尊发去求助信息。   莫栀栀点点头,附和道:“对啊,你别急,别忘了明询前辈修为极高,两人不会出事的。”   正当三人僵持之时,“吱呀——”一声,秣陵坊楼下的大门被推开,众人赶忙跑下楼去。   黑夜中走近两个修长的身影,其中一人侧倒在另一人身上。   侧倒下的人身上布满了伤痕,血液浸透顺着衣衫流下,俊脸如白纸,另一人稍矮些,一手扶着他一手拿黑剑伫着地面,他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身上亦挂彩不少。   莫栀栀乍见两人惨烈的模样,颤声问:“沈棠...前辈...你们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怎么可能?以原书中的描述,凭明询的修为怎么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作者有话说:   我最爱美强惨了,吧唧,其实没多大点事(bushi   这个副本倒计时三章了!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抱歉前两天人不太舒服没更,今天先更一章,后天连发两章,爱你们】 第14章   “明询长老!大师兄!”两人带着一身伤回来,着实吓到了季付和余若席两人,忙一左一右扶上他们。   沈棠从刚才起就是硬撑着回来,如今成功回来,他一口气松下,便瘫在季付身上,手中的黑剑应声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莫栀栀踌躇着上前两步,蹲下身捡起沈棠的佩剑,她的手摸上黑剑,触之就有一股温暖的气息传来,引得她多看了几眼,这剑通体漆黑,没有多余的花纹,唯有剑柄处刻有一个似鱼非鱼的特殊印记。   她拿着剑欲言又止,却见沈棠依靠在季付肩上,深邃的黑眸正一瞬不动地盯着她。   “你...的剑。”莫栀栀递出剑。   沈棠咳了两声,冲她扯了扯带着血渍的嘴角道:“劳烦,替我拿进屋。”   说罢,沈棠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他清俊的面容在血迹的衬托下,显出一分昳丽之感。   莫栀栀愣住,点点头,这人说话不冲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二号房躺着昏迷的青禾与肖源,几人就去了一号房,季付和余若席将沈棠二人放置在床和一边的小榻后从身边的佩囊内取出处理伤口的药物和灵丹。   两人着急忙慌地施展着不甚熟练的治愈术法,余若席头也不回地说着:“莫道友,麻烦你去找小二要些热水来,我和师兄要替长老和大师兄处理伤口。”   抱着剑的莫栀栀闻言即刻转身去了外间,寻到了后院,站在院里将小二喊醒,给了他些灵石,让他快点烧几盆热水。   见到灵石,本有些恼怒的小二喜笑颜开,披上衣服就往厨房去,嘴中嚷嚷道:“仙子放心,仙子稍待片刻,马上就烧好。”   做完这些,莫栀栀回到楼上,路过转角时,她犹豫了下,还是进了自己房间,从芥子手链中取出了两颗高级丹药,上书“回春丹”。   她本也不想烂好心随意拿出丹药,但是想到当时沈棠拦下尸群,让她和季付先走,便怎么也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她想着,余若席既见到了她的防御法宝,又怎么会在意这两颗丹药呢。   如是想着,她拿着丹药走出房间,临行前看了眼传音旧shigG独伽玉佩。   尚木,依旧没有回复她。   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正思索间,莫栀栀敲响了一号房的门,自己推门进去。   屋内,季付和余若席二人仍脚不沾地的忙着替他们处理伤口,到底是修为尚弱,那些伤口才堪堪止住血,看起来十分恐怖。   “季付,你看看这两颗丹药可有用。”莫栀栀直截了当拿出了两颗回春丹。   季付抬头一看,双眼一亮,用力点头:“这是...上品丹药回春丹,我替大师兄和长老谢过栀栀!”道完谢,他擦了擦沾着血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从莫栀栀手里接过丹药,递给余若席一颗,两人喂给沈棠和明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更一同经历了生死,我也要谢谢你们当时没丢下我。”莫栀栀浅笑,知道自己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就在桌边坐下。   不多会,小二在外间敲响了门,莫栀栀开门将热水接了过来,阻隔了小二探究的眼神,又递给他一块灵石,似笑非笑道:“不许乱说,今夜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回去睡觉吧。”   小二连声说是,将灵石好生收好,马上离开了。   虽然在落雁城没有很多高阶修士,但终究是两界交界之处,鱼龙混杂,沈棠他们身为大宗门的首座弟子和长老在这里受了重伤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人接过热水之后,歉疚地看了眼莫栀栀,她了然,去了外间避嫌。   很快里间传出来宽衣的声音,莫栀栀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开始修炼。   约莫两个时辰后,季付来唤莫栀栀。   里间地面散落着沾着血迹的绷带,盆子里的水泛着红色,沈棠和明询衣冠整齐的躺在床榻上,两人的面色在服下丹药后已呈红润之态。   余若席微喘着气坐在桌边饮茶,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已向师尊说明清楚,昆吾宗派出云香长老和巫启长老带着一众高阶弟子来落雁城。”   “竟是连巫启长老都出宗了?”季付惊讶道,语调微微上扬。   余若席放下茶杯,点头“此刻已在路上。”   “不过也是,这次我们下山考核,本以为是筑基任务...如今两个师弟昏迷,明询长老和大师兄重伤。”季付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   显然这次的历练给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莫栀栀问:“那个...巫启长老是谁?”   季付抬头,回她:“肖源师弟的师父,缺月峰的峰主、符脉长老。为人极为护短,这次师弟中了妖息,他怕不是要为难大师兄。”   “不会...吧?”毕竟沈棠也是舍身为了大家重伤了,虽然不知道他和明询遇到了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但这事应该不简单。   结合她看原书的记忆,加上这几日的感受,原书作者笔下的配角都挺惨的,除了男主外,武力值越高下场越惨,更不要说这个她都没印象的沈棠。   外边的天色渐渐透亮,晨间的薄阳从窗缝投入屋内,外间渐起声响。   屋内一片寂静,季付和莫栀栀坐在自己的位置,就地打坐修炼,等候昆吾宗的人,余若席去了隔壁守着青禾和肖源。   “笃笃笃——”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来了!   莫栀栀跟着季付到外间开了门,最前方一男一女迎着日光立着,他们身后站着六个穿深蓝色绣云纹弟子服的年轻修士。   男子五官端正,蓄着一缕小胡子,面色不善,双目犀利地盯着两人。   女子看起来二八年华,容貌秀丽,浑身给人一种如沐楚风的感觉。   “见过巫启长老、云香长老、众位师兄。”季付恭敬行礼。   莫栀栀跟着他向两人见礼,“见过两位前辈。”   隔壁闻声寻来的余若席见到众人忙也行礼。   “哼,虚礼免了,快带我去看看。”巫启脸色依旧不好,根本没理众人,越过门向他们身后看去,言语间有些急。   一边的云香长老温婉一笑,道:“巫启师兄便是这个脾气,先进去吧。”   三人忙侧身让开,让巫启他们进去。   巫启目不斜视,脚步急促,向里间走去,秋水路过莫栀栀身边的时候冲她一笑,也跟了进去。   莫栀栀感觉到她没有恶意,但不知道她为什么向自己表露友善。   云香进屋后,先替受伤最重的明询查看伤势。   “这是...?”云香杏目微瞪,震惊道:“隗尸毒?”   巫启听到隗尸,从沈棠那处走来,盯着云香诘问:“隗尸?怎么这恶心东西还会再出现?师妹,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作者有话说:   解锁新人物~   我发四这个副本尾声了,还有两章~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5章   “师兄,我没有断错,确实是隗尸毒。”云香面露不虞,声音沉重道,“只是不知,明询师弟他们如何遇到了隗尸,以他的修为即使不敌,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巫启听她肯定的话语,亦垂眸思索,“隗尸自百年前鬼界动乱后就被上任鬼王离人焱列为禁术,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季付小子,你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一遍!”   “是,巫启长老。”正聚精会神关注云香医治的季付突然被点名,赶紧去一边与他细细道来。   云香在一边替沈棠和明询两人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两人均已服过高阶疗伤丹药,不由在心中暗赞这群孩子足够机敏,行事果决,以至于隗尸毒没有扩散,“你们处理得很好,师弟和沈棠的隗尸毒得到了控制,不然即使是我也得费一番周折。”   余若席不敢居功,如实将原委告知她。   莫栀栀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索性没有跟着进内间,在外间静静坐着喝茶,当透明人。   不料她抬头就见到云香走了出来,盯着她的脖颈,她下意识摸了下脖子上裹着绷带的伤口。   云香指着她的脖子,疑惑道:“姑娘,你可是与他们一块受的伤?让我替你看看吧。”   “多谢前辈。”莫栀栀抬手揭开绷带,露出了已经结痂的黑色伤口。   昨晚她在脖子的伤口处撒了捏碎的丹药,还内服了一颗回春丹,伤口处已经不再痛了,只是依旧泛着黑莫栀栀也担心自己的处理方式不到位,妖毒还有残留。   云香温凉的手指触摸上莫栀栀的伤口,绿色的灵力化为丝线渗入,“这...妖毒与寻常的有些不同?”   伤口处被柔和的灵力包裹着,有些痒,黑色的伤口渐渐转化为淡淡的肉粉色,莫栀栀垂眸看着云香替她疗伤的皓腕,回道:“我是被妖鬼伤的。”   “妖鬼?!怎么还出现妖鬼了?”云香微微拔高了声量,美眸里尽是疑惑。   莫栀栀点点头,“晚辈不敢欺瞒,妖鬼附着在一凡人孩子身上。如今,妖鬼的魂魄已散,那孩子的身躯在此地。”   “如此看来,小桥村妖祟一事疑点重重。”随着两人交谈间,黑气散去,莫栀栀脖子的伤已渐渐愈合,脖颈处的肌肤又恢复了白皙无暇,云香不愧是药修界的天花板修士。   云香收回了手,“那孩子的身躯在哪间房,带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余若席的房间,床铺上躺着宛若睡着的小葵,她的面色虽不若正常人的红润,却也没有死人的青白。   云香挥挥衣袖,以灵力游走小葵的周身,片刻后放下手,有些惋惜道,“这孩子还活着,只是魂魄残缺,没有龙鳞草,不可能再醒过来。”   “龙鳞草?十分珍稀吗?”莫栀栀偏头看她,疑惑道。   “嗯,有价无市的顶级灵植,是天凤丹的药引。”云香转过身,准备离开。   莫栀栀跟在云香身后,她在原书中没看到过关于这个丹药的描述,看来是衍生剧情,只能等下回房间在芥子手链里找一下有没有这个丹药,“那何处可以寻得这个灵植?”   “传言北域的鹿山...”   “云香长老,大师兄醒了!”余若席推门而进,打断了她正要说下去的话,直言道。   “这么快就醒了?”云香向莫栀栀致以歉意的眼神后随着他离开。   莫栀栀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一起看看。   毕竟沈棠也算她的救命恩人。   虽然这个恩人不久前差点害初出茅庐的她摔死。   她撇撇嘴,加紧了脚步,到了一号房。   沈棠倚在床沿与巫启交谈,几人进去后,他抬眼扫了过来,眼神滑过莫栀栀时,眉心一皱,好似在说‘你怎么还在这?’   莫栀栀自然不会忍,瞪了回去,还不是她拿出回春丹及时救了你们!   “这么说来,是鬼界四大将之二来了此地,借机重伤了你和师弟?”巫启没有回头看,自然不知道两人在斗,他接着问,“难道制隗尸之术是鬼界的阴谋?不对,鬼王青玄虽不管事但也不会纵容禁术流传出去,当年损失惨重的不止修真界,鬼界、妖界损失更是惨重。”   沈棠垂下眸旧shigG独伽子,摇头沉声道,“明询长老昨日告知我,妖鬼临死前曾说修真界有神秘人在幕后操纵她,鬼界禁术也由他而来。”   乍一听见‘青玄’的名字,莫栀栀赶忙竖起了耳朵听着,好家伙,可算见有人提他了,不然她还以为鬼王青玄这个人修真界真的有人知道吗?   “还有此事?”巫启惊。   “弟子觉得此事也觉得颇为蹊跷,神秘人还给了妖鬼失踪已久的隐匿法宝破云扇,如今法宝在明询长老身上,不如等长老醒后,再问他。”沈棠郑重点头。   “破云扇找到了?!”巫启更惊了,破云扇于百年前遭昔日四鬼将之一的潺虞盗走,后随着他的死亡下落不明,如今却是找到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缺月峰与世隔绝得太久了,不然怎么这些消失百年的东西一一出现了..看来自己需要回去重新演算一番天下局势。   待几人交代完后,余若席带着巫启和云香去了隔壁,准备替受伤较轻、只是中了赤乌妖息昏迷的青禾与肖源治疗。   此刻屋内仅仅留下了莫栀栀和季付。   方才几个长老在的时候,季付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喘,现下几人一走他便原形毕露,挤到自己师兄身边,聒噪道“大师兄,你可好些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棠见他的爪子就要伸向他的衣襟,面色一黑,拍开了他的手,转了个面,问立在一边的莫栀栀,“莫道友,怎么还在此处?”他的眼神瞟了一眼她受伤的位置,嘴上说出的话依旧不中听。   “昨夜有人重伤归来,吓傻了自己的小师弟们,我承蒙你们照顾,当然是留下来帮忙咯。”莫栀栀听他说的那么直白反而不气了,她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睇着他发黑的俊脸,意有所指道,“哎,毕竟我不是某些忘恩负义之辈。”   沈棠不语,看向季付,以眼神询问他。   季付这才讪讪收回自己的爪子,补充道:“对了,昨日可多亏了栀栀道友呢,是她及时拿出来两颗回春丹,稳住了你和长老的隗尸毒。”   沈棠一挑眉,没料到莫栀栀竟然这么大方,高阶疗伤丹药都随意拿出来给他,他轻咳一声,“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莫栀栀听他这么说,还有些意外,对上了他探究的眼,张了张唇,要开口。   “不违背我个人意愿、道义、师门祖训的前提下。”沈棠生怕她语出惊人,补充了一句。   莫栀栀放下茶杯,立刻反唇相讥,“我能是这样的...”人吗?   “咳咳..”与此同时,隔壁榻上的明询发出了咳嗽声。   季付看看卧床的沈棠,又瞅瞅与明询不熟的莫栀栀,认命般慢慢靠近令他发憷的明询长老,“长老...您可是醒了?”   “嗯..”明询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着塌,艰难地爬起来,白皙的手背衬着青色的血管。   季付十分上道地扶住他,面露紧张,“长老您的伤很重,还是不...不要起来了。”他绞尽脑汁崩出来这么一句话。   比起习以为常的沈棠,莫栀栀在一边看得乐不开支,她好奇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们。   季付看起来真的很怕眼前的冰美人明询,真有这么可怕吗?   明询半靠着他坐了起来,灵力运转,探查了自己的伤势,又眼神巡视了一周,声音沙哑,“宗门来人了?”   “是巫启长老和云香长老带着各位师兄们来了。”季付僵着身子,屁股沾着床沿,做得板正,生怕明询靠歪了摔下去。   “他们在何处?”自己的伤势好得这么快,看来也只有云香师姐亲自替他治的。   想到昨夜,明询的眼神一暗,自修道起他还从未受过如此暗算,那两鬼将明显是想借此要了他的命!若不是师尊曾经给他的防御法宝,他与沈棠可能就...   “在..在隔壁师弟房间。”周身气温明显一降,季付不由担惊受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真怕回了昆吾宗要被罚去守剑谷两月!   “好..待他们回来你唤我。”说罢,明询阖上双目躺下了。   季付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声应是。   莫栀栀见他躺下,转头去看沈棠,她觉得自己还在这可能有些不太适合?   沈棠:?   沈棠也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一副你随意的模样。   莫栀栀站起身,向门口挪去,快到门口时,她轻声说了句,“那个要求等我想到了再说。”   沈棠没有回,他翻了个身,面向里面,只是耳朵动了动。   季付也退了出来,两人在门口对视一眼,他笑道,“栀栀,要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吗?”   莫栀栀点头,她打算先回自己房间再作下一阶段的打算。   既然昆吾宗的人都来了,这边她也帮不到忙了,不如想想之后的计划。   季付走近了些,悄声道,“我刚才听巫启长老吩咐来的师兄们去城内巡视探访,栀栀你尽量不要出去。”   “什么?”事情不都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派人巡视。   “落雁城郊的村子出了这么一只妖鬼,而落雁城的城主怎么会不知道?这太奇怪了...”季付神秘兮兮道,“长老怀疑城内有内应,许是与那神秘人有关,为了安全起见,在事情未查清前栀栀你不要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棠棠:你怎么还不走?   栀栀:某人忘恩负义!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6章   回了三号房后,莫栀栀躺在床榻上认真思考了季付说的话,如果昆吾宗长老的猜测为真,那么这个落雁城就不安全了..   原书里落雁城的城主是一个叫付三的元婴修士,关于他的具体描写原作者没有写,她也没法判断这个人的好坏。   但是小桥村那么多人在一夕之间全部死亡,作为城主他还没有作为,细思起来实在太令人犯怵。   想了想,莫栀栀打算在玉佩论坛上找找相关的信息,她翻了个身,掏出来传音玉佩。   她凝灵后刚进入论坛,就看到了一个醒目的置顶帖子。   【惊!第一剑宗昆吾宗派出两位长老和多名高阶内门弟子前往仙凡交界之处的落雁城究竟是为何事!——by修真界小报】   底下已经垒起了层层高楼,莫栀栀一条条翻过来。   【南域知名杠精:昆吾宗的人也太不要脸了,居然买热搜?】   【安小雀:楼上的你说话注意点!小心告你诽谤!】   【好事群众1:你们说,是不是落雁城出了什么秘宝?】   【好事群众2:难道他们想独吞?!】   【安小雀:[好事群众2]你说话也注意点!!】   ......   莫栀栀就看着这个安小雀舌战群雄了几百层,誓死保卫昆吾宗的清白。   这帖子这么热闹,怕不是一半功劳来自于她...   她凝灵打了一句话,正要发出,才想到自己的id名字属实有些招摇。   想了想决定还是开个小号。   但是她研究了半天都没发现另一个id怎么开,直到翻到一条古早的帖子。   帖子里说想要另一个id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认识玉佩论坛背后的开发者让他授权给你另一个账户的使用权,二是你同时拥有灵力或者鬼力,当然妖力也可以。   莫栀栀一下子蚌埠住了,第一种办法根本行不通,那么只剩第二种了。   她好像恢复了点仙力?   不过...她好像恢复了点点仙力?   一丝仙力注入传音玉佩,闪了几下白光后,显示...成功了!   莫栀栀赶紧创了个新id,翻到那篇帖子点了。   【富婆栀栀不好骗:在诋毁别人之前,难道你们不会去调查一下?落雁城出了灭村惨案你们不知道吗?】   【吃瓜群众1:什么什么?灭村惨案?!是谁这么狠毒!!】   【吃瓜群众2:昆吾宗不愧是第一剑宗,又为民除害去了!】   【南域知名杠精:这么大的事落雁城城主付道君会不管?一看就是在危言耸听!】   ......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底下跟了很多回复,莫栀栀还没来得及怼回去,安小雀就加了她好友,还给她点了个赞。   【安小雀】:道友,道友!你在落雁城?落雁城真的发生了灭村惨案?!   【富婆栀栀不好骗】:千真万确!   【安小雀】:你在现场吗?你见到我兄长他们了吗?他们受伤了吗?   【富婆栀栀不好骗】:你兄长?是谁?   【安小雀】:季付,我是她妹妹季安鹭。   【富婆栀栀不好骗】:他们没有事你放心。   【安小雀】:那就好!可惜师尊他们不让我来QAQ   ......   没想到这个安小雀居然是季付的妹妹,两人倒是挺相似的。   仙力有限,莫栀栀和她简单聊了几句就关掉了聊天框,切回了另一个账户。   刚切回去,她就收到了一条弹出的聊天框。   【尚木】:恭喜小芝。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尚木!你终于上线了~   【尚木】:嗯,师门任务有些棘旧shigG独伽手。   莫栀栀心下同情起尚木,修炼的是烧灵石的剑修,然而为了那么点灵石还要拼命去做师门任务,真的太惨了。   因为修习剑道,一把好剑少不了,而洗练一把剑需要很多灵石,除非自己的宗门拥有洗剑池,否则单纯购买试剑石就很贵欸。   根据原文设定,拥有洗剑池的宗门只有昆吾宗。   昭木宗一介小宗门,显然是没有的。   说他是个普通的剑修,可他显然又认识青玄。   莫栀栀想了想,又给他转了三千灵石过去。   【尚木】:?   【尚木】:何意?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你教我修炼到筑基,我付你钱,如何?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样你就不用辛苦去做师门任务啦!   只说前一句话未免显得太交易性质了,有些不像朋友,于是莫栀栀又补充了一句。   【尚木】:...好。   【尚木】:小芝,这几日可有感觉灵力达到炼气巅峰的屏障?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两天我都没修炼呢,遇到麻烦耽误了修炼。   【尚木】:好,那小芝你记一下,在筑基之前,一定要准备好筑基丹,普通人从炼气至筑基有失败的可能。   【尚木】:这并非说你天赋不好,只是...以防万一。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好耶!谢谢尚木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筑基了之后,我就能去参与昆吾宗今年的内门考核吗?   【尚木】:嗯。   【尚木】:不过,你为何一定要去昆吾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因为它是第一剑宗啊!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要向家族证明我不是个修炼废柴。   那边似乎沉寂了许久,半天才回复。   【尚木】:据我所知,昆吾宗的内门考核十分严苛,小芝你务必...要加油!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对了,尚木,你为什么没有去昆吾宗呢?想来你的修为并不低啊。   【尚木】:个人意愿罢了。   【尚木】:明日再聊,师门有事唤我,先下了。   不等莫栀栀凝灵回他,那边就暗了下去,下了线。   莫栀栀不由在心里又给他贴了个被师门奴役的可怜标签。   不过这次他与自己约好了下次聊天的时间,也算是一大进步。   只要混熟了,何愁他不对自己敞开心扉,说说青玄的事?   如是想着,莫栀栀打开了芥子手链,翻了翻里面的丹药,成功找到了一瓶筑基丹。   瓶子里装的正好是一颗。   难道天帝知道她过来会被封住仙力,需要重新修炼?   那他为何不提醒自己呢?   莫栀栀想不明白这个便宜父神怎么考虑的...   她又翻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天凤丹,看来小葵的事情她是帮不上忙了。   如今她需要的是尽快恢复筑基修为,赶上三月后的内门考核才行!   沈棠掐断了聊天连接就将玉佩收了起来,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榻上闭目的明询。   “吱呀——”门从外面被推开,季付身后跟着巫启和云香二人。   沈棠不动声色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大师兄,青禾和肖源师弟醒了。”季付见他醒着,三两步走到床前,倚着床沿高兴道。   沈棠微微点头,转向巫启,面露歉意,不卑不亢道,“巫启长老,是沈棠没有照顾好师弟。”   后者轻哼一声,坐在桌边,显然带着气,却不屑和一个小辈生气。   巫启没有看他,“小桥村妖祟一事涉及了突然出现在人界的赤乌妖、觉醒血脉的妖鬼、百年前失踪的破云扇,甚至是制隗尸的秘术,这一桩桩都非同寻常,你速速向你师尊汇报,今夜我们就启程回昆吾宗。”   巫启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严肃刻板的掌门师兄,觉得他处事不懂变通,太过守礼法。   “是。”沈棠没有犹豫,拿出了传音玉佩去了外间联系昆吾宗掌门。   “可是长老,您不是说落雁城城主可疑?”季付欲言又止,询问道。   “我去城主府探查过,他此刻不在城内,此事等掌门做决断。”巫启此行接下的任务就是将众弟子安全带回昆吾宗,而不是带着他们再次涉险。   突然他想到些什么,又问“隔壁住的那女子是何人?”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她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怀疑。   季付他们几个小弟子和莫栀栀一起经历了生死,即使明知她来历不明还是想为她辩解一二。   哪料云香接过话茬,解释了一番,“师兄,我和那姑娘聊过,她与此间发生的事情绝无关系。”   虽然师妹亲自解释,巫启面上的疑虑仍不减。   “她与此事无关。”悦耳的男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云香和巫启同时转向他所在的方向。   云香快步走过去,施法替他检查了一番,关切道,“师弟,你醒了?可还有不适?”   明询近乎淡色的眸子对上云香,摇摇头,“师姐费心了,我已无碍。”   “长老这可这多亏了栀栀的回春丹。”季付找到机会替莫栀栀说了句好话。   “她拿回春丹救、我?”明询白净的面上划过不解,眼前浮现莫栀栀那双充满灵气的杏眸,明明弱得很,却待身边人很好。   云香给了肯定的答复,“若不是这颗回春丹,你和沈棠的伤势无法这么快就好。”   “如此,改日我亲自向她致谢。”明询顿了下,缓缓道。   这时,沈棠从外间走了进来,正见醒过来的明询,“明询长老。”   两个人目光相交,一双漆黑如墨,一双近乎淡色。   “嗯,昨夜多谢。”明询说话的语气不似对一个小辈。   沈棠拱手,“不敢担长老这声谢,若没有明询长老,昨日沈棠性命难保。”   “昨夜发生的事情,你们两个不细细说说?”巫启在一旁急问,这两人说话温吞吞的,真是急死人。   作者有话说:   棠棠:感谢老婆转来的生活费!   黑剑:那是我的口粮!谢谢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7章   明询摇头,“此事涉及颇多,需回宗门召开长老集议。”   巫启敲案,“好,那现下大家都醒了,即刻回去吧。”   明询没有马上应下,巫启又撇向沈棠和季付。   “但凭长老决定。”沈棠回到床边坐下,正色道。   季付犹犹豫豫开口:“长老...”   巫启没好气地瞪他,“又怎么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玄真子的两个徒弟差别这么大,一个沉稳又寡言,一个啰嗦又婆妈。   在巫启的直视下,季付艰难地咽下口水,“落雁城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可否带上隔壁的栀...莫道友...”   他话音一落,屋内的四双眼睛都看向他。   “她也救了弟子们...”季付声音越来越小,长老们怎么这么可怕。   莫栀栀从修炼状态退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近黄昏。   斜斜的日光从窗棂里透进来,印在她白皙无暇的面上,熠熠生辉。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料遇上了板着一张俊脸,报剑靠在门外的沈棠。   莫栀栀:?   她没得罪这尊大佛吧?   沈棠:“收拾下,随我们回昆吾宗。”   “什么?!”莫栀栀觉得自己可能是没休息好,不然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提出带自己去昆吾宗。   本来让他捎自己去修真界都不愿意。   沈棠抬抬眼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下了楼。   有顺风车不坐,她又不是傻!   莫栀栀反应过来就急急把房门关上,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昆吾宗众人,包括刚醒来的青禾和肖源都早早在楼下坐着,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投来了注目礼。   娃娃脸肖源和季付率先开口,问候道:“栀栀,你睡醒了?”   青禾轻哼一声,“可真能睡..像头猪..”   莫栀栀:???   她不李姐,自己明明是在修炼,怎么变成了睡觉。   沈棠已经走至门外,没有看她。   “莫道友,随意打断他人修炼可能会造成走火入魔,所以大师兄对他们说你昨夜太过劳累,在补眠。”早他们一步下楼的余若席,路过她身边时悄声解释道。   莫栀栀:行吧,算他有良心。   等城中巡逻的几位高阶弟子回来后,昆吾宗的众人集齐了,巫启带领众人走至城外,向着昆吾宗方向御剑飞行。   负责御剑的都是高阶弟子,他们都是至少金丹的修为,因而速度十分快。   莫栀栀被分配给了几位高阶弟子里唯一的女弟子,由她带着御剑回去。   对此她暗舒一口气,总算不用看沈棠的眼色了。   然而,此去昆吾宗,她不知道将来要看他眼色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然此刻她一定脚底抹油溜了。   他们黄昏出发,一路披星戴月向昆吾宗疾驰,终于在日露微曦的时候赶回了昆吾宗。   莫栀栀远远地望去,那是一处连绵望不尽头的山脉,数座山峰被白云围绕,白云朵朵,恍如轻纱。   众人停在一处由汉白玉铺砌的巨大广场,缥缈浮云仿佛都在脚下漂浮。   昆吾旧shigG独伽宗不愧为第一剑宗,刚落地莫栀栀就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浑身都透着舒爽。   她的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门,几名著浅蓝色云纹服的弟子候在一边,显然是在等他们。   见众人落下,弟子们迎了上去,“见过诸位长老、师兄,掌门已于主殿等候各位。”   明询收起剑,向着弟子略一点头后,挥着衣袖向掌教峰而去。   他行色匆匆,甚至未来得及和身边的巫启对话。   “明询这是...急着去找掌门师兄开长老集议?”巫启一边臭着脸嘀咕自己的师弟,一边匆忙跟上去“也不知道和师兄说一句。”   原地留下了莫栀栀和昆吾宗一干弟子。   见自己的师兄和师弟这么不靠谱,云香温婉的脸上隐隐透着无奈,她向着众人嘱咐了几句,“沈棠你身为大师兄,先带着诸位师弟回峰休息后再到掌教峰述职。其余高阶弟子现下随我一同去。”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栀栀,“莫姑娘,你先随着季付他们去荀日峰暂歇,可好?”   莫栀栀自然知道他们刚回门派有很多事要处理,连声应下。   此处是昆吾宗大门前的广场,距离荀日峰甚远,所以需要御剑前往荀日峰,不过这次沈棠没有为难莫栀栀,而是御剑在前,领着众人前往。   莫栀栀上了季付的剑,一路平和无恙地到达了荀日峰。   虽说是峰,实则是一片山脉,荀日峰占地极大,白墙红瓦的房舍错落有致,落于碧翠的峰峦四处。   沈棠将诸位师弟安顿好,最后才来到莫栀栀面前,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可能是伤才好的缘故,漆黑明亮的眸子打量着她,嘴角微动,像是斟酌了下言辞,“你随我来吧。”   “好。”莫栀栀弯了下唇,目不斜视,鹅黄的裙角随着风微微曳动。   因着她是女子的缘故,沈棠带她来的客院距离季付他们的特别远,位于荀日峰的西侧。   院门口有一颗巨大的槐花树,正簌簌掉着花瓣。   院子不大,环境清幽,屋内陈设淡雅而清冷,处处彰显著主人的品味高尚,只是不像女主所住,反倒像是个男子的房间。   莫栀栀饶有兴致的拿起书案前的镇纸端详,身边传来一声咳声。   修长的手指从她手中接过镇纸,沈棠握拳轻咳,静默一瞬后,道:“荀日峰没有女子住的地方,此处是年幼时师尊安排给我的住处,你姑且住着。”   可能是觉得这么安排不太庄重,他又补了一句,“其他都是男弟子的住所,于理不合。这里久未有人居,你住着,勉强合适。”   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莫栀栀哪有不应的道理,她放下手,于案前坐下,点点头,表现得十分坦然,“多谢沈棠道友,我不介意。”   如此,沈棠好似受用了,面上的一丝尴尬褪去,他长指微动,将镇纸放回桌面,道,“我需走了,稍后安排女弟子来荀日峰,你若有什么所需的尽管开口。”   许是知晓莫栀栀拿回春丹救了他,今日的沈棠好说话多了。   知他有事要做,莫栀栀摆摆手,眉眼弯弯“多谢安排,沈棠道友有事便去忙把。”   沈棠不再说话,他迈开长腿向外走去。   莫栀栀站起身,不经意地抬眸。   离去的少年背影修长,碧色的衣衫沾上白色的槐花瓣,十分美。   她兴味地摇摇头,可惜了这张脸,性子太差了,不然都怕自己不务正业喜欢上他。   虽然窗外的荀日峰景色很美,但是她不是个沉迷景色之人。   赶了一夜的路,但是仙体之躯一不会饿,二不会困,如今时候也尚早,还没到晌午,莫栀栀索性闭关冲击筑基。   她从芥子手链中拿出了那瓶筑基丹置于一边,闭目进入修炼。   昆吾宗应靠着灵脉,这边的灵气十分充裕,莫栀栀不需要吃回灵丹就能够汲取足够的灵力,不多会,她便感觉到碰到了炼气巅峰的屏障。   她吞下筑基丹,专心冲击筑基。   季付、青禾一众人到荀日峰没有直接休养生息,而是趁这机会在荀日峰四处看看,毕竟这是掌门弟子所住的山峰,平日里其他弟子不能来的。   就在此时,天上聚起乌云。   “这是进阶筑基的雷劫?”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四面相觑。   他们都是筑基,而且昆吾宗内门弟子都在筑基及以上,是谁呢?   余若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开口“不会是莫道友吧!”他的面上满是惊疑,前日他们两个一起潜入小桥村,他深知莫栀栀的修为是炼气后期,尚不达炼气后期,怎么会在此刻就直接筑基了呢?   “怎么会呢?她不是才炼气吗?”青禾傲娇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看这架势,雷劫会落在荀日峰西面,几人一商量,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看看。   与此同时,一身着浅色云纹弟子服的女子也到了荀日峰西侧。   雷劫来的很快,莫栀栀在发现雷劫的时候就跑出了屋子。   她来到一片空地,周围不见一人。   刚站定,雷劫就降了下来,她不慌不忙接下了六道雷劫。   六道雷劫之后,天上聚拢的云层散去,露出了被挡住的艳阳。   时间已达正午,内门弟子修炼告一段落的都被这景象惊异到,怎么会有人在内门渡筑基劫?   莫栀栀睁开眼,鹅黄色破仙裙衣衫完好,身上的气息已彰显她到了筑基。   不远处一个长相灵动的少女,正好奇地打量着她,她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   莫栀栀向她看去,“这位道友?你是?”   “啊,道友你好,我是大师兄喊来帮你的。”少女眉眼柔和,俏皮一笑。   莫栀栀这才想起沈棠临走之前说安排了女弟子来帮她,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麻烦道友了。”她走至少女面前,回以一笑。   走近一看,才见面前的少女手中拿着一套浅黄色的衣裙,显然是拿给她的。   没想到沈棠还会考虑这点?   “不麻烦不麻烦。”少女紧紧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好奇,“我叫季安鹭,你叫什么呀?”内门女子本就不多,眼前的美貌少女给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乍听这名字莫栀栀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从她手中接过衣衫,朝季安鹭挤挤眼,笑道:“我们先进去坐吧,一直让你在这里站着也不好,你说对吧?”   “栀栀?这名字真好听~”   两个少女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向方才的小院,迎面撞上了刚刚赶到的季付等人。   “哥哥?!”季安鹭两眼放光,上前两步。   “小妹!?”季付眉头一皱,脚步退缩。   作者有话说:   棠棠(心机boy):老婆住我以前睡的房间!   四舍五入=同居啦   有木有宝宝评论呀QAQ 第18章   “你...你怎么在这里?”季付后撤到青禾身后,探出一个头。   闻言,季安鹭单手插腰指着季付哼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啊?大师兄叫我过来的。”   “大师兄?怎么可能!”季付一撇嘴,满脸的不信,大师兄怎么会叫这个麻烦精来荀日峰。   季安鹭昂起头,抬着下巴看他,“哼,不跟你多废话,大师兄让我来照顾栀栀的。”她伸手揽过莫栀栀的细腰,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笑眯眯地说道。   莫栀栀:......   她好像记起来这是谁了。   这可不就是那个和修真界各路杠精战斗了几百层的安小雀嘛!   “你照顾人?你要笑死你哥哥,栀栀我和你说..唔..”季付一副看到了大笑话的模样,嘴巴开始喋喋不休,身侧的余若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嘿!季付你别以为我叫你声哥,就可以看不起我!你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半刻..”季安鹭面上泛起红,动手挽起袖子,显然气急了,开始怼哥哥。   眼见两人就要斗起来,莫栀栀抬手扯过她,做起和事佬,“安鹭,我突然想起来我需要什么了,我们进屋说吧。”说完她半推半拉带着季安鹭进屋,临走时还给余若席他们留了个眼神‘进来喝茶’。   “哦!好。”季安鹭最后瞪了季付一眼,跟着莫栀栀进去了。   “你们看到了吗?莫栀栀她...身上的气息...她好像真的筑基了?”青禾一贯傲娇的脸上也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挂上了惊异,他的声音颤抖..有些不敢置信。   因而从刚才起他就没说话,一直默默看着几人,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几天前刚认识的人一晃眼的功夫就从炼气后期到了筑基。   这样的筑基速度别说昆吾宗,即使古往今来的修真界也是独一份!   这人怕不是服了什么药?   肖源附和他,点头道:“栀栀道友真的筑基了。”语气同样是不敢置信,“她的修炼天赋真高。”   季付这才从遇到季安鹭的不适中走出来,他离开青禾的后背,走到几人面前,“这几日和她相处下来,我真觉得栀栀不是普旧shigG独伽通人,她也许真是某个世家大族出来的。”   只有余若席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回想着这几天观察到的情况,“防御法宝、回春丹,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数十万上品灵石的物品...由此可见莫道友确实出身不凡哪。”饶是他们身为内门长老的弟子也不可能随意拿出。   “可是如今五域之内,似乎没有姓莫的修炼世家?”青禾提出了疑问。   修真界共有五域,分为东域、西域、北域、南域、中域,昆吾宗为首的四大宗门聚集在南域、中域,修炼世家则聚集在东域,而西域是妖族所在的地方,修士一般不会轻易踏入。   北域是鬼界的地盘,更是无从进入。   肖源:“也许...”   “喂,我说你们几个,还要在外面杵多久呀?”莫栀栀见他们迟迟不进来,以为是自己眼神表达不到位,走出来找他们,却见几人在门外眉头苦皱,似乎在聊什么。   “抱歉,让栀栀道友久等了。”肖源可爱的圆脸上疑虑一滞,有一种在背后讨论别人被抓包的感觉。   季安鹭进屋后被莫栀栀劝了几句心情好多了,此刻她从里面探出身,没有看她哥一眼,对着青禾三人和颜悦色道,“就是啊,青禾哥哥你们还不进来。”   季付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两人互相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待众人来到屋内,几名少年都被屋内雅致的摆设吸引,目光四处打量。   饶是出身于三大世家季家的季付也对桌上的摆件起了兴趣,“欸,这难道是三年前在卢氏拍卖行被人拍走的高阶防御法器弯阙罩?”   莫栀栀听他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个灰噗噗的摆件居然是个法宝,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该夸沈棠心大,居然让她一个外人住到这里,也不怕她拿走。   “掌门待大师兄可真好。”青禾在一边啧啧称奇。   正当众人围着弯阙罩看的时候,季付的传音玉佩响了,里面传来沈棠清越的嗓音,“师弟,你们四人速来掌教峰。”音落,传音就被利落的切断。   四个少年互相看看,一致道,“看来是为了此次下山除妖祟的事情。”   他们不敢耽搁,这茶只能下次再喝了。   临走前季付嘱咐了自己那不靠谱的麻烦精妹妹,“你安分点啊,别带着栀栀乱走。”   季安鹭傲娇地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也不答应。   季付摸摸鼻子,歉意地看了眼莫栀栀,“栀栀,我这小妹性子比较跳脱,你多担待些。”反正也不指望季安鹭能照顾人,不拖累人就已经很好了。   几人御剑的身影消失后,季安鹭开始吐槽自己的兄长,“栀栀,你可别相信他的话,他自己不靠谱还说我不靠谱!”   莫栀栀无奈地摇摇头,灵动的少女气鼓鼓地样子,让她又联想起安小雀在帖子里追着楼层怼人的气势,她调侃道,“这不是担心你兄长的时候了?安小雀?”   “谁担心过他了!”季安鹭想都不想立刻否认,半晌才反应过来,“欸?你怎么知道我的论坛名是安小雀?!”   果然,她根本不知道【富婆栀栀不好骗】是自己,莫栀栀只得拿出传音玉佩,当着她的面,凝仙力进入论坛给她发了个消息。   “啊啊啊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富婆栀栀!!”季安鹭显然对这个id的印象很好,她凑到莫栀栀身边用力地抱了她一下。   莫栀栀差点给她勒断气,只得温柔地推开她,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多恨我要勒死我呢!”   “不、不好意思,有些太激动了。”季安鹭退开至一边,不好意思地挠头,动作和季付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孪生兄妹。   “对了,刚才你问我哪里可以买东西对嘛?我带你下山去!”季安鹭此刻显然对莫栀栀亲近多了,上前拉着她的手。   莫栀栀理了理弄乱的衣襟,抬眼看她,“下山?”   “山下有很多卖吃的店铺,运气好能遇到私人摆的摊,可以淘到好东西。”季安鹭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经常和师妹偷跑下山去逛的,栀栀一起去吧?”   “好啊。”季安鹭算是莫栀栀到修真界结实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她欣然应下,隐隐有些期待。   而女人的共通点除了吃,就是逛街。   作者有话说:   叮——你的闺蜜已上线。   下章马上出场一个重要角色,大家猜猜是谁? 第19章   昆吾宗山下的渠阳镇是隶属南域玉梁城的小镇,说是镇,其实规模与一座小城无二。   因着昆吾宗是第一剑宗,山下住了很多慕名而来的散修,他们都梦想有朝一日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能入昆吾宗。   而且每到昆吾宗招人的前几月,渠阳镇聚满了各路修士,纷纷摩拳擦掌亟待入门考核。   只是昆吾宗的招收条件苛刻,非炼气不得参与外门考核,非筑基不得参与内门考核,最重要的一点,是三十岁以上的修士不得参与考核。   莫栀栀在下山的路上就听着季安鹭给她讲这些八卦,心里不由担心自己能不能过年龄那一关。   穿过来前,她不过二十二,但是这是帝姬的身体,怎么也得好几百高龄了吧?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莫栀栀向季安鹭旁敲侧击,问她昆吾宗通过什么方式测修士的骨龄。   季安鹭拿见到了山顶洞人的眼神看她,问她难道不知道修真界遍地可以买到试生石测试骨龄吗?   渠阳镇比之落雁城,人更多,显得更加热闹。   许是因为身在修真界的缘故,她沿街看过来,各类丹药和普通法宝品类更加丰富。   两人走在人潮拥挤的渠阳镇闹市中,周围人声鼎沸,莫栀栀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目光被不远处的小摊吸引了。   在一片杂乱的物品中,那个法器仿佛是挤在淤泥里的白莲,虽周身遍布淤泥,却散发着充沛的灵气,莫栀栀直觉此物不同寻常。   摊主一身藏蓝色麻布长袍,后背负着剑,身体倚在身后的位置上,头带幕篱,垂首看着一本剑谱,仿佛有无客人对他并没有影响,与身边热情邀客的摊主形成了对照组。   她拉着季安鹭挤到摊子前,指着那法器旁边的一块玉佩问他,“老板,此物如何卖?”   凭以前在现代砍价的经验来说不能直接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人没有反应,莫栀栀又重复了一遍,摊主才缓缓抬起头,是个男子。   隔着幕篱上的白纱,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感觉到轻纱后直射过来的冷漠眼神。   莫栀栀问价的声音一埂,这个人好生奇怪!   她松开牵着季安鹭的手,蹲下来拿起那块黑色的玉佩,隔着轻纱与他对视,再次问“老板,这枚玉佩如何卖。”   “一百上品灵石。”那人声线明朗,如松下玉,但是音调没有起伏,说罢他又垂下首去看手中的剑谱。   莫栀栀就算对修真界的物价不了解,也觉得一百上品灵石的价格过于离谱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安鹭就把四处看的眼神移了回来,声量拔高,“什么玉佩要卖一百上品灵石?”   那人没有理她,依旧在看剑谱。   季安鹭这脾气怎么能忍,她挽起袖子正准备开怼,莫栀栀及时拉住了她,思量一番,和悦开口“老板,这一百上品灵石确实有些贵了,不如搭件小物件给我?”   那枚法器很小,算得上‘小物件’。   “哪个?”他眼皮都没抬。   莫栀栀指了下隔壁的法器,那人拿书的手一顿,“这个三百上品灵石。”   “什么?!”季安鹭急了,咆哮出声,灵动的猫眼此刻瞪得滚圆,自己刚认识的朋友不懂市场价,不代表她不懂,“栀栀,我们去别的地方买玉佩,我认识一家店卖的玉都很不错!”   三百上品灵石都够一个普通宗门所有人一年的开销了,这不是宰人吗?!   “安鹭,等一下,我去和他说。”莫栀栀不想轻易放弃,悄声道。   直觉让她一定要得到这件法器!   刚才季安鹭的声量颇大,周围买东西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莫栀栀拿起那枚法器,将两件物品放在一起,准备与摊主讲价,“不如两件三百上品灵石卖我?”   其实她本可以直接用玉佩转灵石给他,但是此刻身边围观的人太多了,财不外露的道理她也明白。   昆吾宗山脚下卧虎藏龙,谁知道会不会有金丹,乃至元婴修士出现?   她和季安鹭两个筑基怎会是别人的对手。   那人仿佛根本不懂讲价,仍旧死板地说道,“两件四百上品灵石。”   他一个字都没多说,仿佛吝于言辞一般。   这大大地超出了莫栀栀的预料,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知变通,一分都不肯降。   她余光向旁边看去,想着如果等人少点就趁机付款算了,免得错过。   岂料季安鹭也觉得那人有病,拉着莫栀栀准备离开,“栀栀,那人明显看你是富婆准备宰你呢!快跑—旧shigG独伽”   “你怎么—”   “你看看你穿的衣服和头饰,哪像普通修士穿戴得起的?”季安鹭这会机灵了,她凑过来咬耳朵,“你的网名不就是‘富婆栀栀’,我们走吧,别被这个奇怪的人骗了!”   莫栀栀哑然,一来从千年后被送来时她就穿着身上的破云仙裙,沈棠和季付他们几个也没人说过什么,她就没注意,再者,这个网名不过是那段时间网游里比较流行的网名格式“XXX不好骗”。   “哎哟,这位姑娘身上可是灵石没带够?哥哥替你买了。”油腻的语调从莫季两人耳畔炸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摇着折扇出现在她们面前。   此人满身金钱味,长得算能看,修为也是筑基,只是身后跟着的侍卫个个都在金丹期。   “不必,我不要了。”莫栀栀眉头一蹙,拉着季安鹭准备离开,她不想惹麻烦。   “欸,别走啊。”油腻男上来抓起玉佩和法器,示意手下付钱,自己上前准备拦下她。   还不等莫栀栀出手,一直坐着的摊主浑身气息一震,转手间就将两件物品拿了回来,并丢开了他们给的灵石,语气冷淡,“你,不卖。”   “嘿,你一个出来做生意的,给你钱你还不卖给小爷?”油腻男在佳人面前被下了面子,自是不能忍,身边的侍卫呈防御姿态护在他身边。   摊主理都没理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两件物品,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回摊子,又面向莫栀栀,“你,三百上品灵石,卖。”   两人离得极近,他高了莫栀栀一个头,她只能抬头看他,隐约看到了一双雾蓝色的眸子。   “好,我买下。”她顺势应下,拿出传音玉佩,付款,一气呵成,生怕他反悔。   被两人晾在一边的油腻男气急,不顾侍卫的阻拦走出他们的保护圈,上前叫嚣“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敢抢我看上的女人?”   他还以为摊主也看中了莫栀栀的美貌,想和他抢人。   收完灵石后,摊主被他挡住了去路,幕篱下的眸子一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他说,“你,让开。”是不想和他一般见识的意思。   可惜有的人就是不懂。   莫栀栀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把它们收进了芥子手链,转身和季安鹭离开。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呼,伴着油腻男的惨叫。   她回过身,看见油腻男倒在地上,被摊主一剑指着咽喉,身边的侍卫都被定在原地。   摊主的幕篱被扯下,露出了刀削斧砍般的俊脸,一身麻衣无法掩盖住周身的风华绝代。   他的眼眶深邃,一双雾霾蓝的眸子此刻无悲无喜,漠然地望着地上惨叫的油腻男。   眉间一枚银白色的剑纹,若隐若现。   莫栀栀失声,“他是..”   “他是谁?”季安鹭听到她的声音,偏首好奇道。   莫栀栀抿着唇角,直视男子。   他是...谢云衍。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我的小儿子出场啦!!!   全文除了鹅子女鹅外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拖到近二十章才出场,我有罪_(:з”∠)_ 第20章   原男主标志性的剑纹出现在他额间,容貌又是如此神颜。   除了谢云衍,莫栀栀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   没想到刚到昆吾宗就遇到了原男主,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季安鹭显然也没想到摊主幕篱下的容貌如此惊人,顿时两眼放光,她戳戳沉思的莫栀栀,重复又问,“栀栀,你认识他?”   “...不认识。”莫栀栀回神应她,侧过身看到小丫头眼都看直了,不由噗嗤一笑。   原书描述谢云衍老少通杀,是所有女性的单箭头指向者。   她拿手点点季安鹭的额头,揶揄道:“回神啦!”   季安鹭的神被她唤了回来,揉揉头,嗔怪道,“栀栀,你不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吗!”   莫栀栀眼睛没瞎,她点头应和,“是很好看。”   忽而她又想到什么,开玩笑道,“沈棠长得与他平分秋色,怎么不见你说?”   哪料季安鹭听到沈棠的名字,缩了缩脖子,猛地摇头,“大师兄他...”她顿了下,左顾右盼,凑过来悄声说,“新入门的弟子基础课程是他负责教授的,不管内门弟子的师父是谁,他都不讲情面,不但教学严苛,还总摆着一副冷脸,与明询长老并列昆吾宗弟子最不愿上课的黑榜榜一。”   “嚯—”莫栀栀在心里悄悄补了句,还是个小古板。   “栀栀如果你通过这次内门考核,入门后千万别选他教授的课程,简直是噩梦。”季安鹭揽着莫栀栀的肩,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厢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那边疑似谢云衍的摊主已经利落的收拾了油腻男的侍卫,冷眼看他们趴在地上的丑态,不置一词。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油腻男被风刃刮肿了嘴,正艰难地开口叫嚣,想恐吓到他,“我可是谢家的三少爷,你等着!我的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摊主抬抬眼皮,睨着他,微张薄唇:“你,随意。”   这时,围观的群众有人反应过来,“这难道是谢家那个不学无术的谢庞?他难道也要拜入昆吾宗内门吗?”   谢家是三大世家之一,祖上出过飞升者,有数百年的传承底蕴,如今的掌权者是谢庞的祖爷爷谢流,乃大乘期。   近些年来五域内都没有人飞升,大乘便是这片大陆金字塔尖的人物了。   谢家十分护短,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了。   有人开始为摊主的将来唏嘘,而正主不咸不淡地捡起幕篱,端正戴好,走回原来的位置,继续低头看剑谱,仿佛刚才把人掀了一地的人不是他。   莫栀栀从谢庞提到谢家就停下了和季安鹭聊天,转而看着谢庞,目带怜悯。   别人不知道,但手握剧本的她知道谢云衍是谢家流落在外的长子,归来后只有他打别人脸的份,想让他倒霉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无cp修仙流爽文的主角,他不是龙傲天谁是呢。   此刻,谢庞见摊主不再动手,胆子也大了起来,他爬起来缩到侍卫身后,伸出五短手指指着他,放了狠话,“有种你就在这别走!”   说罢,几位金丹侍卫护着他顶着众人看戏的目光狼狈离去后,围观的群众也散了。   “冒昧问下道友如何称呼,多谢刚才替我解围。”莫栀栀思虑再三还是跟他道了谢,虽然不一定要熟识,但基本认识一下还是需要的,以后找到琅玡剑要交给他,任务才算完成。   那人拿剑谱的动作不变,微微抬头,扫向她,一直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凝滞了,看得出他是在犹豫。   季安鹭扯了扯莫栀栀,“栀栀,你这搭讪的方式太老套啦。”   “你,不必,他,活该。”他开口,斟酌了番,又道“谢云衍。”   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莫栀栀唇角扯开笑容,“我叫莫栀栀,今日多谢了。”   谢云衍生硬地动了下脑袋,似乎在点头。   又冷了场。   周围是喧嚣的摊子,谢云衍的摊前依旧无人问津。   莫栀栀向他辞行,“那不打扰你了,我们先离开了。”   谢云衍“嗯”了一声后继续低头看剑谱。   这股痴迷劲仿佛天生的一般。   幕篱再次挡住了他的面容,季安鹭颇有些遗憾的噘着嘴,与莫栀栀相携离开。   两人在一个卖糖水的摊子面前停下,一人要了一碗红豆糖水。   糖水刚上桌,季安鹭的玉佩亮了,有消息传来。   她凝灵接起来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玉佩扔掉。   “季安鹭,你与莫栀栀是不是下山了?”   是沈棠。   声音里压抑着不满与隐忍的怒火。   两个少女面对面坐着,眨巴眼睛。   惨了,被抓包了。   昆吾宗,掌教峰,主殿。   各峰长老齐聚于殿前,殿上坐着昆吾宗掌门玄真子。   季付等四人向各位掌门、长老请过礼后,立于殿前。   玄真子:“棠儿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说了,季付你们师兄弟四人此次的下山考核历经生死,这是宗门预估错误。经长老一致决定赠予每人一颗破金丹作为抚慰,另将你们的下山考核安排与下届弟子一起,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几人面上便被喜色笼罩。   破金丹!   突破金丹期必用的丹药,所需要的材料繁多,一般师门只赠予弟子一颗,若是失败,下次便没了。   如今这是提前多赠予他们一颗,怎能不高兴!   “弟子愿意。”四人齐声。   “嗯...还有一事,方才你们都在荀日峰上,可注意到是何人筑基?”玄真子等人在集议时,神识察觉到有人在内门渡筑基期的雷劫。   内门弟子皆为筑基,因而这其他地方常见的劫雷,在这倒成了奇景,众人皆好奇是何人。   “是...栀栀道友。”季付上前一步拱手道。   一言既出,明询、巫启、云香等见过莫栀栀的长老皆将目光望向了季付,他们旧shigG独伽怎么记得那女子仅有炼气修为?   “可是与你们同行的那个炼气女子?”玄真子记得沈棠汇报时,明明说那女子是炼气!   怎生现在就成了筑基?   旁人从炼气后期到筑基,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   难道她是不世天才?   想到这,玄真子来了兴致,若是天才,那昆吾宗必不可能放开。   尤其是隗尸、妖鬼、赤乌等现世,修真界更需要人才。   “回掌门,正是栀栀道友。”   玄真子单手撑在把手上,转向自己的徒弟,“沈棠,她现在还在荀日峰?将她请来罢。”   “徒儿现在就让守峰弟子带她前来。”沈棠应下,拿出了传音玉佩联系弟子。   玄真子看着场下几位长老,沉吟了一会,含笑道:“今日我等讨论的结果暂时就如此决定,待赤乌妖开口后,再行集议,诸位现下回吧。”   明询白衣翩翩,率先告辞离开,顺便带走了自己的徒弟青禾。   巫启鼻子哼出一音,几不可闻地嘀咕“明明是怕我们抢他想收的徒弟。”看都不看玄真子一眼,转身离开。   身侧的云香听到了,捂嘴一笑,温雅地行了一礼告退。   其余人纷纷行礼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沈棠已切断了玉佩的连接,面色不甚好,“师尊,莫栀栀她们...不在荀日峰。”   季付额角一跳,肯定是季安鹭坏事了!他慌忙回禀,“师尊,是我没有管好舍妹。弟子这便传讯给舍妹。”   “我来。”季付刚拿出自己的传音玉佩,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   季付只得联通了季安鹭后,将玉佩给了他。   季安鹭你自求多福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季安鹭几乎囫囵吞下了糖水,站起身拉着莫栀栀往昆吾宗跑去。   莫栀栀眼神流连在没喝完的红豆糖水上,无奈被她扯着跑了老远。   待到了人少的地方,季安鹭御剑带上莫栀栀往昆吾宗飞驰。   路上她的嘴也没停过,“栀栀,等下肯定要被大师兄骂惨了,怎么办!”   莫栀栀:“......”他很凶吗?   她对沈棠的印象只停留在小古板、嘴毒上,但是见他对师弟们都挺关心的,季安鹭怎么这么怕他?   她脱口而出,“等下我会和他说是我要下山的,我拉着你陪我去买东西。”反正沈棠本身就嫌弃她,多一件事得罪他也无所谓。   何况她现在还不是昆吾宗弟子。   “栀栀不必为了我做牺牲!”季安鹭急得回头看她,差点害得两人从剑上摔下去,“若是你现在惹了大师兄,内门考核时,他一定会为难你的!大师兄最重宗门规矩,我们内门弟子不能随意下山,你还没入门就犯了规矩..那..”   莫栀栀:?沈棠这么不当人?   “那你...”莫栀栀犹豫道,“不会受罚吗?要不还是我...”季安鹭今天也是为了带她下山去,才被抓到的。   而且,沈棠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能罚她吧。   “没事,我师父会保我,他...”季安鹭说到这她噤声了。   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掌教峰,而季安鹭不说话的原因,正是因为门口站着一道碧色高挑的身影。   沈棠绷着脸,面色不豫地睇着两人,抹额的长飘带随着轻风伴着青丝微微摇曳。   若忽略他的臭脸,沈棠确实长着一张神颜。   莫栀栀突然有点理解季安鹭为什么宁愿对一个陌生的谢云衍犯花痴,也不会肖想沈棠了。   “季安鹭,门规第四十九条内容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儿子说话的方式后文会解释!   他身份特殊特殊特殊~   下章鹅子女鹅久违的交锋又来咯 第21章   “是...是,门内弟子每月可下山两次,每次需走山门过明文,方可下山,其余时间不得随意下山。”季安鹭收起佩剑,耷拉着脑袋,身形瑟缩,小心翼翼地答道。   沈棠立在原地不动,微微挑眉,目光如炬,沉声又问,“若是私自下山了又当如何?”   季付跟在他后面,冲着季安鹭做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季安鹭心里气结,可惜被原地抓包,她对着大师兄敢怒不敢言,只能微微侧头瞪了回去,口中回道“应当...前往思过塔一层关禁闭三日。”   沈棠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矜贵地点了下头,“如此,你先去思过塔领罚,稍后我会与你师尊云香长老说明情况。”   “好...”季安鹭知道大师兄一言既出,绝对不会是吓她而已,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准备离开。   听到思过塔,在场的其他两人也变了脸色。   季付自己也没有好好背诵门规,并不知道偷跑下山要被关进思过塔三天。好歹是自己的同胞妹妹,他看向季安鹭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担忧,可惜季安鹭根本不正眼看他。   莫栀栀知道思过塔是因为原书中,陷害男主的弟子被关入思过塔六层,出来后金丹都散了...   眼见季安鹭就要御剑离开,她上前拽住她,同时开口,“这不是随意下山,是我让她陪我下山买东西。”   季安鹭突然被拽住,吓了一跳,听到莫栀栀说的话,她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能扯扯她的袖子,细若蚊蝇道,“栀栀...你怎么还是这样说了呀!”   “你这是替她求情?”沈棠走近她,居高临下看她,俊眉狠狠拧着,语调拔高,“若是如此,你来代她?”   莫栀栀不怕他,昂起头,一字一顿道:“我、又、不、是、昆、吾、宗、弟、子!”   沈棠松了松眉,露出一抹笑,“哦?那你保证一辈子不入昆吾宗?”   莫栀栀:......   “至少现在不是。”莫栀栀自然不会入了他话里的陷阱,她换了种说法,“现在你们的门规于我无用,再者,安鹭不也是请来帮我的吗?我要的东西你们昆吾宗没有,她陪我下山采买又怎么算坏了门规?”   她一番巧言令色,令沈棠一时没有开口。   两人离得极近,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一个无所谓,一个不畏缩。   莫栀栀梗着脖子瞪他,沈棠的黑眸里似裹挟着风暴。   他启唇,声音寡淡,“师弟,你随季安鹭一同去思过塔,与守塔人说明情况,她只需受一日的惩罚。”话里话外沈棠已经算让了步。   没想到沈棠还有留情的时候,季安鹭想着黑黝黝的思过塔,赶紧点头应下,向莫栀栀投去感激的目光。   季付提着剑,晃悠到自家妹妹身边,呲牙一笑,“走吧,烦人精。”   季安鹭移回目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兄妹俩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御剑离开了掌教峰。   原地只留下了莫栀栀和沈棠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   直至不远处的主殿内传来玄真子如洪钟般的声音,“徒儿,还不带人进来吗?”   沈棠这才优雅转身,在前面领路。   因为离得太近,莫栀栀被抹额带子甩到了脸颊,白皙的脸庞霎时红了一块。   “你!”她抬手揉了揉脸,气结。   当她踏入殿内,一道神识瞬间锁定了她,莫栀栀迅速抬眼看去。   高座上是一位身着深蓝色掌门服饰的中年美男子,气质儒雅,嘴角含笑看着她。   想必这就是原书男主的师尊,昆吾宗的掌门,玄真子,只是她怎么觉得气息有些熟悉?   但她穿书到现在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她确认自己先前没见过玄真子。   “晚辈见过掌门。”不管认不认识,莫栀栀先拱手向他行了礼。   玄真子从高座上走了下来,踱步到她面前,来回转了三圈,一边颔首一边赞叹道,“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莫栀栀被他看得发毛,玄真子身为大乘后期大能,想要现在的她死就是抬抬手指的事。   她的眼神不敢乱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轻声询问,“不知掌门寻晚辈是有何事?”   “嗯—小女娃你名唤莫栀栀?拜师了吗?”玄真子直言了当,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什么?”莫栀栀杏眸眨了眨,怀疑自己听错了,幸福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沈棠抱剑倚着柱子,见她露出呆滞模样,嗤笑了一声。   玄真子倒也不恼,和颜悦色,笑眯眯地又重复了一遍,“老夫门下门下仅棠儿和付儿两个弟子,小女娃可愿意拜我为师?”   “晚辈愿意!”回过神的莫栀栀拱手于胸前再行一礼,双眼亮晶晶,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哈哈,好!”玄真子朗声笑道。   正当莫栀栀想问什么时候入门时,玄真子话音一转,“不过,三月后的内门考核你还需参加。”   “啊?”莫栀栀担心年龄不合格一事,本以为可以躲过了,可听到还要参加,瞬间垮下了小脸。   玄真子假意严肃道,“我身为昆吾宗掌门,当以身作则。”   好了,这下沉棠的古板从哪里学来的,她算是知道了。   “不过,少许方便还是可以行的。”玄真子的话就旧shigG独伽像过山车,忽上忽下。   莫栀栀被他溜得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六馍侠真的谢谢你!   但她面上不得不挂着笑,一脸惊喜道,“多谢掌门。”   玄真子很是受用,将矛头指向大弟子,“棠儿,入门考核时,照顾下你未来小师妹。”顺利把包袱丢给大徒弟,做甩手掌柜。   沈棠一副‘我就知道’的冷漠脸,“弟子明白,请师尊放心。”   “嗯—嗯—好。”玄真子将想要办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内心一片舒适,将一身的气势敛了去,宛若一个普通人家老父亲,面对两个听话的孩子。   “听棠儿说他把你安排在荀日峰以前他住的那个院子?”老父亲开始关心孩子的住处。   莫栀栀想到这就有些心梗,本来早上还挺挺满意的,可刚才门口一对峙,她又觉得沈棠狗了。   连带着嫌弃他住过的地方。   即使那院子环境清幽,摆设精致,她也嫌弃!   “是的,掌门,荀日峰..”还有别的院子吗?   “好啊,以后那处院子就划给你了,喜欢什么跟你大师兄说,让他给你添置。”没等她话说完,老父亲接过话匣直接敲定了。   “是..多谢掌门。”他是荀日峰主子,还能怎么办?莫栀栀只能接受了这个安排,大不了回去多使几道刚学的尘净术,将屋子里他的气息除得干干净净。   “有些乏了,老了不中用咯...你们先回去吧。”玄真子走回高座歇下,顺便给他们下了逐客令。   “晚辈告退。”“弟子告退。”   出了大殿的两人,站在门口。   已近暮色,此时的天空并不阴暗,有一种明丽的艳色,昆吾宗的群峰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但是,怎么回荀日峰成了问题。   莫栀栀偏首去看沈棠,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橘色的暖光照在他脸上,透着一圈盈盈光芒。   明明是一副美好的画面,可惜某人却语出不善,“如此,你还说自己不是昆吾宗弟子吗?”   他在提醒她,刚才放的话,都是要还的。   莫栀栀哪能如他愿?   这人属实讨厌,莫栀栀咬牙道,“现、在、还、不、是。”   “那我自己回荀日峰了,我的剑只带同门弟子。”沈棠慢调斯文拿出自己的佩剑。   黑扑扑的剑跃入空中,沈棠足尖轻点,落于剑身。   他俯视莫栀栀,又问了一遍,言语中带着笑意,“想回去?”   莫栀栀捏紧双拳,白净的俏脸被气得染上绯意,抿着唇,愤然直视他。   见她不回话,沈棠起了逗弄心思,再次说道,“若是你回去将门规抄一遍,我就带你回去,今日之事也一并不再提。”   “堂堂昆吾宗首座大弟子就这么对待自己未来的小师妹?丝毫不顾及同门情谊?”莫栀栀反唇相讥,气势上绝对不会输他。   “我帮助即将入门的弟子熟悉门规,何错之有。”沈棠负手,身姿挺拔,微微昂起下巴,眼神微眯。   暖色的晚霞,碧色的长袍,黑色的长剑,再配上沈棠这幅容颜,宛若一副画卷。   可惜莫栀栀对眼前之人的讨厌程度又上升了一级,别过脸去。   剑吟声起,眼前的碧衣少年已不见踪影。   “喂!”莫栀栀不敢置信,他真把自己丢在这里。   陆陆续续有杂役弟子路过,他们好奇地打量着面生的莫栀栀。   就在此时,一道灵力所化的绳索附上莫栀栀的身体,将她提溜起来。   一眨眼,她便稳稳立在黑剑上。   莫栀栀回神,眼前是沈棠的高马尾,伴随着他的声音,“记着,回去将门规抄一遍给我。”   人在剑上不能不服,免得和初次见面那样他把她丢下去,莫栀栀哼道,“好啊。”好个屁!   抄一个字,她莫栀栀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作者有话说:   所以那到底要不要抄呢?   球评论 第22章   三月后,荀日峰。   精美绣榻上的黄衣少女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   莫栀栀睁开杏眸,拿出传音玉佩,凝灵进入其内。   她看着上面的未读消息,不点而朱的唇瓣勾起笑容。   【尚木】:小芝,按照我的方法,修炼御剑之术可有困难?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没有哦!我已经筑基啦!要不是木木,就凭我这修炼天赋不知何时才能修炼到筑基。   【尚木】:如此便好,那你此刻已到玉梁渠阳镇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嗯呐,前日刚到。   【尚木】:渠阳镇此时人员杂乱,我在中域,无法过来保护你周全,你务必注意安全。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知道啦!   【尚木】:不要过于拼命,若是无法进入昆吾宗内门,不要勉强,事后你可去玉崇宗,待我忙完手上的事务就来见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放心啦!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你出去做任务也要小心哦。   【尚木】:好,这边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寻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快去吧~   莫栀栀有些心虚的打完那句话,就将玉佩收了起来。   这三月在她不懈的努力【金钱攻势】下,尚木和她亲近了不少,不再拘礼,不但教了她如何修炼,两人还约了下次面基。   莫栀栀如今已到了筑基后期,仙力也恢复了很多。   未免太惊世骇俗,她在芥子手链中寻到了天帝留给她的仙品隐匿法宝,将自己的修为隐藏了起来,旁人看她的修为还是筑基前期。   另外,由于还没入门,她不能进入昆吾宗的剑谷寻找自己的本命佩剑,因此她的佩剑,是季安鹭陪她去玉梁城内的拍卖行以高价拍得的高阶灵剑。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学会一招半式,但是御剑飞行在尚木的心法和隔空教授下已经不成问题了。   她再也不需要别人带着她御剑了!   想起三月前,莫栀栀就恨得牙痒痒。   那晚沈棠真的拿着厚厚一叠弟子规给她,还将她与书案束缚在一起,不抄完不放开她。   直到第二天季安鹭来找她,莫栀栀才堪堪抄了一半,后半部分在她的帮助下她才完成!   你说这昆吾宗设定这么多弟子规作甚?!   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教成小古板沈棠?   沈棠这厮还不如木木一半可爱!   “栀栀,你在吗?”门外传来季安鹭的敲门声,打断了莫栀栀的咬牙切齿。   季安鹭看到莫栀栀还坐在绣榻上,焦急地上来拉她,“哎呀,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点!山下的报名开始了,我带你去。”   内门的考核终于要开始了!   莫栀栀眼睛一亮,由她拽着一起离开,“好鹭鹭,爱你!”   等她进了内门,第一件事就是尽快到金丹期,进入剑谷寻找琅玡剑。   两人都是筑基修为,御剑到山脚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山脚下,昆吾宗收人的牌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龙,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莫栀栀和季安鹭相携着来到队伍尾端,慢慢排起队来。   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不过对于莫栀栀来说,已经习惯了,帝姬的美貌得天独厚,就连季安鹭有时也会玩笑说她太惹眼了,每次出去怕她被人绑走。   这三个月,依照门规,她们两个下了六次山,渠阳镇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如今莫栀栀对渠阳镇熟得很。   报名的队伍看着长,两个少女说话间已经往前移了不少。   突然,前方传来争吵声,季安鹭率先探出头,莫栀栀紧跟其上,倒是瞧见了两个熟人。   谢云衍和谢庞。   只是这次的纷争与谢云衍无关,是谢庞与另一富家子模样的人起了冲突。   谢云衍依旧一身藏蓝色麻布长袍,带着幕篱,静静排在谢庞几人后面,神色淡然。   “啧啧,每次看到这个油腻男准没好事,又在与他人起争执...欸,栀栀你看——那不是上次我们遇到的帅哥摊主吗?叫谢什么衍?”油腻男、帅哥两词是莫栀栀事后教给她的,一来二去季安鹭说得比她还顺口。   “谢云衍。”莫栀栀目光轻柔地从谢云衍身上扫过,轻声应道。   那人似有所觉,侧身看了过来,待看到莫栀栀与季安鹭,雾霾蓝的眸子里略过一丝讶意,认出了她们。   莫栀栀眼神来不及躲闪,被抓了个正着,她只得朝谢云衍点头示意。   谢云衍下面的动作却出乎她的意料,他迈开长腿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他长身玉立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有些烈的日光,宽大的幕篱挡住了身边人的打量,谢云衍浑然未觉,平静地开口,“莫,栀栀?”   “啊、啊?”莫栀栀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啊了两声。   她没想到谢云衍会走过来,而且还记得她的名字。   季安鹭自谢云衍走过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莫栀栀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季安鹭会语出惊人。   谢云衍:“他们,太吵。”   莫栀栀:“......”所以你就过旧shigG独伽来了?   季安鹭果断让开一块地方,欣喜道,“来来来,我们这里不吵。”   谢云衍把目光移向她,带着陌生,仿佛才注意到她,“我们,认识?”   季安鹭:“???”怎么你就记住栀栀不记得我?   她拽过莫栀栀,扁着嘴,语气带着委屈,认真道,“看清楚啦,上次就是我们两个在你的摊位买的玉佩和法宝。”   “抱歉,是我,失礼。”应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谢云衍抬了抬手,拿下了幕篱,如瀑的墨发和精致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很明显地听见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气。   莫栀栀与季安鹭已经很扎眼了,谢云衍一过来,三人在这报名的长龙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喜欢与人交际的谢云衍被人盯着,感到浑身不适,他冷漠的双眼扫向众人,纷纷噤声。   这里来报名的弟子大多是筑基,乃至炼气,几乎没有金丹期,而谢云衍开局就是金丹,远远高人家一个境界,一身气势之下,谁敢吭声?   “没事,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啦。”季安鹭心思单纯,并不会真的和他过不去,忙摆手,“此刻再认识也没事,我叫季安鹭。”   “好,季小姐。”谢云衍从善如流。   季安鹭很是受用,鉴于对他的好奇,她又问:“谢云衍,你的修为已至金丹,怎么才来昆吾宗报名?”   这点也是莫栀栀好奇的,《斩剑仙》开局男主就已经拜入昆吾宗了,她不知道原来谢云衍入宗前就有了金丹期的修为。   这到底是个怎样顺风顺水的人啊!   再反观自己,帝姬身份看起来很唬人,但她落地就发现法力被封,还差点被小桥村的妖祟吃掉。   “以前,不知。”谢云衍似在考量怎么表达,但是最终还是崩出来四个字。   “额,你是不善言辞吗?”迟钝如季安鹭也发现了谢云衍的不正常。   谢云衍没有一丝气恼,坦然颔首,“无友,无需言。”   莫栀栀是懂了,他是说自己没有朋友不用和别人交谈,不过按男主此刻的意思,似乎是想和她们结交?   跟书里的气运之子交朋友,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有上品法宝砸头上,这种好事谁会拒绝?   莫栀栀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容,“若不介意,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谢云衍很快应了,“好。”   “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季安鹭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好奇道。   谢云衍竟真的认真思考起她说的话,长睫垂下,在白皙的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莫栀栀靠近季安鹭,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掐在她的腰上,恨铁不成钢地以眼神示意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大个人形外挂,不要白不要。   只是要蹭运气,根本不算坏人。   季安鹭“唔”了两声,眼角被痒得挤出两滴泪,猛地点了两次头,示意自己再也不多话了。   “她是,好人。”谁知思考了半盏茶的谢云衍,还是说了让两人丈二摸不着和尚的话。   突然被发好人卡的莫栀栀:谢邀,人在。   “啊——出人命了!”三人还在这边讨论好人坏人,前方的事态越演越烈,有呼喊声传出。   只见一人影被狠狠摔远,伴随着谢庞猖狂的笑声,“本少爷让你将位置让与我,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知是哪个破落门户出来的,也敢在小爷面前叫嚣。”   充满轻蔑的侮辱性话语让莫栀栀生理性不适,她的秀眉狠狠蹙着,朝人群中看去。   方才与谢庞争执的富家子身边所有的侍卫都被打趴在地,而他本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衣着品味极低的谢庞摇着扇子,笑得令人作呕。   只是旁边的人敢怒不敢言,皆因他身边带了一个看不出修为的高手。   那人着一袭黑袍,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身形干瘦,阴沉着一张脸,紧紧护着谢庞。   莫栀栀虽仙力被封,但身为仙体,她能突破境界的鸿沟,一眼看穿了对面那神秘人的修为。   元婴中期。   看来谢庞此次喊了家族的长辈护着他。   一会儿的功夫,谢庞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人。   有恃无恐的他狞笑一声,“哟,熟人啊,又是你们三个。”他踱步过来,合拢扇骨,伸出泛黄的手掌,想要抚上莫栀栀的下巴。   莫栀栀厌恶地避开,同时谢云衍的剑出鞘。   黑衣人气势如狼,瞬间出手。   谢云衍不过金丹,自不是对手,他被一击打得侧过了身子。   他捏紧剑柄,提剑准备在上,眸子里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莫栀栀赶紧扯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去。   虽然她知道男主不会有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死了这世界直接崩塌了!   两人这番动作落在谢庞眼里,成了两人惧战,他嘲讽地瞥着谢云衍,猖狂道,“如今你怎么不横了?”   他仗着黑衣人,再度上前想摸莫栀栀。   莫栀栀手里攥紧了从芥子手链取出来的高阶攻击符咒,准备废了他的手。   “叮”的一声,一柄未出鞘的灵剑飞来,击打在他的手肘。   黑衣人未及时护住谢庞,他被后冲力打得后退了几步。   “呵,谢家人真是好生威风。”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   评论区第一个答对的奖励一百点币~ 第23章   一双极漂亮的手伸至莫栀栀身前,召回了灵剑。   “沈棠...”莫栀栀错愕地看向来人,沈棠前些日子不是接了师门任务前往中域玉崇宗找扶掌门吗?怎生如此快就回来了?   季安鹭难得觉得看到沈棠是一件喜事,她恭敬地叫了声,“大师兄!”   而谢云衍自沈棠出现后,整个人的视线便紧紧黏在他身上,浅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与其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沈棠将剑负于身后,紫苑色长袍腰间盘着玉扣,身姿挺拔,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对莫栀栀她们出手的谢家人,眸色极深,似深不见底的深渊,看久了仿佛能坠下去。   报名的修士三五成群,围在一边好奇地打量他,私语声传出——   “这是哪个家族的,好生英俊。”   “他也是来报名的吗?今年昆吾宗内门的考核真是卧虎藏龙。”   “是啊,方才那蓝衣男子修为我等也是看不明白,怕是都在筑基之上。”   “哎,今年又没戏咯。”   “不对啊,那女子叫他大师兄,莫不是昆吾宗首座弟子沈棠?!”   出手的谢家元婴修士听着众人的话,认出了眼前人是玄真子的大徒弟,那旁边的两女一男身份便不简单。   沈棠只有金丹后期,但这里是昆吾宗山脚下,他不能随意出手,刚才是他大意了。   思及此,谢家元婴修士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思虑一番,略略拱手,面不改色回道,“都是误会,我无意伤害诸位小友,方才只是见这小友拔剑,护主心切才打伤了他。”   沈棠听了,反应平平,语调不容置疑,“谢三少欲伸手摸向我昆吾宗未来弟子,那也是无意?”虽是疑问的语句,却被他用肯定得语气说了出来。   只是这谢庞是个认不清情况的人,谢家乃三大世家之一,他又是族内唯一的嫡子,从小就被捧在高位,因而此刻还在口出狂言,“福伯,您为何惧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明显弱于你!”   谢福霎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把他的嘴堵起来,且不论这是昆吾宗的地界,谢庞此次是来报名考核入内门的,而不是来惹事的。   他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再次向沈棠拱手道,这次带上了几分示弱,“三少爷被家里宠坏了,尚且不懂事,老朽在这里替他向沈少宗赔不是了。”   “什么,他就是那个大弟子...唔唔唔...”谢庞瞪大眼,话说了一半被谢福忍无可忍施了禁言术,他只能回去向老主子赔失礼的罪了。   沈棠是首座弟子又是玄真子默认的下任掌门接班人,故而外界人都尊称他一声少宗。   沈棠扫了眼不服气却又被堵着嘴无可奈的谢庞,不甚在意地捻了捻剑柄,微挑眉梢道,“谢家也要来报名?”   谢福恭敬地说“是。”   他从怀里拿出谢家老祖的举荐信,想要递给沈棠,岂料他错开身,根本不接,只能讪讪道,“谢家的潜龙剑需要继承人,家主便写了举荐信给玄真子掌门,想将三少送来修习剑道。”   “哦。”沈棠轻飘飘地应了声,转向莫栀栀等人,不再看他。   “沈少宗,这信...”谢福到底吃过的盐比谢庞吃过的饭都多,他一瞬间就明了他的意思,但是仍旧不死心地问了句。   “你自己去给。”沈棠背对着他掀了掀嘴皮。   谢福:......   若是能见到玄真子,他还会带着谢庞出现在这?   只能考核当日,看看是否能见到玄真子了。   不然凭着谢庞...哎...   谢福领着谢庞离开,回到原来的队伍排队,一旁看热闹的人心里一阵暗爽。   看旧shigG独伽,走后门,被拒了吧。   沈棠自是不会管身后这些事,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莫栀栀与季安鹭,以及身后受了轻伤的谢云衍...   就莫栀栀以为她们又惹到这小古板的时候,沈棠开口了,语气随意,问了一句,“你还没报名?”   “早上修炼耽搁了些时间,现下刚下山。”莫栀栀平静回他,眼神有些心虚地乱飘。   她总不能说自己忙着和别人网聊,而误了时间吧。   好在沈棠是真的随意问了句,很快把视线移到谢云衍身上。   莫栀栀紧绷的弦瞬间放松,暗吁一口气,不然入了门的第一件事怕又是抄弟子规。   沈棠的眉角挑高,眼中似有着赞赏,“金丹期,不错。”散修自己修到金丹那是十分不易的,除非有着不同寻常的际遇。   谢云衍与他的视线对上,略一迟疑,硬邦邦地回,“你也不错。”   “噗嗤”,莫栀栀和季安鹭没忍住双双笑了场。   沈棠和谢云衍同时看向他们。   前者眼含威胁,后者茫然不解。   莫栀栀缩了缩脖子,离他远了些。   靠向谢云衍的方向,悄声道:“他是大师兄,不用和我们一样报名考核,不必这样夸他。”   眼见莫栀栀靠近了自己的生人安全范围,谢云衍眼眸闪了闪,捏紧了手中的剑,想着她的定义是好人,才问道:“大师兄?”   沈棠蹙眉。   季安鹭却浑然位觉哪里不对,“对,他是昆吾宗的大师兄,你将来进了门也要称他一声大师兄的。”   莫栀栀则点点头,心下想,若是按照原着剧情,他还是你同门大师兄呢。   只是不知三天考核结束后,她和谢云衍谁才是辈分最小的那个。   “...那个,这几位道友,请问你们还排队报名吗?”突然身后排队的修士,颤巍巍地开口询问众人。   莫栀栀回神,才发现排队的队伍已经和他们隔了一条马路那么宽,她忙不好意思地和身后的人道歉,率先跟了上去。   沈棠没有跟上来,他留下一句,“你们速度报完名,回山上去。”就离开了。   他修长的背影一会儿就隐入人流,有些着急,似乎在找谁。   谢云衍的眼光一直随着沈棠离开,不知道在看什么。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总算轮到了莫栀栀和谢云衍两人领报名牌子。   等报名弟子昨晚他们前面两人的登记号后,抬首看过来,莫栀栀才发现是两个熟人。   青禾和余若席。   几人自小桥村一事后回到昆吾宗,就再也没见过。   青禾被他师父明询拉着闭关治疗气脉受损的问题,余若席亦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莫栀栀则忙着学习御剑心法,提升修为。   余若席替莫栀栀做了登记,递给她一块牌子,温雅一笑,“莫道友,许久未见,这是你的牌子,到了考核那日,凭此牌出入考核秘境。”   莫栀栀回了一礼,道谢后接过,是一块入手温凉的玉牌子,上书“乙十四”。   那边,青禾也帮谢云衍做完了登记,谢云衍默不作声地接过,莫栀栀余光瞥到牌子上写的是“甲廿三”。   谢云衍收好玉牌,安静地站在队伍一边,见莫栀栀还在与人聊天,他便垂下头,从怀中拿出一本剑谱打开看起来。   但周围仍有女修偷偷看他,谢云衍颇有些不适,思虑再三,将宽大的幕篱又戴了起来,隔绝了她们火热的目光。   “莫道友,刚才那是你朋友吗?”余若席弯下身子继续替后面的人登记,墨发铺散在案面上,他侧首问莫栀栀。   莫栀栀刚把玉牌收进芥子手链,下意识地回道,“嗯,是。”   “他是你以前认识的朋友吗?”正巧一人领了玉牌退下,余若席好奇地从案上抬起头。   其实从认识到现在,季付他们四个少年都没问过莫栀栀从哪里来的,也没问过她的家族,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有所好奇也是正常的。   余若席今日的话倒是比三月前刚认识的时候多了不少。   莫栀栀扯着手指,摇摇头,答道“不是,是上次和鹭鹭下山认识的。”   “此时的渠阳镇鱼龙混杂,莫栀栀你可别被人欺骗了。”略带傲气的声音响起,是一直没有开口和莫栀栀说过话的青禾。   莫栀栀知这傲娇少年人不坏,这话也是关心她,不答反问,“青禾你的伤好了?”眼前的青禾俊俏的脸气色红润,内息平稳,已不复初见时的样子。   突然被关心,少年白皙的面庞疑似浮上红晕,他别过脸,哼了一声,“要你管。”   她笑笑不在意他的语气,准备告辞离开,一边的季安鹭却不忍他,回怼过去,“青家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礼数,青家教你的礼仪都被狗吃了!”   “你!安小鸟你别乱说话!”青禾本就有些红润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放下记录的笔,手指着季安鹭,大有要和她算账的意思。   “滚!你才是安小鸟,真是和什么人做朋友,就什么德行。”季安鹭讽刺道,她暗喻自己的兄长。   排再下一位报名的小修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怯生生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无辜躺枪的余若席:......   他不得不的拉住青禾,眼神示意莫栀栀带着季安鹭走。   莫栀栀果断一手捂住季安鹭的嘴,一手掐着她的腰,退到一边,并附耳吓她,“沈棠还在附近没走呢!你要把他引来吗?”   “唔唔唔。”季安鹭眨眨眼。   莫栀栀会意,放开她。   季安鹭喘了几口气,弯下腰撑着腿,有些瑟缩,“不会吧...”   “这可说不定,难道你想去蹲思过塔吗..?”莫栀栀故意逗她,心里憋着笑。   “嘶——又是一个美人。”旁边有人如是说。   莫栀栀闻声看去,眼里映入一到婉约窈窕的身影,素白蹁跹,莲步袅袅。   当看到她手中标志性的红莲手持时,莫栀栀瞳孔紧缩...!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个重要配角出场咯~   无奖竞猜TUT   才怪! 第24章   是她。   扶月瑶,玉崇宗掌门扶义之女。   也是原文中离男主最近的一个女配。   她怎么来昆吾宗了?   可惜原文开始在谢云衍入宗门之后,前面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一概不知。   周围有人认出了她手中拿着的手持,纷纷说道。   “是玉崇宗的圣女,扶月瑶欸。”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貌美。”   “我倒是觉得方才那黄衣仙子更美些。”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略输一筹。”   扶月瑶闻若未闻,目不斜视,款步走向报名处,她发鬓上的珠翠叮咚作响,白衣层层叠叠,裙摆曳地,白玉的素手捏着一串火红的手持。   等到了两人面前,她轻启檀口,柔声问“请问,昆吾宗入门考核是在这里吗?”   余若席先反应过来,拿出报名表,踌躇道,“扶道友,这是要来昆吾宗参加入门考核?扶宗主那边...”   扶月瑶柔柔地打断了他,盈盈一笑,“是爹爹应允的,沈少宗便带我来了此处。”   “大师兄?”青禾惊讶,他怎么不知道大师兄和玉崇宗圣女认识?   莫栀栀离得不远,自是将几人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她心下疑惑,难道刚才沈棠匆匆离去,就是去找她?   算了,找谁也与她无关。   不知为何,莫栀栀没了听八卦的兴致,季安鹭也正有此意。   谢云衍从刚才就一直把目光胶着在手中的剑谱上,纹丝不动。   他似乎有这种本事,将一个人烟嘈杂的地方变成自己一人的独处空间,四周发生何事都与他无关。   两人踱步至谢云衍身边,那人这才缓缓将目光从剑谱上移开。   他收起剑谱,小心放好,摘下幕篱,半掀眼皮看了看天色,“可要,走了?”   莫栀栀考虑到他在这里等了她们挺久的,颔首道,“谢云衍,可要去吃些东西?”思来想去,过会就要回昆吾宗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下山吃点东西。   本来这个月的两次下山机会都用掉了。   霞光映入谢云衍雾霾蓝的眸子里,浅色的眸子显得更浅了,他面上浮现疑惑,显得有些呆,“吃,东西?”这个词在他的生命中似乎没出现过。   季安鹭一听她提吃东西,两眼一直,忙附和,“对啊,今日你帮了我们,请你吃糖水去。”   “好。”谢云衍垂下眼睑,低低应了。   夕阳余晖中,三人并携离去。   有人双手用力绞着手持,骨节泛白。   卖糖水的铺子是一对实诚的夫妇所开,丈夫姓刘,炼气初期,妻子姓穆,却只是个凡人。   两人在人声鼎沸的路口支了口糖水摊子,唤作刘记糖水,靠卖糖水度日。   莫栀栀二人带着谢云衍刚坐下,刘夫人穆氏拿着一块褪色却被浆洗得很干净的抹布仔细擦净桌子,略带沟壑的面上扬起淳朴的笑容,“两位仙子又来了,还是老三样吗?”   莫栀栀:“嗯,还是那三样,给这位道友上一样的。”   “好嘞,妇人现在旧shigG独伽就去给你们做。”   不多会,三碗红豆糖水、三碟豌豆黄、三块驴打滚和一壶花茶被端上了桌。   花茶是为了解腻用的,十分爽口。   谢云衍学着两人的模样,端起碗,用勺子剜了一口糖水入口。   顿时甜丝丝的滋味在口腔内炸开,并不令人腻歪。   莫栀栀吃到甜食瞬间满足了,微眯着眼,歪头问他,“好吃吗?”   谢云衍放下碗,迟疑地点头,甜甜的感觉就是好吃吧?   之后他依次试了试豌豆黄,驴打滚。   无一例外,都是甜的。   他吃的很认真,盯着糕点的模样,仿佛在看剑谱。   这是自己第一个朋友送的东西,自己理应吃完。   最后一大壶花茶,半壶都进了谢云衍肚子里。   三人将糖水和糕点一扫而空,莫栀栀付了灵石,打算离开。   却不料,迎面遇上了沈棠和...扶月瑶。   莫栀栀:?偷吃被抓怎么办?   季安鹭:呜呜呜呜栀栀我怕。   谢云衍:......   沈棠遇上两人脸色说不上好,她们果真没有听话老老实回昆吾宗,而是跑出来吃凡食。   加上没找到人,他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吐出两个字:“解释。”   莫栀栀一凛,下意识护在季安鹭身前,豁出去道:“我们请朋友吃东西,应该没犯门规吧?”   两人没有老实回山上,莫栀栀还摆出这幅模样,沈棠顿时觉得该罚她再抄十遍弟子规,只是现在还有事情没做好,他无暇管两人,“现下立刻回宗,晚些时候再与你们论过错。”   莫栀栀在他两人之间打量,了然地哦了一声,故意道,“遵命,大、师、兄!我们就不打扰你约会了。”   “什么?约会是何意?”沈棠额角突突突的,感觉十分不好,体内的...有些抑制不住了。   扶月瑶眼神不着痕迹地流连于谢云衍身上,脸上维持着完美的笑容,“沈棠,这是你的师弟师妹们?”   “嗯。”沈棠仿佛这才想起她,侧身,拉开距离,“扶道友,如今那人还未寻到,不如你也随她们回昆吾宗,留在渠阳镇恐有危险。”   听出沈棠疏远的语气,扶月瑶并不恼怒,顺着台阶下,“但凭沈少宗安排。”反正此行她的目的不仅于此。   莫栀栀没管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转过身和谢云衍道了别,约定明日入门考核在昆吾宗广场上见,便打算和季安鹭御剑回去。   谢云衍戴上幕篱,微微倾身告别,向着人群走去,清冷的背影被人潮涌没。   扶月瑶移步上前,十分友善地冲莫栀栀笑笑,“月瑶不善御剑,这位道友,介意带我一程吗?”   莫栀栀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想到,极有可能回去就被罚抄弟子规。   思来想去,她点点头,将自己的灵剑放了出来,“扶道友,上来罢。”   “明日辰时,勿要再来迟了。”沈棠在她们出发前,沉声嘱咐道。   这话暗指她今日报名拖得太迟了。   莫栀栀扭过头,决定不理他,专心御剑。   季安鹭更是怕沈棠怕得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御剑跟上。   “道友,沈少宗似乎对你十分上心。”扶月瑶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栀栀翻了翻白眼,自然是因为他师父玄真子将包袱甩给了他,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么会管束她。   但她嘴上却说,“大师兄待门内师弟师妹向来关心入微。”才不是。   扶月瑶和她尬聊了几句,就不再作甚了。   很快,昆吾宗的巍峨宗门就映入了眼帘。   莫栀栀将扶月瑶送到了掌教峰,便回了荀日峰。   季安鹭一反常态,没有跟着去荀日峰,而是乖乖回了清秋峰,找自家师尊。   实则是今日又被沈棠抓了包,她担心受罚,不敢去荀日峰了。   天色还不算很晚,余晖洒在院前的槐树上,莹莹夺目。   莫栀栀孤身一人回了小院,盘腿坐在秀榻上。   她取出传音玉佩,凝灵入内。   “叮咚”“叮咚”   两条消息接踵而来。   发信人都是【尚木】。   【尚木】:你去报名了吗?   【尚木】:听说有妖域的元婴妖修混入了渠阳镇,务必小心!看到了消息记得回我。   看到妖修两字,莫栀栀就感觉脖子疼,被闫灵抓的地方如今已完好如初,但是那种痛感,莫栀栀忘不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报好了!你说的妖修是怎么回事?   那边没有回复,看来尚木不在线。   莫栀栀兴味缺缺地收起了玉佩,开始打坐修炼。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渠阳镇陷入静谧,弯月垂挂夜空,四下寂寥无声。   渠阳镇街巷深处,黑影涌动,声音嘶哑,“启禀我主,属下潜入玉崇宗被发现,一路被追至南域玉梁城。”   黑影眼前的空间扭动,出现一面漆黑的水镜,里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玉梁何处?”水镜里传出慵懒的女音。   “昆吾宗下,渠阳镇。”黑影有些犹豫,但还是如是报了。   女子咯咯笑了两声,“听说昆吾宗近日在举办入门考核?幻妖,你去给他们找点乐子。”   “是,我主。”黑影躬身应下。   水镜消失,黑影消失,仿佛无人出现过。   沈棠赶来的时候只见到黑影散去,眼睛危险的眯起。   他拿出传音玉佩凝入鬼气,冲那边连声吩咐,“末匀,金之焕近日可曾离开过鬼界?查查他与妖族可有联系。”   “回禀主子,左护法近些日子都在巫溟宫内,未见外出。”末匀很快回应。   “速查,必有蹊跷。”沈棠意简言骇,然后切断了联系。   他抬手,掌心一片灼热,一阵黑雾过后,出现了一块黑色的龙鳞。   这是他在玉崇宗追那妖修时,他不慎落下的。   沈棠捏紧鳞片,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我鬼界烛龙的鳞片怎会在妖修的手中?金之焕最好不是你,不然当年的事本座必会重新调查。”   “叮咚”一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楚。   沈棠扫过聊天框,眉眼柔和了下来。   是她。   既报了名,无事便好。   不过,他看着对面那扎眼的昵称,还是忍不住想,金之焕你最好不是顶着他身份骗了她之人。   霎时间,原地鬼气森森,连绵不绝。   他必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作者有话说:   金之焕:锅大,且黑!   莫栀栀:不关我的事!   沈棠:金之焕给爷死! 第25章   辰时,昆吾宗山门前的广场。   参加此次入门考核的世家子弟以及散修早在辰时之前便在昆吾宗引导弟子的带领下上了山。   入目是晨间雾霭缭绕下的仙山楼阁,璇霄丹阙,美不自胜。   广场上熙熙攘攘,莫栀栀四下环顾一番,没有看到带着幕篱的谢云衍,只能先孤身走入人群。   昨晚,临近子时她才收到尚木的回信,他说妖族极有可能混在今日的考核人群中,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莽撞行事,若是不敌,放弃便是,他会举荐自己去玉崇宗。   于此,莫栀栀更加确信尚木不简单,他不但见过青玄本人,还有玉崇宗的人脉关系。   但是一提到玉崇宗,莫栀栀就会想到扶月瑶和她后来做的事情,心里一阵犯怵。   一向冷静自持的尚木如此说,她又不能直说,只得应下,安抚他,免得他过于担忧。   毕竟在这千年前的修真界除了季安鹭,就是隔着玉佩论坛的尚木待她最好。   一早,季安鹭敲门将她唤醒,催她参加内门考核,简直比她这个当事人都着急,一副担心她落选的样子。   莫栀栀忍俊不禁,可又不能实话告诉她,自己是‘保送生’。   季安鹭嘴上还说给她发了消息没有回,莫栀栀这才切回另一个账号,瞬间收到了季安鹭爆炸式的一堆消息,全是问她沈棠回来了吗,会不会又要处罚她。   待她翻看完毕,才发现沈棠昨夜也给她发了消息,提醒她带上放在屋内案几的弯阙罩,今日考核自己需小心应对。   虽然她的芥子手链中有很多法宝,但是拿出来越多,自己的秘密暴露越多。   莫栀栀撇撇嘴,勉强拿上了原本在案几角落做摆件的弯阙罩。   “莫,栀栀?”有人自身后唤她。   莫栀栀听着熟悉的断句和嗓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谢云衍。   她转身,果见摘下幕篱的谢云衍就在她身后一丈处。   谢云衍换了一身玉白劲装,青丝半数由莲冠束于头顶,其余披散于肩,两缕刘海于两鬓随风摇曳。   前面昆吾宗负责考核的弟子已经在喊众人报道,两人信步走去。   待众人依次拿着玉牌在昆吾宗山门前的玉石上扫过之后,考核弟子公布了本次的考核项目。   考核一共三天,分为三关。   第一关是擂台赛,赢得最多的五十人进入下一关,其余人即刻离开昆吾宗,回到山下渠阳镇,不得逗留。   第二关是心魔试炼,昨日的五十人全数进入心魔幻阵,能够成功走出来的弟子进入下一关,若是在日落前都没能走出来的弟子,昆吾宗会派人亲自带出来。旧shigG独伽   修仙之人最重就是心性,修炼到后面心性不佳之人都易催生心魔,故而昆吾宗在遴选弟子时尤为看中这方面。   过了第二关,基本已经半只脚进入昆吾宗内门了。   第三关是团队合作,随机抽取五人为一队,共闯昆吾宗的太虚秘境,夺得积分最多的一队,为魁首,可自由选择师父,其余人等待内门长老挑选,若是无人选,则选择离开或者前往昆吾宗外门修习,等待机会再次进入内门。   考核弟子讲完考核明细后,引导弟子带着众人来到擂台赛区域。   莫栀栀注意到裁判席上是内门弟子,她看到了季付、青禾、余若席他们三个,几人目光相对,算是打了招呼。   只是娃娃脸肖源并没有在此处,想必符脉是与他们有所不同。   由于人数太多,一共分了二十个擂台,每个人赢得场数都会由昆吾宗弟子在旁记下,录入众人玉牌中。   莫栀栀和谢云衍选了两个相邻的擂台。   她眼看着谢云衍当下就上了擂台,手中执着佩剑,一脸冷肃。   莫栀栀摇摇头,有男主这个挂逼在,隔壁这擂台他人别想上去了。   至于她这边的情况,自己也考虑过了,准备看下情况。   大部分围在擂台边的修士都是筑基初期,难得有几个筑基中期,几乎没有筑基后期,对于她来说,赢下这场擂台赛不成问题,大不了她嗑回灵丹来续航。   也不是没有,她唏嘘过后,转头就瞧见了在不远处擂台冲她盈盈一笑的圣女扶月瑶,她是筑基后期近巅峰的修为。   莫栀栀僵着嘴角回以一笑,赶紧转回脑袋,后退两步。   一时不慎撞到了一个兜帽男,还未等莫栀栀道歉,那人就匆匆离开。   真是奇怪。   很快这段小插曲就被她抛之脑后,大约过了五场后,莫栀栀上了擂台。   靠着回灵丹和仙躯加持,莫栀栀就像一个永动机,与隔壁的谢云衍一样,赢下了一场又一场。   时至申时,排名已经出来了,看向榜单莫栀栀一愣。   因为排行榜上的第一是两个人。   一个是她意料之中的谢云衍,另一人叫水冘。   又是一个原书中没有见过的名字,莫栀栀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书了。   这怎么还有人能和气运之子平分秋色?!   再往下看,第三名单字一个幻。   莫栀栀排在了第五位,在她下方第六的是扶月瑶。   确定自己稳了之后,莫栀栀准备离开擂台赛现场。   方才和谢云衍通过录对方的气息加了玉佩好友,这会儿,她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离开了,就回到了荀日峰。   远远望去,院门口的槐树花瓣簌簌飘下,摇椅轻轻摇晃。   莫栀栀在小院门口的槐树底下,放了一个摇椅,每每到了日暮时分,她就躺在上面放空自己。   此时能躺在上面的,莫栀栀不作他想,必是一天没见到的季安鹭。   “栀栀,你回来啦!”果然,莫栀栀甫一靠近,季安鹭就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抖落了一地的槐花瓣,裙角翻飞,欢快地向她扑过来,连声问她,“怎么样,成绩如何?”   莫栀栀抬手稳住了她的身形,防止她摔倒,照实回答,“安心啦,我离开时是第五名,一定会晋级下一关的。”   “栀栀你好生厉害!”季安鹭瞬间化为小迷妹,满目崇拜,一张嘴喋喋不休,“你一定要快点入门,我们一起去上晨课,共同修炼。”   “然后一起去思过塔受罚对叭。”莫栀栀点点她的额头。   “我怎么会舍得栀栀陪我一起受罚呢!”季安鹭委屈道。   “话说你不怕沈棠了?昨日之事他还没找我们算账呢。”提到受罚莫栀栀想起一天都没看到沈棠的身影了。   闻此季安鹭面色不变,神秘一笑,“我听师父说,掌门派他去执行神秘任务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昆吾宗。”   莫栀栀:?不是说好了让他给自己开后门,人跑了?   她心里也没指望他帮自己暗度陈仓,怪不得昨夜发消息让自己拿上弯阙罩,原来是他不在宗门。   “鹭鹭,心魔幻阵是怎么样的?”莫栀栀想到明天的心魔试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帝姬‘莫栀栀’有没有心魔她不知道,但她莫栀栀应该是有的...   提到心魔幻阵,季安鹭耷拉下脑袋,双目失神地看向地面的槐花瓣,轻声道,“心魔幻阵根据人内心所化,会勾出人心中最害怕的事。”   两人熟识的这几个月,莫栀栀对于季安鹭的身世有一定的了解,她比季付晚出生半个时辰,天生体弱,季家家主为了让她更好地活下去,自小培养她学习医修之道,希望危机时刻她能够医者自医。   季家对季安鹭可以说是十分宠爱,莫栀栀不知她有什么害怕的事情,能让她心有余悸至此。   莫栀栀拿手抚着她的头,“抱歉,提到了不该问的话。”   季安鹭昂起脸,问她,“栀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自小受尽宠爱,不会有害怕的事?”   “是有的,我在心魔幻阵里和青禾完了婚。”季安鹭自问自答,磨着牙,恨声道,“还生了三个讨厌鬼!!”   莫栀栀:......   “青...青禾?完婚?”信息量太大,莫栀栀反应不过来,结巴道。   季安鹭叹了口气,坐回摇椅上,“我和青禾这个讨厌鬼自小有婚约,这关系到青、季两家,不能随意解除,可我不想嫁给他,来到昆吾宗就是为了避免这场婚约,却不料他也...”   听到这莫栀栀了然了,怪不得两个人见面就斗。   她走过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涉及她人婚约一事,她不该随便表达自己的看法。   “没事啦,栀栀我相信你明天一定会安全出来的。”季安鹭性子就是如此,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担心上了莫栀栀。   “嗯,你放心。”莫栀栀应道,也为自己打气,希望明日不会陷入幻境难以自拔...   季安鹭走后,莫栀栀一头钻进了玉佩论坛,翻找关于心魔的信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翻了十几页后,终于找到一个匿名人发的帖子,只是里面所说的信息也不是很全面,只说抑制心魔之法,就是清心经。   清心经是千佛宗的入门心法,但宗主鉴真大师慈悲为怀,他为了世间万众免受心魔困扰,曾经对外公开过第一层心法。   但是莫栀栀在论坛中并没有搜到。   无奈之下,她切回灵力账号。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在吗!有急事!   尚木在中域执行师门任务,也不知这会在不在线。   【尚木】:怎么了?今日考核成绩如何?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勉强过了...你有清心经第一层心法吗?   为了维持修炼废柴的人设,莫栀栀只能继续假装。   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饰。   【尚木】:清心经?你滋生了心魔?   那边反应很快,莫栀栀一时不知该不该如实说。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以防万一,你也知道我修炼天赋低,怕不如他人。   【尚木】:好,我传授给你。   不多会,尚木就将清心经发了过来。   莫栀栀以灵力展开,上面只有短短几句心法,她一一记下,默念后加以调息。   待她退出调息状态后,只见尚木给她留了言,说自己有事下了。   言语之中还是劝自己小心应对考核,万事量力而为,如有不敌,务必退出。   若是有危险,可以找他求救。   最后一句莫栀栀选择性不看,先不说她能否打过,便是不能,尚木也不能从中域瞬移过来助她。   作者有话说:   棠棠下章回来,猜猜是哪个_(:з”∠)_   记住这碗红豆糖水…直到大结局   下面几章会揭露一些核心,虽然可能暂时还看不懂。 第26章   第二天,昆吾宗山门前的广场前较之第一日少了很多人。   通过第一关擂台赛的五十人各自散落在广场的各处,或三两成堆,一起讨论今日的考核内容,或茕茕孑立,不与任何人交谈。   莫栀栀到的时候,环顾四周,刚看到谢云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负责签到的弟子就来了,人群瞬间就朝着山门前的玉石涌去,一个接一个扫过玉牌。   谁都想早点进入心魔幻阵,这样就能多一分早点出来的希望。   莫栀栀被人流隔绝在边缘,一个不留神又撞上了他人。   被撞的人单手扶住了她,微凉的指尖在她的腕间短暂停留,稍纵即逝。   “这位道友,抱歉撞到了你。”她连声跟别人道了歉,这才抬头看他。   “无事。”那人长着一张过目即忘的脸,面容清冷,贸然被撞不气也不恼,一双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就往前方走去。   “沈...”莫栀栀揉了揉眼睛,她怀疑自己昨夜修炼清心经太久,以至于看花眼了。   不然这人的眸子怎么和沈棠如此相像。   只是那人走得太急旧shigG独伽,她还来不及细看。   “莫,栀栀,你,还不去?”熟悉的断句,熟悉的嗓音。   谢云衍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略带疑惑淡色的蓝眸自上而下看着她。   莫栀栀收回出神的心思,捏了捏手心,回他“现在就去,走吧。”   “嗯。”谢云衍是不会多问的性子,淡淡应了。   等他们到玉石前签到时,人群已去了大半。   两人刷过玉牌后,引导弟子带他们去了隶属符脉的缺月峰。   这也是莫栀栀来昆吾宗这些日子第一次踏上缺月峰。   云霭缭绕的缺月峰位于昆吾宗山脉的深处,平日里昆吾宗弟子不会轻易前往此地,它如隔绝世间万物的世外仙山。   巫启长老喜静,只因心魔幻阵需靠缺月峰的幻心石支撑,故而幻阵的入口才被特殊设立在缺月峰。   幻心石在缺月峰后山,莫栀栀与谢云衍到的时候,看到了方才被自己撞到的那人,幻心石的荧荧光芒正附在他身上   他消失之前,莫栀栀发现他看向他们二人狠狠皱了下眉。   莫栀栀:所以他还是介意被撞了?   守在幻心石前的守阵弟子正是多日不见的肖源,看到莫栀栀到来他亦是很惊喜。   肖源腼腆一笑:“栀栀道友,许久未见。”   莫栀栀回以一笑后,与他说,“你先送谢云衍进去吧。”   肖源看出莫栀栀是担心两人叙话耽误了谢云衍的时间,顿时明了,帮助谢云衍刷了玉牌。   幻心石放出的光芒又将谢云衍包裹住,将他送进了心魔幻阵。   “前段时间因为中了妖息,师父要求我闭关修炼巩固修为。”肖源耳尖微微翻红,解释了这段时间没有声息的原因,他停顿了下又道,“我听青禾师兄他们所说,你要参加内门考核,所以便央了师尊来着做守阵人。”   莫栀栀听出了歧义,有些诧异,“啊?”   肖源耳尖血红,手指下意识攥紧,又快速补充了一句,“多谢栀栀道友在我昏迷之后护了我。”   “你说这事啊,本就是我欠你的。”莫栀栀看这单纯的孩子一直对自己抱有愧疚,稍显不好意思,“当时若不是我轻敌,让你进屋,你也不会着了妖鬼闫灵的道,被隐在暗处的赤乌所伤。”   “栀栀道友...”见莫栀栀如是说,肖源准备好的说辞一时说不出口,傻呆呆地立在原地,有些萌。   莫栀栀的目光全在幻心石上,她轻抚着幻心石,目光失焦,问他,“肖源,你可知心魔幻阵里面是什么样子?”   昨日季安鹭只是大概提了些,后又因她情绪失控,莫栀栀不舍再问她。   但肖源不同,他是符脉唯一的继承人,一定知道的更清楚。   提到心魔幻阵,肖源脸浮上正色,认真道,“我被师尊直接收为传人,入门考核没有参加过。但是据我所知心魔幻阵,因人而异,其变化万千,没有定数。”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玄妙,未防莫栀栀心有戚戚然,肖源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似为抚慰她,“若是栀栀没有特别恐惧的事与人,这个阵就没有任何危险,不会陷入其中,很快就能出来。”   到了莫栀栀这,自动翻译成,若是有极害怕的事,那她可能就会出不来。   莫栀栀甚至产生了退意,不想入昆吾宗了。   寻找昆吾剑和恢复修为的事,她可以徐徐图之...   “栀栀,你在想什么?”肖源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啊,没事...你送我进去吧。”莫栀栀拿出玉牌,递给他。   肖源单纯地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很快帮莫栀栀刷了玉牌,立时,幻心石光芒再起。   莫栀栀即将被光芒吞没,进入幻阵。   肖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开口,“栀栀,心魔幻阵中互相拥有羁绊的人,极有可能造成相交...”   然而莫栀栀身在阵中,话传到她那里被分散得细碎,只能依稀听出,“幻阵...相交...”   听得她一头雾水,连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光芒淹没,失去了意识。   “卖鸡蛋咯——新鲜的母鸡蛋——”   “这位姑娘你要不要看看,这是最新的胭脂水粉——”   嘈杂的叫卖声、吆喝声,在莫栀栀耳畔炸开,将她的意识拉回笼。   入目是一条宽阔热闹的市集,形形色色的人在她身边来回走动。   她的耳边尚存有耳鸣声,能清楚地感到头皮紧绷,四肢如灌铅般沉重。   莫栀栀使劲甩了甩头,心中默念清心经。   半晌,她终于缓了过来,稍稍能够移动脚步。   她环顾周围,尝试性地走出两步,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   还未走两步,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拽住,紧跟而来的是焦急的呼喊,“小姐,柳儿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出府了!明日便是你和水家公子的大婚之日...”   小姐?大婚?   莫栀栀回头,只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半大丫鬟,眸子里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她定了定心,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之人,大婚更是不存在的。   那么此刻她应该是处于环境之中。   为了以不变应万变,莫栀栀顺着她的话,“我这不是想出府,为自己挑选大婚所用之物。”   小丫头自后小心翼翼地搀扶她,领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应:“小姐,城主早就将所需之物备妥了,无需您操劳,你只要在绣阁等着水家郎君上门接亲便是。”   莫栀栀轻声‘嗯’,慢慢记下有用的信息,心中愈加确信自己在幻阵中有了一个特殊的身份。   两人在一座雍容华贵的大宅前停下,府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门口的护卫看到莫栀栀,当即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小姐,您终于回府了——快写进去吧,城主和夫人在正厅等您呢。”   经过府门,穿过抄手游廊,一路上的亭台楼阁,池馆水廊让莫栀栀应接不暇,可见这是一大户人家。   进入所谓的正厅,她见到了丫鬟护卫口中的城主。   厅内上首坐着一位端方周正的中年男子,虎目微瞪,正气恼地看着她。   而他身侧,亭亭袅袅立着一位美妇人。   待看清她的真容,莫栀栀一个趔趄差点失仪。   她身体突然僵直,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抖,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美妇人,泪珠簌簌滚落。   掩盖的往事终还是,因由她的内心,折射在这虚拟的幻阵中。   那美妇人的面容与她去世的,养母如出一撤。   掩盖的往事此刻都翻涌出来,莫栀栀的心酸胀难耐。   “哼,成何体统!私自跑出府,还哭成如此模样。”见莫栀栀流泪,上首的中年男子非但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反而猛地拍桌,站了起来,指责她失仪。   城主夫人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身边,轻轻抚去她的泪珠,心疼道,“栀娘,这是怎么了?怎生哭得如此?跟娘说说。”   莫栀栀明知眼前娘亲是幻阵所化,仍是难以抑制住对母亲的想念,伸手握上妇人保养得宜的双手,哑声回应,“娘...我没事,就是高兴。”   “傻孩子,明天是大喜的日子,自然高兴了。”城主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纵然只是失而复得片刻与母亲的温存,她也知足了。   但反复被提到的大婚,让莫栀栀起了警觉之心,只怕破阵的关键就在这大婚上。   在妇人的陪伴下,莫栀栀回到了绣阁。   进了内屋,迎面就是一袭通红的华美嫁衣。   看到嫁衣,城主夫人显得很愉悦,拉着莫栀栀的手,走到架子前,轻抚嫁衣,“栀娘,明日就要出阁了,娘亲真高兴,能看到你出嫁。”   莫栀栀一不小心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这话——母亲也曾讲过。   她心下五味陈杂,对母亲的不舍和破阵的急迫在内心交战。   “怎么了,栀娘?”被莫栀栀抓疼了的妇人有些担忧,焦急地将视线转回她那边。   莫栀栀回过神来,瞬间松开了城主夫人的手,掩饰性地撩了撩额角的鬓发,“我没事,只是有些饿了。”她下意识说了经常对母亲说的话。   不料城主夫人习以为常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小馋虫,娘亲知道了,这就去给你做四喜丸子。”   四喜、丸子?   她真的不是母亲吗?这个幻阵竟如此真实...   莫栀栀恍惚间,妇人已经离开了绣阁,转而换之,方才的小丫鬟进来服侍她。   她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试探性发问,“柳儿,娘亲可是唤作,裴淑芬?”   小丫头点点头,很是疑惑,“对啊,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了,名字也是一样的。   那么,要与她成婚的人,这另一关键人物又是谁?   她又问,“即将与我成亲的郎君,又是何人?”   小丫头更疑惑了,不过还是老实作答,“水家大郎君,水冘。”   水冘?   和谢云衍在排行榜上并列第一的那位?   这不是她的幻阵吗?   作者有话说:   保证下章出场!!   这个小副本不会很长!!   交代一些主线上的旧shigG独伽设定!!   【另求评论呀~】, 第27章   水冘不应该在属于他的幻阵中吗?   怎么会在她的心魔幻阵中...   难道这就是肖源说的幻阵相交吗?   可惜那番话话莫栀栀并没有听清楚,她想要离开这里,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水家大少爷水冘了。   只是不知,他在这个幻阵中是否如她这般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柳儿,我要出府一趟。”莫栀栀既然决定了,便直接付诸行动。   不知心魔幻阵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差是多少,她在里面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的出不去的风险。   小丫鬟不知莫栀栀内心所想,见她已经起身往外间走去,急得跟上去拦住她,“什么?小姐——您这才回来,怎么又要出府。”   莫栀栀本想一记打晕她,却发现在心魔幻阵中无法使用任何术法。   她现在宛若普通的深闺小姐,长吁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言道,“我要寻水家郎君。”   去寻自己未来的‘夫君’,这小丫头总不会拦着自己了吧。   哪知这么一说,小丫头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赞同了,刻板道,“小姐,这更不行了,新婚夫妇成亲前夜,是不能见面的,会坏了规矩,丢了两家的脸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此刻只能圈在这绣阁中?”饶是莫栀栀再好的心境也受不住,想了想,这不过是幻阵虚拟出来的人物,她有何需要忌讳?   她扯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迈出门去。   只是她刚到院门口,就被侍卫拦下。   无论莫栀栀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出院门一步。   侍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莫栀栀,态度却很坚定,“小姐,城主吩咐了,您不能离开。”   两方僵持不下间,城主夫人已去而折返,身边的丫鬟手中端着托盘。   “栀娘,这是怎么了?”城主夫人隔好远就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小步上前,细声询问。   侍卫见到城主夫人,纷纷行礼退下,回到值守的位置,不再出声。   莫栀栀松开了攥紧的拳,后退两步,询问“娘亲,为何父亲不许我出门?”现在她受幻阵掣肘,若想出门,看来得先摸清楚这个所谓的爹是何意思。   “栀娘,可是想出门?这不才回府吗?”城主夫人不疑有他,上前牵着女儿的手,放在手心安抚,“娘亲做好四喜丸子,栀娘先回屋吃点,再说别的。”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丫鬟就端着托盘上前。   “娘...”莫栀栀张张嘴,对着这张酷似养母的脸,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想着吃点东西也不会耽误太久,便心软同意了。   再次回到绣阁,城主夫人屏退了左右侍女,坐在桌子一侧,静静地看女儿吃,白玉般的手轻轻抚摸她的青丝,满目慈爱。   莫栀栀吃下第一口,眼眶内便泛上湿意,这是...存在她记忆深处的味道。   “怎么了,可是不好吃?”观察到女儿异样的城主夫人手一顿,关切道。   “不是,娘亲做的...永远是最好吃的。”莫栀栀忍住这股酸涩的滋味,默默吃下了四个丸子。   城主夫人在一边看着她,眸子里是看不懂的深意,她问,“栀娘,是不是不想嫁人。”   莫栀栀咽下最后一口,听她这么问,放下筷子,仔细斟酌了一番,开始旁敲侧击,道“若我说是,娘亲可会同意?”   幻阵内变化莫测,她现在需要的是想办法出去。   “哎,我早知如此,只是你爹...听信道人的话,认为你与水家大郎君天造地设一对,可以旺他的仕途,硬是定下了这桩婚事。”听到女儿说不想嫁,城主夫人眼眶微红,拿出巾帕掩面低泣,“是娘亲无用,阻止不了你爹。”   这下莫栀栀倒是慌了神,她匆忙站起身,走到城主夫人身边,替她顺了顺气,安慰道,“娘亲,别哭...”   城主夫人放下帕子,又道,“只是事已至此,明日水家就要来迎亲了,你切不可再说这话惹你爹生气。”   莫栀栀抿唇不语,不忍对她撒谎。   她绝对不会等到明天成亲,现在她就需要去找水冘问个究竟。   只是现下出府最大的麻烦就是她这个所谓的爹。   幻阵中出现的这些人都是凡人,她若小心点还是有机会跑出去的。   “哎—”城主夫人再次看向那件火红的嫁衣,停止了抽泣,眼神染上了哀愁,“栀娘,不要忤逆你爹...”   说罢,她朝外面唤了一声丫鬟,便向外走去。   行走之间,“叮—”的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   莫栀栀捡起来一看,是一把包着宣纸的钥匙,宣纸上写着,“午时一刻,东南门。”   莫栀栀愣在原地,这是...她要帮助自己逃跑?   她看了看日头,尚不及正午,时间还来得及。   只是院外的侍卫如何解决?   就在这时,小丫鬟柳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夫人在门外晕倒了,侍卫去叫城主了。”   她是故意的!   莫栀栀瞬间明了,她不动声色,快步走出去,一副着急母亲安危的样子,“在哪呢,快带我去看娘亲!”   “小姐,就在门口!”柳儿跟上。   待行至院门,果然不见方才的侍卫。   几个丫鬟围着昏迷倒下的城主夫人急的额头冒汗,莫栀栀见此景也有些慌乱,明知是假的,还是在她身边蹲下,摸上她的手腕,待探到脉象正常,这才安下心。   突然,她的手几不可见地回握了她。   她在催自己快趁乱离开!   这幅模样与当时缠绵病榻的养母又重合在一起。   莫栀栀的心感觉被狠狠地锤了一拳。   她忍着泪意,佯怒指责道:“你们怎么照看娘亲的,还不快去请父亲过来。”   丫鬟们被骂得一滞,低下头,“小姐...方才侍卫们已经前往主院叫人了...”   “我看你们是对娘亲的安危不上心!罢了,我去喊父亲过来。”莫栀栀眸光微闪,站起身,向院外走去。   身后柳儿唤了句,“小姐,您要亲自去找城主吗?”   莫栀栀侧头,语气生硬,“怎么,不行?”   “奴婢不敢。”   日头渐渐升高,莫栀栀的耐心吿罄,她不再理会她,直直向外走去。   柳儿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静默片刻,也跟着出去,只是方向不同。   等莫栀栀一路避开人群,好不容易找到东南门,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一刻。   这扇门所在的位置很僻静,门上还拴着一把锁,一看就是废了许久的出入口。   她将城主夫人给她的钥匙插入锁孔,反复拧了几次这才打开。   门外联通的是一条幽深的巷子,巷子外是人头攒动的大街。   莫栀栀一刻没有耽搁,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已经进幻阵多少时辰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出门口,向外跑去的时候,一道黑影同时落在那处。   那人声音嘶哑,狞笑道,“原来这是你的心魔幻阵。”   踏上大街的莫栀栀也不含糊,一路问人,找到了水府。   她想直接去应门,但是转念一思考,被水家发现,怕是会直接告知城主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而,莫栀栀选了另一种方式。   爬墙。   这是她来这里二次爬墙。   只是上一次她还尚有灵力傍身,这次可是在幻阵中被封了灵力。   等她翻下墙的时候,因为腿短这个硬伤,一时不查落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触感。   莫栀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摔在别人身上。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打晕这个倒霉蛋装作无事离开时,倒霉蛋开口了,语气里夹杂了怒意“莫栀栀!”   “啊?啊?”被人叫出全名,她惊吓出声,从倒霉蛋身上爬了起来。   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哟,这不冤家路窄吗。   就是早上入心魔幻阵前被她撞到的道友。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她,先不说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只是这眼神不太友好啊。   他起身抖了抖衣袍,拍去了灰,冷淡地看着她。   “额,这位道友?”莫栀栀试探性开口,理论上来说,这人应该也有自己的意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会是专门问了,准备报复她撞了他这件事吧。   “莫栀栀。”那人不答话,反而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离开。”   虽然这里是水府僻静的角落,但难保不会有丫鬟和侍卫经过。   莫栀栀跟在他后面绕了几个圈,才到一处院子前停下。   待进了屋,莫栀栀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犹豫开口,“道友,你怎会出现在我的心魔幻阵中?”还有那个所谓的水家大郎君,水冘。   “莫栀栀,你怎么还是这么蠢?”那人的语调带着熟悉的嘲弄,眼睛微闭,一副闲适姿态。   话都说到这一地步了,莫栀栀总算反应过来,眼前之人认识她,而且还很熟悉,“什么意思?我们认识?”   那人从鼻孔里哼出旧shigG独伽一声,取盏,倒茶,顺便还递给她一杯,薄唇却吐出了一句让莫栀栀魂飞魄散的话:“我是沈棠。”   啥?啥啊?莫栀栀抓紧了桌布的穗子,大脑有点卡壳。   “三水冘为沈,你都不知?”沈棠喝下一口茶,挑眉讥讽她。   莫栀栀一口茶鲠在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你是水冘?!你参加内门考核干什么?”   所以说在幻阵中要和自己成亲的水家大郎君是沈棠?!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我要你俩先假成亲一下>.<   有木有人评论呀QAQ 第28章   “自是为了调查妖族来人。”沈棠收起嘲讽的表情,正色道。   莫栀栀缓过来,问他“什么意思?”   沈棠睨了她一眼,思及两人都困在心魔幻阵中,耐着性子解释,“此去中域,我在玉崇宗发现了一只妖,一路追踪来到渠阳镇,却突然失去了它的踪影。”   莫栀栀意识回笼,恍然大悟,“所以你怀疑他混入了考核的弟子中,想要借机将他找出来。”   怪不得前日报名时,他似乎在渠阳镇找什么人。   原来不是为了扶月瑶,而是为了追寻妖物。   沈棠略一颔首,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妖域之人诡计多端,极善伪装,更有些妖专精于幻化,不得不防。”   “你在考核时,可有遇到举止怪异之人?”他又问。   莫栀栀仔细想了想,刚想说没有,却突然想起考核第一日,自己遇到的那个行色匆匆的兜帽男,“有,一个黑衣戴兜帽之人。”   没想到莫栀栀真的遇到了,沈棠紧接着问她,“可看清他的长相?”   莫栀栀摇头,“没有,他走得太急,且大部分脸被兜帽围了起来,我没看清。”   沈棠听完静默了许久,久到莫栀栀以为他睡着了。   “若不出我所料那是一只幻妖,他影响了心魔幻阵,若不找出他,即使突破了自己的心魔幻阵,我们也离不开这个幻阵。”沈棠单手支着下颚,从袖袋中取出了属于他的玉牌‘甲六’,将灵力注入,玉牌微微发光,却无事发生,“如这般,即使我的心魔已破,玉牌也不能带我离开幻阵。”   “那今日我岂不是出不去了?”莫栀栀的思绪都被前半句话吸引了,没有留意后半句话,也没注意到他可以使用灵力。   她只想到出不去就代表第二关失败,那她这个‘保送生’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进入内门。   沈棠明白她是担心考核失败落选,“不会,幻阵三日抵外面一日,你还有时间,况且...”他拉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与其着急能否出去,不如想想如何勘破自己的心魔。”   “你勘破了?可我尚未找到自己的心魔是何人亦或者是何物...”莫栀栀垂首想着,既然两人幻阵相交,他难道没有嘛?直到视线转到他身上,这才发现他竟然可以使用灵力,瞬间明了,“难道这样才能恢复灵力出去?”   “是。”   暗叹一声考核不易,她抬颌,望向他处,那双带着灵气的杏眸不安分地瞅,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想出解决困境的办法。   见她不说话,沈棠放下手,手指微动,把话题转回刚才她突然出现上,“你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在这幻阵中你是什么身份?”   提到这个,莫栀栀瞬间有点难以启齿,她转回头,悄悄瞥向少年,略带尴尬。   沈棠一拢青色竹纹大袖衫,一改往日的马尾,幻阵中的他玉簪加冠,更显气质绝伦,不食人间烟火气。   她张口,声音细若蚊蝇,“是城主府的小姐。”   沈棠一怔,城主府有几个小姐?   答案不言而喻,她在这里的身份是自己的...   一阵清越的骨瓷茶杯碰撞声响起,沈棠手不稳撒了一桌茶水,他的俊脸黑沉如墨,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差。   看见沈棠面上浮现类似天塌了的表情,莫栀栀内心其实有些暗爽,但是她没表露出来。   “嗯...可能也许是你的未婚妻。”她补了一刀,反倒平静下来,眉梢染笑意,“我从城主府跑了出来,本来是为了找水冘,谁料到是你。”   “你偷跑出来的?”沈棠的眉蹙得更深了,思及她的异常举动若是被幻妖发现那他们就处于被动一方,“可被人发现了?”   “我是趁乱跑出来了的,现下府内应该发现我不见了。”莫栀栀本来觉得没什么,但见他这样,声音便有点虚了,“怎么了?”   “我们现下不知幻妖扮成了何人,若是他在城主府,你的异常举止会引起他的注意。”沈棠略一思忖,又道,“你现在回城主府去。”   “什么?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你让我回去?”城主夫人不惜装病也要帮助她离开,现在自己又回去自投罗网,这不是废了她的一番苦心。   “水府我已提前暗中观察过,暂时没发现异常之人,那么幻妖极有可能在城主府。”沈棠不管这么多,他心中自有考量,“你需顺着幻阵中的剧情走,若是表现异常,轻则幻阵崩塌,你考核失败,重则幻妖发现我们,将我等困在此。”   “那明日我们...”莫栀栀看他,面露难色。   沈棠揉了揉眉心,青色的衣袖垂在桌面,“我们...假成亲,宴席上人员繁杂,是寻找幻妖的好时机,届时我再助你破了心魔,以便于在后日来临之前出去。”   “找到心魔后..我要做什么?”莫栀栀隐隐有猜测,但是不敢确认。   “杀了她。”   莫栀栀的心一颤。   沈棠施法带着莫栀栀避开没有修为的凡人,回到了城主府。   送至小院外,不见白日里的侍卫。   沈棠准备离开,最后告诫了她一句,勿要轻举妄动。   莫栀栀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撇撇嘴,小声嘀咕,“我又没有灵力,想要轻举妄动也不行啊。”   月影泄辉,星光闪烁不定,整座小院被月光笼罩,夜静的出奇,只余虫鸣声窸窸窣窣。   她蹑手蹑脚推开院门,悄然进入院内,唯恐惊了丫鬟仆妇。   还未入绣阁,忽见屋前的树底下有一身影。   莫栀栀吃惊异常,却又恐引来更多的人,只得压着嗓子质问,“何人?”   树下走出那人赫然是白日里见过的城主,月光铺洒在他身上,他目光阴鸷,怒道,“你娘亲昏厥在此,你却偷跑出府,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爹?”   城主身上的压迫感很深,也许是身居高位养成的,莫栀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后强自冷静,“我只是有要事出府一趟。”   “明日就要成亲了,你有何要事非要在今日出去?”城主步步紧逼,目含怒火。   为了表现得不异常,莫栀栀只得忍下心中的怒火,识相地认错,“女儿知错。”   城主离她一丈处停了下来,见她低眉顺目,垂着首,目露诡异,指尖有黑雾缭绕,“如此就回屋罢,不得再跑出去,安心待嫁。”   莫栀栀不疑有他,抬首告退后回屋。   身后一缕黑色追随她而来,附着在她发间的步摇之上。   她的屋子里没有燃烛火,丫鬟也不在。   等莫栀栀靠近床榻后,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人,正是白日里装晕助她离开的城主夫人裴淑芬。   此刻城主夫人和衣躺在她的床上,手中抱着她明天要穿的红色嫁衣,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眼角挂着一颗尚未干涸的泪渍。   莫栀栀心下一软,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真的很像母亲,她在自己面前,就仿佛母亲活了过来。   养母就是她放在心里最深的执念,也是最大的愧疚。   她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拂去那滴泪水,视线模糊,喃喃道:“娘亲...妈妈...看到你再次活过来了,小芝真的很开心。”   莫栀栀在现代的本名是莫芝芝,是养母从福利院将她抱回来后替她取得名字。   “栀娘..不要哭。”许是‘母女连心’,睡梦中的城主夫人发出了一声呓语,“无论如何,娘亲都会帮你。”   次日清晨,刚到寅时,天才蒙蒙亮。   丫鬟们就端着各式托盘鱼贯而入。   见到伏在床沿睡着的莫栀栀,柳儿掩嘴轻呼,“小姐,您怎么睡在这?”言语中丝毫不见对她突然又回来的讶意。   应该是城主昨夜看到她之后就安排了下去。   莫栀栀依恋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城主夫人,不与她多言,轻声道,“嗯,替我更衣梳妆。”   “是——”丫鬟们后知后觉看到城主夫人也在,皆不敢再大声说话。   在几人的协助下,莫栀栀换上了繁复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闭眼养神,静静等着梳妆丫鬟替她描妆贴花。   她感受到一双手轻柔地替她顺发,一下又一下,似带着绵绵不舍。   莫栀栀睁开眼,透过昏黄的镜面,看到了醒过来的城主夫人,美目含愁绪,眼角有泪光闪现。   她启唇喊,“娘亲,您醒了。”   “栀娘,你——旧shigG独伽”城主夫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调中满是不解。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两人都明白。   莫栀栀微微侧身,抚上她拿着梳子的手,“娘亲,我想你看着我出嫁。”   “好..”   一切侍弄完毕,外面天色大亮,喜乐声渐起。   外间通报,水府的迎亲队伍来了。   房内瞬间忙活起来,喜娘就位。   莫栀栀手持喜扇遮面,在众人的簇拥下,穿过亭台水榭,来到城主府门口。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混着众人的祝贺声,不绝于耳。   莫栀栀捏着扇柄的指尖紧了紧,幻阵中一切太过真实了。   她听到所谓的城主爹,与沈棠说了几句场面话,他低声应下。   莫栀栀有些恍惚,直到一双微凉的手牵过她,将她送上花轿,她才有了真实感。   沈棠在错身时,压低声音附耳道:“保持灵台清醒,今日见机行事。”   她定了定心,默念清心经,“嗯。”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她和沈棠只是幻阵的局外人。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   有木有人评论呀QAQ 第29章   迎亲队伍在接到莫栀栀之后,一路吹吹打打来到水府。   水府大门漆红的大门七排铜钉,一对石狮端坐两侧,门庭若市,各处皆挂上了喜庆的红绸,悬着婚嫁的红灯笼。   四周的声音繁杂多变,鞭炮声中夹杂着宾客的欢声笑语。   莫栀栀端坐在轿中,浑身都警觉着,因为她身边的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幻妖所化。   感受到花轿停稳后,她听见轻慢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她。   一只如竹节般修长的手掀开了轿帘,稍往前递到了莫栀栀面前。   ‘沈棠。’莫栀栀迟疑着,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那双手似有感应到她的内心,向前递了递。   她不再迟疑,将手放在上面。   沈棠的手僵一瞬,握紧了她的手。   下轿到大门时,莫栀栀左手以喜扇遮面,右手拿着沈棠递过来的牵红,一路穿过庭院、水榭,来到拜堂的大厅。   大堂内,左右上首分别坐着水家和城主两家父母长辈,待两人行过昏礼的三拜礼之后,莫栀栀与沈棠被仆从引至后院房内。   由于是白日,房内除了两柄喜烛外并没有点多余的烛火。   长长的喜烛自刚才起就燃着,略长的灯芯发出噼啪声。   两人按礼俗行完合卺酒,后屏退了左右丫鬟、喜娘。   确认人都离开后,莫栀栀将喜扇一丢,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真是累死了。”   沈棠一袭丝质红色长袍,头顶拢着同色玉冠,风姿绰约,坐于圆桌边,浅饮着茶。   方才他眼中假装的喜色尽褪,平淡地望向躺平的莫栀栀,“你可有什么发现。”   闻言,莫栀栀一骨碌爬了起来,发冠歪了,梳好的发髻略微有些凌乱,几根发丝不服帖地钻了出来。   她推了推略重的发冠,半倚在床沿,对上他清冷的目光摇头,“没有,我身边的丫鬟都不似有妖力在身上的样子。”   沈棠端盏的手一顿,眉目凝重,“水府众人一切也正常,怎么会如此。”   “你说这个幻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他在心魔幻阵中没有任何意义。”莫栀栀还在和发冠奋斗,随口猜测。   “啪”茶盏搁在桌上,沈棠拿出玉牌,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现在还不能出去,你的幻阵还在受他的影响,且幻妖此物无实体,靠幻化维持形态,他没有心魔。”   “他的目的在于什么?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众多参加考核的修士中的一位,没道理害我?”这才是莫栀栀不解的地方,自己这运气真比抽中大奖还好。   回应她的是沈棠的嗤笑,“妖族自百年前就与修真界不死不休,能搅乱你的考核,使昆吾宗损失一个弟子,他不可能做不出,更何况他没有心魔,进了心魔幻阵后若不依附他人的幻阵,他会被直接送出。”   “你觉得,身在缺月峰的巫启长老不会察觉到异常吗?”   “那他是存了心要害我。”莫栀栀叹气,终于把发冠摘了下来,走至圆桌边,于另一侧坐下。   “是我们,他还不知我是何人。”沈棠补充了一句,“你在仔细想想,可有错漏何人。”   莫栀栀拿起桌上的糕点,掰开品尝,脑中开始回顾这短短一天一夜内接触的人或事。   她刚进入幻阵,就在大街上被柳儿带回去,后遇到的人有城主、城主夫人、侍卫、丫鬟还有贴身丫鬟...柳儿。   “沈棠,可能...”莫栀栀正要说,但见沈棠面色一变。   沈棠做了个禁音的标志,神色凝起,“别说话,外面有人。”   语落,沈棠运转灵力,掠了出去。   莫栀栀第一反应想跟上,但是一身沉重的衣物拖住了她。   她一咬牙,直接脱下厚重的大袖,摘去了所有的发饰,唯独留下了城主夫人替她簪上的步摇。   收拾妥当她迈着碎步追随出去,正遇上提着一个丫鬟回来的沈棠。   莫栀栀:!!!果然是她。   她赶紧侧身让开,让沈棠进去。   正待开口,沈棠先声夺人,“不是她,这是个傀儡。”   “怎么可能呢?”莫栀栀惊,细细打量被沈棠丢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柳儿,明明有呼吸,有心跳,怎么会是傀儡呢?   若是,她不会毫无察觉。   沈棠抬手掐诀,一缕黑色的妖气从柳儿的发顶钻出,“幻妖在她体内种了妖息,作为傀儡,实为他的耳目。”   耳目?联想到柳儿身为贴身丫鬟,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暴露在幻妖耳目下,莫栀栀有些膈应。   “由此看来,幻妖果真就在城主府。”沈棠垂下眼睫,长如鸦羽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电光火石间,莫栀栀想到了昨天突然在小院出现的城主本人,她打量着他的神情,踌躇开口,“沈棠,你今天去城主府时,可有察觉城主有异常?”   原本她没有往这想,只不过将其当做担心女儿,坏他好事的严厉父亲,但是如果联想到若他是幻妖,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并无妖气。”沈棠掀了掀眼皮,透着黑亮的眸子扫了过来,“但是不排除他在幻阵中有别的办法掩饰妖气。”   莫栀栀赞同地点点头,坐起身,裙摆一提往门口走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还未等触及门把手,莫栀栀就被一束灵力化线捆缚住,她错愕回首,“沈棠?!你干什么?”   沈棠丝毫不觉捆着她有什么不对,他提起莫栀栀将她放到喜床上,俯视她,清冷道,“你灵力还没恢复,贸然去会误事,待我除了他,再带你去寻你的心魔。”   不待莫栀栀反驳,他拎着昏迷的傀儡柳儿,离开了房间,临行前在门上下了个禁制。   莫栀栀平视着头顶通红床帐,有些气短,她这算不算躺赢?   只是,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为何她心下还是惴惴不安。   前院,丝竹声不绝于耳,众宾客欢聚一堂,作为主人的水老爷和城主,与众人推杯换盏,聊着正事。   女眷桌上,城主夫人挂着浅笑,眉目间似有哀愁萦绕,动了几筷子便停了下来,酒更是没有饮。   一旁的水夫人喜笑颜开,与妇人们话着家常,听着众人夸赞自己的儿子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她面上的喜色就没有散开过。   “砰”一女子被扔进了大堂内的空地上,如清水入油锅,瞬间轰炸开。   “这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   “护卫在哪?何人闹事!”   热闹的前堂一下子乱了开,水老爷和城主的面色沉了下来。   转角走出一袭红衣锦袍的沈棠,面若冠玉,唇角带笑,黑眸穿过众人,看向镇定的城主本人。   “冘儿,这是何意?”水老爷看到是自己儿子,气从心头起,怒视他。   水夫人见大事不妙,忙上去扯他,想将他拉到一边去,口中急道,“儿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快给各位赔不是!!”   沈棠扯回自己的袖子,冷漠地扫过她,不语。   城主自然发觉了,他在看自己,含笑询问,“贤婿,这是怎么了?”   “呵。”沈棠嘴里逸出一声轻笑,敲在众人心上。   “这声贤婿我可不敢当。”他眼神如冰刃,似被他逗笑,“幻妖,还在伪装?”   城主笑容一僵,干笑道,“贤婿,你说什么呢?什么幻妖?”   “冘儿你在胡说什么?!亲家怎么会是妖,快给我过来!”水老爷气急,三步上前,想将他拉走,“这么多宾客,莫要给我丢人。”   幻阵中之人都是凡人,听到妖一词,纷纷面露恐惧,有的宾客甚至已向门口跑去,不想吃一顿喜宴将自己的命搭上。   场面一瞬间失控。   “叮——”沈棠抬手召来黑剑,直指城主,显然不想再和他多废话。   “混账你要做什么?!你...”水老爷被他拂了面子,咆哮出声。   沈棠犀利地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意有他再出声就先砍了旧shigG独伽他的意思。   在他拔剑的时候,堂内剩余的人都跑了个干净,只剩下水老爷夫妇,及城主府的人。   水老爷被自己‘儿子’陌生的眼神震慑住,不在说话,只是气得面上的胡须都在抖动,水夫人跑到他身边,与他紧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这还是他儿子吗?   沈棠一剑向他劈去,剑吟声如龙啸,霎时间周围陷入了他的剑意之中。   城主诡异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回应。   在剑即将刺中他的身体时,他浑身爆发出妖气,拔地而起,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水家夫妇被这变故吓晕当场,剩余的丫鬟仆从纷纷尖叫着逃跑,只剩下了城主夫人裴淑芬。   沈棠和幻妖的位置交换开,沈棠微眯眼睛,讥讽道,“不装了?”   “昆吾宗的修士,没想到你也隐藏在这群考核的修士中,真是失策了。”幻妖双手凝结妖气,口中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   沈棠身上的气势凛冽,提剑而上,呵斥道,“妖族,我必诛。”   两人一眨眼又交锋数回合,待分开之际,幻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   沈棠趁势而上,一剑抵在他咽喉,冷然道,“说,妖族派你前往玉崇宗究竟为盗何物?”   幻妖‘哈哈’一笑,嘴角溢出更多的血,身形晃动,脖子被锋利的剑尖挑开。   妖气四溢,城主的皮相诡异地萎缩,瞬间变成一张皮。   沈棠瞳孔微缩,心道不好!   回头一看,水家夫妇惨死,有一人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咋回事呀小老弟!   你是不是忘了谁 第30章   约莫过了三刻钟,后院喜房的门被敲响。   莫栀栀躺在喜床上动弹不得,索性闭眼准备睡一觉,养精蓄锐,想着等会还有心魔要处理。   乍然间听见敲门声,她睁开眼,看向门口处,十分困惑。   沈棠这么快就将幻妖杀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敲门呢,门上的禁制不是他下的吗?   “栀娘,可在房内?娘亲进来了。”伴随着一声问候,城主夫人毫不费力地推开门,出现在莫栀栀眼前。   “娘亲?”莫栀栀没想到竟然是她,起的警备心马上消散了。   她从床上蹦下来,跳到城主夫人身边,浑身散发的是抑制不住见到母亲的喜意。   “栀娘这是怎么了?”城主夫人抚了抚她凌乱的鬓发,眼神晦暗地看着她身上忽隐忽现的灵力线。   “这是...”莫栀栀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幻阵中的凡人解释灵力。   城主夫人面上浮现怒气,一改往日的温柔,厉声问,“是不是水家郎君捆着你?!”   莫栀栀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愣了两秒,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几乎在她点头的瞬间,城主夫人拉上她的手,将她往外带,手劲十分大,“娘亲带你走!”   “不是,娘,你听我说。”她忙开口解释,若是跟她离开了,等下沉棠回来找不到自己,又要被数落,还要耽误她离开幻阵的时辰。   岂料一向好说话的城主夫人,态度强硬,手劲也出奇的大,一路拽着她往外走。   莫栀栀被捆缚着身体,使不上劲,她挣了没挣脱,又怕伤到她不敢动作太大。   一路被拉着到了水府的一处湖边,城主夫人将她安置在湖边凉亭的石凳上。   她的一双美目慈爱地盯着她,替她重新梳了发髻,将那只步摇重新插好,“栀娘陪着娘亲好嘛?不要离开我。”   莫栀栀隐约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但她没有多想,“女儿不是一直在吗?”   心中悄悄说了句对不起,她终是要离开的。   “真的吗?”城主夫人的声音从她脑后响起,轻轻的,向羽毛拂过她的心间。   “娘亲?”莫栀栀觉得有些不对,扭过头去看她,却见她瞳孔漫山黑气,美貌的脸略显诡异。   “你..你不是城主夫人。”饶是再迟钝,她也发觉不对劲了。   ‘城主夫人’咯咯一笑,尖尖的长指甲蹭刮着她细嫩的脸,“你也不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莫栀栀面上保持镇定,平静问她,“你是幻妖?你想做什么?”心中祈祷沈棠快点发现不对,回来找她。   “你会知道的。”幻妖撤开手,走到莫栀栀正面。   她顶着城主夫人的面皮,手中释放妖力,向着莫栀栀倾袭而去。   红衣翻飞,沈棠快速向后院屋子掠去。   怪不得这只‘幻妖’如此好对付,城主本人也是幻妖的傀儡!   幻妖本尊另有其人!   喜房门上禁制被破坏,沈棠提剑入内。   房内,一如他离去时那般,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是喜床上的人不见了。   沈棠以神识探知,察觉到了幻妖的气息。   只是偌大的水府,莫栀栀究竟被去了何处?   沈棠的目光扫到莫栀栀随意丢在喜床上的扇子,抬手将它去了过来。   他取出一张寻踪符,将喜扇上莫栀栀的气息附于其上,寻踪符迅速向外飞去。   沈棠紧随其后,一路追随到水府湖边。   就见到莫栀栀被裹在一个如蛋壳般的保护罩内,一旁是虎视眈眈的幻妖。   幻妖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恨声道,“是我错算了,没料到你竟然留了一手。”   意指莫栀栀身上的弯阙罩。   沈棠心下稍安,莫栀栀这点总算听了他的话,考核前将弯阙罩带上了。   “狡兔三窟,不愧是妖族。”沈棠不接他的话茬,冷言讽刺她,想将他逼到自己这边。   “哈哈,那也比你们正道修士道貌岸然来得好。”幻妖用着城主夫人的声音,尖锐而嘶哑。   天色已近黄昏,出幻阵的时间不多了。   沈棠不再多话,提剑而上。   幻妖本体是元婴修为,高于沈棠一个境界。   然剑修极擅长越级挑战,几个回合下来,沈棠未见败意。   莫栀栀在一边看的心焦急,喊出声,“沈棠快放开我!我知道我的心魔是什么了!”   这一嗓子成功将两人的视线引了过来,沈棠一记灵向她,莫栀栀身上的灵力线应声而落。   莫栀栀获得自由之后,没有将弯阙罩收回去,而是顶着弯阙罩,靠近幻妖。   她说:“幻妖,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城主夫人做你的附着之人。”   幻妖眼神略过惊异,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嘶哑开口,“你为何知道?”   “方才,你扑过来那一刹那,我全部想明白了。昨夜你出现在我房间里并非偶然,也并非是城主夫人思儿情切。”她顿了顿,继续分析,“只是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装昏送自己走,也仅仅是为了获取信任。   “城主也是你安排在门外的,为的就是让我进屋后对你放低戒备。”城主不过是她放出来的烟雾弹,让自己对她保持信任。   “这个心魔幻阵属于我,你想要安然离去不被发现,除了将我们困在这里,只有将我选为下一个附着之人。”   莫栀栀对上他的眼神,看到被戳破的心虚,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再接再厉道,“只是你错算了一点,我的心魔就是城主夫人,换而言之,她与我真正的娘亲如出一撤。”   此言一出,不但幻妖陷入了震惊,沈棠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迟疑。   “不可能!你们长得毫无相似之处,怎么会是你娘?”幻妖的气息有些乱,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一开始就选择错了附着之人。   她现在灭了自己的心魔离开幻阵,自己也会直接被弹出去被昆吾宗的人发现!   他要面对的是莫栀栀和沈棠两个人。   沈棠自然不会遗漏这个机会,持剑而上,一剑劈向他。   幻妖应声倒地,捂着胸口的血窟窿,怨毒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   沈棠望向老实待在弯阙罩里的莫栀栀,赞赏一闪而过。   但是莫栀栀捕捉到了。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高兴。   她撤去弯阙罩,接过沈棠递过来的剑,一步一步走向半跪在地的幻妖。   熟悉的面孔此刻沾着血迹,目露狠意。   纵然面容再像,也不是养母本人。   莫栀栀闭了闭眼,举起剑。   “小芝。”幻妖开口,又换回了城主夫人的嗓音。   她的手一滞,睁眼看她。   与此同时,幻妖中散发出妖力,将莫栀栀手中的剑打落。   “妈...”莫栀栀神色恍惚。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年的场景。   她是个孤儿,八岁之前都住在福利院,直到有一天一对不孕的夫妇收养了她。   他们给了她无尽的宠爱,给她取名莫芝芝,怜爱地唤她小芝。   只是这幸福的日子在一个炎夏的下午被打破了。   那天莫芝芝放学回家,抱着满分的成绩单一脸喜色冲向父母的卧室准备报喜。   却不料听到了——   养父:“好不容易怀孕了,这个孩子还是个男孩,你一定要好好养胎。”   她听见养母,幸福地回应:“嗯。”   养父又说,“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将小芝送回去吧。”   送回去吧。   这句话在年幼的她耳边循环往复。   没来得及听到养母的回答,她就夺门离去。   屋旧shigG独伽内的两人听见动静,出来时只看到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成绩单。   养母担心她出事,着急地追了出去。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狂风夹杂着夏季的雷电,莫栀栀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很久。   直到身后传来养母撕心裂肺地惊呼。   紧接着是“嘭”,物体被猛烈撞击的声音,她失去意识前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醒来后,她见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强撑一口气等她醒来的养母。   在被收养的第四年,莫栀栀永远失去了爱她的养母,她被养父送回了福利院。   养母的死成了她童年最大的创伤。   直到来到仙界,成了莫栀栀,她再也没感受到过父母的爱。   所以当天帝请求她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她选择了答应。   也许是为了替消失的帝姬莫栀栀尽一份孝道。   “莫栀栀,保持灵台清醒,不要被心魔蛊惑!”沈棠清冷地叫声将她从过去的梦魇中叫醒。   莫栀栀又睁开了双眼,入目是沈棠放大的俊俏脸庞。   幻妖被制服在地,躺着进气多,出气少。   她默然,轻声道歉,“沈棠,对不起,我差点误事。”   两人离得极近,双目对视,呼出的热气铺散在对方脸上。   沈棠面皮一紧,不自在地松手,站起身。   莫栀栀屁股着地,酝酿的感谢之意烟消云散。   他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即将隐入地下,咳了两声,催促她,“时辰已不早了,快去灭了你的心魔,我们需抓紧出去了。”   莫栀栀接过他的剑,再次拔剑对上幻妖。   这次她不再犹豫,内心默念清心经,灵台清明,一剑斩下。   城主夫人的皮瞬间缩去,妖力四溢。   沈棠神色一凛,拿出收妖袋,将妖力尽数收了进去。   与此同时,莫栀栀的灵力恢复,两人玉牌上的数字闪烁。   沈棠收起收妖袋,沉声道,“可以出去了。”   莫栀栀心下的酸涩胀痛还未好全,沉默地点头。   玉牌的光芒包裹住两人,瞬间就回到了缺月峰。   外界的天色已隐隐透着暗色,天空的晚霞透着血色斑驳。   大部分的修士已经离开了心魔幻阵,莫栀栀还不见出来。   肖源在原地焦急等待,心下不安。   突然幻心石光芒大作,莫栀栀两人的身影出现。   肖源喜道:“栀栀。”   待看到她身侧之人,肖源一愣,“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简单交代下栀栀的过去,也是的可怜的娃。   棠棠要好好宠爱老婆呀。   第二关终于写完了~~   求评论呀QAQ求收藏 第31章   暮色渐深,少年提着剑站在幻阵中心,一身鹅黄仙裙的莫栀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神色哀愁。   此时的少年已换回了入阵前所穿的黑色长袍,夜风吹起他略宽的衣袖,连发丝也随之晃动。   黑亮的眸子随意撇过呆立的肖源,沈棠略一点头,启唇询问,“所有人都出来了?”   肖源从短暂的呆滞中回过神,回答:“大师兄,还有十人没有出来。”   沈棠垂首整了整袖子,看了看黑沉的天边,淡淡道,“不必等了,时辰差不多了,宣布比赛结果吧。”   “哦,好!”肖源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走到幻心石边,拿出特质的玉牌对着上面一扫,从外关闭幻阵,被困在幻阵中的人不出意外一炷香的时间都会出来了。   沈棠等他做完这些,抬脚准备离开缺月峰。   刚走出几步,他侧了侧头,睨着还在原地不动的莫栀栀,“怎么还不走?”   莫栀栀站在原地的身体动了动,精神稍显恍惚。   肖源注意到,莫栀栀从刚才出来时就不太对劲,似乎少了平日里的朝气,他的眼里蒙上一层担忧,犹豫问她,嗓音尽可能的放轻缓,“栀栀,可还好?是在幻阵中遇到了棘手之事?”   许是舒缓温柔的声音将莫栀栀唤回了神,她扯了扯嘴角,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微张嘴“我没事。”   肖源素来良善,见她这样有些担忧,“不如栀栀你在这稍候片刻,过会这边处理完我让师父替你看看,可是心魔幻阵对你造成了影响。”   莫栀栀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不想劳烦巫启长老,正欲开口婉谢,沈棠却开口替她应下了,“如此,就拜托巫启长老了。”   “此次考核混入了妖族,我尚有事需前往掌教峰向师尊禀报,这边的事烦请师弟与巫启长老好生注意。”末了他还补了一句,算是解答了肖源刚开始的疑惑。   “妖族...”肖源默默重复了一遍,心下骇然,身为符脉传人,他更清楚百年前那场纷争,于三界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此事一定要与师尊细说。   “莫栀栀。”沈棠喊她。   “怎..怎么了?”莫栀栀听他喊自己,不由自主想到刚才自己在他怀里醒来。   虽然情势所迫,但是总有些不太好意思。   “明日记得务必带上弯阙罩入太虚秘境,佩剑不离身。”沈棠与她反应不同,泰然自若道,“还有,分组后也要小心自己的队友。”   一番话算是将未来大师兄的职责尽了。   “好。”莫栀栀默了。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到,在剩余被淘汰的修士被幻阵自动传送出来的瞬间,沈棠御剑离去。   黑色的身影瞬间隐入渐黑的天色中,不见踪影。   被传出来的修士皆是陷入心魔无法自拔之辈,出来时意识不清醒,东倒西歪,倒了一地。   看着众人的样子,莫栀栀想若是没有沈棠,自己也许也如他们一般出来。   这次,无论他是否为了妖族,自己欠下了一份人情。   要不,以后跟他斗嘴让着他点?   渐渐恢复的莫栀栀开始胡思乱想,巫启已有所感应来到心魔幻阵处。   巫启哼了一声,微微抖动嘴角的小胡须,冷眼看着一地被淘汰的修士,打了几道印记进入他们的灵台。   不多会,几人就陆陆续续醒来。   巫启交代了肖源几句,转身准备离开,路过莫栀栀身边时,方才注意到她,眉心皱了皱,“你在里面受了反噬?”   他的眼神里充满不愿,不待她回答又不耐地接着道,“罢了罢了,小老头我帮你一把。”   说完不由分说,将莫栀栀置于剑后,御剑离开。   全程来不及说话的莫栀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缺月峰顶,长老殿。   下了剑,她堪堪站住身影,就被一股力拉进了殿内。   莫栀栀稳住身形,下意识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符脉一派的长老这脾气可真够怪的!   她恭敬地拱手给他行了礼,“见过巫启长老。”   “哼,还未入门,倒是将玄真子的作风学了个十成十。”巫启显然不吃礼俗这套,从鼻腔哼出一声,背着手转过身来。   他强大的神识瞬间笼住了莫栀栀,探过一圈后,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你跟小老头说说,在幻阵中遇到了什么?”嘶...他竟然探到了妖气。   莫栀栀不敢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假成亲的过程。   “你是说幻妖堂而皇之混入了我昆吾的考核弟子中,还差点害了你和沈棠小子?”巫启的声音里隐约讶意着怒火,夹杂着对妖族的恨意。   也有对天道命运的无奈。   他的面上仍带着不信,百年前那事,他是亲历者,对幻妖一族的了解也更清楚。   如莫栀栀所说已经收了幻妖,他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你可确认那幻妖已经被你和沈棠收服?”   “我亲眼见到那妖被打没了实体,妖力四散,被沈棠收进收妖囊。”巫启这么怀疑的语气,让莫栀栀心下也开始忐忑起来。   不应当啊,她那一剑切切实实,刺入了幻妖的心脏。   “罢了,姑且先这样,待我去看了收妖囊后再做定论。”巫启抬手勾了下嘴角的小胡子,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先替你看看情况。”   莫栀栀依言上前,低眉顺目地站好。   巫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微微颔首,抬手覆在她头顶,看其情况。   半晌过后,他的眉头微舒,从芥子囊里取出一瓶丹药,“所幸问题不大,你只是受了幻妖妖息影响,陷入了心魔之中,服下固魂丹即可。”   莫栀栀心下一松,没事就好。   就怕这小老头说出一句自己有事的话来,那她真是任务还没开始做,自己先搭进去了。   她取出丹药乖乖服下,精纯的药力散发至内府、灵台、四肢,瞬间感觉到那股悲戚难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澄静通明的灵台。   “多谢巫启长老。”莫栀栀原地在行一礼。   巫启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莫栀栀会意,辞别后,向殿外走去。   “小丫头,你年纪轻轻便有了心魔,往后修炼更需要小心谨慎,勿要行差就错。”   巫启的声音从殿内飘出来,钻入她的耳中。   “弟子谨遵长老善言。”莫栀栀的话又轻又缓,碎在夜风中。   北域,鬼界。   末匀正对着手中的收鬼囊,无所适从。   沈棠眼旧shigG独伽神微眯,清瘦的修长身影陷在宽阔的王座中,左腿搭在右膝盖上。   面前摆着一副沙盘游戏,他走了几步棋后,挥手推散,捻着眉心,“你确定这幻妖已不在里面了?”   末匀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声音清明,“回禀主上,确实只有妖力没有妖魂。”   末匀身为他手下第一鬼将,自是不会骗他,只是在幻阵中他不能恢复鬼相,终究时有所遗漏,让它钻了空子。   沈棠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盘,颇为不耐,“罢了,明日我再做打算。”   “金之焕那边你们跟好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尤其是...”他将腿放了下来,将身子坐直,殿内的烛火打在他脸上若隐若现,嘴角微勾,“与西域妖族那位妖主。”   “喏。”末匀嘴角努动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末破携四位天鬼跟着左护法,但若是他靠近西域我等便不能靠太近,当年妖族与鬼界立下的协议不可破...”   沈棠抬了抬手,制止他要说的话,语气森然,“若是他进入妖族地盘,让末破等人即刻返回鬼界,本座直接将他逐出鬼界。”   “喏!”末匀心下稍舒,主上与离人焱不同,虽然对外行事冷酷狠戾,但是对他们这些亲近的下属是存了几分情谊在的。   “叮咚——”清脆的玉佩提示音在清冷空旷的大殿响起。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末匀耐不住,偷偷瞄了眼沈棠,却仿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谁跟他说说,主上怎么对着玉佩论坛笑得如此...?   他莫不是学着现下修真界的潮流,网恋了吧?   前段日子还传信让他近期不用从鬼界收支中划灵石给他,难道是网恋对象给的太多了?   末匀越想越有道理,一整个惊住了。   莫栀栀回到荀日峰时,一如所料,没有见到沈棠。   她乐得自在,回了自己的小院。   甫一进入玉佩论坛,她正犹豫先看哪个账号的消息,先前登陆的仙力账号,消息接踵而至,全是季安鹭发的。   偶尔夹杂着两条谢云衍给她发的信息。   两人问的问题差不多,就是莫栀栀是否安全过了第二关,为何出来那么晚还没出来?   她耐着性子给两人回了消息,尤其记得给季安鹭报了平安。   做完这些后,她平躺在秀榻上,舒缓了一天的疲乏。   翻了个身后,才想起尚木。   凝起灵力注入玉佩,切回了另一个号。   那边只发了一条消息,问她今日可顺利?   时间是不久之前。   莫栀栀想都没想快速回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顺利得不行!我落选了!   她并不打算告诉尚木自己过了第二关,不然自己的人设就崩了。   在他和盘托出自己所知的青玄消息之前,莫栀栀也不会对他完全信任,纵然尚木这段日子对她确实有所厚待。   【尚木】:...不要难受,你可以去别的宗门。   意料之中,对面没有对莫栀栀的落选有任何意外,昆吾宗的大门如果那么好进,就不会有那么多修士对它趋之若鹜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嗯!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难过的。   【尚木】:如此便好,那我先前与你提的玉崇宗之事,你考虑去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不用参加考核吗?不用我就去。   她躲扶月瑶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去玉崇宗呢。   那边很久都没回,似乎在犹豫。   【尚木】;如果你不想参加,也许我可以帮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还报了昆吾宗外门的考核,这个我一定能进去。   【尚木】:昆吾宗外门弟子数万之众,你去了也不能学到好的功法。   【尚木】:于剑道修炼不宜...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知道你想把我送到好的宗门,但我不是靠裙带关系的女子!虽然我修炼天赋差,但是我有志气!   这条消息发过去又是很久等不到回应,莫栀栀正打算关了聊天框休息时,三个字跳了出来。   【尚木】:好,依你。   作者有话说:   劳心劳力·老妈子·末匀:主子网恋怎么办?   莫栀栀:放心,还会奔现失败的! 第32章   翌日一早,莫栀栀离开荀日峰前,在院门口的槐树下见到了沈棠,少年的身形瘦削而修长。   山风吹起的槐花瓣打在他如墨的发间,被晨雾浸润过的白瓷面庞润泽如玉,他的眉目似乎带着天生的诱惑力,瑰丽而朝气,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栀栀迟疑了片刻,脚步一转,还是走了过去,他显然是在等自己。   “沈棠?你来找我是有事?”思虑再三,她还是没叫大师兄,毕竟还未正式入门。   他微低首,看着在自己肩膀处的莫栀栀,眼睑处有些浅青,略微打了些薄粉遮盖,唇上涂抹了微红的口脂,配上精致小巧的脸蛋,如欲乘风归去的仙子。   沈棠眸光微闪,别过眼去,意简言骇,“昨日回去后,我发现幻妖的妖魂并不在收鬼囊。此事我已禀明师尊,他让我今日护着你些,以防万一。”   这番解释,莫栀栀明了他的意思,轻应了一声。   今天她的心情不错,许是入门在即,身心雀跃。   这代表了她完成任务的第一步。   沈棠走出几步,放出黑剑,衣袖微卷,纵身跃了上去,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微微侧身,黑亮的眸子移向莫栀栀。   莫栀栀正亦步亦趋跟着他,见他放出佩剑,自己也将灵剑祭出,准备上去。   然后,就感觉到一束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莫栀栀看到他停在半空,端的一副等她上剑的样子。   昔日的回忆涌上脑海,她扯了下嘴角,假笑,“不必了吧,我可以...”   “随你。”   沈棠打断她,利落地御剑离开。   毫无停留之意。   莫栀栀在原地翻了个大白眼,还是这幅脾气,她刚才怎么会觉得他赏心悦目呢!   她翻身上剑,追随他而去。   晨间,山峰间白雾茫茫,昆吾宗山前的偌大的广场若隐若现。   今日参加内门考核的修士更少了。   莫栀栀跳下剑,裙摆一甩,轻盈落地。   此时的沈棠已易化为‘水冘’那张路人脸,距离莫栀栀不远不近,眼神低垂,目不斜视。   莫栀栀收起剑,眼神在散落的人群中寻找她的朋友——男主谢云衍。   奇怪的是,一向准时的谢云衍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而且,隐隐地,她感觉到这个广场上有修为远高于众人的修士在暗处。   不过,并无恶意。   负责考核的弟子已御剑落地,在广场前首位置,放出一枚硕大的水镜。   他扫视了人群一眼,朗声解释,“此为万方水景,是第三关太虚秘境的入口,现在公布随机分队的情况。”   “第二关心魔幻阵结束一共留下了四十人,共分为八个队,共同探索太虚秘境,取得灵碎换取积分,最终结果以队伍总积分排名。”   一边的另一弟子递上名单,唱读起来。   “第一队:乙一、乙六、乙廿一、甲三、甲十七。”   “......”   “第七队:乙三、乙十四、甲一、甲六、甲廿三。”   “第八队:......”   莫栀栀注意到,扶月瑶在第一队,她是乙一。   直到第七队才喊到莫栀栀的号码,紧接着喊乙三、甲一的时候她没反应,直到喊到甲六。   她把目光直接投到了沈棠身上,正巧他也看到这边,她赶紧以眼神询问,“你安排的?”   沈棠抿着唇,绷紧白净的下巴,几不可见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直到考核弟子喊出甲廿三。   莫栀栀整个栓扣住了,这么大的外挂,若说昆吾宗内部没给她开后门,她才不信。   不是沈棠,那就是掌门玄真子了。   两个金丹期在她这个队,基本就是躺赢。   底下的修士开始按照考核弟子报的结果,寻找自己的队友。   莫栀栀也见到了乙三和甲一,是一对双胞胎姐弟,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十分讨喜。   她礼貌地与两人互相报了名讳认识,姐姐叫衔月,弟弟叫衔烛。   沈棠等他们三聊完后,这才报剑款步走来。   衔月姐弟好奇地打量他,他却立在一边也不主动沟通。   莫栀栀有些头疼他的性子,正欲张口,替几人介绍下。   沈棠神色冷淡,音色清润,报了自己的名讳,“水冘。”   姐弟俩是个好相与的,并没有计较他的态度,和莫栀栀攀谈起来。   直到所有队伍季节完毕,正按顺序进入水镜,莫栀栀也没见到谢云衍。   她不由着急起来,男主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他要是不入昆吾宗,剧情岂不是要大变,那她记得的剧情岂不是无用了?   马上就要轮到第七队时,天边剑吟声起。   谢云衍御剑落下,蓝衣蹁跹,面色不太好。   他很快就找到了莫栀栀,道,“抱歉,有事,来晚。现在旧shigG独伽,情况?”   莫栀栀快速跟他说明了分队情况,然后让他赶紧去签到。   一行人总算在轮到第七队时,集合在水镜前。   考核弟子,一一刷过他们的玉牌后,五人瞬间被吸了进去。   等到第八队进去后,考核弟子立在原地,恭敬地想着某一处行礼,“回禀掌门,众位长老,所有参与考核的修士已进入太虚秘境。”   “嗯。”属于玄真子沉稳的声音响起,空气中显现了众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偌大的水镜上投映出太虚秘境内的场景。   一阵恍惚后,莫栀栀轻缓地落在一处草地,四周是浓密的树林。   所幸,这个秘境不会将队伍里的人分散,众人皆落在一处。   秘境内不能御剑飞行,众人大部分又都是筑基修为,只能徒步而行。   短暂地勘察地形过后,沈棠一声不吭带头走在前方,莫栀栀与谢云衍对视一眼,亦跟上,衔月姐弟走在最后。   只是灵碎是什么,考核人员也没明说,只说他们进入秘境后就能知道。   若不是衔月姐弟在场,她都想直接问沈棠。   昆吾宗的试炼秘境,他一定清楚。   不过看他这带队的势头,应该是带着几人去作弊了。   莫栀栀故意走慢了两步,与谢云衍走在一排,许是八卦心理,她对他晚到的事情很好奇。   刚才情况太急,此刻在秘境中,倒是有时间可以问一二,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莫栀栀问话的声音不大,前后的人都似乎没有听到。   谢云衍侧头看她,眼睫微颤,俊美的面上似有纠结之意,问出了一句,“莫,栀栀,你有,爹娘?”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莫栀栀如果不是了解他的说话方式,一定会给他一个大逼兜子!   她想了想养父养母,心痛一瞬,又想起天帝,她应该有爹娘吧?   秘境里的山野草木丰茂,林间萤光弥漫,风吹草叶发出簌簌的响动。   莫栀栀回答的声音混着风声,钻入众人的耳中,“嗯,从前有。”   前方领路的沈棠脚步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谢云衍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垂着眼帘,神色不明,为自己的贸然提问道了歉,“抱歉。”   他的眼瞳雾蒙蒙的,声音透着几分迷惘,“有人,说,他是,我爹。”   乍听这话,要是换个语境,莫栀栀可能让他直接揍对方了。   但是她知道,这是谢家人找上他了。   看这样子是谢庞那件事闹得,谢家人专门来了一趟昆吾宗,不料遇到了男主,将他认了回来。   莫栀栀出声安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你的父母找到你,这是好事。”   不过她却忘了,自己表现得对他以前是孤儿这件事丝毫不惊讶。   谢云衍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但是,有人却注意到了。   沈棠轻轻哼了一句,没有回头,“若是有人天生没有父母呢?”   “那他是从石头缝里变出来的吗?”莫栀栀觉得这话好笑,反驳他。   就连仙界帝姬都是天帝所生,凡人怎么可能没有父母呢?   他浅浅嗤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你们看,这是何物?”突然,身后的衔烛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块残破带血的衣角,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沈棠扫了一眼那块布料,低沉道,“是第一队女修士的衣物。”   “你怎么知道?”莫栀栀以为他刚才根本没关心场上的人,没想到他连衣物都记得一清二楚。   也许第一队有扶月瑶在的缘故吧,他与玉崇宗的人相熟,注意下也难免。   沈棠轻睨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莫栀栀知道自己一定被鄙视了。   她扁扁嘴不理他,凑到一边已经拿下布料的姐弟俩身边,细细打量。   “难道他们刚进来就遇到危险了?”衔月困惑道。   几人也说不准,毕竟第一队是最早进来的一批。   沈棠将背负的黑剑取下来,执于手中,平静道,“秘境中福祸相依,他们遇到危险,也代表遇到了机遇。”   谢云衍多看了他手中的剑两眼,竟是点头应和他,“我们,小心。”   莫栀栀第六感觉得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是她的秘境生存经验为零,自然听从两个大佬的,不多说自己的意见。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衔月提议道,和弟弟两人也把佩剑拿在手中,神色间多了几分谨慎。   他们收起布料,继续往前走。   莫栀栀被路边凸起的碎石绊了下,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树这才免于摔倒。   只是小事,她稳了身形就继续往前走。   无人注意到,她的发髻上少了东西。   作者有话说:   有人记得这个细节吗?   球评论QAQ 第33章   没走多久,众人在一处溪涧寻到了第一份灵碎。   灵碎如破碎的玉石,碧绿且通透,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是太虚秘境特有的产物。   其量少珍贵,是辅助打造灵剑的绝佳材料。   但除了昆吾宗的高层无人知晓它是从何而来。   每年都会有特定的昆吾宗的弟子受命进入太虚秘境,收集灵碎,运往宗内的剑谷。   只是不知为何今年会将灵碎作为内门考核最后一关的标准。   高兴之余,队伍里唯二的两个女子,莫栀栀与衔月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   姐弟俩都是散修,从中域赶过来参加昆吾宗的内门考核。   莫栀栀问她,为何不去玉崇宗,而是舍近求远来昆吾宗。   因为修真界剑修占大多数,而玉崇宗更多的是器修,所以玉崇宗只能作为第二宗门。它以法宝闻名,扶月瑶手中的红莲手持就是玉崇宗的顶级法宝。   百年前丢失的破云扇相传就是玉崇宗前任掌门所炼。   因此它的底蕴并不比昆吾宗差,在现任掌门扶义的带领下,发展势头非常。   在原书后期,扶义突然升至大乘巅峰,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玉崇宗的势头隐隐要超过昆吾宗,若不是有男主这个大挂逼镇着,谁是第一宗门还不好说。   然,衔月只是淡淡地说自己想来修剑道,慕名来第一剑宗。   倒是衔烛闻言将目光投了过来,凉凉的,令人不适。   莫栀栀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侧首向他看去,他很快别过了脸。   小少年五官俊秀,神情阴郁,身量不高,仅高出莫栀栀一寸左右。   他给莫栀栀的感觉与姐姐衔月十分不同。   明明是双生姐弟,性子却差了很多,沉默寡言,组队到现在从不主动搭话。   秘境内不能御剑飞行,但是他们的脚程很快,没多久就走出了那片林子,进入一块开阔的山地区域,前方隐约有个洞口。   走在莫栀栀前方的沈棠突然停了下来,正在沉思的她一下子撞在少年坚硬结实的背上,瞬间鼻子一酸,眼冒金星,好在一侧的谢云衍及时拉住了她。   她抬头正要开口吐槽他,却见沈棠转过身,神情肃穆,似在告诫众人,“前方洞内有大量灵碎。”   “大量灵碎?这是好事啊,你这么肃穆干嘛?”莫栀栀揉着自己倒霉的鼻子,语带责怪。   明明可以说一声的事情,干嘛突然停下来,差点把她鼻子撞歪。   下一秒,谢云衍的话就解了她的困惑,“有另一队人正在快速靠近此处。”   “且目的明确。”沈棠眉心紧皱,睨了莫栀栀一眼,话却对着谢云衍说,“谢道友,劳烦你先带着他们几个去洞内寻找灵碎,我在此先守着,以防另一队前来破坏。”   第三关在不伤及他人性命的前提下,是允许队与队之间相互争夺灵碎的,是以所有的队伍在太虚秘境内都是竞争者。   “好。”谢云衍也不推辞,好说话地应了下来。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任务安排好了,根本不问过另外三人的意见。   也是,在金丹面前筑基没有话语权。   “莫栀栀。”沈棠突然叫她。   莫栀栀微昂下巴,诧异地看他:“?”大佬又有啥事?   “切记勿莽撞,有危险祭出弯阙罩,我会回来处理。”沈棠似是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一本正经地把话吩咐完。   没等她回应,就足尖轻点,向着另一队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莫栀栀也没想理他,小桥村的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她那不是被暗算吗!   莫栀栀气结,他三句话里两句话都是告诫自己的。   这还没拜入师门呢,沈棠就已经端好了大师兄的架子!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好歹她身上都不少仙品法宝和符咒傍身,怎么也不会轻易被人伤到。   这厢,衔月姐弟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跟在谢云衍身后,一同进了洞内。   莫栀栀收回目光,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一缕黑烟随之而上。   洞口狭窄,仅能过一人,几人依次进入后,视野瞬间开阔,里面别有洞天。   洞内四周昏暗无光,但有滴答的水声。   他们进来后,谢云衍率先以灵力化火,照亮了四周。   这是一处类似溶洞的地方,旧shigG独伽奇形怪状的石笋遍布整个洞内,细碎的水滴,自上而下滴落在地,形成一个个水洼。   “孩子——快来——”莫栀栀从进来后就一直听见耳畔有个声音在喊她,又轻又急。   借着火光,她发现身边的谢云衍、衔月姐弟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且这声音不属于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   莫栀栀甩甩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那声音还在不停地重复,不吵但无法忽视。   “你,怎么了?”谢云衍正往前试探,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折回,走向她。   听到声音衔月围了过来,她担忧地看着莫栀栀,衔烛则抱胸靠着墙假寐,不知在想什么。   少女半张脸陷在阴影中,神情略痛苦,眼眶隐隐泛上红色,气息短促,“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谢云衍淡色的眼珠紧紧攥着她,似在查探有什么异常。   怎么会?难道那人刻意只让自己听见吗?莫栀栀兀自陷入思索中。   谢云衍眼色一暗,手慢慢移向身后,摸上剑柄。   与此同时,衔烛睁开了眼,去拉他姐。   衔月视线移到莫栀栀身后,也开始缓缓往后移去。   “走!”谢云衍一把扯过莫栀栀,同时剑光一闪劈向她身后。   莫栀栀被这一变故惊到,几乎是向后踩空了一脚。   衔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急呼:“莫道友,你身后有人!”   “什么?!”莫栀栀赶紧看向自己方才在的地方,那里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   自己竟没有察觉到被人尾随?难道就是他在和自己说话?   谢云衍将灵力化火置于空中,单手执剑,对上突然出现的黑影。   莫栀栀这才看清那个人的装扮,他是...   兜帽男!   或者说是幻妖!   她不敢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明明幻妖已经被打散,收进收妖囊了。”   衔月听清后她说的是妖以后,亦是十分震惊,“莫道友,你见过这妖?”   “嗯,他化作修士混入了我们其中,影响了我的心魔幻阵,被水冘道友一剑斩落。”莫栀栀颔首,半真半假解释了一番。   “哼。”衔烛轻哼一声,靠近自己的姐姐,隐隐呈保护姿态,“姐。”   “你感觉到了?”衔月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嗯,这妖很强。”小少年这会不骄矜了。   那边谢云衍和幻妖已经打了近百个回合,逐渐有些难以抵挡。   他纵然天赋卓绝,也只是个金丹修士,而幻妖被打伤了也有元婴修为。   谢云衍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下去迟早会败!   莫栀栀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可行的方案,她拿出了传音玉佩想联系沈棠,才发现两人根本都没有互相录入过气息,更别说论坛好友了。   弯阙罩仅能护一人,为今之计,她只能从芥子手链中取法宝护住众人了!   “姐,你们先走。”小少年异常沉着冷静的话,打断了莫栀栀的思维,“我去助谢道友。”   衔烛将佩剑换到另一个手,拿右手推耸衔月,接道:“进来时,我观察过,内里有气息流动,此洞深处必有别的出口。”   “这怎么行?”莫栀栀当即拒绝,眼前的小少年自身也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怎么抵抗元婴妖修?   她拿手推搡衔月,示意她劝劝自己的弟弟。   衔月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似乎在犹豫。   半晌,她开口了,“那你答应姐姐,一定要来找姐姐!”   奇异的是,她居然答应了。   “衔月道友...”莫栀栀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她。   衔月拉紧莫栀栀的手,硬拉着她往后撤,口中解释:“莫道友,请相信我弟弟,我们留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专心对战的谢云衍这会也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声线难得急促,“莫,栀栀,你们走!”   就这一分神,幻妖一击抓向他的肩膀,瞬间留下三道血痕,伴着桀桀地笑声,“哼,谁都别想走,都给我留在这里陪葬!”他任务失败,回到西域妖族也是个死的结果。   谢云衍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发鬓微乱,难掩风华,他的眼中充满战意,“你,找死。”   衔烛一言不发抽出灵剑,加入战局,瞬间缓和了谢云衍的压力。   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攻向幻妖。   衔月催促莫栀栀,“莫道友,快走吧。”   莫栀栀十分怨恨自己现在的被动,若是仙力还在,这修真界又有谁能伤她。   入门考核结束后,除了寻找琅玡剑,她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修炼,一定要早日修炼到元婴,恢复一半的仙力。   她咬咬牙,从芥子手链中取出弯阙罩,丢向谢云衍,高喊:“谢云衍,拿好了!”   做完这些,莫栀栀不再犹豫,回手拉紧衔月的手,两人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往洞深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   这块巨石散发着荧荧绿光,气息与灵碎如出一撤。   “不会吧,这么大一块灵碎?”莫栀栀轻轻抚上巨石,这还能叫碎石吗?   “孩子——快来——我等了你好久...”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能猜出姐弟俩身份~   棠棠马上回来寻妻~   有木有宝宝互动呀   球评论呀!QAQ 第34章   莫栀栀有些头疼,弯下身子,单手扶着巨石,另一手按上太阳穴。   那声音自幻妖出现后就消失了,现在到了这边又开始了。   仿佛碎碎念,不停地在莫栀栀耳畔循环往复,“你别说了!”   在另一侧勘测地形,寻找出路的衔月听到动静,从巨石另一边绕了过来,半蹲在她身边,担忧道:“莫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莫栀栀脸色渐渐苍白,强撑着站起来,手紧紧撑着巨石。   衔月见状走到她另一边扶住她。   “多谢。”莫栀栀身子半伏在巨石山,气息有些不稳,思及现在的情况,她往巨石后探去,“衔月道友,你找到出口了吗?”   衔月动作一顿,面露失望,摇摇头,“还未曾寻到。”   “也不知沈...水冘是否及时赶回来了。”莫栀栀稍缓后,想起另外几人还没有跟上来,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原男主纵然不会死,但受伤也是避免不了的。   幻妖本就有伤在身,若是沈棠赶回来了,应该能对付他。   这厢她还在思索,身侧的衔月面色骤变,眼睛瞪大,似乎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莫栀栀从她的瞳孔映射中看到自己的身体身体正慢慢被巨石吸进去,而自己却毫无知觉。   衔月连拖带拽,扯着莫栀栀,然并没有用,她仍在被慢慢吞噬。   “我...”在被完全吞没前,莫栀栀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莫栀栀,你又没有老实听话。”   伴随着她的消失,一声怒喝从远传来。   密境外,广场前的水镜剧烈波动,玄真子及众长老面色皆一变,一个猜测纷纷涌上心间。   “守山石异动!”   当玄真子把水镜切到第七队的画面时,正瞧见了莫栀栀被守山石吞噬,沈棠负伤出现的画面。   其后出现的谢云衍和衔烛也纷纷挂了彩。   众长老顿觉不妙,太虚秘境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水镜画面再切到其他几个队时,他们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妖族。   “焰兽!”   这低阶妖物又是怎么进去的?   此次考核疑点重重。   明询率先出列,一身白衣,仙姿绰约。   他对着玄真子拱手沉稳道,“掌门,当务之急,容我先去秘境中救出众人。”   “嗯,明师弟你与鹤师弟速去秘境,救出众人。”玄真子一贯温文儒雅的面上也浮现恼怒之色,这是有人在挑衅昆吾宗。   语落,一褐衣男子走至明询身边,正是余若席的师尊,鹤鸣长老。   两人双手结印,迅速进入水镜。   水境外的众人一改闲适的面色,一脸沉重地盯着水镜。   玄真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莫栀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湛蓝的空间里。   地面流淌着弱水,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带起阵阵水波纹,她仿佛置身于湖海之上,一不小心就不会坠下去。   莫栀栀尝试性走了两步,如履平地。   “孩子,你来了。”声音这次很清晰,就是从身后传来的。   莫栀栀瞳孔微缩,面含怒气,转身看向一直在影响她的人是谁。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也不能说是人,她仅仅是个半透明魂魄。   女魂飘到莫栀栀面前,目光中没有作恶之意,带着温柔。   “你是谁?是你将我拖进来的?”莫栀栀抛开初见的惊讶,质问她。   女魂含笑点头,像一缕青烟,来回飘动,语带愉悦,“在外面我不能与你相见,会被人瞧见,只能将你带到此处。”   “你要与我说什么?”莫栀栀以为她指的是衔月等人,直接问她理由。   “孩子,你不是凡人,我说的可对?”女魂停住,脸与莫栀栀贴的极近。   莫栀栀感受到扑面的凉意,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她。   就旧shigG独伽连玄真子那等修真界大能都看不出她的身份,眼前之魂不简单。   女魂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她的举动,“我也不是凡人。”   莫栀栀暗自嘀咕一声,你当然不是,你现在是魂。   “我乃神族残魂。”   “不可能,世间本无神。”熟读原着的莫栀栀,知道从头到尾原书里都没提到过神族,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族。   “我知你不会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女魂丝毫不在意她的驳斥,继续道,“我还要告诉你,虽然上古神族在万年前就已经消失,但是仍有一遗脉尚存。”   莫栀栀隐隐有种眼前人在给她挖坑的直觉,“是谁?”   女魂轻柔地摇摇头,“我也不知,但是你可以找到他。”   她可以?难道是男主谢云衍?   “我如何能找到?”莫栀栀紧紧盯着她,等她下一句话。   地面的水波轻轻拂过女魂的脚踝,她将目光往远处眺去,声音愈加轻了,“待时机合适,你去北域鹿山就能找到答案,我...”   “我没有答应替你去找?”莫栀栀及时打断女魂的自说自话,她自己身负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可能为了他一句虚无缥缈的神之论,就跑去北域那什么鹿山。   见她拒绝,女魂也不恼,只是淡淡地应了句,“你会去的。”   莫栀栀语塞,试图跟她讲道理,“难道我不答应你就不放我出去了?”   “非也,现下我就放你走。”女魂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她伸出半透明的手,挥了挥。   一道裂纹在这片空间上出现,随即莫栀栀的身子浮上空中,向着裂缝缓缓飞去。   女魂立在下方,她最后说了一句,“你想明白了自会来寻我。”   莫栀栀出来的时候,第七队的人已经全员到齐。   她突然落在地上,屁股着急,模样着实不雅。   四双眼睛纷纷看向她。   莫栀栀:“...嗨。”   无人回应,气氛凝滞。   她起身拍了拍裙摆,目光转到折返的沈棠身上,尝试转移话题,“幻妖解决了吗?”   她的视线从谢云衍、衔烛身上扫过,发现他们虽受了伤,但是不重。   沈棠却不吃她这一套,直言道:“我是否跟你再三强调过,需谨慎行事,为何随意触摸洞内的东西?”指责之意溢于言表。   “我...”莫栀栀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有点委屈,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女魂的声音确实只有她才听到,更何况她说的神之论没人会信。   衔月上前两步,欲张口,却被身后的衔烛拉住。   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抱歉,是我的错。”大女子能屈能升,沈棠以后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莫栀栀气得牙痒痒。   沈棠:“......”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下换他无语了。   “水,道友。”在一旁运行灵力疗伤的谢云衍适才开口,“洞外,果真,焰兽,聚集?”   听他发问,沈棠面色稍霁,说到正事,“是,且多数队伍的修士已负伤,我等需向昆吾宗求救,不然后果难以言喻。”   “可是...”衔月低头看向属于自己的玉牌,这是唯一能和昆吾宗联系的媒介。   但是一旦使用了这个,就代表放弃第三关考核,积分视为零。   而她和弟弟都已走到这一处了,怎么能轻言放弃,难道回去中域,再次成为那人的阶下囚吗?   “出去后,我们可以向昆吾宗陈情。”沈棠无法直言身份,思索一番,迂回给出这个答案。   旁人不知他的身份,莫栀栀是知道的,沈棠作为少宗,说话还是顶用的。   她走到衔月身边,冲她眨眨眼,示意她别担心。   衔月一路上对她满怀善意,她也不能吝于施善。   “你还没说,幻妖除去了吗?”莫栀栀又想到幻妖的事情,心下就有些难受。   幻妖像个牛皮糖,出了心魔幻阵,竟然还尾随在自己身后。   沈棠这会儿面色好多了,施舍了莫栀栀一眼,回她,“妖魂我已收取,此番它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你可记得,是否有何物被他触碰过?”   莫栀栀仔细回想了下,抬手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没有啊,我...”   “不对,我步摇呢?”说到一半,她没摸到发髻上的步摇。   沈棠的神识随即覆盖到她的发髻上,面色一沉,“果然,有妖气残留。”   莫栀栀顿感浑身发毛,后脖颈凉飕飕的。   任谁和这么恶心的一只妖相处了一天,都不能忍受啊。   即使它躲在步摇中。   “叮咚——”沈棠的传音玉佩响了起来。   他凝灵接起,里面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女音,温婉柔和中掺杂着急促,断断续续,“沈...昆吾宗...支援...焰兽...多..无法支撑...”   是扶月瑶。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莫栀栀就反应过来是谁。   他们两个竟然还交换了气息,加了玉佩好友。   不对,她的关注点好像错了。   莫栀栀掩饰性地把自己的目光移走,却瞧见衔月姐弟的脸色不太好。   她刚想询问,沈棠就捏碎了属于自己的考核玉牌。   玉牌上有个传音阵法,可以单向联系外界。   然而,玉碎过后,传音阵法却没有响应。   “这是怎么回事?”莫栀栀移向沈棠,他是唯一的昆吾宗内部人员,理应知道。   沈棠眼睑低垂,看着手中玉牌的碎末,没有回应她的问话,反而低低地笑了,他勾起嘴角,“幻妖、焰兽、玉牌法阵失效...看来有人的目的是想将我们所有人困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下章考核结束   入门之后,下个副本之前都是两人的甜蜜【斗嘴】日常。   预告:38章   围观男主自己骂自己 第35章   话音刚落,洞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沉默半晌,莫栀栀目露不解,发问:“对于昆吾宗来说我们尚且未入门,究竟谁不惜联合妖族也要我们这群修士的命?”   “也许不是所有人,而是针对某个人。”沈棠的声音里也有着不确定,他手一扬,把玉牌的碎末抛在地上,拍了拍手,“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他整了整自己的束腕,眼神慵懒,迈开长腿向外走去。   谢云衍冲他点点头,又看了眼莫栀栀,抬脚跟上他。   莫栀栀也不迟疑,拿好佩剑,扭头去喊衔月姐弟准备出去。   却见衔月面色激动,眼眶隐有泪珠打转,双手紧紧抓着衔烛瘦弱的肩膀,指节泛白,声音颤巍巍,“阿烛,你说,你说,是不是他!他不想让我们活着!他不想!”   衔烛的面色也不太好,他稚嫩的脸上隐射出刺骨的恨意,伸手抚着姐姐的背安抚她,口中沉稳道,“阿姐,他不知道我们来了南域,不会是他。”   莫栀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呆立原地。   “莫栀栀,你还不出来,在里面做什么?!”沈棠压抑怒火的喊声,从洞外传来,如沁玉落盘。   衔月姐弟自然也听见了,衔月抹了一把泪,直起身子,对莫栀栀歉意地笑了笑,“莫道友,抱歉,劳烦你在这里等我们。”态度谦逊有理,却带了点疏离。   许是又想起了过去,衔月的神情比之刚认识时,恍惚了不少。   衔烛一言不发搀扶着她,路过莫栀栀身边时,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阴鸷,隐含警告。   莫栀栀瞪了回去,耸耸肩,真是无妄之灾。   她又不是可刻意想听见两人的谈话的。   一行三人加快脚步,原路返回,快到洞口的时候,莫栀栀注意到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洞口有一张似曾相识,皱皱巴巴的皮。   看来兜帽男在参加考核之前就已经被幻妖桃代李僵。   时至今日,这个世界的妖留给她的印象,已成了狡诈阴险,下手狠毒之辈,如妖鬼闫灵,如幻妖。   纵然人族与妖族积怨已深,也不能肆意害人性命。   考核弟子之命何其无辜,小桥村一整个村子的人何其无辜!   洞外,沈棠和谢云衍一前一后站在门口等他们。   微风掀起他的衣摆,挺拔清瘦的身影犹如谪仙。   可惜这性子,不敢恭维。   “怎么?不想离开太虚秘境?想留在这里等着焰兽找过来?”沈棠见她不紧不慢走出来,忍不住出口讽刺她。   莫栀栀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完全忘了现在还需要靠着他离开这里。   沈棠就当没有看见她的眼神,越过她,朝衔月姐弟朗声道,“两位道友,受的伤可还有碍?稍后,我等可能需要经历一场苦战,若是身体有碍,可在此寻个地方藏好。”   衔月没有受伤,她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自己的弟弟。   衔烛与谢云衍,跟幻妖大战了一场,受了伤,只是不知伤势如何。   俊秀瘦小的少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诸位,那便走吧。”   另一边,明询与鹤鸣长老进入太虚秘境后,迅速放出自己渡劫期的强大神识,寻找修士与焰兽的聚集之处。   很快,明询的神识旧shigG独伽就定位到了众人的位置,他拢起佩剑,向身边的鹤鸣说,“师弟,你去找沈棠他们会和,我先去救人,处理焰兽。”   鹤鸣思量着,虽然两人都是渡劫期,但明询的修为远高于自己,如此安排,倒也妥当。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辈,一旦决定,立刻足尖一点,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明询到那处聚集点之时,众修士的状态十分不好。   多如蝗虫的焰兽,身形不大,皮肤坑洼,长相丑陋,以半圆的形式包裹着众人。   正一步一步逼近他们。   修为差的修士们,体力已不支,有的甚至倒地,生死不知。   依旧□□的是那些修为已近金丹的修士,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也挂着彩。   扶月瑶与身边护着她的修士正奋力抵抗,几只焰兽看出这边修士以她为首,抓着机会冲她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气将那几只焰兽瞬间腰斩。   焰兽袭来之时,扶月瑶美眸瞪大,一时呆住。   获救后,她向剑气来的方向看去,面上一喜。   “明询长老。”她此刻白裙沾污,破了几个口子,不顾形象地大声喊道,如久居荒漠之人突逢甘霖。   身边听见动静的修士,纷纷抬头,四顾。   待看到明询白衣翩翩的身影后,内心的绝望阴霾瞬间散去。   来救他们的是昆吾宗的执法长老明询!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众修士喜不自胜。   明询没有回应他们,只是漠然看着这些焰兽,眼神晦暗,仿佛死物。   他剑起剑落,形成强大的个人剑意。   剑意形成实质,化为冰凌向焰兽群冲去,瞬间这些数量极大但修为不高的妖族被灭了个彻底,化为灰烬。   连一具骸骨都没有留下。   扶月瑶捏了捏裙摆,整理了鬓发,稍去狼狈,走至明询处,微微俯身行礼,“月瑶,多谢长老相助。”   “嗯。”明询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收起剑,负于后背。   扶月瑶直起身,美眸状似无意地和明询冷肃的眸子对上,瞬间移开。   他几不可见得颔首,两人就此错开身。   考核秘境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修真界若是计较起来,那就是昆吾宗的失误。   明询入场,检查了伤亡情况,发现无一人身亡,但有十数人重伤昏迷。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结印,准备送众人出去。   “师弟。”鹤鸣寻到沈棠几人就赶忙来找他会和。   却见这边已经处理妥善,甚至焰兽的影子都不见了。   “师弟,焰兽你全部杀了?”鹤鸣挪至他身边,有些愕然,他怎么不留下一只?怎么回去和掌门交代...   “是,你已寻到他们了?”明询寒凉的嗓音,像月下清泉。   他微微向后看去,见到了七队所有人,视线在莫栀栀身上停留片刻又移走了。   “见过长老。”沈棠此刻隐藏身份,化身水冘,不便与明询行礼,他淡淡问候了一句,便不再多话。   衔月姐弟到达这里时,脸色好上不少,也许是没有见到衔月口中的那个“他”。   莫栀栀想着长老都进来救他们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昆吾宗必定知道,不知自己突然消失的事情引起他们的注意没?   自己不会一回去就面临三堂会省吧?她兀自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明询手下动作未停,复杂的阵印完成。   霎时光芒包围了众人,转瞬回到了来时的广场。   刚才还空旷安静的广场一瞬间出现了四十来号人。   众修士还互相诉说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又想到此次考核又该怎么算成绩。   正当众人犹豫时,玄真子咳了几声,以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诸位,此次考核生变是我昆吾宗不察之错,为此我们愿意将诸位都收入内门,以示歉意。”   众人听到声音,看向水晶处。   见到掌门玄真子本人个个激动,听到他所说之话,纷纷欢呼出声,感觉这次受伤也是值得。   毕竟昆吾宗掌门玄真子神秘万分,从不轻易露于人前。   “多谢掌门!”大家的致谢声此起彼伏。   “那所拜师父如何算?自己选吗?”清润的少年音响起。   按照规定,拿了第一的队伍,是可以自由选择除了掌门外其余任何长老作为自己的师父。但是被焰兽一搅和,大部分队伍根本来不及搜寻灵碎就负了伤,现下不知如何算了。   莫栀栀侧首,发现是衔烛。   衔月紧张地拉住他,同样脸带震惊。   她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怎么胆子这么大,这可是玄真子,修真界为数不多的几位大乘后期大能,随便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他。   哪知少年根本不退,立在原地,直视玄真子,“请问,掌门这如何算?”他来昆吾宗,要拜就拜最强的师父,而明询就是众长老中他的选择。   玄真子儒雅的脸上不显怒气,反而一身气势全敛去,耐心地回他,“按照规定,灵碎最多的队伍可拿第一,那这位小友,你手中可有灵碎?”   衔烛点点头,从芥子囊中取出一块硕大的灵碎!   “这..”莫栀栀一眼认出了这块灵碎是她消失的那块巨石旁边的,不知他何时取下来的。   玄真子看到这么大一块,眼里也露出惊异,呵呵一笑,说:“那在场的各位可有比他更多的灵碎,若是没有,我就代表昆吾宗将第七队评为本次考核第一了。”   所有人一时都没出声,在很多人看来能入内门,已经是上上签,不该奢求自己择师。   但总有人眼红嫉妒,愤愤出声,“掌门,这不公平!我们所有人被焰兽围困,而他们队在寻找灵碎,我们自然比不过他。”   修士们的目光移向第七队众人。   听着这柠檬精酸掉牙的话,莫栀栀气愤难当,不由帮他说话,“谁说我们没有遇到妖物?”   那人不服气,觉得她在虚张声势,怼她,“你们遇到什么了?秘境中不就只有焰兽?”   “呵,不知元婴期的幻妖你遇上可有几分胜算?”   略带傲气不屑的话出自一直没坑声的沈棠!   作者有话说:   棠棠其实是个好娃娃(bushi   衔月姐弟的事情后面会解释~   有没有宝贝评论呀QAQ 第36章   “什么?元婴期的妖?”   “到底怎么回事?”   “......”   沈棠此话一出,场上的众考核修士,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他则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寻找蛛丝马迹。   直到玄真子开口让大家肃静下来,他清了清嗓,用上灵力,郑重道:“针对此次考核在秘境中出现的妖物,昆吾宗定会彻查到底,给诸位一个交代,小友们不必惊慌,现下可跟随引导弟子前往司教峰入学册。”   那些内心恐妖族的普通修士,一听见提到入门之事,就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他们一番无果的争论之后,暗含喜色,半推半就由引导弟子带领着散去。   广场下一瞬间又空了下来,参加考核的修士只留下了第七队及...扶月瑶。   玄真子挥手收回了场上的水镜,走到众人面前来,儒雅的面上带着笑,冲沈棠温和开口,“棠儿,既然已经结束,你将伪装卸了吧。”   “是,师尊。”沈棠微勾嘴角,抬手掐诀,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张走进人群都找不出来的大众脸蜕变成风华绝代的美少年,看呆了一边的衔月姐弟。   衔烛认出了他,拉着衔月的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水道友原来是沈少宗,失敬。”   话虽如此,他的言语中却没有任何敬意,反倒是带着些不知来由的忌惮。   谢云衍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雾霾蓝的眼眸低垂着,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玄真子走至七队四人面前,以灵力将衔烛手中的大块灵碎引至手中,故作玄虚地问他们:“四位小友,作为本次积分最高的队伍,你们想拜入哪位长老名下?”   远处几位长老敛去自身的气势,将神识移至几人身上。   莫栀栀知道自己已经内定所以没有开口。   谢云衍是...不在乎吧?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就连为了得到第一的衔烛也没有立刻说话,他的手紧紧攥着衔月的,目光不卑不亢,与几位长老对上。   毕竟比起其他几人,衔烛再怎么内心成熟,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犹豫片刻,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弟子斗胆..想与姐姐共同拜明询长老为师。”   “哦?”玄真子听到他的选择倒是来了兴趣,他笑眯眯地看着瘦小的衔烛,“小友,你们确定要选择明师弟吗?”   明询授课在昆吾宗是出了名的严苛,为人冷漠刻板,作为执法长老,更不会对任何弟子,甚至亲传弟子,法外留情。   明询一身白衣,站在长老圈的最外围,被这边提到,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用神识将衔烛锁住,上下探查了一遍。   须臾,他信步上前,伸出手掌,置于衔烛下颌,微微抬起,让他的眼神与自己对旧shigG独伽上,声音寒凉,如泉下月,“你、体质特殊,确定要拜我?”   衔烛对上渡劫大能的神识,勉强克制住发抖的身躯,点了点头。   至于衔月,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予置否。   玄真子了解自己的师弟,当下就给身边侍奉的弟子一个眼神,弟子会意,递来了内门手册。   手册被玄真子直接送到了明询手中,他挑了挑眉,揶揄道:“师弟,既然决定收了,赶紧亲自下印记吧,别耽误其他人拜师呀。”   在昆吾宗,敢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的也就玄真子了。   其他长老,都很怵这个入门晚,却修为最高的师弟。   明询白净的手指在手册上划过,他的名字【明询】下面登时又出现了两个弟子的名字,位于青禾的旁边。   做完这些,他挥了挥手,手册飞回侍奉弟子手中,平静道:“掌门师兄,若无事我就带着两位弟子先行离开了。”   玄真子自然不留他,含笑说可以。   明询走后,其他几位长老熟知内情,也陆陆续续离开,原地就留下了温婉的云香长老。   眼下四人就剩下‘保送生’莫栀栀和漠不关己的谢云了。   “其他两位小友,可有什么想法?”玄真子明知故问。   莫栀栀余光瞥到扶月瑶也好奇地看着这边,她抿了抿唇,上前两步,拱手行礼,假装询问:“不知弟子可否拜掌门您为师?”   玄真子咧开嘴,喜色都上了眉梢,嘴上还在问:“为何选我,你可知,只能选除了掌门外的长老。”   “弟子早就景仰掌门您已久,请您应允。”莫栀栀嘴角狠狠一抽,这老狐狸到现在还在装模做样。   “那本尊就收下你了。”玄真子见好就收,马上拿过手册替她上了印记,莫栀栀的名讳出现在了沈棠和季付旁边。   “至于这位小友,你从方才就没说话,可是心中犹豫不定?”玄真子乐呵呵地收下了自己一早看上的徒弟,心情十分好。   但他没忘记这边还有个金丹期的年轻修士,天赋不可谓不佳。   哎,只是他身为一宗之长要尊重他的选择。   “我,选你。”谢云衍抬起眼皮,看看莫栀栀,又看看沈棠,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也选择本尊?这...”玄真子明明心里高兴得翻了天,但面上还是强作威严,“好吧,那本尊便将你也收下。”   说罢,谢云衍还没说什么,他已经快速把他的印记上好。   只见手册,荀日峰的亲传弟子处,明明白白记着四人:沈棠、季付、莫栀栀、谢云衍。   无一不是天赋卓绝之辈。   今天玄真子的心愿已了,他把手册收好,递还给侍奉弟子。   侍奉弟子拿上内门手册便直接离开前往司教峰登记。   过了许久,他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扶月瑶。   “月瑶贤侄?”按照辈分,扶月瑶身为扶义的女儿,是玄真子的侄辈。   玄真子在这看到她十分诧异,疑问的目光投向作壁上观的沈棠。   沈棠只得给他解释了一番。   扶月瑶这才上前盈盈一拜,行礼问候:“家父特许小女前来昆吾宗拜师学剑道。”   修真界的剑道修行除了昆吾宗之外别无更好的选择。   本来外宗弟子前来拜师是允许的,只因她是玉崇宗现任的圣女,这就不好办了。   见玄真子犹豫着不说话,扶月瑶诚恳道:“月瑶参与了贵宗的门派考核,一步一步走至这里,希望师伯应允。”   带着伤的扶月瑶,身薄如纸,配上现在的表情,可谓是我见犹怜。   莫栀栀兴味地摇了摇头,不愧是女配中的战斗机,真是戏份足。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周围男性的目光,结果却令她吃惊。   沈棠抱着剑立在一边,事不关己,丝毫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真是一点相识的情分也不讲,这很‘沈棠’。   谢云衍更彻底,根本没看过她。   “罢了,本尊收贤侄为我的记名弟子,不入内门手册,也不算坏了规矩。”玄真子踌躇良久,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面上表现得很是为难。   “多谢师伯!”扶月瑶知分寸,懂进退,结果虽与她想要的有所背驰,但是也可以接受。   “师伯,那我的住所可口否安排...”   “师妹,那月瑶贤侄就拜托你安排住处,照顾了。”玄真子颔首,直接转身朝身后的云香招招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掌门师兄。”云香应声上前,温柔地牵起扶月瑶的手,看着她身上的伤,略带怜惜地用灵力替她缓了缓。   扶月瑶被推给了云香心中自然不满,还想说什么,又被云香打断。   “扶师侄现在随我去清秋峰,我替你治一下伤口。”云香召唤出灵剑,准备带着她离开,见她有什么话想说,忙安抚她“勿要担心,我那多是女子,行事方便。”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扶月瑶对外的形象,肯定不能拒绝云香,更何况云香也是一峰之主。   扶月瑶顺从地点点头,手中紧紧拽着红莲手持,随她离开。   走之前,将目光投向了莫栀栀的背影,似含着些什么。   莫栀栀自然不知道她看了自己,只觉得突然身边冷了一下,她搓了搓手臂,变天了?   她直觉,云香是被玄真子提前安排留下来的,就是为了处理扶月瑶的去处。   他不想让扶月瑶住在荀日峰!   可是,为什么呢?   若说荀日峰都是男弟子,那自己可也是女的呢?   “好,如今棠儿你说说,你可察觉何人有异?”所有外人都离开后,玄真子收起了笑容,脸色带着难得的严肃。   刚入门的莫栀栀和谢云衍已被他视为自己的亲传弟子,说话不会避着他们。   沈棠摇了摇头,“师尊,我说出幻妖时,所有的修士面上带的惊异不似作假,因而,弟子认为,这件事另有人所为,与他们无关。”   玄真子眉间染上忧愁,叹了一口气,“这...更难查了。”   “近日在秘境中,弟子心中大约有了些猜测,还待验证。”沈棠负手走出两步,接着道。   “嗯...棠儿你办事,师父自然信你,但是你也要知道,如今妖族这趋势愈演愈烈。”玄真子眉间抚平了一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大弟子,语重心长,“小桥村的妖祟只是个开端,往后的修真界会更乱。”   “弟子谨记,定不会让师尊失望。”沈棠复行一礼,垂下首,手在宽袖中暗自握成拳。   “为师希望,你们以后成为修真界的继任砥柱。”这话是对着三人一并说的。   “好了,棠儿。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回荀日峰,给小师弟安排住所。”   从山门处的广场御剑回到荀日峰不用很久,三人很快就落在荀日峰主殿门口。   沈棠觑了莫栀栀一眼,留下一句“你自行回院子,我先带师弟去住处。”就打算带着谢云衍离开。   莫栀栀应了一声,当下就打算回自己的小院。   但谢云衍没动。   他动了动嘴角,淡色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打量,语气带着疑惑:“你们,早就,住,一起?”   莫栀栀&沈棠:......   不是,男主你的思维好跳跃?   作者有话说:   谢宝:你们,住在,一起啊!?   沈棠:对,没你戏份了,咱这小说不需要男二   莫栀栀:我觉得你俩有那个大冰 第37章   还没等莫栀栀开口解释,沈棠的脸就黑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伸手指了指身后主殿附近的苑舍,无奈叹息道:“师弟...师尊名下的弟子皆住在荀日峰上,而非我与莫栀栀住一起。”   谢云衍长而翘的睫毛上下扇动,身上的冷漠消散了些,沾了点人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罢了,我带你去弟子院。”沈棠这会儿也察觉到了谢云衍与常人思维逻辑的不同,眼角不自觉抽了抽。   莫栀栀一直在旁边憋笑,难得看到沈棠吃瘪。   沈棠立刻瞪了过来,没好气地对她说:“你还不回自己的院子早些休息?明日早课我不想听到荀日峰的弟子迟到的消息。”   俊俏少年的抹额发带被风刮到衣襟前,他捋了回去,转身带着谢云衍前往东面的弟子院。   谢云衍与莫栀栀道了别,跟上沈棠。   两人一前一后,黑衣与蓝衣,略高一分的谢云衍反倒衬得有些乖巧。   莫栀栀啧啧两声,现在她不太在意沈棠的话,反正已经习惯了他的色厉内荏,其实对师弟师妹都很好。   从掌门玄真子要她入门却让沈棠代劳中可窥探出,往后她和谢云衍入门,有的是沈棠烦恼的时候。   毕竟一个不服管教阴奉阳违,一个不通人事只知修炼。   她兴味地摇摇头,也转身向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回自己的小院。   今天的考核因意外结束得尚早,天还未黑,太阳尚存一线。   莫栀栀难得欣赏自己院前的黄昏,她躺在槐树下的摇椅上,微闭双眼,任下坠的槐花跌落在脸上,身心放松。   这三日考核发生的事情实旧shigG独伽在太多,而且原书中的人物渐渐出现...那离她遇到鬼王青玄还远吗?   只是不知青玄究竟长什么样,又身在何处,修为几何。   想到青玄,不知什么时候尚木能向自己透露他的消息?   莫栀栀拿出传音玉佩,凝灵进入玉佩论坛。   聊天记录尚停在那日他的那句依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帮忙后生气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你任务做完了吗?从中域回来了吗?   那边没有立刻回,莫栀栀有些气馁,自己努力了三个月和他做了好朋友,可别前功尽弃啊。   “叮咚——”   【尚木】:刚回,你考核结束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对啊,特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啊!我进入昆吾宗外门了!虽然只是外门...但是凭借这个修炼天赋,我已经很满足了T^T   【尚木】:不必妄自菲薄,虽说修炼天赋不可少,然而后天的努力也占很重要的部分。虽在外门,也希望你能够好好修炼,不要浪费此次机会。   莫栀栀看着他鼓励的话,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日弄不清楚他与鬼王青玄的关联,自己终究只能骗下去,诛杀少年鬼王的任务是绝对不能透露的秘密。   等以后面基了,他告诉自己青玄的消息,再告诉他真相也不迟!   莫栀栀犹豫了番,打下一个好。   【尚木】:怎么了?感觉你今日心情不似很好?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是修真界第一剑宗的弟子,高兴还来不及!   【尚木】:那便好。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尚木】:你想见面?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们是基友啊,不能永远只做网友吧?   【尚木】:基友...是何意?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意思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将他比作基友,只是莫栀栀考虑到自己砸了那么多灵石给他,怎么也不能算个普通朋友了吧?   【尚木】:朋友...小芝,你拿我当朋友吗?   话到了莫栀栀那边那边自动翻译成,他交友太少,不信她会隔着玉佩论坛就把他当做好朋友。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点头)自然!还是最好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最好’是真心的,她反手又转了三千灵石过去。   【尚木】:那便...也好。   【尚木】:明天我还有事,先下了。你早些休息,听说昆吾宗是有早课的。   莫栀栀回了个好,就退出了玉佩论坛。   此时的天空已呈现灰暗,夕阳已经完全隐入地平线。   莫栀栀从摇椅上坐起身,鹅黄色的裙摆微微荡漾,抖落了身上的槐花瓣,她转身走向小院。   走到一半,她才想起,绕了半天,还是没和尚木约上面基的日子!   但她不知,另一边有人看着朋友两个字陷入了深深地思虑中。   晨光微熹,天光乍破。   “莫栀栀!”   一名身穿淡蓝色云纹仙裙的少女一阵风似地冲入莫栀栀的房内,四顾没找到莫栀栀,就径直跑向她的床边。   果见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衾被里,睡颜娇憨,嘴唇微嘟,张开了一条缝隙。   她摇了摇莫栀栀,没喊醒她。   于是,她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嫩脸,狠狠地掐了一把,开始碎碎念,“快起来啦!上早课去了!!”   莫栀栀被掐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白色中衣松松垮垮,略带抱怨地看向出现在自己床前的不二人选——季安鹭。   “知道了...”她掐了个净决,将自己梳洗了一番,精神也回了笼。   两少女并肩走出肖源,莫栀栀打了个哈气,嘴里咕囔,“为什么这么早啊...”   昨夜她没有修炼,而是好好睡了一觉,休养生息。   她抬头看了看雾霭缭绕中隐约可见的晨光,只是没想到早课会这么早,这才几时!   季安鹭很少见她这么一面,拿手轻轻敲了莫栀栀的额头,捂嘴笑:“快别抱怨了,刚入门的弟子是需要上一年早课的。”   “一年?!”莫栀栀瞪大眼,尾音上扬。   拜托,她回到千年前不是为了早八的...   可是想想自己目前的修为...   “你也觉得很难早起,对吧?”季安鹭与她有共鸣,肩膀抵了抵她的,“几年前我入门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师尊替我向宗门申请了不上早课。”   “那你现在怎么又和我一起上?”莫栀栀好奇了,少说季安鹭也入门两三年了,怎么会和她们这些新弟子一样上早课。   “哎。”被莫栀栀提到自己的痛脚,季安鹭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怨,“因为大师兄说我没有上过早课,又与你交好,让我趁着这次机会补回来。”   “沈棠?他这么狗?”莫栀栀震惊了,沈棠不但说话毒,做事也挺毒。   季安鹭怕不是遭了连带的罪。   莫栀栀心虚地搓搓手,一手勾着季安鹭的肩膀嘿嘿一笑,“下次请你喝红豆糖水!三碗!”   “六碗!”季安鹭心思单纯,对朋友真诚,肯定不是真的和莫栀栀计较。   两个姑娘哈哈一笑,有说有笑间到了上早课的司教峰。   门口已经有很多弟子聚集在一起,等着负责上早课的司教长老开教室的门。   莫栀栀在人群里扫了一眼,除了扶月瑶,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谢庞。   莫栀栀一看到他就觉得晦气,只是没办法,他背靠谢家,能入内门应该与他父亲这次亲自来了渠阳镇找谢云衍有关,不然他那点修为早就在第一关就该被淘汰了。   “哟,好巧啊。”谢庞被其他几名新弟子簇拥着,见她二人张嘴就开始阴阳怪气。   莫季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走,都不想搭理他。   谁知,他不知哪来的底气,还刻意绕到莫栀栀面前,正欲上前。   说是那时快,一柄飞剑直直地插在他左脚前的地上,只差一寸就要扎上他的脚。   “谁?谁啊,出来!”谢庞登时哇哇大叫,气愤难耐。   身边的狗腿子撸起袖管东张西望,替他寻找可疑目标。   季安鹭激动地扯着莫栀栀的衣摆,“是他!她怎么也来参加筑基的早课?”   “谢云衍...”莫栀栀眼见着蓝色的身影飞身到两人面前。   谢云衍一身蓝色麻布长袍,利落地落在众人眼前,收回佩剑,他的目光停在谢庞身上,冷漠道:“谢庞,我,跟你,说过。”   “你...”谢庞看到谢云衍出现就不自觉抖了抖,想到前日晚上的事情,他心中纵有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可他身边的狗腿子不识谢云衍,只觉得这是在谢家三少面前表现得好机会,上前准备和谢云衍开打。   结果,不出所料都被他掀翻在地。   谢庞呵斥了他们一顿,觉得脸上无光,跑到另一边去,不敢和他们计较。一旦他和谢云衍起争执的事情让父亲知道,他会直接让他回家。如此一来自己谢家三少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以后的谢家就是大少爷谢云衍的天下了。   不,他不愿意!   就在这时,负责上课的人来了。   当莫栀栀看到来人是谁时,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或者是自己没睡醒。   身边的季安鹭同样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有谁来告诉她们,为什么是沈棠负责上这届弟子的早课?!   这怕不是以后,被罚得拿思过塔当家住?   作者有话说:   亲妈:因为是我安排的!(理直气壮把司教长老调走)   不然怎么培养互动(互掐)呢 第38章   沈棠御剑落了地,黑眸淡淡扫过地上残留的剑痕,目光停留在莫栀栀三人身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们又在惹事。’   他越过几人,冷冷地抛下一句:“进来,上课。”   莫栀栀气不过他的骄矜,冲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   “栀栀...我们往后是不是要倒大霉了...”季安鹭现在很委屈,她宁愿当年拖着病体上早课,也不愿意在沈棠手下上课。   莫栀栀自己也很难过,她撸了撸季安鹭的脑袋,安慰她又似在自我安慰,咬牙道:“没事,我们尽量不要被他抓到小辫子。”   “哎...”季安鹭有气无力,生无可恋。   莫栀栀说完也觉得心里有点虚。   一旁的谢云衍对她们的表现很不解,但没有开口问。   “还不进来,杵在外面晒太阳吗?”沈棠高昂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   两人回神,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进去了,只剩下他们几个。   “快快...快进去。”季安鹭拉过莫栀栀就是一个百米冲刺,像沈棠在身后赶她。   谢云衍步履轻快,紧紧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教室。   今天的沈棠换回了属于大弟子的碧色校服,半扎马尾,同色抹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立在教案前的他冷眼看着三人进屋后,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   沈棠指了指教案前的位置和教室靠墙第一排的位置,沉声吩旧shigG独伽咐,“莫栀栀,你坐到这里,谢云衍,你坐那边,还有...季安鹭你坐到莫栀栀身后。”说完这些,他又向众弟子解释了自己代课的原因,是由于司教长老另有任务在身,今后一年的早课由他暂代。   沈棠身为两人的大师兄,不满他们坐在学渣的位置,莫栀栀可以理解,只是可怜季安鹭也被他们连累了...   她可想而知以后的修习生涯,有多‘精彩’。   沈棠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但是窥她脸部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轻哼一声,对着众新弟子说出了第一节 课的内容。   背出昆吾宗的弟子规前三篇,下午考查。   三月前刚刚抄过一整本弟子规的莫栀栀知道弟子规到底有多厚,扫过众人迷蒙的脸,她暗自庆幸自己还有些印象,不至于太过被动。   但她面上不显,装出一脸认真的表情,杏眸却骨碌碌转。   哪知沈棠下一句话就把她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方才在教室外闹事的几位弟子随我出来。”新鲜上任的沈·班主任·棠,准备收拾人了。   莫栀栀&季安鹭:无妄之灾!完蛋了!   谢云衍:?   谢庞&众狗腿子:???   沈棠叫几人出去后,出乎意料没有cue莫季两人,只是就谢云衍和谢庞两人打架(谢庞单方面被打)一事,做了大师兄该有的批评,罚了谢庞和狗腿子去扫昆吾宗的长阶,下午再赶回来考查弟子规。   没错,就是那条从山脚下蔓延到山门口的三千长阶,一般入门弟子都不会走,基本都是御剑飞行下山。   谢庞几人去杂役弟子那里领了扫帚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山下开始扫,唯恐回来晚了,弟子规都看不上几眼就开始考查。   “至于师弟你...触犯了弟子规第二篇第四十七条:不得私下斗殴。”沈棠顿了下,又道:“就罚你将司教峰的落叶都清理了。”   谢云衍不明白自己教训恶人为什么还会被罚,冷肃的面上浮现疑惑,但还是去了。   他时刻谨记义父的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昆吾宗好生与他人相处,因为自己要寻的东西就在昆吾宗,不能因为一意孤行被赶出昆吾宗。   莫栀栀没有被罚,暗自窃笑,和季安鹭挤眉弄眼。   还没等她开心多久,沈棠睨了她一眼,问:“为何早上没有去掌教峰?”   “?你什么时候说了。”莫栀栀一头雾水,两眼茫然。   沈棠马上看向季安鹭,后者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开始后撤,讪讪道:“我...昨天忘记给栀栀发消息了。”   莫栀栀:???   沈棠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他伸出手,“把你的传音玉佩给我。”   闻言,莫栀栀紧紧捂住自己的传音玉佩,一脸防备,“你要我玉佩干嘛?”这里可有她的马甲,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   沈棠“啪”地把自己的玉佩甩给她,揉着眉心,“交换灵力,别让我说第二遍。”   莫栀栀果断奉上了自己的传音玉佩。   一息之间,沈棠和她已经完成了灵力互换,并为她打入了宗门印记,“往后,注意玉佩消息,尤其是宗门急讯。”   “哦。”她表现得十分乖巧。   沈棠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个季安鹭,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但他知道如何打到她的七寸,半是告诫半是揶揄道:“季安鹭,你师尊既将你交予我教授课程,希望你身为前辈师姐,往后勿要再随着莫栀栀胡作非为,不然...等你兄长结出金丹,你尚在筑基呢。”   “!”季安鹭最是讨厌这个早自己出生片刻的兄长,两人明里暗里从小掐到大,她扯出一抹自认很真挚的笑容,谄媚道:“大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早课的!”   “嗯,你们回来看弟子规吧。”沈棠脸色稍霁,走回教室。   身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这才第一天!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快到莫栀栀只堪堪看完第二篇,第三篇根本还没来得及看,她心下焦虑极了。   有种高考前还没复习完的错觉。   期间谢云衍受完罚回来,刚坐定,就在莫栀栀的督促下,开始翻看弟子规。   但是过了一炷香,他就把书合上了,“看完了。”   还在和第三篇奋斗的莫栀栀,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啊,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就是天道之子的金手指吗?真是慕了慕了。   在下午考查之前,谢庞等人才回来,他那一身恶俗配色的金衣已经布满了灰尘,整个人灰头土脸。   考查结束,根据个人情况,大家或多或少都被罚了一至三遍抄写弟子规。   唯有谢云衍全部默出来,一字不错。   莫栀栀棋差一着,第三篇有些条例背错了,遗憾落败,喜提一遍弟子规。   季安鹭更惨了些,她要抄两遍。   三人出教室时,本想就此散去,但是季安鹭提到今天是初一,又可以下山了。   莫栀栀想了想,今天谢云衍因为帮了自己才受罚,不如请他们喝碗红豆糖水。   于是,她的提案很快就被通过。   哼,她绝对不承认是自己想吃。   等莫栀栀回到荀日峰时,天色已黝黑。   她下山放纵了一回,心情很是愉悦,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院门口槐树下站着个人。   “舍得回来了?”那人冷嗤。   “啊?”莫栀栀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沈棠怎么会在这堵她阿喂!   沈棠自阴影中走出两步,似笑非笑看着她手上从山上带回来的战利品,“又下山去了?”   “我是不是白天才告诫过你注意玉佩的消息?”   “为何不回?”   沈棠一步步逼问,笑容渐渐隐去。   莫栀栀咽了口水,干笑一声,又退了一步,“玩...太嗨了,一时忘了查看。”其实她是切在另一个号上,根本看不到‘富婆’这个号上的消息。   沈棠换上‘我早就知道如此’的眼神,摇了摇头,诘问她:“莫栀栀,你来昆吾宗是否真心为了修炼?莫非只是为了吃喝玩乐?”   “自然是为了修炼。”莫栀栀慌乱地将左手的东西放到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吃喝玩乐可对修为无用。”沈棠嗤笑,“难道你以为修为到了筑基便不用努力了?筑基不比金丹,即使无人教授,也能靠自己摸索,过去三个月你若是用心,足够你提升到近筑基中期。”   言下之意,是指莫栀栀还在筑基前期,没有寸进。   “我...”莫栀栀被讽刺的气急,张嘴就想反驳说自己已经筑基后期,但她及时住了嘴,幸好还没有丧失理智到忘记自己的修为需要隐藏。   见她哑然,以为自己说的话奏了效,沈棠没有再刺激她,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师尊本来让你今日去掌教峰,可你两次都没有收到消息,明日一早,望你勿要再迟了。”   “明天不是还有早课吗?我可以不用上了?”莫栀栀想着这样也不错。   沈棠似被她气笑了,笑声如玉珠落盘,“于早课之前。”   一句话打消了莫栀栀睡懒觉的妄想。   说完该说的话,沈棠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莫栀栀无力地挪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带回来的吃食搁置在一边,没了胃口。   她逃过了现代的996,跑到男频文里开始了惨无人道的667,还是全年无休的那种!   越想越憋屈。   莫栀栀拿出玉佩,进入论坛,准备和尚木抱怨。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QAQ!   【尚木】:怎么了?可是第一日入宗门修习不适应?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要不我来昭木宗吧QAQ你教我!   【尚木】:......   【尚木】:可是受了委屈?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   莫栀栀噼里啪啦把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在沈棠那里受的气加以润色,隐去人名复述了一遍,表达出了自己对同门大师兄的不满。   那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   【尚木】:你这师兄委实太过小心眼,对待师妹不够照顾。   【尚木】:莫要生气了,你既费尽心思入了昆吾宗,就先好好修炼,若有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不必去央求你师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你真好~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对了,你有师妹吗?   她好像从没听尚木提过自己的师门。   【尚木】:有。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那你对她也这么温柔吗?   突然有点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尚木】:我待她十分冷淡。   【尚木】:只是应师尊的要求尽了师兄的职责。   作者有话说:   棠棠:觉得哪里不对   栀栀:对得很,哪有什么不对?   谢云衍:骂,得,好   球球评论了QAQ单机~ 第39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为你师妹点蜡!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去修炼啦,旧shigG独伽拜拜。   【尚木】:?   还没等他的问号发出去,对面光速下了线。   沈棠不理解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女修士的心真是真难理解!   他扶了扶额,冷峻的黑眸突然撇向身侧正在兢兢业业汇报工作的末匀。   “末匀,你有道侣吗?”   冷不丁地被问,末匀猛地一抖,汇报的事务都说岔了。   末匀:???主上这又是什么新要求。   末匀表情木木的,一本正经地说,“回主上,末匀从不曾找过道侣。”   “哦。”沈棠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颇感无趣,将目光收了回来。   “一个女人总是给你钱,是不是代表她喜欢你?”他近乎喃喃地说着,从宽大的座椅上坐直,搭在左腿上的右脚放了下来,鞋面的鎏金挂饰映着殿内的烛火,闪烁光泽。   末匀小心翼翼问,“主上,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最近太操劳了,自己耳背了。   主上这是铁树开花?   “主上若是想问结道、道侣一事,可能...可能金护法可能更了解一些。”末匀处于不敢置信中,结结巴巴回了句。   “金之焕,倒是把他忘了。”沈棠眉眼微挑,笑了一声,声音如幽谷中的曼陀罗,危险而诱人。   去掉抹额的他,精致的眉眼在通亮的多枝灯映照下,多了一丝妖冶,“还有,谁说我想结道侣?末匀,你何时如此自作主张说话了。”末了,带了些嗔怒的语调。   末匀身子一凛,半跪下来,“属下惶恐,不敢揣测主上的心思。”   “行了,金之焕在哪里?没死就把他给我叫过来。”沈棠复念起方才末匀汇报的事情,金之焕从修真界回来后,一直躲在巫溟宫不出来。   “喏。”末匀撩起衣摆利落起身,准备退去。   “还有前些日子我让末破彻查的烛龙一事需尽快。”沈棠化出幻妖掉落的烛龙鳞片,再次端详,可惜上面的术法痕迹被处理的很干净,找不出端倪。   末匀再次应声,离去。   没过多久,大殿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一身着朱红锦袍的白面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入大殿,宽大的袖摆猎猎作响。   来人正是鬼界左护法金之焕,其貌若好女,比其神龙不见尾的鬼王青玄,他更受鬼界女修的欢迎。   沈棠一双眸子不经意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啧,真是个花孔雀。   最后他嫌弃地移开了眼。   他见到上首高座斜坐着的沈棠,加紧了步伐,走到他身边。   虚虚行了个礼,金之焕走到他身边,面色陡然一变,哭丧着唤了句:“小玄玄——”   说着一米八的身子就要贴上去。   沈棠身上鬼气一现,一瞬间去了另一侧,他忍着怒气,发问:“又有何事?”   “这次,你可真要帮帮人家。”金之焕掩面痛哭。   沈棠不耐,“说!”   真要他说时,金之焕有些扭捏,似不好意思开口,“这次的姑娘有些棘手...”   “若是不说,我让末匀打包将你送到人家府上做上门女婿。”沈棠冷笑,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金之焕明知沈棠没空做这些事,还是一慌。   他后撤几步,假意掩面哭道:“这次的姑娘和她家里凶得很,我怕是...怕是惹错人了。”   沈棠走回自己的王座,单手置于把手之上,摩挲着上面似鱼非鱼的图腾,状似不经意地试探:“凶?难不成这次你惹得是流芮?”   “我...我哪敢惹妖主那煞神。”金之焕面色一白,连连摆手,“百年前流萤和潺虞相恋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影响多大...”妖与鬼相恋,天道不容,生子不详!   沈棠瞪了他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该明白。”   金之焕噤声,转了话题,“是...是谢家姑娘。”   “中域、谢家?”沈棠惊讶。   “对对对,就是那个谢家。”金之焕点头如捣蒜,眼带祈求。   半晌,沈棠口中逸出一声“呵”。   “如何招惹的,便如何解决,不要给鬼界惹事。”沈棠试探完了,不再和他多浪费口舌说这件事,“谢家掌有潜龙剑,是个不小的麻烦,外加前些日子已经找回了天赋卓绝的长子,你,好自为之。”   “别啊...小玄玄,你怎么能不管我。”金之焕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棠,难道他们英明神武的鬼界之主也怕了谢家?   近几年的金之焕更显荒唐,处处招惹修炼世家的女子,劣迹斑斑。   沈棠早已不想管,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着通敌的嫌疑。   突然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量拔高,双眸犀利地攥着金之焕,“你近几年可有幻化鬼相与一女子...结为道侣?”这话他几乎是磨着牙说出口的。   鬼界之人最忌讳化出鬼相,青面獠牙着实吓人。   “鬼相多丑,哪会有女子喜欢,更遑论与我结为道侣?”金之焕连连摇头,带着对合籍做道侣一事的嫌弃朗声道,“我本逍遥鬼,怎会在一个女子身上吊死?”   “若是那女子十分富有呢?”沈棠心下稍舒,但又想起他贪财的本质。   金之焕眼睛一亮,“富婆?在哪里?我可以!她喜欢鬼相吗?喜欢什么样的,我给她化...”   沈棠忍无可忍,一道禁言术法丢了过去,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金之焕在一旁“唔唔唔”,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神情带着委屈,小玄玄变了,没有以前对他好了。   “现在我问,你答,不要说多余的废话。”沈棠给他下了通牒。   “唔。”想说也说不了啊。   “若一女子喜欢你,会给你灵石吗?”   “唔。”肯定点头。   “求着和你做朋友,也是喜欢吗?”   “唔..唔。”这要看具体的情况啊喂!给我解开,我细说!   沈棠没理会他期待的眼神,自顾自继续问,“让你指导她修炼,可也是喜欢?”   “唔。”继续点头,不喜欢干嘛让你教她修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棠觉得身心舒畅,他活动手指,曲指敲了敲把手,“本尊知道了。”   下一秒,他瞬移到殿侧的传送阵。   光芒附身,原地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空荡荡的鬼殿,灯火通明。   还有不能说话,一直‘唔唔唔’的金之焕。   他冤啊。   担心第二天起晚了,来不及去掌教峰,莫栀栀昨夜通宵修炼,没有睡觉。   晨间第一道曦光打到院里时,她就睁开了眼。   荀日峰的灵气很足,昨夜她已经隐隐摸到筑基巅峰的门槛,想必不日就能到达。   之后,便可以结丹了。   到那时,她的仙力想必能回来更多,届时就不用太受制于人。   院内的日晷指向,刚到卯时。   她起身换了件淡紫色的仙裙,掐了个净决净脸,浑身清爽通透。   莫栀栀翻看了玉佩的消息,才发现后来尚木给自己回了个‘?’。   她回了个早上安好,另解释了一番点蜡的意思就收起了玉佩。   拿出在卢氏拍卖行高价购得的灵剑,莫栀栀轻盈一跃,御剑赶往掌教峰。   太阳在东边若隐若现,天还未透亮,诸峰隐在水汽氤氲的雾霭之间,飞剑从中穿过,莫栀栀沾了一身初晨的水汽。   待到了掌教峰,见到杂役弟子都已起身洒扫。   莫栀栀一落地,众人认出她是掌门新收的亲传弟子,纷纷恭敬行礼,“师姐。”   除了内门这些亲传之间有排名先后,其余弟子都需称她为师姐,无论进门先后。   昆吾宗的主殿里,玄真子早早地就候着她了。   见她这么早到,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他走下座位,欣慰道:“栀栀起得甚早。”   “师...师尊。”莫栀栀看向眼前的儒雅的中年男子,拱手行礼。   自拜师完,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师尊两字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   “嗯,为师也不跟你绕弯子,昨日让棠儿喊你过来,是为了你进剑谷一事。”玄真子觉得还是女娃娃的师尊听着顺耳,乐呵呵一笑,直接切入主题。   至于那些入门这两日可还适应这些屁话,他都不需要问。哪有棠儿安排不好的事?   “什么?”莫栀栀昂头,嘴巴微张,对上玄真子睿智的双眼,内心有些慌乱,“师尊为何让我去剑谷?”   难道她想去剑谷的心这么明显了吗?连玄真子都看出来了?   玄真子没有注意她心虚的微表情,而是看向她腰间别着的佩剑摇了摇头,“此剑太差配不上我玄真子的弟子,让你大师兄带你进去选一把灵剑作为本命剑。”   “多谢师尊!”莫栀栀舒了一口气,心下雀跃起来,能进一次剑谷她就多一次寻找琅玡剑的机会。   唯一让她扫兴的是,需要沈棠这个狗屁大师兄带着自己才能进去。   “不过,今日怎么回事,棠儿还未出现。”玄真子话中带着些对沈棠缺席的惊讶,他还有话没有当面嘱咐他。   毕竟剑谷中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他这个新收的娇娇徒儿就会香消玉旧shigG独伽殒。   “师尊,徒儿来晚了。”   少年一身紫衫华袍,逆着光自殿外而来。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金孔雀是这样的人!【终于出场hhh】!   流萤和潺虞...大家可以大胆猜测下跟谁有关   最后又是一个大预告,剑谷=粉红剧情要来了!   女主快金丹了,掉马也就不远了~ 第40章   沈棠向玄真子行过礼后,站到另一边,和莫栀栀对上视线,均从双方的眼里看到了嫌弃。   她/他怎么也穿紫色的?   莫栀栀率先别过脸去,作出呸呸的动作。   玄真子没有注意两弟子之间的暗流,他一心想着给新收的女弟子配一把灵剑,“棠儿,前日我与你说过的事可还记得,今日下了早课后你就拿着我的手令带着栀栀去剑谷选一把剑。”   “但凭师尊吩咐。”一枚白色小巧的手令自一旁飞到沈棠手中。   莫栀栀余光瞥了眼手令,手令似羊脂玉,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玄字。   突然,她想到男主谢云衍也入了门,他比自己更应该去剑谷!   若是正好找到了琅玡剑,这不是直接完成第二个任务!   她越想越是这个理,侧首向玄真子开口:“师尊,不如叫上谢师弟,他也将将入门。”   “云衍他不需要去剑谷。”玄真子摇头,干咳一声,“他的佩剑不比剑谷里面的任何一把灵剑差。”甚至更好,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口。   毕竟谁家会承认别人的剑比自己的更好。   莫栀栀听玄真子都这么说了,也不敢再多说,免得引起怀疑。   大不了她取了琅玡剑,带出来给他就是了。   “看来小师妹和谢师弟相处得不错,只是...”沈棠听她提到谢云衍,侧眸看了莫栀栀一眼,“你的修为却和他差了多个境界,在这方面小师妹也要多多向谢师弟看齐才是。”   这个混蛋,又踩自己痛脚!   “谨遵大师兄教诲。”莫栀栀在玄真子面前不好发作,只能挂着假笑,应承他。   沈棠嘴角微勾,意味分明地笑出了声,别样好看。   看着两人不同的笑容,玄真子觉得自己的徒儿们相处得相当不错,兄友弟恭,还会为师弟考虑。   如是想着他脸含笑意,点点头,“好了,时辰不早了,棠儿你带着栀栀先去上早课吧。”   “是,徒儿告退。”两人齐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主殿,莫栀栀立刻原型毕露,收起笑容,迈开一大步,远离这个怨种大师兄。   沈棠没理会她这些小把戏,放出黑剑,跃然而上,睇着慢吞吞的莫栀栀,神色松散道:“若是误了早课时辰就去抄弟子规。”   他又笑了一声,“修为本就不济,灵剑也不佳,可别真迟了。”   说罢,他扬长而去。   莫栀栀气得不行,恨不得追上去和他打一架,这人的嘴就没有说出过一句人话。   今天还格外得毒。   呸!   莫栀栀御剑恨恨地追上去。   今日的早课内容很简单,沈棠查验了所有人抄的弟子规是否到位,又让大家再次默写了一遍弟子规,若是没有全文过的弟子,继续抄。   大部分人今日都已过了弟子规一关,只是昨日被发配去扫三千长阶的谢庞几人,不但抄的不合格,连默写依旧是全错。   沈棠没有当面责怪他们,而是冷着脸拿玉佩传信他们所属莫林峰的长老,将人领回去好生教导。   除了莫栀栀等人,大部分入了内门的这批人只是拜了各峰长老做记名弟子,而非亲传弟子。   对此,莫栀栀难得觉得沈棠做得对!   谢庞此人无脑且自大,攀附他谢家少爷身份的狗腿子又是趋炎附势之辈。   这种人和他在一个教室上课都觉得窒息。   其余弟子下午的课程安排则是检验他们基础术法。   这一项算是莫栀栀的薄弱点,她自穿书以来都没有受过系统化的教学,一切全靠天帝给的书籍自己摸索。   测验到她的时候,即便是只掐错了两个决,还是被沈棠拉出来单独教学。   直至黄昏落日后,玄真子传召他离开,方才罢休。   等莫栀栀拖着酸软的胳膊回到荀日峰时,就见着季安鹭和季付兄妹俩在她的小院门口对峙。   谢云衍负剑轻倚着墙,阖眼假寐,一派轻松,与世独立。   两人相斗的术法甚至波及了她的槐花树,落了一地的槐花,看得她好生心疼。   眼见两人从院外要打到院内时,莫栀栀情急之下便出了手。   一道防御罩隔绝了两人。   “你们是要将我这小院儿拆了吗?”莫栀栀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被打断地两人,猝然双双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才发现是莫栀栀回来了。   莫栀栀见他们停了下来,上前两步,似笑非笑:“你们谁可以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季安鹭横了自家兄长两眼,后者别过脸不理她,走至槐树下,身子一半投入了阴影中。   瞥见满地的槐花瓣,季安鹭面上微红,凑到莫栀栀身边小声道:“抱歉啊,栀栀,弄乱了你的院子,等会我帮你收拾。”   莫栀栀摇头,摸了摸她的头,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问她:“你是为何和季付吵了起来,甚至还动手了?”   即使双方都没有下狠手,但兄妹俩再不和,也不应该打起来。   季安鹭余光撇向槐树那边,欲言又止,脸色不佳。   莫栀栀了然,向着谢云衍和季付浅笑道:“既然大家都来了,进屋喝个茶呗?大家边喝边聊。”   谢云衍睁开双眼,雾霾蓝色的眸子里眼波流动,他微启唇:“嗯。”   季付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莫栀栀拉着别扭的季安鹭进了院子,其他两人跟在后面。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为了什么打起来?”莫栀栀给众人沏好了茶,尽可能缓和气氛。   季安鹭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季付抢了先,“栀栀,你看论坛了没有?”   “论坛?”莫栀栀诧异。   她翻手打开传音玉佩,凝灵进入论坛。   一条高亮加粗的贴子被顶上了论坛。   【“[高亮]惊!修真第一剑宗昆吾宗内门考核竟出现妖族作乱!”——by修真界小报】   【南域知名杠精】:这几个月昆吾宗是买了几条热搜?   【南域知名杠精】:怕是收不到人了,这才频繁买热搜?   【吃瓜群众1】:楼上这你就杠错了,本人在报名现场,真的是人山人海,挤破脑袋!   【吃瓜群众2】:道友,那你可知妖族一事的真相?   【吃瓜群众1】:哈哈,说来惭愧,鄙人甚至第一关都没有过。   【南域知名杠精】:哼,即便不是买热搜,妖族一事必是真的!不然修真界小报怎么会写?定是昆吾宗此次参加考核的人爆出来的!   【安小雀】:【南域知名杠精】怎么又是你?你不能消停点?   【南域知名杠精】:【安小雀】你总是跑出来给昆吾宗洗地,你怕是昆吾宗的托吧?这明明是你们内部人爆出来的,我只是就事论事。   【......】   楼很长,莫栀栀只看了上面几条。   只是,到底是谁把这件事爆出去的?   而且看发布时间是今天众人刚下课,她被留堂的时候,怪不得沈棠接了师尊的消息便离去了。   想必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虽然所有的亲历这件事的修士目前都在内门,但一时之间还是很难分辨出是谁。   “妖族的事情被爆了出去。”莫栀栀放下茶杯,看向三人,“可你们怎么会因此打起来?”   季付紧了紧杯子,白净的脸上满是无奈,语气里多了几分为人兄长的无力,“我在论坛上看到了安鹭的回复,料定她会做傻事,但是清秋峰没有找到她人,这才来了你这。我刚到,果见她准备离开。安鹭执意认为消息是谢庞传出去的,我与她沟通几番无果,我这才想出手,让安鹭冷静下来。”   “季付!你别说得一副完全替我着想的样子。”季安鹭反唇相讥,内心的气还没有消。“这件事除了谢庞还能是谁?昨日他才被大师兄罚去扫长阶。”   “季安鹭,你拿没有证据、子虚乌有的事去谴责他人就是污蔑,我们背后代表的是季、谢两家,你到底明白吗?”季付被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再次气到,语气加重了几分。   他提到谢家的时候,谢云衍,眸光闪了闪,依旧沉默,安静听着。   “我不想跟你说话。”季安鹭索性起身离开了圆桌,坐到了窗边的位置,扭头看向窗外。   莫栀栀明白了来龙去脉,叹了口气,这种兄妹矛盾她也不适合横插其中。   “哎,栀栀今日给你造成了麻烦,等会我会去帮你找人修葺一下院子。”季付转回神,提到被破坏的小院门口,态度诚恳。   几人都是朋友,莫栀栀怎么可能和他们计较这些,忙摆手说不用。   岂料,季安鹭接道:“哼,栀栀你别拒绝,让他找人帮你修,别给他省灵石。”   莫栀栀:谁来救救她旧shigG独伽?   这兄妹两的关系比想象中更糟糕。   季付像是看出了她的无奈,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我听大师兄说师尊让他带你去剑谷取剑?”   这一番话一说,季安鹭和谢云衍都看了过来。   莫栀栀掰着手指,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季付来了兴致,转身坐好,回忆起来,“当初我去取自己的本命剑也是大师兄带着我去的,但是我差点掉进洗剑池。”   “洗剑池?”莫栀栀想了想,这不是洗练灵剑的地方?   “对,它对于灵剑是有万般好,但若是□□凡胎的我们掉进去会在顷刻间被腐蚀内府。”季付似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洗剑池在剑谷右侧,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务必小心,离洗剑池远点!!”   “好。”莫栀栀一口应下,她又不傻,知道有危险还往上凑。   作者有话说:   莫·flag·栀栀:我才不会靠近。   下章预告#粉红剧情~   宝贝们来互动呀QAQ话痨在线求聊天 第41章   送走季家兄妹后,莫栀栀才想起谢云衍还在屋里。   “你是,筑基,后期?”刚回到屋就听见谢云衍问她。   她呆在原地,脑中快速思考,是自己的法宝出了问题?被男主看了出来?   见她诧异万分,谢云衍淡眸微转,语气平静无波,“防御罩,筑基,后期。”   莫栀栀猛然抬头,原来是刚才情急之下暴露了。   没想到看似假寐的他观察如此细微,自己一个失误就被发现了,也庆幸季家兄妹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到,不然自己解释起来要费一番头脑。   “为何,隐瞒,修为?”谢云衍显得很困惑,他不理解为什么筑基后期的修为也要隐藏。   莫栀栀打算告诉他实情,原文中男主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就从刚才兄妹俩打斗时,他袖手旁观就能窥见一二。   “因为我修为涨得太快,不想引起众人的注意。”莫栀栀斟酌回道。   “如此,我,不会说。”谢云衍定定地望过来,淡色的眸子里点点星光。   “多谢。”   “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来找我干嘛?”莫栀栀想到他从刚才一直就没说话,在旁边安静得仿佛一个透明人。   “嗯。”谢云衍被问得一愣,转眼又接上,“大师兄,严格。基础,术法,我,可以,教你。”   莫栀栀:“?”   男主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人吗?难道自己看的是一篇假文?   “怎么,了?”在谢云衍的认知里,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多谢,但是这太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学。”话虽如此,莫栀栀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   男主本人不是事儿逼,但他身边将来围绕的女配都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现在扶月瑶在宗门内,目的不明。   “哦,好。”谢云衍眸子里有着浅浅的失望,低声道。   “叩叩叩——”小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莫栀栀和谢云衍对视一眼,起身去开门。   这个时间会是谁?   难道是沈棠?   门打开,院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守峰弟子。   他恭敬地唤了声“师姐”,递上了那块早上刚见过见过的掌门手令,“大师兄令我告知你,他有事需要处理,让你晚上子时先行前往剑谷。”   “不要早到也不要迟到。”弟子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莫栀栀接过手令,道了声辛苦,转身打算回房。   “师姐。”   莫栀栀转身,困惑地看他,轻声问:“还有何事?”   那弟子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似地眼睛一闭,大声道:“大师兄还说,若是师姐你不用传音玉佩,可以直接扔掉,免得总是不回消息。”   莫栀栀:......   自己又没把账号切过来,导致没收到他的消息。   沈棠真有你的。   她微笑的表情一滞,尽力维持柔和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她心里再怎么气得牙痒痒,也不会冲传话的人生气。   待她回屋,谢云衍已经起身,看起来是准备告辞。   “戌时,我回,弟子院。”谢云衍指了指日晷,向莫栀栀解释道。   莫栀栀这才想起弟子规第三篇第十六条,新入门一年内的弟子有宵禁规则,亥时之前不能在外逗留,师门有任务者除外。   “好。”莫栀栀侧身让开,目送他离开。   她的视线落在日晷上,确实已经戌时三刻了。   不过为什么今日的天色还这么亮?是因为快入夏了吗?   莫栀栀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   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她打算修炼一会。   荀日峰的灵气十足,不该浪费。   约莫还有一刻钟的时候,莫栀栀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吐出一口浊气。   她筑基巅峰了。   破金丹她的芥子手链里有一瓶,而今结丹就缺一个契机了。   事不宜迟,她拿上灵剑,问了荀日峰的守峰弟子剑谷在哪个方向,便御剑离开荀日峰,向着昆吾宗山脉深处的剑谷而去。   夜色深重,越近剑谷,灯火越少。   不过好在今日是圆月。   莫栀栀落地后,收起灵剑,就着月光,向前寻去。   一条幽深的山谷呈现在她眼前。   门口有两位守谷弟子,均是金丹期的高阶弟子。   思及今日收到的掌门讯息,他们见到莫栀栀,点头示意,友好道:“这位便是掌门亲传,莫师妹了。”   “栀栀见过两位师兄。”莫栀栀从善如流,递出了掌门手令。   两人核查无误后,又将手令递还给了莫栀栀。   “师妹这边走。”其中一名守谷弟子,给莫栀栀指了路,“进谷后,师妹会见到一座金鳞台,绕过之后向左走,直到路尽头右转便可到剑冢门口。”   “我等还要守谷,不能带师妹进去了,师妹进谷后务必小心。”守谷弟子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莫栀栀眉眼弯弯,向两人道谢后,进入剑谷。   自外看剑谷狭长而幽深,进来后莫栀栀才发现里面岔路十分多。   她按着守谷弟子所说的,走了一炷香才找到所谓的金鳞台。   那是一座悬着巨剑的庞大祭台,在其后方有两条路。   莫栀栀想也没想走向了右边那条路。   她没记错,是向右转...应该对吧?   越往里走,越僻静,隐隐有水声。   莫栀栀:不会错了吧?   她看了眼玉佩,没有收到消息。   沈棠也太不靠谱了,到现在都没出现。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那么久,她还是去前面看一下再做定论。   莫栀栀顺着路往前走了百来步,视野开阔起来,水声也越显清晰,一片类似温泉的池子映入她的眼帘。   池子周围悬着很多破碎凌乱的残剑,池水的颜色很深,水中隐隐有丝质实物,形如电流。   她站在池边,看向不远处的水面,眼眶微微瞪大...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   一个什么也没穿的男人。   一个身材极好的男人。   大半夜在剑谷的不知名池子里洗澡?   这是什么诡异(美好)场景?   那个男子背对着她,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肌肤白如玉,肌理分明,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晶莹光泽。   水位堪堪到他的腰际,水珠顺着背脊的曲线流下...   莫栀栀不受控制地往下看去,水面波动,隐隐透着水下的风光...   但见他的手臂微微抬起,水下露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似如人一般自由地戏水。   突然,它冲着莫栀栀的方向,嗡嗡作响。   男子如有所觉,身子转了过来,眼神如利剑射了过来,冰冷不含一丝温度。   与此同时,他抬手召来了放在一边的白色里衣披上,一气呵成。   见到黑剑的一瞬间莫栀栀,也反应过来,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地问道:“沈棠?”   沈棠满是怒气的脸上也划过诧异,身上的气势微收,沉声问:“莫栀栀?我不是让你子时再来吗!”   他的尾音上扬,饱含怒意。   此时的沈棠一张神颜低沉如墨,眼神如炬,一头墨发被池水打湿,勾在两鬓间,白色的里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露出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真的太好看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沐浴?”莫栀栀脸色涨红,眼神移开,慌乱着急间,她向后撤去,却不留神一脚踩在裙摆上。   她失去平衡坠入池中,登时池水中那些形如闪电的丝质物如刀割般刺伤她的肌肤,争先恐后涌入伤口中。   “莫栀栀!”池中央的沈棠见她掉入的瞬间脸色一变,飞身而起,朝她的方向掠来。   霎时,刺骨的痛意席卷了全身,莫栀栀浑身不能动弹,连发声都困难。   只能任由身子向下沉入池中。   意识模糊间,一双有力地臂膀迅速横抱起她。   莫栀栀的脸紧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前,隔着胸腔,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节奏有些许快。   沈棠捞起她,出了水面。   莫栀栀浑身无一处不疼,喉口隐有腥甜的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杀人池子?   沈棠沉稳的声音自上而下,传入她的耳中,“稳住自己的心神,我替你除去汹涌旧shigG独伽的剑气。”   他将手掌附在她背后,灵力炙热但缓解了她的疼痛。   美色与疼痛让莫栀栀有些失神,一时没有回答。   意识昏沉间,她双手紧紧抓着沈棠的衣襟,鼻息间满是属于沈棠的气息,类似杜若。   “还挺好闻的。”她喃喃道。   剑谷中寂静无声,她说得虽轻,沈棠却是听清了,当下俊脸一黑,咬牙问:“真的那么好闻?”   “嗯!”莫栀栀下意识点头。   “莫栀栀,让你稳住心神。”沈棠似在爆发边缘,“你能否专心点?!”   “好,好,好。”她又点点头。   约莫过了一刻钟,莫栀栀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她尝试抬起眼,面前是沈棠刀削斧刻的俊脸,湿发紧贴脸颊,长而翘的眼睫沾着水珠,目光正一瞬不瞬的专心落在她的伤口处。   他的里衣还未来得及弄干,头上的残余的水珠顺着脸庞,沿着脖颈滑入里衣。   莫栀栀突然回过神,使劲摇了下头,默念,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必须透过表象看实质,沈棠为人毒舌又古板,总是欺负她。   她怎么能沉迷他的美色呢?   许是摇头的动作太大,引起了沈棠的注意,他微低脖子,垂眸看她,“不疼了?”   莫栀栀紧咬下唇,愣愣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沈棠松开手,她就被丢在了地面。   莫栀栀:???   沈棠披上外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面容清冷,嘴角微抿,问她:“你什么每次都不能听我嘱托的行事,非要特立独行?”   莫栀栀一口气咽不下,反驳他,“今天你说子时到剑谷,我怕找不到路,特意提早了一刻钟出发。”   “我到这的时候刚好子时,我何错之有?”她底气十足。   “现在不过亥时七刻,何曾到了子时?”沈棠冷笑。   莫栀栀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回想院中的日晷,“难不成日晷坏了?”   “呵。”沈棠没见过这么荒诞的理由,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季家兄妹:坑队友,我们是专业的^^   莫栀栀:季安鹭!明天放学别走!   沈棠:带老婆真难!   这章可以有小可爱互动吗0V0憋死我了 第42章   好在沈棠没有继续和她计较这个话题,他整了整衣冠,掐了个决,祛除了衣物上的水汽。   “怎么,泡了洗剑池后不想起来了?”沈棠打理完自己,冷眼看着地上不动作的莫栀栀。   “这是洗剑池?那为何我没事?”莫栀栀抓住了重点,季付不是说如果掉进洗剑池就会被侵蚀内府,她除了感觉疼痛外,内府没有任何被侵蚀的迹象。   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仙躯?   沈棠从池中召回黑剑,负于背后,闻言嗤笑道:“若我不救你,你早已是洗剑池中的一味养料。”   “那你为何..”   沈棠打断她,语气逐渐不耐,“我体质特殊,与你不同。”   “若是没事了,跟上我,带你去选剑。”   莫栀栀将话咽了回去,不再多嘴,掐诀将自己清理干净。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被池水中的汹涌剑气划得满是口子,隐隐露出圆润的肩头。   正当她不知如何处理这个尴尬的情况时,沈棠的外袍被他抛了过来,兜头盖住了她。   知他难得好意,莫栀栀默默拿了下来,披在身上。   宽大的紫色锦袍盖在紫色的仙裙之上,带着余温,弥漫着淡淡的杜若香气。   夜风拂面,凉意阵阵,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缄默不语,默契地没有提方才发生的事情。   只有黑剑不停地发出嗡嗡声,似在冲着莫栀栀的方向发泄不满,沈棠忍无可忍呵斥了它一句,这才消停。   路过金鳞台,直至来到剑谷中存放灵剑的剑冢,莫栀栀才发现自己记错了顺序。   前往剑冢的路径是先左后右,而非先右后左。   月圆之日,剑冢门口漫着薄雾。   沈棠素白的大手掐了复杂的阵印,薄雾散开。   可见剑冢内有一块弧形的祭坛,四周悬着长短不一的灵剑,分为五层。   沈棠先带她去了一层,站在灵剑前,他与莫栀栀解释道:“时辰已到子时,灵剑有灵,自会择主,你放出神识,与它们沟通。”   莫栀栀依言做了,通过神识,她看到点点荧光自灵剑中逸出,在剑身四周飘荡。   剑灵见到她的神识,涌上前来想要靠近她,却仿佛被什么挡在外面,瑟缩几下又退回了剑身。   约莫一盏茶,沈棠盯着阖目的莫栀栀,问:“可曾有灵剑选你?”   想到她看到的景象,莫栀栀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沈棠语气带着点不敢置信,一层多为筑基弟子准备的灵剑,如若没有,难道带她去第二层?   “嗯,没有。”莫栀栀睁开眼,平静道。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灵似乎在怕她。   沈棠沉吟了一会,带着她走向下一层。   然而第二层的情况还是一样...   第三层...   每当莫栀栀放出神识,靠近那些剑灵时,点点萤光便如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纷纷撤回剑中。   直到第四层,这一层的灵剑十分稀少,只有稀疏的五把。   莫栀栀感受到这层剑灵不同于前三层的唯唯诺诺,它们自剑身中出来,纷纷飘向莫栀栀,试图与她的神识沟通。   但是无论多努力,这些剑灵始终无法和她对上话。   反复多次后,其中一把剑的剑灵,仿佛有自主意识,它凝成剑体,向外飘去,见莫栀栀不跟上来,还停下来等她。   ‘你要我跟着你?’莫栀栀的神识尝试沟通。   剑灵似懂非懂,在原地转了个圈。   莫栀栀驱动神识跟上它。   一旁的沈棠察觉到不对劲时,莫栀栀的神识已经跟着剑灵跑向第五层。   他的瞳孔紧缩,骨节分明的大手紧了又紧。   那里放的是...   一柄无限逼近仙剑品质的灵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跟了上去。   刚随着第四层剑灵停下来的莫栀栀,初到第五层,便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这个地方,只悬挂着一把剑。   剑柄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剑身很长,通体银白,似有金光流转。   领路的剑灵很惧怕它,将莫栀栀带到后,恭敬地对着那把剑拜了一拜,便化为点点荧光,向着来时的地方快速散去。   莫栀栀看得一头雾水,这是小弟带她来见大哥的桥段吗?   她伸出手想要靠近它。   登时,银白剑身发出比方才跟更闪眼的金光,一柄同模的剑灵实体凝结后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将吾唤醒?’剑灵的声音雄雌莫辩,空灵而绵长。   终于和一把剑的剑灵搭上线的莫栀栀热泪盈眶,有剑理她了!   ‘理论上是的。’莫栀栀点点头,拿手触摸它,灵剑没有抗拒,反而贴着她的手转。   耀眼的结契之光闪起,巍峨雄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尊吾主,吾名:戮恶。’   莫栀栀卷翘的睫毛一抖,这名字...   听起来就正气十足!   她喜欢!   “竟是仙剑认主了。”沈棠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腰间的黑剑嗡了一声。   莫栀栀现在仅是一道神识,她飘着回转身子,困惑地看他,“你说这把剑是仙剑?”   修真界怎么会有仙剑,难道千年前就有仙人降世,将戮恶带了下来。   可是无论是天帝的典籍还是原书中她都没听过戮恶这把剑。   难道戮恶就是琅玡剑?   然而莫栀栀的疑惑注定得不到答案,她不能直接问沈棠这把剑是不是琅玡剑,那样她的目的便会曝光。   “是,这把戮恶剑相传是昆吾宗开山祖师爷的伴生灵剑,自祖师爷飞升后就被封存在剑冢中。”沈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在平稳的叙述,“几百年来从无认主记录。”   “那这把剑很厉害吗?”莫栀栀兴冲冲地问,她比较在意这把剑以后能不能成为她杀鬼王青玄的称手武器。   “戮恶剑屠尽世间所有妖邪。”   莫栀栀更兴奋了,继续问“所有的吗?比如妖王,再比如...鬼王?”   沈棠黑眸定定地看着莫栀栀,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只要使用者修为达到大乘期,世间任何妖邪都可斩杀,自然包括妖、鬼两王。”   莫栀栀没有察觉到他的怪异,满心欢喜,趁手的兵器有啦!   能不高兴吗?   她的神识顺着来时的路回到第四层,回到自己的身体内,睁开了杏眸。   她返回第五层,伸手取过戮恶剑。   剑吟声清脆,如龙吟。   莫栀栀杏眸一亮,这的的确确是一把好剑。   “大师兄...这把剑我真的能拿吗?”莫栀栀初拿到仙剑的喜悦刚过,就想起这个现实的问题。开山祖师爷的伴生灵剑被她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拿去了,真的没事吗?   沈棠眸色深深,静静看她手执戮恶剑,平静道:“无事,今晚你先回去,待我回禀师尊,明日他自会召你去掌教峰。”   “好。”莫栀栀将剑收好,余光撇过他的黑剑,眨了眨眼睛,问:“大师兄,你的剑有名字吗?”这把剑的脾气旧shigG独伽看起来很大。   “无名。”   “没有取名字吗?”莫栀栀很惊讶,怎么还有剑修不给自己的佩剑取个名字的。   “它叫无名。”沈棠像看傻子一般看她。   “哦。”这也太随意了吧。   接近寅时,莫栀栀和沈棠才回到荀日峰。   两人自荀日峰入口处分开,莫栀栀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小院。   在经历了掉进洗剑池受伤,以及频繁用神识沟通获取灵剑,灵力消耗过大,她早已精疲力尽。   进了房间后,她服下一颗回灵丹,就把被子一掀,钻了进去,卷成一团。   没过一会,室内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房间右侧的窗户似乎没关好,一阵夜风吹来,掀开了一道缝隙。   黑色的雾气顺着窗缝悄然无息地进入室内,床上的人影纹丝未动,似无所觉。   雾气渐渐向床的方向蔓延而去,于床前凝结为实质,形成一道修长高挑的黑色身影。   黑影束着高马尾,面容精致中透着妖冶,身上气势逼人,微挑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蜷缩的人儿。   莫栀栀双眼紧闭,几缕碎发覆于面上,无暇的面容恬淡柔和,呼吸绵长,显然在熟睡中,毫无察觉床前出现了一个人。   人?   或许不是。   黑影观察了好一会,才将一只白净的大手伸至莫栀栀面上。   带着凉意的手指顺着下颚一路滑至她的脖颈,指尖触摸到的肌肤温软滑腻,手感极好。   他迟疑了下,缓缓地将手掌覆了上去,久久不动。   突然,莫栀栀的鼻子一皱,嘴微微嘟起,似乎就要醒来。   黑影的手一顿,犹豫着收手,却见她抬手抚了一把面,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拂开。   她嘴巴砸了两下,嘟囔了几句,翻身面朝里面,继续睡。   黑影倾下身,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梦话。   他迟疑着,复又伸出手掌,企图再度抚上莫栀栀的脖子处。   变故又生,莫栀栀突然蹬了一下被子,伸出一只白嫩的脚丫,指头圆润,于黑夜中特别显眼。   莹润的脚腕间的带着一串链铃,随着她的晃动却并未发出声音。   一时吸引了黑影的注意,他将手收了回来。   莫栀栀双眼仍是紧紧阖着,不时磨了两下牙齿,说着听不懂的梦话。   黑影沉默了,停下动作,不再出手。   而床上的莫栀栀蹬完被子后,也不再动弹。   半晌,但听黑影轻声笑了一句,声音磁性,悦耳动听。   迟迟不再动作的他,似是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化为黑雾消失。   那覆在她身上的强大压迫力骤然消失。   床上的莫栀栀这才将脚收回被子里,睁开双眼,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她松了一口气,早在黑雾进来的一瞬间她就醒了过来。   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出现之人的实力,比她强出太多。   巨大的压迫力笼罩着她,莫栀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且不说玄真子不在荀日峰上,就算在,等他赶过来自己也会被眼前之人瞬秒。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危机。   他的气息似人非人,透着诡异。   莫栀栀大胆猜测,他不是人。   妖...或者鬼修的可能性更大!!   作者有话说:   这姑且算是儿子第一次以真实身份在女儿面前出场。   莫栀栀:我当时害怕极了——!!   至于棠棠为啥这么做,大家可以浅猜一下   没有评论吗QAQ 第43章   莫栀栀拿走了戮恶剑的消息, 第二天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入每个内门弟子的耳中,整个昆吾宗仿佛炸开了锅。   调查过后才知是由守谷弟子口中亲自传出,众弟子对莫栀栀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她不但以内门考核第一的成绩入了掌门门下,而今还成了戮恶仙剑的主人。   莫栀栀本人一早就被守峰弟子敲门叫醒,传唤去了掌教峰。   当她拖着半睡半醒的身子踏入大殿时,被众长老围观稀有动物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瞌睡虫瞬间飞走了。   明询、云香、鹤鸣...   好家伙,莫栀栀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长老都在这里了,就连前几天宣布闭关窥天道的巫启都出现了。   此刻他正用一种炽热无比的目光打量着莫栀栀。   “栀栀见过...师尊、诸位长老。”莫栀栀看过一圈后,飞快敛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嗯,栀栀你...”玄真子面上的喜色藏不住,顿了下道:“将戮恶剑祭出来,给众位长老看看。”戮恶自开宗就在剑谷,从未择主,如今在他这辈认了主,于昆吾宗而言是历史性的一幕。   修士的本命剑可以存于修士的内府中,莫栀栀昨夜拿到剑后就将它收了起来。   莫栀栀依玄真子所言,运转灵力,将戮恶剑从内府召唤出来。   银白色的仙剑浮于主殿半空,散发着强大的剑气,熠熠生辉。   “果真是...戮恶。”巫启见到戮恶剑后,喜怒难辨,有一种说出来的释怀,喃喃自语:“星轨指示上的灭世之灾也许...有了转机。”   他说得极轻,注意力不在他这的长老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有离他很近的玄真子垂于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眸光微动。   “恭喜栀栀师侄。”云香率先向莫栀栀道了喜,眉眼柔和。   明询素来沉静的面容微微动容,薄唇抿直,浅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打量莫栀栀。   “莫栀栀,不如你改拜我门下吧。”   莫栀栀:?   玄真子:!   “明询长老...”莫栀栀讪讪地应了声,不知如何应答。明询突然这么说,给莫栀栀弄得不会了。   一旁其他几个不认识的长老,有些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   “咳咳咳...”玄真子清了清嗓,面上带着些许尴尬,接上话茬,“明师弟...你莫要再开我这小徒儿的玩笑了,”他特意加重了‘徒儿’两字。   “是师弟唐突了。”明询神色颇淡,俊秀的眉宇间满是是可惜,“莫栀栀,天赋尚可。”   一时之间,莫栀栀尴尬得能扣出三室一厅来,她今天早上才修改了法宝,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到筑基中期。   他这句尚可不知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不过,明询师弟修的风雅剑意确实是昆吾最为适合戮恶剑的。”巫启倒是说了句,只是有些挖苦的意思。   毕竟他看玄真子不爽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巫启的话一出,玄真子的眉心蹙起,眼尖的莫栀栀忙顺毛师尊,“多谢明询长老抬爱,栀栀既已拜师尊为师,断没有再拜二师的理,望长老见谅。”明询今天也不知抽了什么疯,非在这上面做文章。   听说明询掌管的是内门弟子的任务考核,以后可别给自己加任务啊...   明询过分年轻俊美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果然,被顺了毛的玄真子眉心抚平,正色道:“好了,我召众位前来,一是为了宣布栀栀成为戮恶剑的新主人,二是为了召大家商讨最近涉及的妖族之事。”   “妖族?”巫启紧紧皱着眉,他没有忘记小桥村一事,昆吾宗伤了几个弟子和一个长老。   玄真子颔首,“棠儿传来消息上次捉回来的赤乌妖已经招供,妖族此次是有预谋而为之,妖鬼之事只是个开端...往后妖族与修真界的纷争只会越来越多。”   “难道流芮想撕毁百年前的条约吗?”一位长老愤怒出声。   明询敛起眸子,沉静道:“不无可能,当初妖鬼所言,制隗尸之法源自修真界某大能修士,也许为真。”   “明师弟...你竟然也这么认为?”玄真子没想到竟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明询第一个赞同他。   “当初我与沈棠对付隗尸之时,鬼界四大将亦出现两位,且目标明确,就是为取我二人性命而来,可见当时有人通风报信。”明询眸光微动,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小桥村妖祟一事,处处透着疑点,无论是妖鬼、赤乌怎么出现在仙凡交界处,还是鬼界突然横生一脚,参与其中,亦或是...落雁城的城主付三不见踪影。   此间种种,都表明了一个讯息,妖鬼两界蠢蠢欲动,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和平。   “嗯,师弟所说,之前我已有考量。本准备宰内门考核之前,派棠儿去中域寻玉崇宗掌门扶义借法宝索妖铃,只是难料妖族竟如此诡诈,派出幻妖于玉崇宗作乱。”玄真子叹了口气说道。   莫栀栀手中攥着戮恶剑,静静听着众位大佬的交谈,在心里附和,‘当然啊,流芮这个反派boss给修真界找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相比原书中着墨不多的鬼王青玄,流芮这个妖王的戏份就很足,男主下山历练遇到的大部分麻烦都是来自于她,可谓是一个敬职敬业的大反派。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师兄。”巫启板着脸上前一步道,眼神坚定,“既戮恶剑已出世,不如昆吾宗以正道旧shigG独伽之首的名义召开论剑会,共商此事。”   玄真子微微颔首,垂下了眸子,没有直接回答,陷入沉吟,似在考虑。   巫启身为符脉的如今的峰主,知晓部分天机,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但,若是修真界此刻就召开论剑会,那么就是昆吾宗率先将撕破条约摆在明面上。   巫启应是知道他有所为难,不再多言,退回位置。   明询亦因他的话掀了掀眼皮,又瞟了眼莫栀栀,眼神凉薄。   或者说她手中的戮恶剑。   “此事我会考虑,众位长老先回吧。”半晌,玄真子终于开口。   “哼。”巫启甩了甩衣袖,先行离去,他听到玄真子这么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拖一拖,再议。   这个师兄就是考虑得太多!   以明询为首的其他长老跟玄真子拜别后,纷纷离去。   明询路过莫栀栀身边时,停顿了下。   莫栀栀微微仰头才对上他清冷的眉眼,明询长老这是要和她算账吗?   “等会下了早课,你随我去慕清峰。”明询上下眼皮轻阖,平静无波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莫栀栀:啥呀,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当然她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盘算可不可以装病?   “你这是被罚站了?”淡淡轻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沈棠。   莫栀栀猛然抬头,才发现主殿的人走了个干净,连师尊都不知何时离开了位置。   “大师兄。”莫栀栀没好气地回了句,“真不好意思让你老人家失望了。”   沈棠一早上就不见踪影,此刻散场了倒是出现了。   “嗤,你若安分那便是一大幸事。”沈棠随口一嘲,向外看去。   莫栀栀看在昨夜他将自己从洗剑池捞起来的份上懒得和他计较,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但见一袭白色仙裙的扶月瑶自外走来,手执红莲手持,仙气飘飘。   她?   扶月瑶自入了宗门就没有出来作过妖,以至于莫栀栀都快忘记扶月瑶还在昆吾宗的事情了。   沈棠一早上没有出现在掌教峰,居然是去找她了?   “见过、莫...师姐。”在莫栀栀的思虑间,扶月瑶已走至她的身前,柔声唤了她一句。   不得不说扶月瑶的表面功夫真是端得一等一的好,瞧这涵养,作为玉崇宗掌门之女,来昆吾宗混了个记名弟子还要喊别人师姐,换做别人怕是姿态摆得极高。   “嗯?师尊不在主殿吗?”在莫栀栀应了她之后之后,扶月瑶又向着她问了个明眼人都得到的问题。   莫栀栀憋了口气,绷着假笑,“瞧扶师妹这话说得,师尊去哪我怎会知道?”   扶月瑶一副才知道的模样,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她手中的戮恶剑,以手掩唇笑了声,“抱歉啊,师姐,家父有事寻师尊,我本以为凭师尊对你的宠爱,自会告知你他去了何处,这才问你。”   不待莫栀栀接话,她美目含愁,又向着沈棠说了句,“大师兄,家父传话来得很急,莫师姐又不知道师尊去了何处,不如我们去荀日峰寻下师尊?兴许他去找谢师兄了?”言语之间,有意无意表达了着急的心情。   可惜沈棠信号接收失败,压根没看她,而是抬头看了眼天色,觑着莫栀栀,道:“你还不去上早课,想逃课?”而后才向着扶月瑶敷衍了一句,“你先回清秋峰,晚些时候我寻到师尊再玉佩传信于你。”   看到扶月瑶想去荀日峰接近谢云衍的计划失败,莫栀栀在心里偷笑了一声,不准备跟沈棠计较他态度的问题,难得顺从退下。   走至殿外,方想起不对劲,给众人上早课的不是沈棠吗?   他不去谁给他们上早课?   所以,她又折返回去,探头看向殿内,打断了扶月瑶正准备说的话,语气温和,态度谦恭,“大师兄~你不来给我们上早课嘛?”   她发誓这是对沈棠态度最好的一次。   “现下我还有事,明询替我代课一日。”沈棠沉稳的回复从殿内飘来。   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莫栀栀脑门上。   什么鬼?明询给他们代课?!   她刚才还当众拒绝了明询,这会他又来代课...怪不得让她下了课跟他去慕清峰,原来在这等着呢。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上沈棠的早课,但是如果对象换做明询的话,她觉得自己还能忍一下沉棠。   若是昆吾宗有授课黑榜排名,怕是明询和沈棠会包揽前二的位置。   哎,栀栀上课不易,栀栀叹气。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评论了QAQ吗   玄真子:棠儿啊,明询抢你小师妹咯!   明询:莫栀栀,我更适合你!   莫名的CP感(bushi,CP可以冷门不能邪门)   栀宝(捏着鼻子):好大的茶味,你闻到了吗?   棠棠(超级直):嗯?你不老实去上课?! 第44章   莫栀栀到司教峰的时候,所有人也才刚进入教室。   一身白衣的明询立在教案前,一双淡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莫栀栀走到自己的座位。   两人的视线对上,莫栀栀恭敬地喊了声长老。   明询眉峰微挑,颔首。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授课方式和沈棠的大径相庭,忽略他严肃寡淡的神情,他讲的课很细致。   莫栀栀听得很认真,一方面为了博取点微弱的好感,等会去慕清峰能少受点磨难,另一方面他确实更有教学经验,可以学到很多细节,也不会被骂。   一个基础术法,他会慢条斯理地讲解清楚,包括如何掐诀、如何结印。   待下了课,新来的这批内门弟子莫不急急离去,他们在外时就听过昆吾宗执法长老的威名,心中是惧怕他的。   明询先行回了慕清峰,临行前还不忘让莫栀栀尽快过来,语气温和,莫栀栀差点以为他被人夺舍了。   教室里没一会就剩下了莫栀栀、谢云衍、季安鹭和衔月衔烛姐弟俩。   莫栀栀知道季安鹭他们两个是在等自己一道下课,想问关于戮恶剑被她拿到的传闻。   思及他们不知道早上在主殿发生的事情,莫栀栀将两人拉至一边,细细解释了一番。   谢云衍本就不善言辞,他在恭贺莫栀栀取得了一把好剑后就说要回荀日峰看剑谱了。   拜在掌门门下,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自由出入昆吾宗的藏典阁,听说除了上早课和下山的时候,其余时间谢云衍除了练剑就是在看剑谱。   然后,莫栀栀在季安鹭‘自求多福’的目光中,与衔月姐弟踏上了回慕清峰的路。   三人自太虚秘境一别,这几天都没有正式见过面,只有上课的时候匆匆见过几面。   这会在路上,衔月与莫栀栀攀谈起来。   莫栀栀礼貌性地问了她在昆吾宗可还适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明询教导弟子一如他授课,严谨又负责。   让她不由想起,初见时,明询就是为了弟子青禾亲自来了落雁城调查妖祟一事,还受了重伤。   衔烛并未搭腔,默默御着剑。   慕清峰离司教峰不远,三人很快就落了下来。   莫栀栀收剑的时候,注意到衔烛多看了戮恶剑几眼,眼神里带着的是与众人不同的厌恶。   不过转瞬即逝,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就这一愣神间,他们已经到了慕清峰,明询竟单手负剑等在一边。   清冷的目光从莫栀栀身上划过,转到自己两个徒弟身上,他低声嘱咐了两人下午应该学习的课程后,这才让他们退下。   一旁看着的莫栀栀心中莫名有些羡慕,同期入门的衔月几人都已经步入了正常的修习生活,而自己的师父成日里忙得不见踪影,她又与谢云衍不同,光看剑谱自己也无法自学成才。   就连季付平日里也极忙,在荀日峰她见到最多的还是沈棠。   “莫栀栀。”低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将莫栀栀唤回了神。   她闻声回身,才发现身量颇高的明询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一袭白衣,眉若半月,眼若寒星,黑发一丝不苟地用莲冠束着。   若是不考虑他的年龄,明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们一辈的人。   莫栀栀向后退了两步,恭敬地喊了声长老。   “将你的剑唤出来。”明询微微颔首,执起剑,做了个起手的姿势。   他这是要和自己比剑术?   这不是爷爷打孙子?   见莫栀栀拿着戮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明询嘴角勾了些弧度,略带笑意道:“莫要担心,我只是传授你风雅剑意。”   莫栀栀:???他这是还没有放弃要抢徒弟吗!   似是知道她的顾虑,明询盯着她的杏眸,轻缓解释道:“我已消了收你为徒的心思,当时在殿上欲收你,也只是起了惜才之心,戮恶剑与风雅剑意相匹配,没人比你更适合。”   说到这,他顿了下,又道:“还有,回春丹一事,多谢。”   莫栀栀没想到这事他还记得,自己当时不过是顺手而为之。   言罢,明询没有再看莫栀栀,平地而起,抬手执剑,于慕清峰殿前演武场演示了风雅剑意第一式旧shigG独伽。   莫栀栀短暂的失神过后,很快回神,用心看了起来。   原书中提到过明询地剑术造诣十分高,他是昆吾宗唯一修风雅剑意的峰主,相比掌门一派潇洒恣意的无妄剑意,风雅剑意很美。   当长剑吻脖,对手可能还未知未觉命悬一线。   明询这样冷冰冰的人,剑意却是如此柔软。   一剑舞毕,明询落了下来,他单手收剑,负于身后,“可看明白了?”   莫栀栀点头。   “那便出剑。”明询面色一正,提剑指她。   待莫栀栀回到荀日峰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果然修炼这一行不适合她。   等到了金丹,她的仙力恢复一半时,应该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如是想着,莫栀栀揉着酸疼的腰,推开了房门,却被坐在桌前的人吓了个激灵。   少年碧衣高马尾,坐于桌面,未曾点灯。   她以灵力化火,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盯着桌前的人,不敢置信道:“大师兄,这么晚了你...?”   自经历昨夜不小心窥见沈棠沐浴,又被他救起来的事后,莫栀栀感觉自己硬气不起来了。   想着那微热的胸膛,沉稳略快的心跳声,她的脸就隐隐有些发烫。   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沈棠见她明显一副练剑过度不适的模样,眼神里略过惊异,他还以为她又和季安鹭下山去疯玩了。   他身体微微向左,取过一边的茶盏,自觉地替自己满上,一边闲适地饮茶,一边散漫道:“我来此地,是为两件事。”   青丝滑落在他的肩头,尽显少年恣睢。   莫栀栀坐到另一边,努力忽视略快的心跳,拿过另一个茶盏,以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   一杯饮完,她定了定心,挑眉看向沈棠,示意他继续说。   沈棠也不含糊,放下茶盏,身子坐直,正色道:“第一件事,师尊即将闭关至少半年。”   “什么?!”莫栀栀惊得茶也不喝了,刚入门师父就去闭关了?那她修炼的事谁来管?   仿佛料到了她的反应,沈棠嘴角勾起,隐含笑意,难得安慰她道:“从今天起由我教授你本门的无妄剑意。”   谢谢,没有被安慰到,更难过了。   莫栀栀垮下一张脸,眼里都是委屈。   她这个表现反而取悦了沈棠,他向前倾身,莫栀栀被吓得身子后仰,被迫对上了他的脸。   剑眉星目,纤长的羽睫根根分明,皮肤白皙无暇,这个人长得确实毫无挑剔可言。   而他的薄唇翕合,吐出来的话却让莫栀栀恨不得打扁他的脸,“想到要亲自教你,我更难过。”   莫栀栀身子绷紧,耳根发热,听着他的话气得不想说话。   “我呀。”沈棠又凑近了几分,两人离得极近,他呼出的热气甚至都喷洒在莫栀栀的脸上,声音悦耳低沉,“恨不得把你关进思过塔直到师尊出关,免得替我惹麻烦。”   “你!”莫栀栀伸手抓起茶盏,眼神如刀。   许是觉得逗她没意思,沈棠退回自己的位置,又恢复了方才的样子,语气平和道:“第二件事,我也要闭关半月突破元婴。”   听到这,莫栀栀松开了茶盏,开心了几分。   半个月见不到沈棠,对她来说是好事,心下某个角落的不适感被她抛之脑后。   莫栀栀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沈棠自然不会看不出,但他丝毫不在意。   交代完自己想说的话,沈棠立时起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那谢云衍呢?”莫栀栀叫住他,她突然想起来,谢云衍也刚拜入门,他这半年谁带着修炼?   昆吾宗不可能放这么一个好苗子不管吧?应该和原文中一样交给明询带吧?   “师尊闭关前已去找过谢师弟,将无妄剑意的剑谱给他了。”说到这,沈棠的眸子还是不由睨了莫致之一眼,“他与你不同,天赋极高,可以自学。”   居然和原文的安排不一样了...   难道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   还有,这不就是放养吗?莫栀栀偷偷翻了个大白眼。   她的资质有这么差吗?   好歹帝姬是仙躯,她自认领悟能力不比别人差,就连今天在慕清峰学习风雅剑意,不苟言笑的明询都夸了她。   “难道师尊不考虑让明询长老代为教授谢云衍吗?”莫栀栀还是把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沈棠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为何会想到明询,他从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你不知?”   莫栀栀困惑,“可是,他今日方才教授了我风雅剑意。”   这下轮到沈棠困惑了,他定定地立在原地,黑眸上下打量莫栀栀,似在考究她这话的真实性。   “明询生性冷淡,又修得风雅剑意,怎会?”这话也不知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莫栀栀。   须臾过后,沈棠轻笑一声,似乎在自嘲,“我倒是忘了风雅剑意与戮恶剑最为适合。也罢,那这半月你便在明询的慕清峰好生修习风雅剑意。”   这已经是莫栀栀今天第三次听到两者相配的话了,她好奇这剑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明询。   明明他才是风雅剑意如今唯一的传承者,其他的都是他的弟子。   沈棠说完推开了房门,准备离去,“莫栀栀,你可要记住,风雅剑意的另一个名字。”   “什么?”   晚风裹挟着沈棠的话传入她的耳中,清楚、分明。   “无情剑意。”   无情大道,道极至简,屠尽奸邪。   作者有话说:   题外话:今天看了唐山的新闻气的我码字都手抖,所有的宝贝们都要保护好自己!   沈棠(嘴嫌体正直):教你真麻烦,但你不能学无情剑。   莫栀栀(一脸茫然):学之前明询也没告诉我这是无情剑意啊。   今天有评论嘛QAQ   顺便预告:在六十章以内必掉马!我一定能写到那个情节!   球球评论,日常爱你们_(:з”∠)_ 第45章   “大...大师兄,名单找..找不到了。”小弟子头垂得极低,颤抖着双腿,磕磕巴巴道。   他是这届掌管外门新弟子名册的弟子,今日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内门首座弟子,掌门玄真子的接班人,激动地不知所以,可是他下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入了地狱。   沈棠是来找他要这届招收的新弟子名册,说是要找一个人。   可是这名册被他弄丢了...   外门与内门不同,招收弟子,少则大几百,多则几千,今年招收的人数格外多。   如今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已按照分配去了外门数百个峰头,如果要复原名册,他需要一个峰一个峰调查整理。   那也要一年之后了...   按照门规,他犯的错足以被关进思过塔,大师兄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沈棠黑眸沉沉地盯着他,一言不发,抹额的发带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小弟子受不得他的威压,半跪在地,几乎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见他不作声,硬着头皮问:“不知...大师兄可是要找人?弟子...弟子可代为去寻。”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   “小芝。”沈棠垂下眼睫,说出一个名字。   “啊?”小弟子有些发愣,怎么会有人连姓氏都没有,这可如何找?   沈棠却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又吩咐道:“草之芝,一名女弟子,修炼天赋不高,堪堪筑基。”   小弟子瞬间觉得看到了曙光,对于内门来说筑基可能很差,但对于外门来说,筑基并不多,这一下就把范围缩小了。   他喜形于色,鞠了一礼,信誓旦旦保证,“请大师兄放心,弟子定为您寻到这名女弟子。”   “多久?”沈棠等不了很久,妖族蠢蠢欲动、鬼界内鬼,这桩桩件件都堆积在一起,他的时间不多,更何况他的灵身马上就要渡元婴劫。   小弟子伸出三根手指,一脸自信:“请大师兄宽裕弟子三个月,定能寻到。”   沈棠思量了下时日,那会儿正是安排内门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日子。   时间上有些紧,但也不是不行。   “嗯。”沈棠挥了挥衣袖,示意他离开。   小弟子如蒙大赦,脚步轻快,一溜烟儿就跑远了。   只余沈棠眺望着昆吾宗外围的层峦叠嶂,喃喃自语:“小芝,贸然寻你,你不会怪我吧。”   他拿出玉佩,正要给对方发消息,却被弹出的聊天框吸引了注意。   【末匀】:主上,鬼界发现妖族踪影!   沈棠说闭关,就直接闭了关,早课也由明询代为上一阵。   而季付随着青禾他们几个接了任务下山去了,整个荀日峰的弟子就剩下了莫栀栀、谢云衍两人。   她白日里在慕清峰跟随明询修习风雅剑意,晚上就在小院前的空地和谢云衍对剑。   莫栀栀当面向明询问了她会不会受风雅剑意的影响,他只说风雅剑意于她有利而无一害,她也不会因此变得无情,让她宽心。   莫栀栀其实也没有多在意有情、无情,反正她最终都是要离开这里的,不可能真的爱上谁。   她仅仅只是怕自己变得冷漠无情...旧shigG独伽到时候只会伤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放下芥蒂后莫栀栀开始潜心学习风雅剑意,短短几日,她的修为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甚至已经隐隐感觉自己即将突破金丹,现在就差一个契机。   可能她也需要和季付他们那般下山历练才能突破桎梏。   虽然晋级金丹的雷劫没办法掩饰,但真到了那时,自己也无需再掩饰修为,金丹期恢复的仙力足以让她自保,同时也能狠狠打一次沈棠的脸,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差。   想到这,她竟有些隐隐期待,看他吃瘪的神情。   不过,最近有件事令莫栀栀很是忧愁。   她已经连续几日联系不上尚木了。   无论发多少条信息过去,他都没有回。   一个每天都会和自己发消息的人突然消失,人的心里难免有所不适应。   尚木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莫栀栀初来修真界认识的第一个修士,即使没见过面。   依赖感也好,安全感也罢,她真的不能接受他的突然消失。   心里甚至萌生了去昭木宗找他的念头。   但是念头一出,就被她自己掐灭。   别说不知道昭木宗在哪,就算知道,修真界鱼龙混杂,她还没突破,离了昆吾宗就没有人护着她,能否安全到达昭木宗也是个未知数。   在她抑郁了很多天后,季安鹭向她发出了用餐邀请。   听说山下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每天都大排场龙。   莫栀栀嗜甜也嗜辣,听到火锅,欣然应允。   恰好这个月她们还有一次下山的机会,事不宜迟,当天她们就拉着谢云衍一起下了山。   三人热火朝天地吃着火锅,期间,明询还发消息给莫栀栀,问她今日为何没有来慕清峰。   莫栀栀惊觉,兴奋过头,忘记了和明询报备,休沐一天。   她思忖了一番,回了消息。   【富婆栀栀不好骗】:长老,十分抱歉,忘了和你说,我今日休沐。   【询】:你在干嘛?   莫栀栀没想到那边竟然秒回,她被辣得直吐舌头,一边回他。   【富婆栀栀不好骗】:吃火锅。   【询】:在山下?   【富婆栀栀不好骗】:嗯。   等了会,他没再回,莫栀栀便收回了玉佩。   她抬头准备下肉,却对上两双好奇的眼睛。   季安鹭挤眉弄眼:“老实交代,和谁发信息呢。”她以为是莫栀栀和她提过的尚木,正打算调侃她。   “不是他。”莫栀栀知道她在想什么,头也没抬随口道,这边刚下完一盘牛肉,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肉的颜色,打算等它变色就捞起来,这样口感才最好。   季安鹭花容失色:“明明明...询长老?”   莫栀栀惊讶:“你怎么知道?”   却见谢云衍沉静的眸子也透着点惊讶。   季安鹭眨眨眼,示意她身后。   莫栀栀僵硬地回头,这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在她身后的大美人可不就是明询本尊。   她条件反射坐直,就好似学生见到老师,“长老...你要不要吃点?”   “嗯。”明询略撩下摆,长腿一伸,坐在旁边。   也堵住了莫栀栀唯一的出路。   莫栀栀:......   季安鹭:???   谢云衍:。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明询居然就这么坐下了。   一瞬间,他们这桌的气氛凝滞了。   明询拨了一副新的碗筷,看着众人的,声音寡淡如白水,“我在附近办事,正巧路过。”   这顿火锅吃到最后莫栀栀和季安鹭还是扶着肚子出来的,除去明询刚来时两人有点拘谨,后面发现也他偶尔也会加入两人的话题,她们就放飞了。   真有一种和班主任吃饭的感觉。   而谢云衍一直都很安静,尤其是明询来后,他几乎都不再说话,吃东西也只选清汤锅里烫的蔬菜。   可谓是十分自律的修士了。   回到昆吾宗,明询嘱托莫栀栀明日不要忘记下了早课后来慕清峰后就与他们分了别。   一行三人一同去了莫栀栀的小院子。   刚落地,莫栀栀还没坐下来,就见谢云衍就抽出了自己的灵剑,指向她。   莫栀栀秒懂,揉了揉撑得慌的肚子,叹了口气。   召出戮恶剑,对上谢云衍。   谢云衍压着修为和莫栀栀对剑,他用的也是刚学的无妄剑意,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没有占莫栀栀的便宜。   其剑意凛冽,身形飘逸,莫栀栀有三分吃力。   她眼神一变,本来自左向右的一劈,她换了个方向,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谢云衍是天生的剑修,他的剑与自身匹配度极高,仿佛人剑合一一词就是为他所创。   他反应极快,强行扭转剑势,迎上莫栀栀这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百来招,点到为止。   莫栀栀以剑撑地,微微喘气,不愧是主角,她这个十八线女配顶着半根巨大的金手指(仙躯)都差点打不过。   太气人了。   谢云衍收起剑,今日出乎意料的没有和莫栀栀复盘刚才的对剑,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清俊的脸上似乎有困惑,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莫栀栀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扭头和季安鹭眼神交流。   两人早已默契十足,季安鹭回她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莫栀栀偏回首,轻声询问:“师弟,可是今天心情不好?”   谢云衍唇抿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你,明询,关系,很好?”   听到莫栀栀耳朵里,她自动理解成了,谢云衍可能对于明询教她,而自己却要自学一事不满。   一时之间,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云衍却当她默认了,身边的气压都低了几个度,“我,知道了。”   “先回,弟子院。”他转过身,直接御剑离开。   莫栀栀:不是吧,这么生气?   那以后她和青玄动手的时候,也不知道谢云衍还愿不愿意帮她。   真是有点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叹息。   一旁饿的季安鹭幽幽道:“栀栀,我怎么觉得谢云衍是吃醋了?”   “我也觉得。”他肯定吃自己被偏心的醋了啊。   季安鹭轻轻推搡了她,笑骂道:“好你个莫栀栀,原来你知道他喜欢你啊?”   “啊?啊?啊?”莫栀栀怀疑季安鹭说的不是人话。   不然她怎么听不懂季安鹭在说什么?   男主会喜欢人?   原书里扶月瑶追在他身后跟了几十万字,都没得到他的正眼相看。   这种一心为剑道的钢铁直男,情根估计出娘胎就断掉了。   莫栀栀觉得头更疼了。   “叮咚——”   玉佩响了一声。   莫栀栀凝灵进入论坛一看。   嚯,是尚木。   作者有话说:   棠棠(直视亲妈):我去做苦力,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指了指隔壁的男二、男三】   莫栀栀:没良心的负心汉,不回消息,渣男!   谢云衍(苦涩):她觉得我没有情根。   明询(冷漠):她拿我当班主任。   沈棠(扫过众人):别急,我下章就回来,你们记得给我妈评论~记得哦 第46章   【尚木】:抱歉小芝,有紧急事情耽误了,没能及时回你。   【尚木】:可生气了?   【尚木】:怎么不回消息?   莫栀栀心里是憋着气的,但是看到他好好的,没有出什么意外,还能回消息,内心也是高兴的。   虽然存了想从他那里知道青玄消息的心思,但她确实拿他当朋友。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哦。   【尚木】:生气?   【尚木】:抱歉抱歉抱歉。   见对方连自己说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招都拿出来用了,莫栀栀忍俊不禁。   把一旁看戏的季安鹭看得牙根有点酸,不在逗留,找了个借口开溜。   【尚木】:忘记和你说就贸然消失,是我的错,真的抱歉。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哦。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哦。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哦。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原谅你了。   【尚木】: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尚木】:你这几日可好?修炼上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没有,最近我师弟给我当陪练,感觉学得挺好的。   【尚木】:师弟?   【尚木】:你还有师弟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为什么没有师弟???   【尚木】:好。   【尚木】:...那你还需要我指点你吗?   莫栀栀居然从这句话里读出来委屈的意思,她轻晒一声。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需要啊,我跟你说¥%……#%   待两人讨论完修炼问题,那边的尚木抛出一句话,炸了她个外焦里嫩。   他居然主动提出要!面!基!   而且就在三月后!   这对莫栀栀来说绝对算是好消息,登时乐不可支。   见了面,离套消息还远吗?   然后她的思绪开始飘忽,在想尚木长什么样?有多高?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嗯,这个修真界修为高的人好像长得都不怎么丑欸。   当然,谢家那个元婴修士谢福除外,他丑得简直是个异类。   带着好心情入睡的莫栀栀,第二天起旧shigG独伽床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到司教峰上早课,就连看谢庞和他的狗腿子们都顺眼了几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上早课的人进来。   莫栀栀变了脸。   原因无他,沈棠竟然提早出关了!而且,看他身上的气息浑厚,稳定,显然已经突破元婴。   这天赋比之谢云衍不遑多让。   莫栀栀的位置离教案最近,她抬首就能看到沈棠的下颌线。   沈棠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莫栀栀,这些时日可有偷懒?”   莫栀栀咬牙:“大师兄放心,我修为与日俱进。”   他点点头,抛下一句:“那我下课检查你的剑术。”后就开始了今天的早课。   沈棠和明询的授课方式不同,前些日子刚适应明询的速度,一下子又换回了沈棠,导致莫栀栀学习效率又变低了。   被提问的时候,莫栀栀答错了几个点。   她就被沈棠赏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颇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间隙,季安鹭给她投来了自求多福的眼神。   早课的时间在大家的怨声载道中须臾便过去了,莫栀栀跟在沈棠身后回了荀日峰。   谢云衍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御剑落地后,沈棠方才跨出几步打算前往荀日峰主殿,后才想起谢云衍,他思虑一会,道:“谢师弟,一道来吧,我也看看你的修为情况。”   莫栀栀将视线转向他。   谢云衍低声应了,冲两人点点头,心情看起来不好也不坏。   晨起的时候,莫栀栀如常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仿佛昨天那个生闷气走掉的不是他。   沈棠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脚程略快,走在前方。   到了主殿后,莫栀栀主动提议和谢云衍对剑,而非让沈棠亲自试她。   开玩笑,如果和沈棠对剑,自己肯定输得很难看,以他的性子最多压一下修为,下手肯定不会轻。   与在早课上的表现不同,莫栀栀的剑术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让沈棠不禁侧眸多看了几眼。   “不错。”这是莫栀栀在他嘴里听到的为数不多夸她的话。   沈棠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她,“学完风雅剑意的心法后,你便回荀日峰巩固修为,择日我便开始传授你无妄剑意。”   “好。”莫栀栀一直有个问题,她学两种剑法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因为戮恶剑择她为主?   其实她的疑惑都表露在明面上,沈棠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咳了一声,拉回莫栀栀的思绪,又道:“不必担忧两种剑意相冲,它们都出自于昆吾宗祖师爷。”   “意思是,戮恶剑的主人就可以学两种剑意?”没想到被自己猜中了,莫栀栀顿时茅塞顿开。   技多不压身,学的越多对她的任务越有利。   “可以这么说。”沈棠颔首,“另外,三个月后你们要准备下山,做历练任务。”   正中下怀,莫栀栀本来还在惆怅怎么下山做任务,突破金丹。   她欣然应喏。   沈棠说完这些眼神睇着她,示意她离去。   一旁的谢云衍正准备一道离开,却被沈棠喊住。   “谢师弟,你先留下,方才你所用的无妄剑意有几点需要改正。”   专心修炼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月。   莫栀栀除了偶尔和季安鹭他们两个下山吃顿火锅、去刘记喝糖水,其余时间一心扑在了修炼上。   她的风雅剑意已于一月前完全学完,也不用再日日去慕清峰报到。   而无妄剑意在沈棠的教导下,也已入了门。   只是,无妄剑意对剑招的要求更高。   莫栀栀有几个剑招始终学得差强人意,逼得沈棠不得不手把手替她矫正。   肢体接触时,莫栀栀就会想起那次被沈棠从洗剑池救起来,当时衣衫半露湿【】身的沈棠真的很欲...   故而被他按着胳膊矫正剑招时,莫栀栀总是不可控制地眼神飘忽,心跳加速,耳根发烫,手下的动作错了再错。   最后,沈棠黑着脸撒了手,让她自己练。   为此她只能向尚木求救,在得到点拨后,这才改正过来。   不过,尚木的教学方式和沈棠在某些方面诡异性的相似,但是性子却南辕北辙。   当所有的修炼都步入正轨,离下山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莫栀栀却有了新的烦恼。   因为,尚木跟她表白了。   不可否认,女子对一直陪自己聊天的男人容易抱有好感,她不讨厌尚木。   甚至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帮助。   但是,现在两人还没见过面,这不纯纯的网恋吗?   作为现代人,莫栀栀不反感网恋,也不畏惧谈恋爱,她只怕在这儿留下感情羁绊。   毕竟完成任务后,她是要离开的...   莫栀栀烦恼的同时,食欲也下降了。   对她熟悉透顶的季安鹭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   略作了解后,季安鹭给出了意见,接受他。   理由很简单,网恋在现在的玉佩论坛很常见,大家最终也不一定是奔着合籍做道侣的。   因此,季安鹭建议她及时行乐,修士的寿命都很长,如果现在有好感就尝试在一起,不需要那么纠结。   送走季安鹭后,莫栀栀一个人在房里呆了很久。   她才掏出玉佩,凝灵进入论坛。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   【尚木】:小芝?   【尚木】:怎么了?可是你师兄又对你责罚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不是,上次你提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莫栀栀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凝灵把话打完发出去,闭上了眼睛。   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她悄悄睁开了一条缝,瞄着聊天框。   【尚木】:当真?   【尚木】:不框我?   【尚木】:那我现在来找你,可好?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别...   见到他要来找自己这句话,莫栀栀一下子把眼睛瞪得很大。   因为她马上就要下山做历练任务了,由于任务地点远在中域,他们几天后就要出发,等尚木从昭木宗赶过来,她都不在昆吾宗了。   莫栀栀想了想,不如约在任务地点,只是不知道他方便与否。   【尚木】:何意...你是不想见我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你误会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马上要下山做师门任务了,怕是来不及见你。   【尚木】:你要去何处?我去那里等你。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中域鸿硕城。   【尚木】:...   【尚木】:我也有要事需要前往鸿硕城,不如我们在这见?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好...   其实莫栀栀心里没有做好准备跟刚网恋的对象直接面基,先前只是拿他当朋友,两者性质不同。   那厢,收起玉佩的沈棠自宽大的王座中坐起身,颇为和颜悦色地看著述职的末匀:“今日先到这,我先回昆吾宗,妖族和烛龙的事你继续派人盯着些。”   末匀:我怀疑主上从刚才起就没有好好听我汇报。   说罢,沈棠衣袖一挥,就要踏上传送阵。   末匀及时叫住他,“主上,你上次传信让我查您的师妹莫栀栀,这边已经有了头绪。”不如听了再走?   沈棠脚步一顿,暗下眸子,“说。”   “无论从何处查起,莫栀栀都是凭空出现在落雁城,再往前根本查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末匀马上将知道的消息全数倒了出来,就怕晚了主上就跑了,“仿佛是不存在这片大陆的人。”   沈棠转过身,眼神冰冷,厉声问:“不存在这片大陆?”   那天先是被莫栀栀发现自己泡洗剑池压制鬼气,后戮恶剑又认她为主,他就起了杀心,只是没想到,后来竟被她察觉了,未免暴露身份,他只得作罢。   他本就疑心区区筑基之人怎么发现自己的鬼身,后借着教授她无妄剑意,摸过她的骨相,确与凡人无异,但从没想过她可能不是这片大陆的人。   末匀:“属下也是听父辈说起,鬼界曾经有一本典籍上有记载...但它随着上任鬼王离人焱的消失一并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沈棠:甜甜的恋爱终于要来了吗?   莫栀栀(冷笑):马上你就要还钱了,等着吧。   球评论QAQ   周五入V,即将开始揭开部分伏笔了!还有掉马名场面! 第47章   浮云映日,惠风和畅。   昆吾宗殿前广场聚集了此次下山历练的弟子,还有派发任务羊皮纸的高阶弟子。   此次所有的任务内容及地点经过众位长老层层考核讨论,最终由玄真子拍板定下,才放出来供弟子们选择。   另外根据任务的等级难度,对接任务的弟子修为要求很高,低于筑基中期的一律不允许接任务。   所有的周密安排皆为了防止再出现小桥村妖祟的事件。   中域毗邻东域,季安鹭为了回季家看看母亲,选择了远在中域鸿硕城的高阶任务,莫栀栀对任务没有要求,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便跟着她一旧shigG独伽同选了这个任务。   此时,她们正站在广场一隅,在等与她们接同一个任务的谢云衍和衔月姐弟。   “你们久等了。”是谢云衍。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不久。”季安鹭很感激两个朋友陪她选了同一个任务,同时这也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远门,这会儿很是兴奋。   “我下山给你们带了红豆糖水和豌豆黄。”谢云衍背过去,避开众人的目光,压低声音,伸手从芥子囊中取出一个纸包。   登时,两个小姑娘的眼睛都发光了。   莫栀栀扯了扯嘴角,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凑近悄声说:“不错不错,师弟你现在不光说话利索多了,还学会偷偷下山带零食了。”谁能想到男主的语言障碍是她给矫正的,顺便隐隐有点带歪的意味。   “哎,衔月姐弟还没来吗?”捻起一块豌豆黄,莫栀栀一边吃一边向四处张望。   本来这个任务是季付、青禾想接了和她们一起去的,但是季安鹭表达了强烈的不愿意,他们两个也因为其他事情绊住了,来不及回宗,就落了空。   五人的任务只剩下三人,万般无奈下青禾求了自己的师尊明询,最终由他从中周旋,将这个任务安排到了衔月姐弟身上。   三人等了很久,直到其他弟子都已集合完毕下山,他二人才姗姗来迟。   衔月素净的小脸上满是不好意思,连声说了多次抱歉,又解释自己犯了头疾,这才来迟了。   衔烛一如初见时那般,沉默寡言,不爱言语。   这下五人终于集齐,大家拿出各自的灵剑,跃然于上,启程前往中域。   只是几人不知,在他们刚走不久,有人急匆匆地跑下缺月峰,神色慌张,心焦如焚。   莫栀栀等人中途没有选择休息,而是连续赶了五天路到达鸿硕城的一座小镇—无心镇。   他们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息,点了一壶当地特色酥油茶。   品了一口酥油茶,莫栀栀拿出此次任务的羊皮纸反复确认了具体地点,就在无心镇向北八百里的莫问镇。   她指着上面的红点,眉心微蹙,有些疑惑,“任务是让我们查明莫问坨长吏的小女儿邪气入体的原因,但是,你们看他们家为什么会在这个位置。”   “什么地方?”在场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均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为防止丢失或任务信息被盗取,在正式出发做任务前,这份羊皮纸不会交到弟子们手上,只能提前告知他们任务内容和大致任务地点。   “怎么会在山里?真的好奇怪。”看过后,季安鹭也满脸疑惑。   衔月面上也是充满疑色,轻声问:“按道理一介长吏不住在镇上,也该住在镇郊,不可能往山里跑啊?”   这就是莫栀栀想不明白的原因,她抬头看向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两位男子。   谢云衍神色淡淡,眼睑低垂,看着黄澄澄的茶水。   衔烛仰面靠着椅背,双目紧闭,不知是否醒着。   表现得真是一点都不疑惑。   她眯起双眼,放下茶杯,点着桌子,阴恻恻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   听到莫栀栀发问,谢云衍微抬头,从容地点头,毫无意外。   季安鹭凑上前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许是她提问的音量颇高,衔烛坐起身,睁开眼,对着季安鹭皱起眉,不耐道:“你不知道可以提前问师尊吗?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季安鹭被莫名凶了一句,有些委屈,咬着唇不说话了。   经衔烛提醒,莫栀栀才想起任务规定里这好像没有明确说明不能问任务的具体地点。   “这个任务既被划为高阶任务,就不会是邪气入体那么简单。”自己弟弟语气不好,衔月怕伤了队伍和气,主动接过话匣,分析道:“所以我们去看了才能知道。”   “对,我也这么想的。”莫栀栀悄悄扯了扯季安鹭的小手指,以示安慰。   衔烛这个小孩说话确实有些冲,但是他在太虚秘境中挺身而出,就说明本性不坏。   “那...那我们明日再出发吗?”季安鹭吸吸鼻子,转头靠在莫栀栀身上问她。   莫栀栀看了眼天色,还没等她接话,衔烛竟接着说:“赶了这么久路,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语气生硬,却不失关怀。   “......”季安鹭埋起脸,不应声。   莫栀栀拍了拍她的背,目光移向衔月,后者点点头。   “哼。”衔烛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衔月身边,傲娇地哼了声,“姐,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睡。”衔月紧随其后离开。   谢云衍见大家都走了,也起身离开,向两人告别。   屋子里只剩下莫栀栀两人,她似笑非笑地挠了下还在埋脸的季安鹭,“好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哼,这个小子脾气真差,和青禾一样。”季安鹭抬起头,面上哪还有委屈。   莫栀栀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快回去休息吧,我们抓紧时间吧任务完成,我陪你回一趟家。”   “知道了知道了!”   季安鹭走后,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莫栀栀抿了抿唇,这才拿出玉佩。   她和尚木确认了关系后,隔天就出发前往中域,截止到今天已经五天没有和他发消息了。   也不知道生气了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凝灵进入论坛,果然收到了很多条来自尚木的未读消息。   【尚木】:小芝,可曾到达鸿硕城?   【尚木】:怎么不回消息?   【......】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到了!!   莫栀栀刚把消息发过去还没喘口气,那边秒回了信息。   【尚木】: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尚木】:下次不要再这么久不回消息了...   【尚木】:我会担心。   【尚木】:你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   尚木发消息的速度比之以前快了很多,令莫栀栀有点应接不暇。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放心啦,我接的任务很简单,而且我师弟他很厉害的!   【尚木】:怎么又是师弟?   【尚木】:你们关系很好吗?   【尚木】:他修为很高吗?   完、蛋、了!   莫栀栀一时嘴(手)快,本想让他放心,却忘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太适合提到别的异性。   但是她的优点就是,认错很快!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不熟!不好!没你高!   虽然没有问过尚木具体修为有多高,但肯定不可能是筑基。   而且他身为昭木宗的大师兄,怎么也得有金丹吧?   【尚木】:既然如此,你就等着我。   【尚木】:如果有什么不能处理的问题,一定要记得用玉佩给我发消息,千万不要硬拼。   她怎么从这两句话里听出了霸总的意味?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好!听木木的!   【尚木】:听话。   【尚木】:明天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任务?早点休息吧。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晚安~   【尚木】:嗯,晚安。   莫栀栀从玉佩论坛退了出来,平躺在客栈的床上,杏眸眨了眨,心里有些不平静。   以前从没谈过恋爱,原来被关心,被爱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辗转反侧,竟没了睡意。   莫栀栀想了想,切了另一账号,却发现沈棠给她发了消息。   【沈棠】:莫栀栀,你们到哪里了?   【富婆栀栀不好骗】:鸿硕城无心镇,怎么了?   【沈棠】:无心镇?你们的任务地点不是在莫问镇吗?   【富婆栀栀不好骗】:赶路累了,在此歇脚。   【沈棠】:罢了,明日我也要去无心镇,顺路看看你们的情况。   【沈棠】:这次的任务不难,你们早些完成任务回宗去。   【富婆栀栀不好骗】:大师兄...这多麻烦你啊!   其实莫栀栀想说的是,您老可别插手。   早日回宗,这不是影响她和网恋对象面基嘛?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她还指望这次历练任务突破金丹呢!   哎,怕又是甩手师尊顺便丢给他的监督任务。   【沈棠】:?   【沈棠】:又想在外逗留?   【沈棠】:还没玩够?   【沈棠】:莫栀栀,此次你和谢师弟任务完成之时,师尊也即将出关,到时可要验你们的修为和剑术。   【沈棠】:你不要给我丢人。   【富婆栀栀不好骗】:好吧...   【富婆栀栀不好骗】:那麻烦大师兄了。   【沈棠】:嗯,明天将情况告知于我,记住不要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说:   沈棠:莫栀栀,你赶紧完成任务回昆吾宗,不要影响我和小芝奔现。   莫栀栀:早点回去,我怎么和木木见面?   明天v前有双更福利!爱你们!爱我吗!! 第48章   昨夜经沈棠一搅和,莫栀栀彻底没了睡意,索性坐了起来,进入修炼状态。   早上,当她来到客栈一楼,打算去吃早点的时候,看到了桌边坐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没有睡的缘故,才出现旧shigG独伽了幻觉。   沈棠不是说先要处理自己的事,再‘顺路’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吗?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人处理得这么快!   莫栀栀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大师兄,这么巧你也在这吃早饭?”   沈棠一身紫衣,闲适地半靠在椅背上,黑眸蕴着笑意,“不巧,我专程来找你们。”   “可是我们还没开始调查任务情况呢。”莫栀栀提醒他,任务还没开始,他就插手不太好吧。   哪料沈棠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我同你们一起去莫问镇。”   莫栀栀:你没事吧?   高级大号带小号做任务?   她转头看看另外三人。   谢云衍一如平日,擦着自己的宝贝灵剑,一旁放着每日必看的剑谱。   季安鹭像个鹌鹑,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认真吃着手中的包子,一口一口吃得格外慢。   而衔月姐弟自太虚秘境那次之后在宗门内没有见过沈棠,互相之间也不熟,就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小米粥,反正人员如何安排他们不会有意见。   大家的目标都是完成任务而已。   莫栀栀叹了口气,认命,“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莫问镇看看情况。”   沈棠不置可否,眼皮下耷,转为全靠在椅背上。   一时之间竟无人回应。   “咚——”   众人目光聚焦在把碗放在桌子上的衔烛,他板着脸,目光冷淡,“吃完了,我们出发吗?”   季安鹭眼珠一转,快速咽下包子,“走!”   无心镇和莫问镇中间隔了一片连绵的山脉,而长吏家的府邸就建在这片山脉中的一方空地上,得亏几人是剑修,可以御剑前往,若换做凡人,怕是得翻山越岭几天几夜才能找到他家。   待临近那片空地,众人收起剑转而步行向前走,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一座青瓦白墙的三进制院落出现在他们眼前,牌匾上书——尹府。   府门口有一颗很大的榕树,树枝繁茂,长势喜人,直冲入天。   虽在林间深处,门口却异常干净,丝毫不减落叶,大门的红漆如新,可见主人将房子保养得很好。   莫栀栀上前两步,打算应门,一柄黑剑横亘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莫栀栀:?   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始作俑者沈棠抬起眼皮,微微摇头,“已经有人前来开门了。”   季安鹭扯了扯莫栀栀的袖子,小声嘀咕:“我们还没敲门呢,他们怎么知道的啊?”   “吱呀——”大门打开的声音回应了她的话。   沉重的红漆木门自里被打开,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到众人,他拱手为礼,态度谦和,“见过诸位昆吾宗仙君。”   “你就是莫问镇长吏尹玄吗?”莫栀栀回了一礼,眼前人的修为不过炼气,态度也好极,但不知为何,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正是小可,各位仙君路途劳累,内子已备好茶点,请仙君们随小可进屋休息。”尹玄又拘一礼,伸出左手指向门内,邀请他们进去。   众人对视一眼,先后进入了尹府。   唯有沈棠落在后面,等尹玄带头进去后,他再次左右扫了一眼大门口方才跟随众人进去。   尹府并不大,穿过抄手游廊就到了正堂,院子里仅有三两个洒扫仆妇。   堂内圆桌边候着一名著月白襦裙的美貌妇人,玉颊微瘦,温婉可人。   莫栀栀摸着下巴,简单扫了眼正堂,堂内的陈设很简单,却处处透着雅致。   圆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糕点,一旁放着一壶茶。   屋内外种种应该都是尹玄夫人在打理,想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尹玄见她站着,忙迎了过去,扶着她坐下,口中嗔怪道:“夫人,你怎生站着,快坐下休息。”   尹夫人柔美的面上浮上红云,细声道:“夫君,仙君们都在看着呢。”   尹玄安顿完夫人,这才看向众人,面含歉意,“诸位仙君快请坐,寒舍简陋,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尹夫人又起来招呼众人,“这些是我做的糕点,众位仙君若不嫌弃,先坐下尝尝,解解乏。”   “尹长吏和夫人不必客气,我等前来也是为了正事,不知令嫒现在何处,让我们先看看她的。”莫栀栀找到了怪异的症结,夫妇俩从他们走进门还没提过自己的女儿,正常女儿染了邪气不应该很着急吗?   尹玄夫妇面上泛上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难道出了什么事?莫栀栀转首和季安鹭视线对上,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沈棠进了尹府后就没有出过声,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模样,也不知他一定要跟来的原因是什么...   “阿弟,怎么了?”衔月扯了扯衔烛的衣袖,从进门开始,弟弟面色就不太对。   衔烛绷着脸,一声不吭,双目悄然打量着被尹玄细心呵护的尹夫人。   听到衔月唤他,他只是摇摇头,沉默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两人的动静很小,没有引起其他四人的注意。   莫栀栀的心思都在历练任务上,追问尹玄,“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尹玄仿佛下了决心,咬牙道:“实不相瞒,小女自昨晚起便找不到了,所以...”   说到这,他大叹一口,“哎,这事以前也发生过,我们没想到诸位来得这么快,本想等她回来后,再让仙君们瞧瞧情况。”   “以前也发生过?”谢云衍皱眉问他。   尹玄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很是难为情地颔了颔首,作为一个父亲,看不住自己的女儿是他失责。   作为一名炼气修士,他看不住一个没有修为的小女孩,是为耻。   “邪气入体一事可大可小,你们就放任她出去?”沈棠突然开口,言语犀利,黑眸深深地盯着尹玄,反诘:“万一...她伤了人你当如何?”   尹玄被堵得有口难言,尹夫人以巾帕掩面,悲戚道:“仙君莫要怪罪我家夫君,主要是、念娘她实在是...看不住啊!”   “一个小孩你们怎么会看不住呢?”季安鹭从莫栀栀身后钻出一个脑袋,忍不住疑惑道。   “这...”尹玄欲言又止。   莫栀栀的心头也涌上不耐,请他们昆吾宗过来解决问题的是尹玄夫妇,事到临头,问什么都支支吾吾。   一定有鬼!   “可否带我们先去看一下她的房间?”衔烛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尹夫人。   尹玄没有立刻出声答应,脸色未定,叹了口气。   反倒是尹夫人站起身,整了整鬓发,扯出笑颜,“如此,仙君们请随妾前往念娘的房间。”   衔月对面前慈眉善目的美妇人有很大的好感,上前两步,温和道:“多谢尹夫人。”   尹夫人走到几人面前,微福身子,前去带路。   衔月跟上她往后院走,衔烛见状紧紧挨着衔月。   莫栀栀和季安鹭正打算跟上去,又被沈棠拦了下来。   “谢师弟。”沈棠向着没有动作的谢云衍喊了一声,后者这才有了些反应。“你带着他们留在这边找线索,我去附近林子里找一下。”   听见‘林子’两字,尹玄身子急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好。”谢云衍拿起剑,抬脚跟上已经走远的几人。   “那我呢?”莫栀栀松开季安鹭的胳膊,不解。   季安鹭一直都怕沈棠,怕人走完了自己也被留下,赶紧跟在谢云衍后面喊道:“你等等我。”   “你?随我一起去。”沈棠单手支着下颚,随意道。   莫栀栀没有呛声,但眼神里充满了为什么不让谢云衍和他一起去?   谢云衍一个金丹不比自己这个筑基巅峰来得好用?   “留下你,你能保护他们吗?”沈棠反问。   “毕竟尹长吏这府邸远离镇子,难免有些豺狼虎豹。”他撩了撩锦袍下摆,利落起身,眼神晦明难辨,“你说对吗?尹长吏。”   尹玄仍是一副谦和的模样,含笑道:“仙君哪的话,小可在这住了几年,还未曾见过什么豺狼虎豹。”   沈棠笑笑,没有接他的话。   莫栀栀若有所思。   沈棠不会无端说这种话,看来尹府有猫腻。   两人出了尹府,没有走太远,就在附近的林子里探查。   找了一个时辰,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人或者邪气的踪影。   莫栀栀找了块石头,掐了净决,就地坐了下来,还好心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问沈棠,“大师兄,要坐吗?”   这块石头很大,两人坐一起也不会靠到一起去。   沈棠皱了眉,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莫栀栀转过身,“大师兄,尹家是有问题对吗?”   沈棠矜贵地点头,身子微微后仰,单手支着石头,看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树荫。   “那尹玄为什么还要找上昆吾宗?”   “他明知道我们不日就要过来,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做一下样子。而且他连掩饰都不掩饰对女儿的漠不关心?”   莫栀栀觉得疑点重重,从进入尹府她旧shigG独伽的心头就萦绕着一圈阴霾。   “若他也是刚知道女儿不见了呢?”   沈棠突然转过头,泼墨般的青丝倾泻在巨石上,黑眸深深,“而恰巧我们在那时到了尹府。”   两人离得很近,莫栀栀甚至在他的瞳孔看到自己的倒影。   怎么办,她感觉死去的洗剑池记忆又在攻击她。   耳朵好烫。   作者有话说:   栀栀:你别过来,我喜欢的是木木!!   沈棠(超直):我明明在和你正常讨论问题??   谢云衍:妈,你看他作弊!调开我,和栀栀独处。   日常球评论QAQ! 第49章   莫栀栀甩了甩头,试图将这段记忆打回冷宫。   她的眼神一瞬间有些迷惘,不加思索地问:“所以刚才你拦着不让我去敲门?”   沈棠勾起嘴角,耐心颇好,“是也不是。”   鼻尖若有似无的杜若香,莫栀栀有些头晕,耳根的热度还没有下去,但理智告诉她应该清醒。   春末夏初的林间,微风习习。   “师妹愚钝,请打师兄明说。”莫栀栀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问他。   沈棠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卷翘的长睫抖动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般讥讽她愚钝,仍是好脾气地解释:“奇怪之处有三点。”   “一是尹府下人很少,但门口太干净,显然就是那几个仆妇早晨刚打扫过的。若是如尹玄所说,昨夜他女儿就不见了,这些下人不该还有心思去打扫府门口。”   “二是那些糕点是早就备下的,说明尹夫人晨间还未发现女儿消失,甚至有空做糕点。”   “三是尹玄此人是个修士,但他明知女儿会经常无端消失,府内却一个修士护卫都没。”   说到后面沈棠的声音越来越低,更像在自我分析。   莫栀栀不由凑近些听他说。   杜若香气更浓了些。   她眨巴眼睛,奇怪,她怎么感觉沈棠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因为身形偏矮,即使两人坐下后,莫栀栀也矮了他一截,目光平视时,只能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此刻它正随着沈棠说话上下滑动。   完了,她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莫栀栀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醒。   “莫栀栀,你在看什么。”沈棠的声量拔高,在她耳畔响起。   “啊?”   “咚—”   “嘭—”   莫栀栀猛地抬头,却因为巨石上空间有限,两人坐得也不远,用力过猛直直撞上沈棠曲线优美的下颌。   沈棠一下子被她撞蒙了,下巴处传来的疼痛感,下意识推了莫栀栀一把。   莫栀栀就这样狠狠地推倒在巨石上。   沈棠的下巴是铁做的吗?这么疼。   还有刚才倒下去,她听着身下的石头传来的声响有些不对劲。   莫栀栀揉着额头从石头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熟悉的话语兜头骂了一顿。   “我以为此次下山历练你至少会认真些,原来还是我多想了。”沈棠没有明着骂她,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朽木不可雕也。   沈棠冷笑一声,袖袍一扬,利落跳下巨石,“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若是还没反应过来,趁早放弃任务回昆吾宗去。”   莫栀栀却诡异地没有和他对呛,而是沉默了。   从沈棠的视角看过去,莫栀栀低垂着头,手掌紧握成拳敲着身下的石头。   他以为她的沉默不语是被因为被骂而内心生气,故而不作声。   正打算缓和下语气,毕竟尹家的事情大概率和他在调查的事情有所关联。   “大师兄。”莫栀栀没有抬头,低声唤他,语气难辨喜怒。   “什么?”沈棠被她喊得一愣神。   怎么看起来她好像没有生气?   “你过来。”莫栀栀仍在那里敲敲打打。   沈棠也察觉了异常,她的反应不对。   他又跳回巨石上,凑过去,沉声问:“怎么了?”   去而复返的杜若香,莫栀栀仰起脸,额角泛着红,对上沈棠的视线,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问:“师兄你能搬起这块石头吗?”   沈棠:?   “我觉得这块石头下面有东西。”她的眼神雪亮而认真,不像说谎逗他。   沈棠的眸中也浮上认真之色,“你先下来,我试试。”   “你记得千万别弄碎这块石头。”手脚并用一骨碌爬下来的莫栀栀,不忘嘱咐他。   沈棠轻声嗯了一句,转回视线,放出一道精纯的灵力,化为密密麻麻的灵线覆于巨石之上。   转而眼神一凛,抬手引着灵线将巨石掀了起来。   如莫栀栀所料,石头是中空的。   这一掀,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这是...”莫栀栀瞪大双眼,手指有些颤抖,这是人吗...   一个小女孩长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满脸惶恐地看着两人,手还在极力地遮挡自己的脸。   这场景实在太过惊悚。   沈棠随手将巨石搁于一边,表情淡淡,不见惊异,反而带着笃定,“狐狸露出尾巴了。”   似乎不是在对小女孩说。   莫栀栀离得极近,自然也听见了他这句话,“什么尾巴...?”   “找到了,这就是尹玄的‘女儿’。”沈棠用灵线将小女孩轻轻束着,祭出灵剑后,转头对着莫栀栀不答反道:“你带上她,我们现在就回尹府。”   与此同时,“叮咚—”   莫栀栀的玉佩亮了,是谢云衍给她发消息。   【谢云衍】:速归,有发现!   莫栀栀只得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召出戮恶剑,走向小女孩。   小女孩在戮恶出现的时候,害怕的瑟缩起来。   沈棠化的灵线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却迟迟不愿动。   莫栀栀忍着对狐狸脸的视觉冲击,耐着性子哄她,“你不想回家吗?不想娘亲吗?”   狐脸女孩不为所动。   “罢了,妖邪皆惧戮恶剑,我带她回去。”沈棠看到银白的戮恶剑,这才想起,自己都快忘了莫栀栀的佩剑早已换成了戮恶。   然后沈棠就在莫栀栀的注视下,将小女孩扶上了无名,还允许她轻轻拽着自己的锦袍。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莫栀栀觉得被区别对待了。   更何况她当时还是雇主。   当莫栀栀两人带着狐脸女孩回到尹府的时候,路上不见洒扫的仆妇,大门敞开。   谢云衍四人则在正堂等着他们,尹玄夫妇不见踪影。   “栀栀,你们可算回来了!”季安鹭满面着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莫栀栀身边,拉着她往后院去。   没走两步就被沈棠身后冒出来的小女孩,吓得一个踉跄。   “她她她她...狐狐狸?”   莫栀栀本来想提醒她,怎奈她走得太急,拉都拉不住。   这一番动静,其他三人也围了过来。   衔烛瞳孔紧缩,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攥紧了手中的佩剑。   衔月神色慌张,身形一抖,紧紧拽着弟弟。   谢云衍浅色的眸子暗下,与沈棠对视一眼道:“妖气倾体?”   沈棠:“正是妖气倾体。”   “我们在尹长吏女儿的房间里发现的也是几簇狐毛...”季安鹭毕竟是修士,平静下来后道出了几人的发现,“难道这个狐脸女孩就是尹北念?”   狐脸女孩听见这个名字,有了明显的反应,但仍是不言语。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话说到这,尹长吏和他夫人呢?”莫栀栀一边回她,一边往院内看去,怎么不见他们两个。   “刚才尹夫人带我们到了尹北念的房间就晕了过去,尹长吏爱妻情切,去镇上请大夫了。”季安鹭幽幽道,语气里满含委屈。   “鹭鹭,你没和尹长吏说你是药修?”为何还要去请普通大夫?莫栀栀觉得疑点越来越多。   “哎,我自然说了,但尹长吏说他夫人是旧疾,喝惯了镇上大夫开的秘方汤药,不需要劳烦我。”季安鹭叹了口气,说出了原因。   “确实奇怪。”怕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隐疾?   沈棠忽而转向衔月姐弟,以询问的语气道:“不知两位师弟、师妹可方便去尹夫人门口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出。”   他这做法,明显是不信任尹玄夫妇。   但他们身上的疑点确实有点多。   衔月立刻会意,拱礼回应:“是,大师兄。”   说罢拉着衔烛准备往尹夫人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同时她刻意避开了尹北念在的位置,脚下步子加快,出了正堂。   反倒是衔烛,眼神全程黏在在尹北念身上,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恶。   季安鹭贴近莫栀栀,悄声问:“你注意到衔烛的眼神了吗?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尹北念,我注意到刚才去她房间找线索的时候,衔烛就一直呆在门外不愿意进来。”   莫栀栀神情一顿,衔烛的反应她没有注意到,按理说两人先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哎,你知道他们姐弟俩的来历吗?”季安鹭自昨日被衔烛说过一次后,就对这个口是心非少年上了心,总觉得他们很神秘。   “我只知他们来自中域,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莫栀栀敛下眸子,思考着她的话,眼神不小心飘到桌上那几碟没有用过旧shigG独伽的糕点,怎么看起来还是很新鲜的样子?   “谢师弟,劳烦你带我去发现狐毛的地方。”沈棠转回身,往堂外走,“莫栀栀,你和季师妹去院里接一些水。”   “嗯。”谢云衍提剑走在最前方。   路过尹北念身边的时候,沈棠松开了束缚她的灵线,让她跟着。   不知为什么,尹北念会听沈棠的话,但惧怕莫栀栀。   许是因为她是戮恶的主人?   季安鹭扯了扯莫栀栀,示意她去一起找打水的工具。   莫栀栀回过神,开始在正堂里寻找可以用来打水的器皿。   最终两人的视线汇聚到尹夫人准备的那壶茶上。   季安鹭率先拿起那个茶壶,拉上莫栀栀准备去院内打水。   临走之前,莫栀栀再次仔细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它们仍看起来十分新鲜可口。   尤其是那盘豌豆黄。   作者有话说:   衔月姐弟——尽职尽责的工具人ovo   这章是加更哦!   明天入v三合一!17号零点更新!大家可以晚上浅蹲一下!   下章掉马!! 第50章   “你说昆吾宗的沈棠此刻在你的府上?”瘦高的黑影背对着尹玄站在窗前。   房间的另一侧,还站着一个戴鬼面的黄衣男子。   尹玄白净的面容满是恐惧,身子发着抖,“回..回城主,正是。”   “哼,我让你向昆吾宗求救,是为了将玄真子新收的女弟子引来此地,夺了她的戮恶剑。”城主冷哼一声,转过身来,目光冷鸷,一身强大的威压锁着尹玄,“谁知你这蠢货竟将沈棠招惹了来。”   尹玄抖如筛糠,区区炼气的他全然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威压。   他全然不见方才的温文谦和,惊恐万分,“请城主明鉴!我发布明明是筑基任务!根本不知沈棠会来!”   “蠢货。”鬼面男子讥讽一声,向城主比了个“杀”的手势。   城主摇了摇头,厉声呵问尹玄:“月灵呢?她在哪里?”这是他们最成功的试验妖人,若是被沈棠抓住,于他们的大业有着极大的阻碍。   尹玄背后直冒冷汗,硬着头皮答道:“夫人、夫人她替我争取了出来的报信的机会...还、还在府中...”   “愚不可及!”城主突然发难,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将尹玄震出几米开外,直撞到墙上才停下。   尹玄的口鼻中不断地逸出鲜血,他双手撑地,向着城主的方向爬去,“求、求城主救夫人一命..”   说完他的嘴里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混着破碎的内脏。   “蟾旭,你去将月灵带出来。”城主向着黄衣鬼面男子吩咐道,而后消失在原地。   “属下遵命。”蟾旭领命离开。   倒在地上的尹玄瞳孔开始涣散,他听到城主说的是‘带’而非‘救’。   那就是不论死活,只要‘带’出来就行!   他的灵儿啊...   他不该出来的...   等莫栀栀两人取来水,沈棠立刻让她将取来的水泼在出现狐毛的地方。   待完全润湿之后,他放了一张寻踪符,附于其上。   很快寻踪符起了反应,向外飞去。   四人连带着尹北念一同跟着出了房间,但见寻踪符绕着尹府院子转了一圈后,停在半空盘旋。   “不该是这样。”沈棠的眉心蹙紧,他让莫栀栀取来水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当时在小桥村妖洞寻踪符失灵就让他上了心。   妖族最为诡计多端,而水是世间最纯净也是最简单之物,以水润之的寻踪符能摒退所有杂质,精准找寻到妖物。   可怎么在尹府还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难道是水有问题?”莫栀栀小声嘀咕,她不会怀疑沈棠的能力,那么只有尹府的水有问题。   沈棠闻声立马转头看她,“你在哪里取的水?”   莫栀栀指了指院中的小池子,这里取水的速度最快。   谢云衍却摇头,“水没问题。”   “你用什么东西装的水?”沈棠黑眸微眯,看向她手中的水壶。   “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器皿,就拿了尹夫人放在桌上的水壶装水。”莫栀栀偏头颠了颠手里的壶,怎么看都没问题啊。   而且她取水之前就将里面的茶水倒掉了。   沈棠从她手中拿过水壶,放在鼻下闻,顿时眼神一暗,“降云!好狡诈的妖,她算准了我要用寻踪符。”   降云是一种药物,可以减弱符咒的效用。   “那衔烛他们?!”季安鹭失声道。   “不好。”莫栀栀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只想到要看住尹夫人,却没料到她就是妖。   谢云衍在她话还没说完之时就立刻提剑折返后院。   但几人赶到的时候,屋内狼藉一片,显然经过了一场打斗。   衔月、衔烛姐弟不见踪影!   “可她身上没有妖气。”莫栀栀脱口而出,想了想觉得这样不严谨,又道:“除非她也有隐匿法宝。”   沈棠否定了她的猜测,“高阶隐匿法宝存世不多,不可能每一只妖都有。”   季安鹭扯了下莫栀栀的袖子,好奇道:“怎么,栀栀你见过带着隐匿法宝的妖?”   “嗯,当时和季付他们几个在小桥村遇到了一只妖鬼,她带着破云扇。”莫栀栀回想当初刚来那会遇到的种种经历。   “现下如何处理?”谢云衍扫视满屋子的狼藉,试图从中找寻线索。   莫栀栀下意识看向主心骨沈棠,却见他眉眼低垂,似在想什么。   历练任务还没寻到眉目,队员就少了两人,昆吾宗的任务可真难做。   “咯咯咯咯...”一直不出声的尹北念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死、死、他们都会死的!”   季安鹭医者仁心,最是听不得死字,她呸呸两声,指责道:“你这小屁孩,怎么咒别人死?”   尹北念的狐狸眼滚了滚,又不做声了。   “你们先带上她去莫问镇找寻尹玄,我在这附近再寻一下这只妖。”沈棠是对着谢云衍说的,几人中他的修为最高。   镇上尚有修士活动,妖族还没有那么大胆贸然伤他们。   走之前,莫栀栀本想说两句注意安全,体现下同门友情。   但沈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尹府。   待到了山脉深处,他利落地揭下抹额,抬手召出十数只地鬼,沉声下令:“替本座将此处翻遍也要找到那只半狐妖!”   “喏!”地鬼瞬间隐去身影。   沈棠拿出玉佩,凝入鬼气,直接传音连接末匀,“潜入妖界的蟾蜍妖定在鸿硕莫问镇,我此刻身份不便,你速唤末破携天鬼前来捉拿之必不能再让他跑了。”   “是,主上!”末匀应后沉默了下,又道:“天鬼传来消息,金之焕离开了鬼界,此刻也在莫问镇。”   “让天鬼继续盯着,我顾不上他。”沈棠权衡一二,料定他在修真界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索性放任之。   说完,他看着玉佩列表,熟悉的对话框里没有新的消息。   如今风雨欲来,他思虑再三,还是打下一行字。   【尚木】:小芝,你在鸿硕城何处做任务?   那厢,莫栀栀几人已御剑到了莫问镇,找了一处客栈暂歇。   尹北念被他们暂时关在客栈房间里,季安鹭自发留下看着她。   三人之中她的修为最差,怕拖了后腿。   莫栀栀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给她留了一堆高阶符咒,还把弯阙罩也留给了她。   季安鹭一副看暴发户的眼神,“栀栀,你真的是富婆啊!!!”   就连谢云衍的神情都微微动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多旁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等安顿好季安鹭,又让谢云衍给尹北念多加了几道束缚灵线,莫栀栀才放心地和他出了客栈。   莫问镇不比渠阳镇,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镇,街上的人流并不大。   莫栀栀四处观望,暗中打量路上行人的修为,大多数都是低阶炼气,很少会出现筑基,更不要说金丹。   他们出色的外貌也引起了众人的注视,他们或好奇或担忧地看着出现在小镇上的陌生修士。   谢云衍的眼神越来越冷,他不习惯被人注视,下意识想取出斗笠。   但他的余光扫到正在认真观察路人的莫栀栀,手指动了动,还是做罢。   义父说过,买下潜龙佩的女子会是自己一生的羁绊,他不能让她一个人为难。   还是陪着她好了。   “师弟,不如我们去莫问镇府衙看看?”莫栀栀突然想起他们刚才都一时忘了尹玄的身份是莫问镇长吏,那么他会不会躲在那里?亦或者说他跑出来寻找的人会不会就在府衙?   等她一转头,却发现谢云衍淡色的眸子正落在自己身上,神情有些恍惚。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弟?师弟!”   “好。”谢云衍勾了个极淡的笑容,走到她身边,低声回应。   两人向路人询问了府衙在何处,立刻赶了过去。   莫问镇的府衙不在闹市区,而在偏郊外的一块住宅区。   他们到的时候,府衙的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守卫,安静得出奇。   莫栀栀直觉这里情况不对,压低声音问谢云衍:“要不旧shigG独伽我们等大师兄来了再做打算?”   “可这是我们的历练任务。”谢云衍听她说要等沈棠,心中攒下的不适越来越多,语气中竟带了些执拗,“我们不该总是依赖他...师姐。”   莫栀栀恍然,这么说也有道理。   不愧是男主,做任务绝不抱大腿。   “而且我没有感受到这里妖气。”谢云衍从背上拿下自己的灵剑,站到她前方,“等会若有危险就躲在我身后。”   “我能护着你。”纤长的睫毛垂下,谢云衍如是说道。   莫栀栀:“哪有让师弟保护师姐的道理。”说着她也召出戮恶,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推开府衙的大门,里面如外面一般空无一人。   穿过长廊,来到后院,仍是没人。   整个偌大的府衙内竟毫无人声,也无人气。   “师弟,这里不对劲,府衙不该没人。”莫栀栀凝神感受,以她的感知力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活物。   谢云衍的神色也染上凝重,确实太不对劲了。   突然她看到有一扇门漏了条缝,仿佛是从里面往外推开的,“那边门开着,去看看嘛?”   “好。”谢云衍伸手拦住她,走在前面,小心地护着她。   莫栀栀满心都是任务,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推开门的一刹那,一张符咒同时掉落在地。   绝息符!   顾名思义,可以暂时挡住屋内的气息,让其不外露。   “危险!师姐走!”看清符咒的瞬间,谢云衍快速反应,伸手推开莫栀栀,拔剑指向屋内。   “怎么了?”被推得莫名,莫栀栀将戮恶出鞘。   “哈哈哈哈,不愧是玄真子的弟子,你们的警惕心太强了。”黄衣鬼面的男子走出屋内的阴影处,向着二人走来,尹玄的尸身也随之暴露在两人眼中。   他停在谢云衍的剑尖前一寸处。   谢云衍浑身戒备,紧紧盯着他:“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们不必知道,只是我家主子想请你们走一趟。”鬼面男子声音沉闷,气势强大。   莫栀栀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就反应过来他是谁了,妖族四领主之一,蟾旭。   书中对他的描述如现在她见到的一般,没有分毫差别,黄衣、鬼面。   但他的修为可是元婴后期...   现在的谢云衍绝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这种超纲的妖族每次都让她给遇上?!   眼见谢云衍要和蟾旭打起来,莫栀栀不敢怠慢,从芥子手链中快速摸出三张高阶攻击符咒。   “师弟,他的修为很高,不要和他硬碰硬。”莫栀栀借着视线死角,伺机将攻击符咒塞给谢云衍。   不料被蟾旭看到,一记妖力打来。   两人被迫闪躲。   谢云衍持剑迎了上去。   蟾旭看得出谢云衍的修为更高,就先朝着他出手,招招狠厉,似要将他打得失去战力。   莫栀栀肯定不能让男主出事。   时不时丢一两张高阶攻击符咒过去骚扰他。   蟾旭烦不胜烦,转而攻向莫栀栀,然而他的妖术打碎一道防御符咒,她又顶上一个。   蟾旭恨声道:“玄真子就是这样教他的徒弟当缩头乌龟的吗?”   哦豁,恼羞成怒了!   莫栀栀丝毫不敢放松戒备,一边给谢云衍使眼色,让他动手。   拜两人长久以来对剑的默契所赐,谢云衍秒会意,提起剑攻向蟾旭后背。   但他仿佛早有预料,强行逆转身体,将攻击莫栀栀的蓄力一击转而打向谢云衍。   谢云衍以剑抵之,不敌。   剑身出现了细密的裂痕,谢云衍的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膝盖半跪,单手撑地。   “师弟——”莫栀栀目眦欲裂,下意识想动。   男主可不能死啊!!!不然剧情又崩了...   谢云衍咳出喉口的血,以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冲着莫栀栀的方向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出来。   他再次拿起布有裂纹的剑,勉强站起身,淡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身上的战意不减分毫。   蟾旭为人心狠手辣,有了优势,定然会趁机打得谢云衍毫无还手之力。   “师弟!”莫栀栀见势不好,厉声阻止他:“谢云衍!你别和他打了!”   “你看,你的小师姐都让你别动手了。”蟾旭阴狠的目光从莫栀栀身上划过,朝谢云衍诡笑道:“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免得缺胳膊断腿。”   “你,做梦!”谢云衍浑身冷气直冒,不肯放下手中的剑。   他还能坚持...   若大师兄发现不对会来找他们的!   莫栀栀见谢云衍不听劝,偷偷摸向自己的传音玉佩,打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尚木给她发的消息,她赶紧发了‘莫问镇府衙’五个字过去,然后秒切另一个账户找到沈棠、季安鹭的聊天框,飞快的发了同样的五个字过去。   现在能来几个人助他们,全凭天意。   “哈哈哈,难道还想等沈棠来救你们?”蟾旭没注意到莫栀栀的小动作,他面向着谢云衍的方向,眼睛微眯,狞笑一声,“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做贼心虚的莫栀栀乍听见沈棠的名字,猛地抬头,质问:“你什么意思?”   沈棠现在是他们最大的希望,若是他也被困住...   难道她等尚木来救他们吗?   且不说还没见过,他在鸿硕城哪里都不知道!   只能寄希望于季安鹭机灵点,去摇人。   此时,蟾旭手中妖力又开始聚集,显然想对谢云衍再次发起攻击。   莫栀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玉佩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她紧紧盯着蟾旭的一举一动,眼见他一击即将落下,她在顾不得许多,冲两人的方向跑去,身上的防御符咒随着她的移动失去了效用。   不管如何,男主不能死!不然剧情崩了,不但是她,所有人都得死!   与此同时,谢云衍眉心剑纹闪烁,一股力量汇聚到他手心。   蟾旭那一掌向着谢云衍狠狠拍下,他正要顶上——   只听——   “嘭——”   莫栀栀面向着谢云衍,身子被拍得前倾,鲜血抑制不住从口中喷出,洒在谢云衍白净的脸上。   谢云衍仿佛被定在原地,剑纹光芒褪去,手中的佩剑脱力落在地上。   不解、愤怒、悲伤等等的陌生情绪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那双雾霾蓝的眼瞳里印出了她此刻狼狈的模样,莫栀栀勉强挤出一丝笑。   “好像有点疼…”   “师弟,你别拼命了,你是很重要的...”   你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不能倒下。   眼前一黑,莫栀栀的身子软了下来。   谢云衍紧紧抱住她,汹涌的怒意喷发,剑纹再次闪烁,比刚才更强大的力量汇聚于手心。   淡色的眸子涌上血色,谢云衍单手抱着莫栀栀,另一手再次拿起佩剑,语气却格外平静:“我要你付出代价。”   蟾旭惊异于他身上突变的气势,不敢怠慢。   谢云衍出剑与刚才截然不同,招招致命。   刚才那一击用了蟾旭不少力量,他有些应接不暇。   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黑影出现,“这么久都还没拿下这两个小辈,蟾旭你也要让主子失望吗?”   一道属于渡劫期的印记打在谢云衍后背。   两人差距鸿沟巨大,谢云衍来不及看清来人便倒在地上。   蟾旭闻声一喜,拱手,“城主!”   “哼,都安排好了吗?”城主落下,阴鸷的目光停留在倒在地上的莫栀栀和谢云衍。   “城主放心,都安排好了。”   “那便好,这次鬼界也休想独善其身!”   季安鹭看到莫栀栀的信息,已经是一盏茶之后。   方才尹北念一直在闹,为防止惹出麻烦,她费了好大劲才哄好她。   看到的第一时间季安鹭就回了她,但却迟迟收不到回复。   栀栀给她发消息绝不会是偶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的玉佩联系人有限,只能赶紧联系沈棠。   等了许久,沈棠也不见回复。   季安鹭急得没办法,打开了季付的聊天框。   【安小雀】:哥哥。   【季付】:?   【季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主动找我?   【安小雀】:哥哥,栀栀不见了!大师兄、大师兄也不回消息,你快想想办法!   【季付】:什么不见了?你们不是在鸿硕城做历练任务吗?   【季付】:你先别急,慢慢和我说。   等季安鹭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季付告诉她,他与青禾在无心镇处理事情,赶过来很快。   让她等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季安鹭心焦如焚,怕莫栀栀和谢云衍两个朋友出事,又将实情告诉了师尊云香。   云香回她稍安勿躁,她来联系沈棠。   一番周折,沈棠那边终于联系上了。   他也在季付和青禾赶到时,一同到了莫问镇客栈。   三人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往莫问镇府衙赶去。   只见方才还好好的府衙,此刻已成了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衙兵的尸体,伤口处有肉眼可见的鬼气溢出。   季付一惊:“这是鬼修作乱?”   青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尸体堆积的地方遍布层层黑雾。   沈棠漠然地扫过这些尸体,如此一看确实像是鬼修所为。   但,没有他旧shigG独伽的命令,哪个鬼修敢在修真界乱造杀孽?   看来那个内鬼是坐不住了...   沈棠压下眼尾的暗芒,向里面更深处走去,“这里没有发现莫栀栀他们,进去看看。”   待行至后院时,沈棠在一滩红色血迹前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子,捻了一些血迹在指头,仔细闻了下,“这里没有鬼气。”   季付、青禾分别去了另外两个角落搜寻。   “大师兄,我有发现!”   “我也有发现——”   沈棠站起身,向两人走去,只见青禾从一间屋子的地上捡起一道黄色的符咒。   “绝息符!”季付眼尖,马上认了出来。   “这区区小镇近竟有人使用高阶绝息符...大师兄...这?”季付沉默了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怀疑和他们当初在小桥村遇到的情况一样,幕后的人不简单!   说罢,他拿出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一块布料递给沈棠,“这是栀栀的衣料,我怀疑她和谢师弟遭遇了不测..”   鹅黄色的面料上沾着点点猩红。   沈棠接过布料,一寸一寸捏紧,声音低哑,“这背后的妖族聪明狡诈,他在尹府设了阵企图困住我,又在这边以绝息符诱使莫栀栀他们走入圈套。”   一环扣一环,尹北念只是一个诱饵罢了!   青禾当时在小桥村吃了不小的亏,明白此事不能拖延,说着拿出了传音玉佩,“大师兄我们赶紧联系师尊他们,让昆吾宗派人来!”   沈棠制止他,“不可!”   “为何?”季付一着急,有些口不择言,“大师兄你莫不是因为小师妹和你关系不佳,便不着急吧!”   沈棠睨了他一眼,冷静道:“此次历练任务,需经各个长老考核讨论,理应不该出问题。如今,妖族能如此轻易通过历练任务对我们下套,只能说明一件事。”   说到这,他暗下眸子,摩挲着手中的布料,冷讥道。“长老内有妖族奸细。”   “怎会...”季付仿佛被一盆冷水浇在身上,他无法想象如修真界巨擘的昆吾宗内部还能混入妖族奸细。   青禾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太虚秘境中的焰兽、幻妖怕也与内应脱不了关系。”   沈棠颔首,“考核一事我查得已有眉目,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栀栀他们...”   “我会单独禀告师尊,你们注意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沈棠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自有打算。   “我的师尊也不行吗?”青禾问他,毕竟自己的两个师弟师妹也在妖族手中生死未卜。   沈棠轻轻摇头,“先回客栈。”   三人回了客栈之后,沈棠在季安鹭隔壁又要了一间房,同玄真子传信。   季安鹭迫不及待地问季付情况,他隐去了昆吾宗有内应之事,告诉了她莫栀栀和谢云衍也被妖族绑走了。   季安鹭自责不已,都怪自己没能早点看到栀栀的消息。   “哥哥,你们通知宗门了吗?掌门他们派人来了吗?”接任务出宗时他们是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了她。   季安鹭初出茅庐,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慌了神,也不在乎先前和季付关系有多针锋相对。   一时之间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   季付从没见过季安鹭这个样子,他手伸了出来,顿了下,默默抚着她的背,笨拙地安慰她,“好...好啦,哥向你保证,一定会把栀栀他们救回来。”   青禾在一边静静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眸内情绪涌动。   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干巴巴地说了句:“安小鸟,你别哭了,丑死了。”   季安鹭抬起脸,娇嫩的脸上挂着泪珠,声音沙哑,“青禾我自然比不得你冷酷无情,不是你的朋友,你就不着急!衔烛他们甚至还是你的师弟师妹!”   “你胡说什么?”青禾坐下来,狠狠锤了下桌子。   他怎么会不拿莫栀栀当朋友。   谁说他不急了?   “安鹭,现在我们在这干着急也没用,这次的事情牵连甚广,甚至关系到妖族和鬼界。”季付拍了拍季安鹭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鬼界?怎么还和神秘的鬼界有关系?”季安鹭止了泪,坐下来。   “因为莫问镇府衙所有人死于鬼修之手。”   “什么?”季安鹭没想到还死了这么多普通人,惊道:“难道是鬼王青玄和妖王合作了?”   “你说什么青玄?”季付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或者说眼熟,在哪里见过似的,“你知道鬼王是谁?”   季安鹭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栀栀提过鬼王叫青玄。”   鬼王青玄已于十年前销声匿迹,那时他们几个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不怪乎他们不知道。   青禾诧异,“她怎么会知道鬼王叫什么?”   “不对,不对,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季付兀自摇着头,努力回想。   “咦,师尊回我消息了!”季安鹭拿起自己的传音玉佩,喜道。   “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云香长老了?”青禾拧眉,心道不好。   季安鹭满脸疑窦,如实说:“对啊,刚才联系不上栀栀和大师兄,我就找了师尊。”   青禾:......   他努力遏制自己的脾气,打算好言好语和她说,“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里看到过青玄这个名字了!”季付一拍桌子喊道,两人全都看向了他。   “栀栀的论坛网名里面有这个!”刚才季安鹭拿起玉佩时,季付突然想起和莫栀栀刚认识那会,接了她的护送任务还加了好友。   当时他还好奇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在想青玄是谁...   只是后面发生了太多事,忘记了当面问莫栀栀。   “一个人只能有一个id,她的网名不是叫富婆栀栀不好骗吗?”季安鹭反驳,“哪来的青玄二字?”   “?栀栀不是叫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吗?!”季付愣神,他拿出玉佩翻到最后的聊天框,再次看了一遍,确实是这个没错啊?   青禾:谁能告诉他,这种兄妹俩为什么从鬼王叫什么讨论到了别人的网名?   “嘭——”   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   “你们在说什么?”沈棠逆着光站在门口,黑眸如炬,死死地盯着季付,脸上的表情是众人从没见过的凝重。   “大师兄,你...你怎么了?”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沈棠没有回答,而是固执地让他重复一遍,视线不曾从季付身上移开半分,似有什么情绪要喷涌而出,声音呈现诡异的平静。   季付一愣,刚才的话?   “栀栀不是叫青玄吃我软饭三年吗...这句话吗?”季付虽然不知大师兄为何要问这句话,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为何这么说?”他的黑眸越来越深,似有血色涌上来。   刚才他给玄真子传信时,收到了外门那名弟子的消息,说是根本没找到名叫小芝的筑基女弟子,他便想来问问当时负责弟子报名的青禾可有印象。   却不料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莫栀栀就是小芝?   他一直在找的人竟一直在自己身边,每日与自己争锋相对,互相厌弃?   更何况,前些日子他甚至对她动了杀心...   季付见他不信,就当初接护送任务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   房间的门大敞着,少年挺拔的紫色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门口,夕阳金碎的光芒打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困顿之感。   沈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师兄...你怎么了?”季付发现从自己说完之后,大师兄就很不对劲。   然后,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离开客栈的沈棠,一路飞驰,来到白天召见地鬼的山林中。   抹额扯去,放出周身气势,竟蔓延至四周数十里,鬼气如浮游,浓郁到了顶点。   被召回的地鬼,一个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主上,这是生气了!   沈棠将鹅黄色的衣料从袖中拿出,遏制即将喷发的怒气,沉声吩咐:“现在放下你们手中所有的事情,全力去找这块碎布的主人!”   “若是找不到她都不必回来了!”   “喏!”   他拿出玉佩,传唤鬼将:“末破,速来见我!”   “属下领命。”   两人的通话切断后,沈棠看到聊天框的最顶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一时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莫问镇府衙。   五个大字如锁魂钉一般,一个字、一个字钉在他的心上。   这条消息,他的另一个号不久前也收到了。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想着反正有谢云衍护着她,等自己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再去寻她。   发消息时的小芝该有多无助。   自己明明和她允诺了会去帮她...   那是他的小芝啊...   难怪。   她说与自己的师兄不和。   她说自己有个师弟。   她还说自己要去鸿硕城做历练任务。   桩桩件件回忆旧shigG独伽涌上心头,两人的说话语气竟高度重合。   他却从未察觉出异常。   从未想过...   她就是莫栀栀。   寂静无人的山林中鬼气肆虐,久久不曾停歇。   “嘶...疼——”   莫栀栀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裂开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黑暗。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万幸还能动。   没有像在小桥村那时被绑了起来。   “师弟...你在吗?”莫栀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辨别。   没有回应。   看来她和谢云衍被分开关起来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四周,摸到身侧的一堵墙,靠着墙站了起来。   正打算四处探索一下,就听闻一声诡异的笑。   “哟,这是谁家的小可怜呢,让姐姐看看。”妖娆的女音自僻静逼仄的空间里响起。   刺眼的光芒涌入莫栀栀的眼中,她伸手挡了挡。   说话的女子长得美艳妖娆,满头银丝挽了一个美人髻,一袭红裙曳地,□□半露,身上的妖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你..”莫栀栀伤了肺腑,嗓音嘶哑。   银丝、红衣、妖族,眼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九尾狐红镶,妖主流芮座下的左膀右臂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妖族四领主一天之内就让她见到了两个。   “啧啧,蟾旭这厮怎么能对妹妹下这么重的手。”红镶说着绕着她打量了一圈,仿佛在一看一块完美的艺术品。   她的眼神莫栀栀不由胆寒,她想起来红镶的爱好,将活人制成人皮灯笼。   她稳了稳心神,假装天真地试探道:“漂亮姐姐,你们抓我是为了找我家里拿灵石吗?”   “咯咯咯,小妹妹你太小看姐姐了。”红镶果然被她逗笑,放松了警惕,娇笑着回她:“姐姐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请你过来只是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莫栀栀一边拖延一边观察四周,尝试运转灵力。   这一看真的吓一跳,室内的灯火竟都是人皮灯笼!   她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   红镶停了下来,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却冰寒无比,“戮恶剑。”   莫栀栀:“!”   别人的本命剑说借就借是吧!   可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半分不满,继续和她虚与委蛇,但见她眨巴杏眸,无辜道:“那姐姐,我交出戮恶剑之后就能放我走了吗?”   “嗯,那自然是不能。”红镶惊异于她的‘天真’,人族修士到了妖族手中竟还妄想活下来。   见莫栀栀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她语调转了转,“不过姐姐可以让你舒服地去死。”   莫栀栀:舒服地做你的人皮灯笼对吧,真是听我说,谢谢你!   “可是,师尊说过,本命剑不能拿给别人看呢。”莫栀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红镶生来就是妖族,对人族修士的规矩不甚了解,一时也被莫栀栀唬住了,她的狐狸眼骨碌碌转了一圈,“你看这里也没别人,那你就给姐姐看看嘛。”   莫栀栀听到这句话心中安了几分,这样她又多了几分把握。   红镶和蟾旭的修为差不多,也是元婴期,若自己用上仙力,配合戮恶剑,与她对上,也许能借此突破金丹,到那时自己就不必再束手束脚。   “好啊,姐姐凑过来些,我拿给你看。”莫栀栀满口答应。   红镶迟疑着靠近两步。   通体银白泛着金光的戮恶剑被她召唤了出来,与此同时,莫栀栀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提剑向红镶劈去。   “你——小贱人!”即使红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还是被剑气刮伤了脸,红色的血顺着美艳的脸流下,她满目怨毒,恨不得撕了莫栀栀。   “哼,就怪你轻敌。”其实莫栀栀想说她胸大无脑来着。   莫栀栀擦了擦自己因为妄动仙力,嘴角又溢出来的鲜血,塞了一颗破金丹到自己口中。   “啊——我要将你的皮一块一块剥下来!!”红镶受了刺激下手狠厉。   莫栀栀一个不慎被她抓伤了肩膀,气血再次翻涌。   体内的桎梏也松了。   莫栀栀眼睑垂下,就是现在。   她用尽全身仅存的仙力,执剑向她劈过去。   红镶毕竟是元婴,一闪身狼狈躲过,然身后的墙被莫栀栀劈开一道口子。   透过那道口子,两人看见万里无云的天空无端聚集起劫云。   异像也惊动了漫山遍野寻人的鬼修,一时间黑影四散。   “你要渡劫了?”红镶妖娆的声线变了调。   修士的雷劫里不可以有他人存在,不然无论那人修为几何都要承受双倍的雷劫!   看到劫云莫栀栀舒了一口气,她赌赢了!   红镶虽然恨她,但也惜命,狼狈逃离。   莫栀栀翻找芥子手链,拿出回春丹,吞了一颗下去。   她的身子遭受了重创,必须在雷劫降下来之前调整好状态。   收到地鬼消息的沈棠,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将修为提升至极点,往他们所说的地方飞驰电掣。   方到雷劫圈周围,他就看见少女娇小瘦弱的身影迎上婴儿手臂般粗的雷劫,眉心狠狠一皱。   她最爱的鹅黄色破云仙裙破破烂烂,混着血与脏污,白皙的俏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一身狼狈。   沈棠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两步,所幸在踏入雷劫圈之前止住了步子,他不能害她!   十二道雷劫过后,劫云褪去,莫栀栀身上的气息已不同往日而语。   她全然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个人,而是全身心的感受刚恢复的部分仙力。   现在即使对上元婴,她也有自信完胜对方。   调息完毕,莫栀栀睁开眼,打算直接离开。   她怕红镶带着人去而复返。   “小芝。”   莫栀栀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竟然在这里听到了沈棠的声音!   “小芝。”声音更加清楚了,仿佛就在身边。   莫栀栀猛地转过身。   少年一身紫色华袍站在日光繁盛处,额间系着同色抹额,一如初见时那般俊秀风华,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青色,那双素来深沉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锁着她,蕴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似是失而复得。   “大师兄?”莫栀栀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叫自己小栀。   沈棠缓步走向她,一步又一步。   直至走到莫栀栀身前。   他说:“找到你了。”   语调很轻,很柔,带着珍重。   莫栀栀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跳动,耳根熟悉的温度又泛了上来。   看到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沈棠伸出一只手牢牢桎梏住她的腰肢,少女的腰纤细而绵软。   莫栀栀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被他触碰的腰窝格外的炙热。   她慌了神,开始挣扎,身形闪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沈棠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沈棠低下头看她,一字一顿:“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   莫栀栀彻底呆住不动,他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另一个号叫什么?   虽然莫栀栀没有直面回答,但她瞪大的杏眸,让沈棠的心归了位。   果然是她。   幸好...是她。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迫使她看自己,好看的黑眸染上笑意。   日光洒在他的脸上,眉眼是莫栀栀从未见过的柔和,薄唇翕动。   他说:“我是尚木。”   作者有话说:   写后半部分的时候我一边写一边笑   知道真相的女鹅傻了hhh   下章文案名场面   高甜预警 第51章   清白的日光如烟火,一股热流涌上莫栀栀的天灵,她露出茫然的表情,停下了挣扎。   那双一向对自己露出无奈、不耐烦的黑眸,此刻眼光流转,温柔地似要将人溺毙其中。   他他他...说自己是谁?   尚木???   “你说...你说你是谁?”她呆呆地张开嘴,声音变尖,尾音颤抖。   她无措的反应让沈棠嘴边的笑容更深了,他将手自莫栀栀的后脑移至她的脸颊,轻柔地拭去她面上的脏污,口中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尚木。”   “不可能。”莫栀栀否认,与他对视的眸光轻微闪动,不愿相信,“你不是。”   下一瞬,她把头转向了侧面,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   那她在他面前吐槽了沈棠那么多次,如今岂不是社死现场?   沈棠的另一只手仍牢牢地圈着莫栀栀,见她目光闪躲,也不气恼,眼神落在她纤弱的脖颈上,微微向上移,是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轻微泛着红。   “你的修炼心法是我给的。”   “御剑是我教你的。”   “清心经也是我教你的。”   “日日与你聊天的人是我。”   “和你网恋的人是我。”   “莫栀栀,你说我是谁?嗯?”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最后一个‘嗯’字带着缱绻勾人的意味。   他每说一句,莫栀栀的面上的热度就高一分。   内心又羞又急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强硬地推开了沈棠,向后急退,险些一个踉跄。   沈棠怕伤了她,不敢用力禁锢她,反倒让莫栀栀成功挣了开。   见她差点摔倒,沈棠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她,却被莫栀栀制止:“你..你站就在那里,别过来!”   沈棠旧shigG独伽知她一时难以接受,收回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眉骨,无奈叹息:“小芝你身上还有伤,先随我回去疗伤,其他的话回去再说,可好?”   “......”莫栀栀杏眸垂下,低头看着脚尖,没有应声。   沈棠思虑再三,没有再靠近她,目光紧紧锁着她身上的伤口,眼中暗涌层叠。   妖族竟敢伤他的人?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莫栀栀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开始回想和尚木聊天的内容。   尚木说在做师门任务,而沈棠在小桥村除祟。   尚木说去中域有要事,而沈棠奉玄真子之命去了中域玉崇宗。   尚木说自己去鸿硕城有要事,而自己刚到鸿硕城的第二天就见到了沈棠。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   勾勒成了事实。   原来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   那他们两个现在算什么?   师兄妹?网恋对象?   莫栀栀想不通,她选择不想。   她定了定心,抬起眸子,向着一米开外的沈棠轻声说:“大师兄,我们当没这件事发生好吗?”   听到莫栀栀叫自己沈棠眼睛一亮,但是后半句话让他直接蹙紧了眉,“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莫栀栀咬了咬牙,全然忘记自己当初加尚木的目的,现在只想撇清关系,“我说我们结束网恋关系,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沈棠立刻驳回。   他开始一步步靠近她,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意味,声音低哑,“莫栀栀,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莫栀栀被迫不停地后退,“你干嘛?别别别...过来了。”沈棠不会气得要杀她灭口吧。   他进一步,她后撤一步。   直至身子贴到身后的大树。   退无可退。   沈棠单手撑着树干,另一手捏紧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一身气势全开。   金丹对上元婴,被压制地死死的。   莫栀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心一横,说:“因为你骗我,所以我..我气恼,不想继续。”   “呵。”沈棠低声笑了,音色勾人,“我哪处待你不真诚?”   莫栀栀小心地睁开眼。   眼前的少年一身绛紫纹云纹团花锦衣滚着金边,腰间盘着玉扣,同色抹额上的红色晶石如一颗精雕玉琢的红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她胆子大了几分,气鼓鼓道:“你说自己是穷剑修?”   顺带上下扫视他,意思不言而喻。   原来是指这个,沈棠忍不住笑了开,露出的白牙如烤瓷牙一般白净规整,笑声如玉珠落盘,悦耳动听。   莫栀栀瞧他的反应,有些心虚,因为自己也说了谎。   “哦?”沈棠止住笑容,箍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紧了紧,黑眸紧紧锁着她,“那你呢?修炼废柴?”   “不到一年的时间,从炼气修炼到金丹的‘修炼废柴’?”他附到莫栀栀耳边,一字一顿道。   他呼出的热气,熏得她的耳根越发痒了。   不行了,沈棠太犯规了。   怎么能这么蛊。   但她跟沈棠斗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可能就此败下阵来,她嘴硬道:“那我们一报还一报,扯平。”   沈棠松开手,低头看她,嘴角微抿,“扯不平,你欠我良多。”   “!!!”莫栀栀语塞,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棠这么厚脸皮。   “所以我们扯不平,不能这么算了。”沈棠继续说道。   莫栀栀: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转了很多灵石给他,当下就有了底气,“你别忘了我给你转了十多万灵石!”   沈棠的笑容滞在嘴角,下一瞬,他又道:“灵石加倍还你,但你欠我的还不了。”心下思量着,等会回去就让末匀打钱过来。   她瞪着杏眸,有点气得不想说话了。   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退让。   突然,林间有异响发出。   沈棠正了正脸色,召出无名,将莫栀栀护在身后。   “师姐,是你吗?”树荫后走出一人,身着蓝衣,眉心一点银白剑纹,气质卓然。   莫栀栀一喜,是谢云衍!   刚才沈棠出现地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去救他!   男主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棠自然没错过莫栀栀脸上的惊喜之色,登时沉下脸,身体有意无意地挡着莫栀栀,“谢师弟。”   谢云衍这才看到沈棠,微微诧异,“大师兄?”   短暂的惊异过后,他面色一凛,越过沈棠,走到莫栀栀身边,上下查看,一贯冷肃的俊脸上浮上忧心:“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蟾旭那一击用了狠劲,莫栀栀不过筑基,她的内府应该受了重创!   沈棠脸色更黑了,他不动声色地挤开谢云衍,正色道:“谢师弟,不如看看自己的伤。”   他身上的麻布蓝衣破烂,自身的状态不比莫栀栀好。   谢云衍摇了摇头,清俊的脸上毫不掩饰焦急,“我没事,师姐为了救我被那妖伤在内府,需要立刻带她回去疗伤。”   乍听到他的话,沈棠面色一紧,赶紧执起莫栀栀的手,就要为她探查。   莫栀栀摆了摆手,安抚两人:“我没事了,方才为了渡雷劫,我已经提前吃了一颗回春丹。”   回春丹是高阶丹药,一般修炼世家能有一颗都是祖上积德,而莫栀栀送出去两颗,自己还吃了一颗,仿佛有用不完的回春丹。   沈棠仍是不放心,不肯松手,执意要替她检查一下经脉有没有受损。   莫栀栀目露无奈,拗不过他,便放任之。   谢云衍伸出去的手僵住,而后默默收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变了。   好像更有默契了,关系...也比以前更好了。   沈棠查探过后,发现确如莫栀栀所说,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说吧,我没事了!”莫栀栀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腕,假意搓了搓。   试图除去他留在上面的温度。   “小芝,刚才谢师弟说你为了救他?这是怎么回事。”沈棠没有忘记谢云衍刚才说的是,莫栀栀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他问完这句话,谢云衍看了他一眼。   沈棠与他对视一瞬,两人的视线很快分开,转而紧紧看着莫栀栀。   莫栀栀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暗流,将在莫问镇府衙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到她为了救谢云衍,生生扑到蟾旭的掌力之下,沈棠的眼皮狠狠一跳,杀意一闪而过。   蟾旭,不能留。   都怪自己没能及时赶到。   他不赞同地看向莫栀栀,语气比以往更加严肃,“下一次不可再以身挡他人的术法,你是不要命了吗?”   莫栀栀耸耸肩,敷衍地点头,但是嘴上仍说着气人的话,“但是作为师姐,我有义务保护师弟。”   沈棠脸色几乎黑得能滴出墨,咬牙切齿,“他的修为比你高,且是男子。”   “那他也是师弟。”莫栀栀不服气。   男主死了大家一起玩完。   谢云衍听她这样说,冷硬的心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又酸又涩。原来她仅仅只因为自己是师弟才拼命保护他...   下一秒,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上自己的手腕,莫栀栀一脸严肃,“师弟,你受得伤这么严重,干嘛不说。”   谢云衍愣了神,自己这是又被关心了?   沈棠感觉自己此刻气血翻涌,越看谢云衍越觉得他实在碍眼。   他吐出一口血,惊动了莫栀栀和谢云衍两人。   “你怎么了?!”莫栀栀看着一下子面色苍白的沈棠有些无措,着急地跑向他,搀扶住他。   沈棠‘虚弱’地抬眼,咳了一声,假意道:“我没事,许是昨日遭那妖暗算的伤还未好全。”   眼前两个伤患,莫栀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谢云衍上前两步,欲从莫栀栀手中接过沈棠,声线平静,“师姐,让我来扶着大师兄吧。”   岂料沈棠半个身子都靠在娇小的莫栀栀身上,双目微阖,气息微弱。   莫栀栀只得召唤出戮恶剑,扶着沈棠一同跃上了剑,让他靠在自己背上,化出灵线绑住两人,防止他掉下去。   她神色紧张,转头对谢云衍歉意道:“师弟,我先带着大师兄回去治伤,你也快点回来。”   待戮恶剑带着两人升至空中,沈棠睁开眼,双手自身后环上莫栀栀纤细的腰肢。   专心御剑的莫栀栀手一抖,差点栽倒。   “沈棠!你干嘛!!”   身后的人逸出笑,语调轻松,“当初你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怎么,现在不许我抱?”   低低的笑声萦绕在她耳畔。   挠得心痒。   作者有话说:   莫栀栀: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看着腰间的狼爪】   沈棠:老婆只能担心我!   谢云衍:栀栀你仔细看看!他是装的啊!!   远在鬼界当牛做马的末匀还不知道他败家的主上许了一大笔钱财出去!   这章有评论吗QAQ 第52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他一介元婴和当时什么都不会的自己比?   莫栀栀自前向后一手肘击在他的胸口处,心里又羞又气,愤然回击:“这不一样.旧shigG独伽..当时我是第一次搭坐他人所御之剑。”   沈棠毫无防备地被打了一下,环腰的双手微微松开。   “嘶—”许是‘第一次’这词取悦了沈棠,他暗自一笑,复又搂紧了莫栀栀的腰,瘦削精致的下巴顺势倚在她圆润的肩头,压着嗓子附耳道:“小芝,莫不是还想将我这伤患也推下去一次?”意指当时不慎将莫栀栀从半空中推下一事。   末了,语调中竟夹带着些委屈。   莫栀栀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热度,脸愈发燥热,咬着唇道:“我没有!”   沈棠只是笑,两人贴的极近,笑声透过他的胸膛震得她浑身如触电般酥麻。   浓郁的杜若香气传来,她手下御剑的动作加快了些,她要尽快回莫问镇客栈去。   不然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就要双双坠剑了。   感受到少女紧绷的身躯,沈棠不再笑她,微微松了松箍着她腰的力道。   他的手没拿下来,就这么搭着。   后半程两人都没再说话,终于在莫栀栀濒临崩溃的边缘到达了莫问镇客栈。   下了剑后沈棠身子仍侧倚着她,头耷在她的肩上,一手搭在她的腰际,一副受内伤颇重的样子。   莫栀栀暗自咬了咬牙,劝自己要冷静,这才忍住了把他推开的欲望。   两人就这样在客栈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上了二楼。   刚敲门,季安鹭就来开了门。   “栀栀,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看到莫栀栀的一瞬间,她立刻想抱上去,却发觉有哪里不太对“大大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和栀栀靠在一起!!   于是,眼眶里含着泪的季安鹭就这样张开双臂呆立在原地。   眼见外面的吃瓜路人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声起。   莫栀栀赶紧推了推沈棠,扭头快速和季安鹭说了句,“先进去再说。”   直到三人在圆桌前坐定,季安鹭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眼前的景象让她实在大受震撼。   栀栀和大师兄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有个网恋对象吗,怎么会和大师兄这么亲密...   栀栀不会想脚踏两条船吧?   想到这,季安鹭拉过莫栀栀的手,郑重地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姐妹你真牛啊,大师兄都成了你的备胎!   正想让她替沈棠看看伤势的莫栀栀,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联想起刚才的形势,莫栀栀也猜到她肯定是想歪了。   她捏了捏眉心,不由叹了口气道:“鹭鹭,这些我都能解释!但是你现在先替大师兄看看伤势如何?”   “哦?哦哦哦!”后知后觉的季安鹭赶紧收起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转向沈棠,小心地看着自进门就没有说话,半阖目靠在椅背上的沈棠。   “大师兄劳烦你将手伸出来给我把一下脉。”她利索地说完一句话,许是有莫栀栀的底气在,她发现自己竟没有那么怕沈棠了。   而作为药修,季安鹭的剑道修得极差勉强能御剑,但她的医道却修得十分好,被云香视为清秋峰下一任接班人。   沈棠抬了抬眼皮,却没有看说话的季安鹭,而是扫向了一旁努力减弱自己存在感的莫栀栀。   莫栀栀:?   一瞬过后,他伸出自己的大手置于桌上,垂下眼皮,声音低沉:“季师妹,有劳。”   莫栀栀余光偷偷看了眼那只宛如艺术品的手,骨节分明,莹白玉润。   淦!以前她怎么没有没有发现这厮的手比女人的都好看!   季安鹭哪里见过这么客气的沈棠,受宠若惊地探上他的脉,心无旁骛地替他检查。   片刻之后,季安鹭移开了诊脉的手,眉心微蹙,难得正色地说:“大师兄,你受得内伤颇重,我这次出门没有带高阶丹药,要不你先回宗门?”   “不必。”沈棠连神情都没变,淡淡地回道。   看似在发呆,实则专心听着这边动静的莫栀栀,闻言一顿,悄然从芥子手链中拿出那瓶回春丹放在桌上,“鹭鹭,我这里还有一瓶回春丹,你看看可以用吗?”   怎么着沈棠也是急着赶来救自己才导致伤势复发,她总不能太抠吧?   莫栀栀如是想着,努力忽略听到沈棠伤重后心下异样的感觉。   季安鹭一喜,忙接过瓶子,打开瓶塞,闻到清新扑鼻的药味双眼一亮,“极品回春丹,不愧是你啊栀栀!”   莫栀栀松下一口气,“能用就行。”   说罢,她拿出传音玉佩刷刷论坛,继续装透明人。   沈棠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放在她身上,她只能努力忽视,装作认真在刷论坛。   在季安鹭的指导下,沈棠服下回春丹,调息了片刻。   一炷香后,再次探脉,季安鹭舒下心,“大师兄,你的内伤已大好,这两天稍作注意不要用剑即可。”   “多谢。”沈棠微微颔首,挑眉看着她。   季安鹭:......   她懂了。   虽然隔壁关着狐脸女孩尹北念,但是与其在这里受大师兄的目光洗礼,她还是选择去隔壁。   季安鹭忙不迭起身走向门口。   在她推门离开前,莫栀栀放下玉佩,疾步走到季安鹭面前,及时拉住她:“鹭鹭,我陪你一起去隔壁看看尹北念。”   “小芝。”沈棠毫无顾忌在季安鹭面前这么叫她。   季安鹭当即‘忍痛’拂开莫栀栀的胳膊,扯着笑容道:“栀栀,大师兄看起来还有话和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听他叫得这么亲密,她才不当电灯泡呢。   大师兄和栀栀两人发展得如此魔幻,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不过她说完就赶紧脚底抹油开溜,还不忘把门关好。   季安鹭一离开,房间内又静了下来。   莫栀栀站在门口,浑身僵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师弟还没回来,我...下去看看。”   沈棠本来想喊她过来先坐下,再聊两人的事情,没想到她如此不配合,还想离开。   又听她提起谢云衍,他蓦地黑下脸,心里烦躁顿生,哼声道:“那元婴狐妖已然离开,谢云衍金丹修为能出什么事?”   莫栀栀捏紧了衣摆,止步不前,执拗地回他,“我们身为师弟的师兄和师姐理应保护他,而不是、在这里..”   后半句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可惜某人显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敛着笑意,假意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你!”看他明知故问,莫栀栀美目欲喷火,沈棠现在哪有半分尚木的样子。   什么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的!   沈棠深谙适可而止的度,清了清嗓,自座上起身,缓步走向莫栀栀,还不忘掐了个诀封住她身后唯一的退路。   “聊天就聊天,你别过来了!”眼见少年颀长的身影越靠越近,莫栀栀伸出一只手欲拦住他向前的步伐。   沈棠没有停顿,她的手就这么直直地贴在他的胸膛,想抽回去,却被他牢牢拽住手腕。   他微俯下身子,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刮蹭到莫栀栀的脸颊,痒痒的。   沈棠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低声哄她,“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嗯?”   又是这声‘嗯’,莫栀栀感觉自己要招架不住了,只得先答应他,“好,我们聊聊,你先放开我的手。”   她暗暗瞄了眼门上的禁制,度量自己用上仙力能不能突破。   同时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沈棠并没有放开她。   “你会跑。”他看着她的眼睛,不为所动。   “怎么会呢。”莫栀栀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睫羽微颤,睇着自己的脚尖。   “罢了,你若不愿聊我不逼你。”沈棠突然放开了她的手,眼帘压下,声音带着失落,顿了顿又说:“若是实在忧心谢师弟,你便下去吧。”而后,一转身回到桌面,低垂眼睑,也不再看莫栀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莫栀栀认命地坐到桌边,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取过茶盏,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大师兄...”   沈棠这才将目光移回来,微挑眉,接下茶杯,“你说。”   莫栀栀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不知你是尚木,先前论了你的是非...”   她刻意避开了网恋这一茬,只是提到曾经多次和他吐槽他本人。   现在光是想起,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事不怨你,我确实待你严苛,态度也极其冷淡。”沈棠晃着手中的杯盏,想起自己当初不知真相时也曾随着她骂过自己,一时之间着实觉得有些逗趣。   他微抿一口茶水,声音清明,“你该知道,我想与你聊的并不是这些。”   “嗯...至于其他的事...”莫栀栀低头用手指戳着杯盏,支支吾吾。   沈棠看出她的困窘难言,顺着她的话说:“虽不知你为何欺瞒我入了昆吾宗内门一事,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再问,在宗门这件事上我对你也有所欺瞒,而今,向你致歉,望小芝可以原谅我。”   “嗯。”莫栀栀点头,他不介意自己的欺瞒这再好不过,省了自己还要找借口旧shigG独伽解释。   “至于小芝你曾经已与他人合过籍一事。”说到这,似是有些难言,沈棠觑了莫栀栀一眼,“我也不介意。”   “嗯...这!等等!”莫栀栀差点就点头了,事及自身清白,她赶紧摇头,诚恳认错:“对不起,大师兄这件事我骗了你,我从未与其他人结为道侣。”   闻言沈棠勾了勾嘴角,眼波流转,“我不怪你,既然没有那此事直接跳过。”   他抬手敲了敲桌子,状似不经意地问她,“至于鬼王青玄...?”   “啊这!青玄是我从家族之人口中得知的,只是...出于好奇,这才出此下策。”这段时间莫栀栀也知道了一件事,青玄早已于十年销声匿迹,以她明面上的年纪来看,根本不该知道青玄这个人。   “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情?”沈棠心思通透,一点就通,思及她为了得到青玄消息做出的事情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怎么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莫栀栀眼睛一亮,“你真的知道鬼王青玄的事?”   “这要看你想要知道什么?”沈棠含笑回她,黑眸里如有星光。   她沉思了会,展颜一笑,“他好看吗?比之你如何?”!   作者有话说:   栀栀(认真):青玄有你好看吗?   沈棠(犹豫):让我想想。【该不该说实话.jpg】   下章小儿子回来,棠棠要吃大醋了!   周一上夹子,更新预计在晚上十一点半   我来看看今天谁是第一个评论呀! 第53章   “这自然是——”沈棠刻意拉长了语调,瞧着莫栀栀紧张地看他,嘴角微勾,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   莫栀栀:?我真的会谢   “你没见过青玄吗?”莫栀栀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撑桌,说话的语调微上扬,杏眸瞪得滚圆,她明明记得他说过有一面之缘!   沈棠抬眸,惊讶于她的反应,不再逗她:“那时我尚且年少,时至今日早已记不太清。”   “那你为什么要在帖子下面替青玄说话,还那么笃定...”莫栀栀就是不解,他作为正道宗门弟子第一人,怎么会帮鬼王说话。   沈棠想到她的论坛网名,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耐心地解释:“并非我笃定他是何人,你若在昆吾宗内随意寻一个长老问曾经的青玄是否可能与其他人合籍,都会告诉你同一个答案。”   莫栀栀迫不及待:“什么答案??”   “不会,曾经的青玄为人孤高自傲,世间万物于他而言都一样,遑论与人合籍。”沈棠神态疏散,斜斜地倚着椅背,声音很轻,曾经二字说得却分外清楚。   可惜莫栀栀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因为青玄的线索断了而惆怅中。   没有得到回应的沈棠,复抬头看她,但见她神情沮丧,仿若失去了希望一般。   沈棠正觉得诧异,莫栀栀却兀自坐了下来,猛地一摇头,口中嘀咕着:“算了算了。”   沈棠:?   她煞有介事地伸出一只手,掰着算日子而后一拍桌面,双目炯炯有神,“就这么定了。”   在一旁静静围观莫栀栀说胡话的沈棠已经严重怀疑她受了什么刺激。   而想到另一种解决方式的莫栀栀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大师兄还有需要谈的吗?”没有的话她就要去隔壁找季安鹭问何时启程回东域,让她带上自己一起。   她要去东域找一个人。   一个被她遗忘的原书配角,那人可以帮助她接近青玄!   此时算着时间,他应该差不多快到东域了。   沈棠不置可否,静静坐着,单手支着下颚,一双黑眸打量着莫栀栀,眸色深深,似在揣摩她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莫栀栀权当他默认了,兴冲冲地跑去开门。   却被门上的禁制弹了回来,她回首看沈棠,目露不解:“?”你不撤走,我可要硬闯了嗷。   后者颀长白皙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点着红木圆桌,薄唇轻启:“还有一事,我们还没聊完。”   莫栀栀感觉身边的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扯了扯嘴角,她知道是什么了。   “至于我们网恋这件事能不能...”莫栀栀斟酌着语言,向后挪着脚,后背贴上房门。   “我说过想都不要想。”沈棠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看似平静。   “大师兄,不如打个商量?”她的手绕到背后,悄然凝聚仙力。   沈棠权当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嘴角啜着笑,“你想如何处理?”   “就是...”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门上的禁制被打破。   莫栀栀的身体也因为惯性向后倒去...   沈棠的黑眸里略过一丝惊异,似乎没想到她能破了自己的禁制。   下一秒,他身形微动,翩然落至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慢慢将她扶起来。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声音低柔,透着无奈。   莫栀栀仰面窘迫地看着他,第一次破元婴期的禁制,手生,没控制好力道!   巨大的声响再次引起了周边房客的注意,三三两两聚集在门口,指指点点。   就连季安鹭都从隔壁房间闻声赶来,捂着嘴看着眼前的景象,大为震撼,她颤抖着唇道:“栀栀你们...”动静太大把房弄塌了?   她躺在沈棠怀里,借着他披散的下来的墨发遮掩身形,不敢探出脸来,心里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见闯了祸像个鹌鹑般伏在自己身前的莫栀栀,沈棠低低笑了声,再次抬眼看向众人,目光冷漠,沉声道:“内子顽皮,众位海涵。”语气虽客气,可那周身的气势全开,明显是赶人的节奏。   其他房客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移走目光,当做没看到一般纷纷退去。   季安鹭在沈棠冰冷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之前识相地跑回隔壁,并把门关紧了,发誓等会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再好奇地跑出来了。   沈棠直接打横抱起莫栀栀,挥手关上了门。   莫栀栀动了动手脚,发现他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小心地扯了扯他的抹额发带,“大师兄,你先放我下来吧,怪重的哈..”   她那么贪吃,从来不控制体重,真怕以沈棠的性格下一句就说她好沉...   那她脸皮再厚也觉得挂不住了!   沈棠垂下头,挑眉看她,似乎在生气。   半晌,他才淡淡道:“不重,刚好。”怀中的娇躯一如在剑谷中救她时那般轻盈,真不知那么多东西她都吃到哪里去了。   怎么不长肉?   “莫栀栀,逃避不是处理问题的办法。”   看吧,生气了,都不叫小芝了。   莫栀栀耷拉下脑袋,不敢再和他对视,既然是自己答应了他,那不如...   算了不就是谈恋爱吗?反正又不是合籍做道侣。   她当下开口:“那不然,我们谈一下子?”   沈棠疑惑:“何为谈一下子?”   “就是不以合籍为目的,浅浅谈一下恋爱?”莫栀栀踌躇着开口,偷偷瞄他的反应。   沈棠不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气得要死。   原来她从没想过与自己结为道侣。   他正想冷声拒绝她,转眼看到她祈求般的眼神,那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竟是顺着应承了她,“好。”   罢了,一切可以徐徐图之。   莫栀栀不知他内心的弯弯绕绕,只当是他答应了,瞬间轻松万分,扭动着身子要跳下来。   娇软的身躯乱动,沈棠的手一顿,眸色渐深,小心地放她下来,   全然没了当初在剑谷中随手扔她的那股劲。   对于眼前判若两棠的大师兄,莫栀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他当做尚木还是沈棠。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伸手戳了戳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后者“嗯”了一声。   “大师兄,我现在可以去隔壁找季安鹭吗?”既然话都说开了,现在可以放她走了吧?!   意料之中,沈棠放了行,“好。”   待关门的声音传来,沈棠眼神一变,指尖黑气缭绕,抬手再次下了个禁制。   较之先前的显然不在一个档次。   他取出玉佩,刚打开论坛,就收到了多条来自末匀和末破的留言。   【末匀】:主上,烛龙失踪!   【尚木】:烛龙之事你查明后告知于我,另外转一百万灵石给我。   【末匀】:主上...可是无名剑出了什么问题急需大量试剑石?   不然怎么会突然要那么多灵石?   【尚木】:不是,难道我鬼界连这点底蕴都没有了吗?   掌管财政的末匀心里苦,但他不能说。   若是十年前的鬼界还好说,区区百万灵石罢了,可当年主上肃清鬼界,打杀了诸多鬼商,如今元气尚未恢复...   【末匀】:请主上宽限两日。   而另一边的末破则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末破】:王,天鬼传信,金之焕离开莫问镇往东域去了。   【末破】:属下已擒住妖域领主蟾旭,待王指示。   看到蟾旭二字,沈棠冷笑一声,直接玉佩传音末破。   “王!”末破即刻回应。   沈棠意简言骇,“在何处?”   末破旧shigG独伽:“回禀王,无心镇外百里处的荒宅。”   “留着他,等我过来。”   沈棠切断了通信后,以神识小心探查了隔壁的动静。   确定那边无异常后,在门口暗中下了一个保护罩。   做完这些他方才离去。   莫栀栀刚敲响隔壁的房门,一直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的季安鹭就来开了门。   只见到莫栀栀一人,她还向后看了看,满面疑惑:“大师兄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对她理所应当的语调,莫栀栀顿感无力,“鹭鹭,我们进去再说。”   甫一进屋,莫栀栀就看到了尹北念,她正静静靠在床沿,狐眼阖着,一动不动。   再次见到她,她心中发憷的感觉少了许多,这个无辜的小女孩也是受害者。   “她...?”   季安鹭知道她要问什么,点点头:“她自昨天你们离去后便发了狂,后来季...哥哥和青禾联手又下了道定身咒在她身上,现在安静了许多,”   莫栀栀抓住了重点,“季付和青禾也来了?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季安鹭叹了口气,“昨天迟迟收不到你的答复,我情急之下找了哥哥,所幸他与青禾在隔壁无心镇,这才赶了过来。”   “后来大师兄突然消失,他们就去玉崇宗求援了。”   玉崇宗的大本营就在中域鸿硕城。   “他突然消失?为何?”莫栀栀不解,沈棠昨天被那妖暗算负了伤,怎么不着急寻季安鹭治伤反而突然离开?   难道是为了她?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而且几乎在她历劫异像出现之时就赶到了。   “昨天大师兄听哥哥提起你的另一个网名后,就消失了。”季安鹭到现在都还纳闷呢,大师兄突然消失,又突然带着栀栀一道回来,而且还受了那么重的内伤。   莫栀栀:“季付?我的另一个网名是他暴露的?!”看来一切还得源自她在护送任务完成后没有把季付给删了...   “哼,我身为你的好闺蜜都不知道你还有另一个论坛账号。”说到这季安鹭撅起嘴,睨着莫栀栀,愤愤不平道。   莫栀栀:刚哄好一个,又要哄另一个。   谁来救救她!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安小鸟!你在吗?快下来看看,师弟们受了重伤!”   是青禾。   作者有话说:   谢云衍(虚弱):师姐我受伤了快来看看我!   沈棠(瞪眼):出门杀只□□,就有人来偷家?   PS:今天我看到一张人设图,抹额高马尾的少年郎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棠棠!等我去联系太太,看能不能买!   晚安宝子们!! 第54章   “哪位师弟受伤了?!”季安鹭急急地打开门向外探去,没有计较青禾对她的称呼。   谢云衍还未归来,衔月姐弟也不知被妖抓去了何处。   莫栀栀不假思索,紧随其后往外跑去,别是谢云衍回来的路上又遭遇了妖族的伏击!   经过门口的时候,她蓦地一顿。   她好像感受到门口有什么东西?   莫栀栀尚来不及细想就被季安鹭拉着一起往楼下跑去。   路过隔壁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烛火未燃。   许是沈棠已经下去了。   当三人到客栈一楼时,门口围着许多人。   但见谢云衍一手执剑,另一手扶着一人,他褴褛的麻布蓝衣上晕开了大片的血迹。   他的身侧倚着同样浑身是血的衔烛。   小少年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束起的发尾完全披散开来,身上淡蓝色云纹的弟子服被鲜血染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怎么...会这样?”莫栀栀赶紧跑过去,帮着季安鹭扶着两人。   “师姐..师姐先救衔、烛。”谢云衍虚倚在搀扶他的莫栀栀肩头,忍着喉口的腥甜,一手紧紧抓着莫栀栀的手,挣扎着说,“他、伤得很重..”   莫栀栀艰难地托着他的胳膊,试图将人带回楼上,一边应承他,“好,我们先进去治伤,其他的慢慢再说可好?”   谢云衍身高至少八尺,脱力压在莫栀栀不足五尺的身子上,她险些站不稳。   帮着季安鹭将衔烛搀扶回楼上的青禾见状赶紧过来搭手,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莫栀栀的衣袖就被人抢了先。   紫衣墨发,身形如电,稳稳地扶住了莫栀栀。   “大师兄,你——”青禾一喜,下一秒蓝色身影就被送来了他面前,他下意识接着,虚弱的谢云衍就这样顺势倒在他怀中。   青禾&谢云衍:......   谢云衍淡漠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沈棠揽着莫栀栀的那只手,苍白的俊脸更显苍白,终是没能忍住,一丝血顺着嘴角溢出。   沈棠扶稳莫栀栀后,没有将放在她腰间的手拿下来,而是转身看着发愣的青禾喝道:“还愣着干吗?带谢师弟先上去治伤。”   余光与谢云衍对上,又转瞬移开。   莫栀栀将将到沈棠的胸口处,被他如此揽着,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平稳、有力。   而她的心跳却在慢慢加速。   莫栀栀努力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想起刚才下来时并没在人群中看到他,微侧首抬眼问他:“大师兄?你方才在外面?”   沈棠憋着郁气,眸光如冰,自己这才离开多久,她就去抱别的男子。   见莫栀栀若无其事地问自己,他冷哼一声,搭在她腰际的手微微用力,“小芝,倒是还记着我在不在此地?”   “!”莫栀栀被问得莫名其妙,腰还被掐了一下,着实郁闷,不知他发的脑门子火气!   她听见了熟悉的窃窃私语声,他们又被白天那群吃瓜群众围观了!   沈棠也听见了其他路人的议论,暂时压下郁结之气,松开手转而拉着她回客栈二楼。   感受到沈棠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气,路人修士纷纷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他们。   当两人踏上楼梯时,莫栀栀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话,“现在这些小道侣之间的感情真好。”   她险些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滚下去。   沈棠眼疾手快拽住她,叹息一声,放柔声音,“小心些。”   “嗯..”莫栀栀呐呐应声,细若蚊蝇。   再次回到房间内,屋子内的血腥气已是止不住了,扑面而来。   莫栀栀生理性不适地皱起眉,下一瞬,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眉头,带着淡淡的杜若香气。   两人离得极近,沈棠的低音在耳畔响起,“若是见血不适,这边就交给我,你先去隔壁休息,嗯?”   “不、不用了。”莫栀栀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眼睛眨了两下,睫羽正好扫过他的手心。   沈棠若无其事地撤回手,也不再喊她离开,黑眸扫向屋内的其他人。   “栀栀,快来帮我按住衔烛师弟。”忙得不可开交的季安鹭见莫栀栀来了,赶紧上前喊她过来帮忙。   衔烛背部朝上卧在床榻,后背的衣服被剪开一道口子,露出了内里深可见骨的抓伤,伤口处泛着黑气,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季安鹭淡蓝色的衣裙上,此刻也因为救人染上了点点血迹,额间冒着汗,目露凝重。   莫栀栀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季安鹭,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医者仁心罢!   她正待上前帮忙,紫色的身影越过她,玉白的大手先她一步按住了浴血的衔烛。   “狐妖的爪痕。”沈棠微眯双眸诧异道,“难道是那狐妖竟真的去而复返?”   季安鹭取出驱妖毒的药丸捏碎后洒在衔烛背上,强烈的药性与妖毒起了作用,灼烧之感迫使少年微微弓起背部,昏迷中的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被沈棠轻松按住。   季安鹭趁机拿小刀替他刮去糜烂发黑的坏肉,撒上止血的药粉,快速包扎完毕。   莫栀栀暗吁了一口气,沈棠在这倒是让她们省心了许多。   另一边青禾在季安鹭的指挥下,上前准备解开谢云衍的上衣,查探受伤程度。   谢云衍受的内伤颇重,吐出内府淤积的血后靠着床栏阖目调息,猝然被青禾触碰时他的眉狠狠蹙起,薄唇紧抿,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他。   青禾本就不会伺候人包扎伤口,这一被推心中也存了几分无奈。   荀日峰的小师弟似乎待谁都冷淡疏远。   莫栀栀转视线过来时正巧看到这一步,见谢云衍不配合,她暗自叹了口气上前帮忙。   然而走了没两步,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大师兄?!你干嘛定我?”莫栀栀愕然,这是沈棠第二次对她下定身咒了。   上一次还是在小桥村。   沈棠这边压制着衔烛不能脱身,但见莫栀栀朝着谢云衍走去,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想都没想就丢了一个定身咒过去。   离他极近的季安鹭打了个寒颤,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太冷了!还是得她去处理那边的情况才行,不然这房间的人能被大师兄冻死。   “让青禾来。”沈棠看着莫栀栀,话却是对着青禾所说。   莫栀栀:......   她妥协,冲着沈棠眨眨眼,后者立刻收回了定身咒旧shigG独伽。   莫栀栀老老实实坐到圆桌边,倒了杯茶,托腮发呆。   她感觉这新官上任的男友占有欲似乎有点强?这可怎么办?   接收到师兄指派的青禾虽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也明白眼下替谢云衍处理伤口才是首要之事。   他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凑到谢云衍耳侧与他打商量,“谢师弟,师兄知你不喜他人接触,但为了治伤你可否稍微忍耐下?”   这可能是青家二少爷自出生起第一次哄人,哄得还不是自己的妻儿。   谢云衍雾霾蓝的眸子里不见喜怒,平静地看着房内的情形,终是点了点头,让青禾替他处理。   所幸他外伤并不严重,青禾很快就替他处理好了伤口。   这边季安鹭也包扎完毕,衔烛在药力的作用下安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她来到谢云衍身边,青禾向后撤了两步,将位置让给她,犹豫着和她搭话:“安...安鹭,他的外伤无甚大碍,身上的血迹应该是衔烛师弟的。”   季安鹭额头挂着细密的汗,青禾正待拿出巾帕递给她,但见她摆摆手,拿袖子抹了一把,“不用,你不叫我安小鸟我就谢谢你了!”   青禾语塞,轻哼一声转向别处。   等她替谢云衍检查完,那边坐着喝茶的莫栀栀已经和沈棠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季安鹭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栀栀,你的回春丹还有吗?”   “有,我拿给你。”莫栀栀巴不得有人过来解围,闻言赶紧避开沈棠的目光,从芥子手链中取出白天拿出来的药瓶递给她。   沈棠支着下颚意有所指,“小芝待师弟亦如此贴心。”   莫栀栀装傻,“同门友谊!”   沈棠轻笑一声没有跟她在这方面计较。   谢云衍接过季安鹭递来的药丸,默默吞下后开始自我调息。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没说话,大家都在等谢云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季安鹭像是想到什么,转向青禾,难得态度很好地与他说话:“青禾你不是同哥哥一起去玉崇宗搬救兵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青禾脸皮一紧,就知道她会问,假意咳了一声,“季付担忧你的安危,让我先回来看着你,这才在路上遇到了受伤的两位师弟。”   “哼,要他关心。”话虽如此,季安鹭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青禾转过头没有接话,他才不会说是自己担心她这才跑了回来。   莫栀栀觉得季家兄妹的感情真的神奇,在昆吾宗时她几乎很少见到两人和谐地在一处呆着过。   “你是在从鸿硕城回莫问镇的路上遇到了谢云衍和衔烛?”沈棠抓住了他说话的重点。   莫栀栀这才想起她离开那里时确实没有注意在哪个方向。   原来竟是距离鸿硕城不远的地方吗?   可那妖族怎么敢在离玉崇宗这么近的地方关着他们?   “对,距离鸿硕城不足五百里。”青禾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我捡到衔烛时,他的手中攥着一块令牌。”清冷的声音自床边响起。   是谢云衍,他调息好了。   莫栀栀诧异:“什么令牌?”   谢云衍扶着床栏站起身,方才面白无色的俊脸此刻恢复了些血色,“我尚来不及看就被人夺走了。”   沈棠黑眸微眯,直视谢云衍,“何人?你可看清?”   谢云衍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知,但我见过他。”   “此人修为已至渡劫,亦是在莫问镇府衙打晕我,带走我和师姐的人。”   那会莫栀栀已吐血昏迷,倒不知后来还来了个人。   “咳..玉...玉崇宗有...妖族奸细。”!!   作者有话说:   谢云衍:师姐,包扎。   沈棠:哪边凉快哪呆着去!   青禾(小声):栀栀和大师兄什么关系啊?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季安鹭(敲打):别说了,我也在震惊中没缓过来!   半夜也许还有一更,我在努力!   今天的评论呢qaq我的小可爱你们都去哪里了 第55章   衔烛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提前醒了过来?   少年因背上的伤势过重依旧背面向上平躺在榻,背上的伤口上了药后仍显狰狞。   此时,他的脸面向外边,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离他最近的季安鹭。   “你醒了?”季安鹭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快步走到床榻边检查他的情况,待探得他脉象一切正常方才舒下心。   然而令她不解的是,给衔烛上的药中有麻沸散的成分,他理应晚些时候才能醒来。   “嗯。”见她走来,衔烛垂下眼睫看着床铺低声应她。   沈棠偏了偏首,黑眸如利剑直直地射向衔烛,切入主题:“你既醒了,可否说说昨日发生了何事?”   “尹夫人是妖。”衔烛复抬起眸,眸中情绪不明,“但也不是妖。”   他这前后两句话自相矛盾,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棠却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她是半妖?”   衔烛静默,好半会抓紧了身下的床褥,语气中带了丝愤慨,“她不是先天的半妖,是被他人制成的妖人。”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尹北念就是失败的妖人。”   这一句话中带着浓厚的憎恶之意,只是不知是对妖人的憎恶还是对幕后之人的。   初听妖人这个新词,莫栀栀额角狠狠地一跳,这千年前的修真界真的是什么千奇百怪的妖物都有,先是拿活人制成的隗尸,后是拿活人做实验品制成妖人。   难道人族就不能拥有好好做个普通人的权力?   前者倒还好,原书中还提到过如何对付,后者莫栀栀简直闻所未闻。   她不得不的感慨一句,妖王流芮是真的会玩。   沈棠确认了心中所想后眉目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衔烛开始娓娓道来,“我和姐姐本来守在门口,尹夫人突然唤姐姐进去,我想跟着一同进去,却被她的侍女挡在门外。”   “衔月师妹竟没有拒绝她这贸然的请求。”青禾惊讶地问道,他在慕清峰时与这对姐弟短暂的相处过,衔月并不像如此天真之人。   这也是莫栀栀想不通的,衔月看起来虽随和,但也不是毫无防备的人。   “因为尹夫人与我们娘亲有三分相似。”   莫栀栀:“!”   这我熟。   衔烛垂下长睫,敛去其中的复杂情绪,继续道:“我在门外侯了许久都不见里面有动静,担心姐姐安危便直接闯了进去。”   “进了尹夫人的房间后,我只见到姐姐倒在地上,来不及细想就对她出了手,岂料她竟是有修为在身的妖人。几番缠斗之下,终是我略胜一筹,正想捆缚住她后再带姐姐来寻你们,没成想竟又来了一只元婴期的狐妖。”   “我实在敌不过又怕他们伤了姐姐,故而束手就擒。”   谢云衍坐在床沿静静听完后,突然发问:“你没用上次所使的秘法吗?”   “什么秘法?”季安鹭偏头好奇地问他,“难道明询长老还会传授你们这些?”   莫栀栀却是想到了上次在太虚秘境中谢云衍和衔烛联手对付重伤的幻妖。   难道上次是衔烛使用了什么秘法吗?所以当时他才敢以筑基后期的修为留下来?   闻言衔烛眸光闪了闪,侧过脸目光盯着枕头,低声回答:“那是...我家族的秘法,短时间内不能再用。”   谢云衍微点头,没有再问他。   “那狐妖可是白发红衣,唤作红镶?”莫栀栀能想到的只有红镶。   没想到莫栀栀会这么问,衔烛一愣,如实回她:“我并不知她叫什么,但她修为很高,我完全不敌。”   “她与尹夫人将我和姐姐待离尹府后关在一处小屋,没过多久就来了一黄衣鬼面男子寻尹夫人,她随其离开。”   “又是蟾旭?!”莫栀栀咬牙切齿,失手打翻了面前的茶盏,茶水濡湿了她的袖子。   不小的动静引得屋里其他五双眼睛齐齐看向了她。   谢云衍若有所思地抬眼看着莫栀栀,他并不记得当时黄衣男子有自报名讳。   师姐是如何得知的?   莫栀栀没有注意到谢云衍的异常,而是陷入了又一轮沉思中,蟾旭理应在论剑会上假扮其他宗门的弟子出现,对上当时刚晋升元婴的男主,做了他成名之战中的重要炮灰。   而现在蟾旭出现在莫问镇,提前和谢云衍遇上就已经很奇怪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原书剧情的发展?   “小芝。”沈棠微凉的手掌握上她的手,替她拭去她袖子上的茶水,语气柔和,“放轻松,蟾旭再也伤不了你。”等下他就去将这只蟾蜍妖的皮拔了。   莫栀栀知他误会了,但她又不能解释,只能沉默地颔首。   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因他语气过于温和一时之间忘记将手收回来。   “我不知是否是你口中的蟾旭,但听那尹夫人唤他大人,想来身份不低。”衔烛略微解释了一番。   如此一来,莫栀栀心下又确认了几分。   “待他们走后,又来了一黑衣人,此人修为极高我看不透旧shigG独伽,而他腰间那块银色的令牌曾经我在玉崇宗长老的身上见到过。”衔烛的声量突然拔高,眸子里的满是无能为力的痛苦,“他将姐姐带走了...令牌是我扑上去争抢姐姐时从他腰间扯落的。”   “背上的伤就是那时被那狐妖抓伤的。”说这话的时候衔烛显得格外平静,“待她离去后,我带着令牌逃离了那处,这才遇上谢师兄。”   “后面发生的事你们也知晓了。”   莫栀栀低喃,“如此看来,只能去一趟鸿硕城才能找回衔月。”   眼下尹玄已死,两只妖域领主不知所踪,神秘黑衣人也找寻不到,只能从唯有的信息——玉崇宗入手。   沈棠没有说话,似在思考。   谢云衍本就沉默寡言,不会主动接茬。   季安鹭听完他的话对小少年衔烛的同情心又多了几分,安慰他:“你放心,我们等你伤好些就一同去鸿硕城寻你姐姐。”   岂知衔烛竟挣扎要起身,口中固执道:“我...没有事,一定要快点去寻姐姐,我怕...怕她也和娘亲一般出事。”   这一番动作,刚止住的伤口又裂开,吓得季安鹭喊青禾过来稳住他,又给他上了一遍药。   青禾不情不愿上前帮着她按着衔烛,语气冷淡,“师弟还是先紧着自己的身体,莫要拖了我们的后腿才是。”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莫栀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微抬头去看身侧的沈棠,但见他正在看她,不由面上一红,清了清嗓才问:“大师兄,玉崇宗内是不是有你的熟人?”她是从当时尚木几次三番说可以举荐她去玉崇宗拜师中推断出来的猜测。   “是。”沈棠猜出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冲着她点了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莫栀栀抓着他的袖摆,激动地说:“那托你那熟人帮我们先查一查?”能快点解决这个问题最好,不然她怕拖得太久,那人从东域离开了。   下次她就不知道去哪寻他了...   毕竟原书中他出现的次数极少。   然而这次沈棠却拒绝了她,“我们尚且不知妖族奸细是何人,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莫栀栀愕然,“连你的朋友也不能信任?”   “利益面前无友人,更何况他不算我朋友。”沈棠眸光微冷,轻嘲一声。   莫栀栀:“......”虽然不理解,但我觉得你的逻辑没有问题。   沈棠目光下移,落在她略显失望的脸上,轻声说:“明日我与你先去鸿硕城。”   “那鹭鹭和师弟们呢?”不管他们了?   “季安鹭留在这边替他们治伤,待伤好全后让季付来接他们。”沈棠说着拿出了传音玉佩,给季付发了消息过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全然忘了房间里还有另外四个人。   其他人:你们继续,我们没意见。   天色黝黑,月光极淡。   无心镇外不足百里的一处林间,氤氲的雾气缭绕在一座废宅四周,斑驳的墙漆掉落在地,被夜风一吹就散了。   四下寂静万分,突地响起一声咒骂。   “哼,你们这群鬼界的孙子,私下扣着爷难道不怕我主亲自来鬼界找你们麻烦?”   黄衣鬼面的蟾旭身形狼狈,被迫跪在地上,而他面前站着一黑衣劲装男子,面容冷肃,气息强劲,听着他威胁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见自己说的话没起作用,蟾旭咬了咬牙厉声道:“末破亏你还是四鬼将之一,这点眼力见都没了吗?如今还是青玄在的时候吗?竟敢随意扣留妖域的领主,你们鬼界是要与妖界正式撕破脸吗?”   “嗤。”末破居高临下,一脚踹在他胸口,直叫蟾旭吐出一口鲜血,险些向后仰面栽倒,“凭你也敢直呼王的名讳?”   蟾旭颤抖着稳了身形,嘴角挂着血,配着鬼面显得有些狰狞,口中仍嘲讽道:“哈哈哈,王?你们鬼界的王十年前就不要你们了!青玄迟迟不现身,怕不是陨落在何处了吧?”   末破又一脚踹在他胸口,不再与他多话。   “哦?本座何时身陨了?本座怎么不知道。”清朗的少年音自外向里传来,带着几分玩味。   霎时间整个荒宅鬼气四涌,末破立刻冲着来人恭敬行礼:“王。”   下一瞬,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就出现在蟾旭面前,一身绛紫色的锦袍,额头的抹额已被取下。   蟾旭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面容,面具下的双眼立时瞪大,骇然道:“昆吾宗的沈棠?!你竟与鬼界之人为伍!”   淡淡的月华洒在少年身上,若忽略周身的鬼气,他宛如月下神祇。   沈棠精致的下颌微扬,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方才不是还叫着我的名讳,怎生我出现在你面前,却认不出来了?”   !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下一更在今天晚上九点!   么么我的小可爱们~晚安! 第56章   山间的夜风习习,风卷起地上的沙,打在废宅破旧的窗棂上,发出“沙啦啦、沙啦啦”的声响。   披着月华的美貌少年,身上的绛紫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黑眸如星璀,眼里蕴着笑却不达眼底。   只一眼就看得蟾旭遍体生寒,他内心无端生出一种肯定,眼前如沐春风的正道少年就是十年前销声匿迹的鬼王青玄。   “鬼...鬼王青玄?”蟾旭迟疑着开口,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呵,还算没有完全变蠢。”沈棠微俯下身,凉薄一笑。   蟾旭心下“咯噔”一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此次出任务不但遇到了一个难以对付的金丹少年,更是连消失已久的青玄竟都被他遇上了。   “流芮的目的是什么?”看着眼前如丧家之犬的蟾旭,沈棠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的耐心,单刀直入。   若不早些回去,某些人又要接近小芝。   蟾旭身子猛地一抖,强逼自己定下心神,试图遮掩,“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蟾旭——”沈棠的黑眸如刃,紧紧锁着他,如玉的指尖鬼气凝结,“本座的耐心不好。”   “我、我不知...”蟾旭咬紧牙关,仍试图诡辩。   巨大的压迫力突然从对面袭来,蟾旭的身子被直接击飞,直到撞到院墙才堪堪停下。   废弃的宅院内鬼气冲天,紫衣人的气势如虹,眼梢带着冷嘲,“若是不愿说,本座便直接送你上路。”   蟾旭面上的鬼面受压裂开,露出了面具下丑陋恐怖的面容,五脏六腑移了位,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他去不管不顾,只是伸手去捡掉落在地碎成两半的面具,试图掩盖自己的面容,还未等他摸到,眼前的面具就化为烟灰。   内心涌上巨大的悲戚,他怎么忘了呢,眼前人畜无害的少年是曾经鬼界杀伐果断的鬼王,是上任鬼王离人焱唯一认可的接班人。   “我、我说了,你能饶我一命吗?”强烈的求生欲促使蟾旭抬起头,近乎哀求地看着沈棠。他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在妖王手中。   啧,真丑。   沈棠只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眺着远处的山峦,声音冷然,“流芮派你入我鬼界所为何?”   “为了烛龙鳞片。”蟾旭伏在地上,颤声回应。   “哼,还在说谎!”末破在沈棠出口之前,就一脚踩在蟾旭的手上。   如墨的鬼气锁在蟾旭喉间,他被狠狠地提起来,四肢开始拼命挣扎。   配上沾满鲜血的丑陋脸庞,活像一只丑陋的癞蛤一蟆。   “烛龙固然是妖域的目标,但指派你的目标不是。”   闻言蟾旭双眸瞪大,瞳孔开始涣散。   下一秒,他就被摔在地上,再难起身。   沈棠轻嗤:“你只是引开视线的小卒,流芮从未想让你活着回去。”如此看来,妖域混在鬼界的内鬼连蟾旭都不知道。   “不、不可能。”蟾旭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挣扎着说,“妖王殿下、殿下不会放弃我。”   “真是可悲。”末破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又一个愚蠢看不清自己定位的人。   “修真界与你们勾结的渡劫修士是谁?”沈棠没有忘记是那人抓走了莫栀栀与谢云衍,也极有可能是小桥村一事的幕后之人。   “放我回妖域、我就、就告诉你。”蟾旭始终执着着回去见他的主子。   “可。”   末破本以为沈棠不会搭理,却没想到他竟然应了。   王似乎变了?   “是、是付三。”   “付三?落雁城城主?”沈棠拧眉,此人当时在小桥村事件发生之事便失了踪影。   而且他仅仅是元婴修士。   不过,他可以确信蟾旭没有说谎。   蟾旭自地上仰面,一身狼狈,“你既、既已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那便放、放我回去吧。”   “好啊。”沈棠转回身子,眉目如画,含笑应下。   蟾旭灰白的瞳孔一亮,急促道:“多、多谢鬼...”   剑吟声起,无名现身,直刺入他的心脏,蟾旭的声音就此永远定格在“鬼”字。   原地光芒一闪,蟾旭的尸体化为旧shigG独伽一只黄皮蟾蜍。   荒芜的宅子又恢复了寂静。   末破上前几步,准备毁尸灭迹,省的这脏东西脏了沈棠的眼。   “不必。”沈棠抬手制止了他,收回无名,摩挲着剑柄的花纹,微微一笑,“给流芮送回去。”   “毕竟...我答应了送他回妖域呢。”   “喏,王。”末破低头行礼,王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鬼王。   再度抬头,原地已不见紫衣少年。   由于衔烛的伤口被自己崩裂,季安鹭留在房间照顾他,青禾不放心,也在房间里陪着她。   沈棠自刚才就离开了客栈,说是有要事处理。   莫栀栀一人呆在自己的房内复盘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甚至与原书剧情对不上。   一来二去她彻底没了睡意索性下楼,孤身一人坐在客栈院子里的石桌旁愣神。   今夜的月色极淡,像极了她初来的那晚。   突然,她心有所感,蓦然抬头。   漆黑的屋顶上方立着一道颀长身影,他侧身而立,身上破烂的蓝衣已换成了不常穿的白衣,身形被屋旁的树影遮挡了大半。   见莫栀栀抬眼看来,谢云衍抿直了嘴角,淡声唤她:“师姐。”   “师弟?”这么晚了,男主这是在屋顶上思考人生吗?   “嗯。”谢云衍自树影后现身,翩然落地。   离得近了,莫栀栀才发现他的眉间似乎夹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   “师姐,练剑吗?”   莫栀栀一愣,这才看到他的手中拿着一截树枝。   在莫问镇府衙与蟾旭对战时,他的灵剑已碎裂。   然而琅玡剑尚且不知所踪...   莫栀栀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惋惜,不知男主这段时间用什么剑?   难道要回谢家去取潜龙剑吗?   “若是师姐不便,那我便不打扰你了。”谢云衍见她迟迟不应声,淡色的眸子染着薄雾,眼睫垂下,有些失落。   他收了收手,似想将树枝丢掉。   “有空,练吧。”   不可否认,谢云衍仿佛天生为剑而生,是很好的陪练对象。   莫栀栀没有召出戮恶剑,而是以灵力化刃,也自树上取了一截树枝跃上屋顶。   她向着下方的谢云衍做了个风雅剑意的起手势,后者秒懂,起身飞至她对面。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浴着月光,以枝代剑交起手来。   画面是如斯美好。   然而看在刚回来的某人眼中却是分外刺眼。   沈棠无声地靠近无所觉的两人,静静伫立在莫栀栀身后。   莫栀栀能明显感受到今夜的谢云衍心情不佳,就连带着手中的剑势也不复往日冷厉。   如是想着,她手中的招式也慢了几拍。   沈棠微眯双眸,轻哼一声:“小芝,我记着教你剑法之时可没有教你优柔寡断。”   乍听见沈棠的声音,莫栀栀动作一顿,手中的树枝被谢云衍失手挑飞,惯性迫使她向后摔去。   谢云衍及时收手,欲伸手拉住她。   身后的沈棠立时出手,揽住了莫栀栀利落跃下屋顶。   而谢云衍终归错失了拉住她的机会。   “大师兄...”莫栀栀吸了吸鼻子,闻着沈棠身上好闻的杜若香气。   沈棠低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松开她,而是抬眼看向一丈之外的谢云衍,眼中的温度骤降。   “谢师弟重伤刚愈便练剑,实非上上之选。”他瞥了眼谢云衍手中的树枝,意有所指道。   谢云衍拿着树枝的手一僵,紧了又紧,复抬眸回视他,眼神复杂,“多谢、大师兄提点。”   沈棠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嘴角勾着浅笑。   谢云衍自是明白沈棠的意思,扫过乖乖窝在他怀中的莫栀栀,垂下长长的睫羽,掩去落寞的眼神,脚步滞涩,向着客栈二楼走去。   待白色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沈棠这才看向莫栀栀。   “小芝,可还想练剑?”他垂下脸抬起莫栀栀的下颌,凝眸注视她,笑意未减。   “不、不想了。”莫栀栀被盯得发燥,眼睫微颤。   她直觉他在生气,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冷静。   嘤,醋精男朋友真的可怕。   “哦?我以为你想练剑呢。”沈棠不动分毫,眼神柔和似水。   眼前人虽面如少年,但身形着实高挑,从莫栀栀的视角看过去,月影朦朦胧胧,投照在他的眼睫上,闪着辉光,有些醉人。   “没有啦..”莫栀栀声音小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沈棠方才开口,轻声问她:“小芝,你喜欢我吗?”   不然为什么感受不到他对于旁的男子接触她而表现出来的不喜。   他的手依旧在她腰际放着,若有似无的,隔着她的衣裙莫名烫得她发麻。   她没有回答,沈棠又问了一遍,音色蛊人,“小芝,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莫栀栀心一颤,目光勾勒着他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近在迟尺...微张的唇。   他真是极好看的一个人。   “喜欢的...”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听到答案的一刹那沈棠的面容柔和下来,他的目光下移,少女的皮肤皎洁莹润,在淡色月光的印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灼热的视线缱绻温柔,似带着绵绵的情意。   他再次垂首,无声无息地压上莫栀栀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红唇。   莫栀栀大脑一瞬间空白。   两人的唇初初碰上,莫栀栀能感受到他的唇触感很软,也有些冷,唇齿相接间混着彼此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如火般烧了起来,身体开始无力,双手只能虚虚地抵在他胸前。   沈棠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轻碾,舌尖微勾她的,慢慢追逐。   仿若在认真品味她的气息。   ……!   作者有话说:   棠棠:!喜欢我吗?喜欢我,我就要开亲了!   栀栀:莫名觉得他熟练,这是怎么回事?   PS:今天晚了半小时,dbq,初吻这一段修修改改,太纠结了!   可以期待一下这章你们的反馈嘛qwq评论 第57章   莫栀栀的心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频率,呼吸越来越急促,她...   不明白为何沈棠会突然这样。   似是情绪到了一个顶点,再也克制不住。   正思索着,她下意识舌尖勾过沈棠的小虎牙,而后他的身子一颤,更深地吻了下来。   莫栀栀的大脑开始罢工,她几乎出自本能,配合着他抬高下颌,供他长驱直入,任由他带着浮浮沉沉。   两人都在反复探索、学习,直至适应。   沈棠附在她腰间的手变得滚烫,不可控地开始向别处游离。   莫栀栀脑中的弦瞬间绷紧,她重重地咬在他的舌尖。   沈棠睁开满含欲色的双眸,眼尾泛红,喉结微滚。   对上莫栀栀羞恼的眼神,他逐渐清醒。   而后,莫栀栀推开了他,满面通红,白皙小巧的耳垂殷红得似要滴出鲜血。   她靠后几步,在沈棠跟上来之前抬手制止了他,慌张开口,“大..大师兄,别过来了!”   “为何?”沈棠头微歪着脑袋过去,很是疑惑,难道她后悔了?   可刚才他并未感觉到她的抗拒,他以为她是愿意的。   “我们、我们要冷静一下。”莫栀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认真地说,“虽然说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亲吻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样太快了。”她叹了口气。   刚才若不是她及时制止,那后面的发展...   她不敢想。   沈棠好像听懂了她的意思,上前扶着她的双肩,垂下首,还泛着微红的湿润黑眸直视她,声音低哑:“小芝,你不信任我吗?”   若她不愿,他不会伤害她。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也永远不会伤害你,你可以依赖我。”   他一连用了两个永远,似在迫切地说明什么。   莫栀栀心中一软,迟疑地伸出手,抚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我没有怀疑,没有不信任你。”   时至现在,她可以确定他对自己有喜欢,但是并没有到非生非死的境地。   任何一片泥沼,都是从动摇开始的。   而她还有救世的任务,她还没有找到鬼王青玄,她不能把自己托付出去。   这是对他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努力到现在的不尊重。   万一...她离开了呢?   他看向她的双眸恍若星子,正熠熠发光,话到嘴边,莫栀栀却说不出口了。   她突然失了说话的欲望,拿手推了推沈棠,轻声细语,近乎温柔地哄他,“木木。”   “我有些累了,让我先回去休息好吗?”   听闻她又喊自己木木,沈棠的眉峰渐渐抚平,柔顺下来,像是被顺了毛的兽兽。   他轻微颔首,眼神清浅透彻,温柔道:“好,我送你上去。”   莫栀栀却逃也似地走出老远,连连摇头,“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沈棠没有再勉强送她,而是目送她上楼。   他也有些情绪需要理理。   今晚是他冲动吓到了她。   但他不后悔,他便是这样的人,一旦确定了一个人或一件事,定会从一而终。   初见时,他只当莫栀栀如曾经想接近他的女修,对她没有存任何好感,反倒很是烦她。   而论坛里的小旧shigG独伽芝,热烈、真诚又不失女子的细腻情怀,会照顾到他的情绪。   莫栀栀成了他的师妹,在被玄真子逼迫教导她的那段日子里,他才发现她对于修炼态度端正,是个好苗子,同时也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与小芝相同的地方。   心中烦闷郁结越来越多,怕自己混错了人,故而依旧对她冷嘲热讽。   在她掉下洗剑池的时候,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就飞身去救了她,那一刻自己抱有的是什么心情他自己并不清楚。   无名“嗡嗡作响”,不停地说她影响了自己的心绪,不能留。   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戮恶剑对鬼界威胁巨大,他决心杀了她以绝后患,但当伸手抚上她的脖颈时,他迟疑了。   他的鬼身左边第二根肋骨断裂处翻涌着强烈的痛楚,也在提醒他做出决断。   后来他也反思过,究竟为何没有杀她灭口,难道只是因为被她发现了吗?   他理应杀她灭口。   直至后来她的身份暴露,两人相认,他的心竟安定地落到实处。   原来小芝是她,幸好是她。   月影下,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莫栀栀刚到二楼拐角处时,在阴影处看到一道身影。   那身影透着无端的冰冷、落寞。   他的面容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莫栀栀尝试性地喊了一声,“师弟?”   那人的身影一晃,沉默离去。   莫栀栀眉心微蹙,谢云衍这是怎么了?闹情绪了吗?   莫栀栀没有多想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今夜她自己的思绪就够乱的了,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情绪。   她转头看了看隔壁,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想来季安鹭已经歇下。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当莫栀栀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去见季安鹭时,将她吓了一大跳。   “栀栀...?”季安鹭上前摸摸她的脑袋,语出惊人,“你昨晚去做贼了?”   “放心,做贼这种好事我一定会拉上你的!”莫栀栀没好气地回赠她一个大白眼,揉了揉太阳穴,打着哈欠,往屋内探了探,“欸?他们人呢?”   她一问,季安鹭就兴冲冲地拉着她出去看。   只见客栈不远处的半空中停着一艘巨大的云舟。   莫栀栀:“!”   不说她都快忘记了,这个世界出行除了御剑,还有云舟这类出行法宝。   为什么在昆吾宗没有见到呢?   还不是因为是一群剑修...   “昨天晚上哥哥传信回来,说是玉崇宗的扶掌门听闻我们这边出了事,一定要派人接我们去玉崇宗修养,尽一下地主之宜。”季安鹭激动地扯着她的袖子说。   云舟这类法宝并不多见,即使如季安鹭是出生于三大修炼世家的嫡系,也不能拥有。   玉崇宗精于法宝,不愧是几大宗门中最财大气粗的。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莫栀栀看着云舟正暗自咂舌,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见沈棠自云舟上踏剑而下,身后跟着的是...扶月瑶!   许久不见,她都快把女配一号忘记了。   果然要开始作妖了吗?   昨天两人还那样,今日他就与别的女修待在一处,一时之间无名之火涌上莫栀栀的胸口。   她觉得有些烦闷。   沈棠方才在云舟上见莫栀栀出了客栈,料想她是睡醒了,来不及多想便飞身而下。   却没想到扶月瑶紧随其后,一道下来。   远远看去,那人的小脸果然皱了起来,沈棠暗自轻笑一声,转向扶月瑶时已冷下脸,“你想见谢师弟便自己去二楼,不要跟在我身后。”   言罢,他快速掠到莫栀栀身边。   “小芝。”   莫栀栀心中有气,没有给他好颜色,冷淡地应道:“大师兄起得可早。”   自己一晚上没睡好,他倒好,神清气爽还和扶月瑶有说有笑。   他上前拉过她的手,低低地笑了,“怎么,生气了?”   莫栀栀郁气未消,哪有心思与他说笑,用力甩了甩他的手却没有挣脱,只得憋着气冷硬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拉拉扯扯,对宗门影响不好。”说着她向上看着云舟上好奇探出头的玉崇宗弟子。   沈棠止不住地笑,捏了捏她软嫩的手心安抚她,“莫要多想,扶月瑶听闻谢师弟受伤,特地过来寻他的。”   像是印证他的说法,二楼先后下来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身白衣,满脸冷肃,气息比之以前更冷的谢云衍。   而扶月瑶一脸若有所思,美目含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路过莫栀栀身边的时候,谢云衍步子一顿,淡漠的眸子扫过两人交叠的双手,眸内波澜无惊,只一瞬便径直走过。   倒是扶月瑶经过时,温柔一笑,“莫师姐,许久不见。”   莫栀栀敷衍地点点头,希望她快走。   扶月瑶固然甚美,但是两面三刀的蛇蝎美人她可不想欣赏,还不如她家鹭鹭一半可爱。   扶月瑶像是没看出她的敷衍,站定在原地,暧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捂嘴惊讶道:“大师兄与莫师姐这是...在一起了?”   莫栀栀:...戏过了啊喂。   她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想着还要去玉崇宗探查消息,现在不能得罪掌门独女,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沈棠温柔似水的眸子在看向扶月瑶时,隐含不耐,“扶师妹,昆吾宗的弟子都已在这,你若是有空便去安排下贵宗的云舟拉帆启程。”   扶月瑶完美的笑容一僵,没料到沈棠如此拂他面子,但念及他的身份,柔柔笑道:“叨唠两位了,月瑶现下就安排众位启程。”   扶月瑶走后,沈棠松开两人相握的手,俯下身子凑近她,淡声道:“现下可信我了?”   莫栀栀从鼻间发出一声哼音,扭头就往云舟处走去。   沈棠哑然失笑,在她的惊呼中揽上她的腰肢,召出无名,跃上云舟。   此刻云舟上探出三个脑袋,看向飞来的两人。   一个满脸震惊,宛如石化。   一个难掩惊讶,但有心理准备,不算太失态。   最后一个,一脸‘我早知如此’的神情,大叹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沈棠身上的秘密不止鬼王这个身份。   为何他有鬼身、灵身后文都会解释。   小可爱们可以尝试从前文捉一下蛛丝马迹。   两人的姻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天定使然,与他们真正的身份有关。   故事的大纲是去年就定下来的,我在一步一步呈现给你们,笔芯~   猜猜这三个大脑门是谁的…!(点烟 第58章   莫栀栀刚踏上云舟,就看到了三张表情各异的脸,她的嘴角抽了抽,凑到季安鹭身边悄声问她,“鹭鹭,他们怎么了?”   特别是季付,多日不见,他怎么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季安鹭看了眼她身后的沈棠,将莫栀栀拉扯到一边船尾咬耳朵,“栀栀,你和大师兄真的...?”   莫栀栀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和季付他们说话的沈棠,点了点头。   “天呐...栀栀!那尚木呢?你和他闹掰了吗?”季安鹭一脸震惊,嗓音提高。   莫栀栀扯了扯她示意小声点,这云舟上可不止他们的人,还有玉崇宗的弟子。   她压低声音,凑得极近,“你别叫出声...尚木就是大师兄。”说罢,拿手堵着她的嘴,怕她叫出声。   季安鹭“唔唔唔”了半天,眨眨眼,莫栀栀这才放开她。   “你们居然都有两个账号?!”季安鹭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咂舌道,“难道你们都认识玉佩论坛幕后之人?”   传言幕后之人就是卢氏拍卖行的神秘当家人,只是一直没人佐证。   再思及当时沈棠多次因为联系不上莫栀栀而摆着臭脸,心里就不由好笑。   两个人都在切账户,一起错频,怎么能联络上呢?想想就觉得很搞笑。   莫栀栀差点脱口而出问她幕后之人是谁,但她突然想起当时注册另一个账户时看到的帖子里最开始写的第一种方式就是由玉佩论坛内部人员开第二个账号,若她现在说自己不认识,那岂不是承认自己除了灵力外还拥有仙力?   当下她就没有说话。   季安鹭见她没有回答,当她默认了,一边摇头一边唏嘘,“栀栀你真是太好命了,不但有钱还有个前途无量的未来道侣,将来还是昆吾宗的掌门,你就是将来的宗主夫人啊!”   “我没打算和他结为道侣。”莫栀栀思虑再三,这件事她并不打算瞒着季安鹭。   季安鹭挽着她的手一抖,不解地问她:“什、什么?”   莫栀栀咬了咬唇,低下头,细声道:“因为不想。”真正的原因她根本不能告诉她。   风华绝代的大师兄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季安鹭表示很震惊。   但当那人是自己的好姐妹,她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自家姐妹值得更好的!   沈棠在船头不时看过来,瞧着两人在船尾窃窃私语,越凑越近,一张俊脸有向锅底发展的趋势。   身边的季付和青禾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此事再议。”他丢下这句话旧shigG独伽,向着船尾走去。   还未走近,一抹白色挡在了他身前。   沈棠挑眉,闲散道:“谢师弟。”   谢云衍绷着脸,淡漠的眸子藏着固执,唇抿成直线,直言:“大师兄,你不适合她。”   沈棠不怒反笑,勾着嘴角,“我不适合,你适合吗?”   “我没有...”谢云衍被问得一滞,握着剑的手捏的发白,半晌才干涩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浓烈的恨,也有着巨大的野心。”   “这样的你只会伤了她。”雾霾蓝的淡色眸子紧紧盯着他。   沈棠黑眸一沉,嘴角的笑僵住,语气冰冷,“谢云衍。”   “妄自揣度他人之心,师兄可没有教过你。”   “你很聪明,也不善说谎,但你并不能仗着自己的这份直言就胡说八道,诋毁于我。”   “没有证据的事,你觉得她会信你吗?”沈棠复勾起笑,黑眸暗含警告,语调冰冷入骨。   “我不是...”谢云衍没拿剑的另只一手的指甲几乎深嵌进掌心,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驳,“她...她...”   她会吗?谢云衍不知道。   她拼死救他只是因为他是同门师弟啊...   初见沈棠时,天生的能力让他感受到沈棠掩盖在周身正气之下的煞气,刻骨的恨意埋藏在那双平静的黑眸下。   可是身边的人看不出,在他们眼里沈棠是昆吾宗魁首弟子,是大师兄。   他又有什么证据呢?仅凭他的片面之词...   见谢云衍默不作声,沈棠不再多话,与他错身而过,向着船尾走去。   谢云衍眉心剑纹闪烁,垂下的长睫掩下了眸内的痛苦,伫立在原地不动。   云舟的飞行速度极快,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玉崇宗山脚下。   与昆吾宗连绵起伏的山峰不同,玉崇宗所处的山脉仿佛七星抱珠,最高的山峰是掌门所在的主峰,其周身围绕着一圈雾霭,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其余七座山峰如众星捧月,将主峰包围起来。   从远处看来仿佛臣服于它。   玉崇宗的宗门广场与昆吾宗的类似,踏上自山脚下蜿蜒而上的长阶便是广场。   但莫栀栀他们乘坐的是玉崇宗的云舟,硕大的船身径直停在了广场正中心。   扶月瑶带来的多位玉崇宗弟子引着昆吾宗众人下了云舟。   重伤未愈的衔烛被玉崇宗弟子直接抬去了客苑。   扶月瑶轻提裙角,走至众人面前,盈盈一拜,“诸位同门请稍待片刻,父亲派了大弟子来接应我们。”   嚯,这个接应的大弟子好大的架子,客人到了他还没到。   莫栀栀在心里已经给他画上了一个大叉。   同样是宗门首座弟子,沈棠就靠谱多了。   莫栀栀悄悄偷看了一眼沈棠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他发现之前又快速移开。   几人等了约有一刻钟,在扶月瑶脸上的假笑快要挂不住时,那大弟子方才迟迟而来。   “哈哈,诸位久等了。”来人一身明亮的黄色弟子服,面如傅粉,倒是长得人模人样,但是那丝毫不带歉意的话语和快上天的鼻孔,彰显了此人的傲慢无礼。   昆吾宗众人也并不是傻子,看得出此人并没有带着善意而来,均没有应声。   玉崇宗大弟子见没人理他,也没垮下脸色,而是笑着与一旁的扶月瑶搭话,语气温柔带着恭维,“辛苦师妹亲自跑一趟,若不是愚兄有...”   扶月瑶显然不太喜欢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断章,我现在是昆吾宗的记名弟子,而非你的师妹。”   她冷着俏脸,轻碾着红莲手持,美眸略微扫过谢云衍的神情,又道:“父亲既派你来,那就快些带我同门入主峰见父亲。”   断章再蠢也听出来了她的不耐烦,嘴角笑意不变,转向沈棠,左手向前一指,“沈少宗,多日不见,请随我来吧。”   其他人他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开带路。   沈棠轻飘飘地看他一样,略一颔首,拉上莫栀栀的手一同走在前面。   “呸,真是傲慢。”季安鹭跟在后面,皱起眉吐槽。   莫栀栀听见后扑哧一笑,转向身后,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也想说,这人的傲慢都入了骨。   由于玉崇宗的山脉特殊,任何地方到主殿的距离都差不多。   莫栀栀很快就见到了原书中的重要配角——玉崇宗掌门扶义。   一袭颓尾色道服,看起来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大乘前期的修为,容貌上佳,剑眉入鬓,嘴唇极薄。   能生出扶月瑶这样的美人女儿,他的容貌不该很差。   但莫栀栀莫名不喜欢他,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薄情,冷漠。   特别是那双眸子充满了凉薄,即使见到许久未见的扶月瑶也没露出暖色,只是淡淡地唤了她一声。   倒是看到沈棠,他露出了一丝笑容,“沈贤侄,上次一别也有数月了吧。”   沈棠上前两步,拱手作礼,“扶掌门。”   他竟屈尊纡贵走下来扶住沈棠,“贤侄免礼,不知上次那只混入我宗的妖可曾抓到。”   “死了。”沈棠垂下手,沉声回他。   扶义眸光微闪,迟疑道:“死了?可知是什么妖?”   沈棠面容不变,语气平缓,“幻妖。”   “哦—原来是幻妖。”扶义背过身去,走回高座,“本尊太过激动,倒是忘了玄兄新收的几位弟子此次也来了。”   莫栀栀听他提到自己,这才向前见礼。   谢云衍亦然。   “不错不错,玄兄此次收的入门弟子竟都是金丹,看来三年后的论剑会魁首必出自于昆吾宗。”扶义倚着高座,似是而非地说着,眼神打量着两人。   莫栀栀无端地感受到一股压迫力,额角沁出汗,谢云衍那边看不出是否也受到了相同的压迫力。   沈棠注意到此,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悄然握了握她的手,输送些灵气给她,又快速松开。   “我这师弟还有伤在身上,不知扶掌门可否容我等先回客苑稍作休息。”沈棠再度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若是稍加注意,可感受到他的语气中有一丝不耐。   扶义握着座椅的负手,另一手按了按眉头,“是本尊疏忽了,断章带诸位贵客去上等客苑,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   “是。”   附在莫栀栀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她脚步一软险些栽倒,幸亏身侧的沈棠及时扶住了她。   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回去再说。   莫栀栀点点头,心中疑惑这个扶义究竟为何上来就针对她?   先前抬着衔烛来到客苑的玉崇宗弟子,把人安置在床榻上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忽而门口邪风一卷,房门被打开,又瞬间关上。   衔烛立刻起身,强忍着痛意,跪在地上,“幸不辱命,我已成功博取他们的信任。”   “嗯~”案几前的女子浅浅应了,声线娇媚动人。   “您...您可不可以不伤害姐姐?”衔烛眸光微动,祈求道。   女子咯咯一笑,伸出涂着深红豆蔻的纤指抬着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傻孩子,我怎么会伤月儿呢,她可是我的女儿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奉上,开心加更~!   这周开始努力日更六千,么么~   断章这个人在论坛里出现过!考考你们!   藏在棠棠身上的秘密也快揭开了。 第59章   当女子缓声说出衔月是她女儿这句话时,衔烛的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下,头深深地垂下,“希望...希望夫人能信守诺言,不要伤害姐姐。”   女子长了一张妖媚至极的脸,玉肤如雪,娇美动人,眼角一滴嫣红的情人痣,她欠身起来,款步走回桌面,狭长的凤眼轻睨衔烛,声音温软,“烛儿,我记得你小时候可都叫我娘亲的,莫不是被扶义那老东西关傻了,连娘亲也不认了?”   衔烛瘦弱的身子仍跪伏在地上,“夫人万金之躯,衔烛不敢攀附。”   女子微仰头颅,单手支着尖细的下巴,虽是笑着,语调却淬着冰,“莫不是心中还在怨我抛下你们姐弟二人离开?”   衔烛又是一拜,只是说,“衔烛不敢。”   女子瞧着他这样耐心似乎耗尽了,长腿一伸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长而卷的睫毛垂下,轻笑一声:“昆吾宗内门弟子均住在此苑,我不便久留,你好生完成我所交代的事情。”   “事情一了,我便送你姐弟离开中域。”   “别忘了,你可是继承了我半数的能力,莫要让我失望。”   “衔烛明白,定会做到。”衔烛抬起头,注视着女子的背影,眼神里夹带着憎恨、留恋。   红光一闪,原地已无了女子身影。   衔烛再也抵不住身心交织的痛苦,颓然倒在地上。   他任由自己倒在地上,右眼泛上红色,一颗血泪自眼尾流出,淌过耳廓无声落于地面。   “姐姐、烛儿只有姐姐了啊。”   莫栀栀从主殿回到玉崇宗为他们准备的客苑,还没歇下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外面嘈杂的旧shigG独伽声音吵得不能入眠。   盛气凌人的女子在外叫嚣,“我是大小姐派来替谢道友看伤的,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呵?我说了多少次谢师弟身子已经大好,不需要再治伤,况且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你们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听着声音似是季安鹭在和她争吵,“需要救治的是衔烛师弟,你们不去看他反倒来这边打搅我和栀栀清修??”   莫栀栀按着太阳穴坐起身,推开门向外走去。   只见他们所在的院门口围了几名身穿玉崇宗弟子服的女修,季安鹭涨红着脸在和她们争吵。   一边的青禾紧紧拽着他,怕她们打起来。   “鹭鹭。”莫栀栀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出了什么事?”   “栀栀,他们欺人太甚了,寻不到谢师弟,跑来说我们把他藏了起来!”季安鹭气鼓鼓地摇着莫栀栀的胳膊,满脸委屈。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莫栀栀想着初来玉崇宗,不能和她们闹得太僵,正打算好好与她们说说,就见先前与季安鹭起冲突的那名金丹女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是那位莫栀栀?”   莫栀栀:?什么时候自己的名气那么大了。   经她开口,其他女修纷纷转向她,脸色不善,七嘴八舌说开。   “你就是那个害得扶师妹成不了掌门亲传的女弟子?”   “听说还跟同门的男弟子日日待在一起练剑,真是没羞没躁。”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哪有月瑶一半好看。”   ......   莫栀栀听着她们阿巴阿巴整个人都无语了。   看来为谢云衍看伤是假,引她出来找麻烦是真。   瞧瞧这说的真的是她吗?原来她还能替师尊决定收不收亲传弟子?   扶月瑶还真是接近不了谢云衍,就把屎盆子扣她头上。   季安鹭一听她们如此诬赖莫栀栀哪还忍得了,挽起袖子就准备跟她们干架。   莫栀栀眼疾手快和青禾一左一右拉住她,“鹭鹭,不要冲动,她们来者不善。”   青禾冷着一张俊脸,一脸严肃,语气稍带生硬,“安小…安鹭冷静点,别跟她们正面起冲突。”   季安鹭被她们气得脑仁疼,这会又听青禾这般说她,她猛地甩开青禾的手,“我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她们诋毁我季安鹭的朋友,不是你青禾的朋友,你自然不着急!不愿帮忙你就离远点!”   青禾被说地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最终一甩袖被她气走。   莫栀栀拉过怒极的季安鹭,冲她摇了摇头,将她保护在身后,对上那几名女弟子,冷着俏脸漠然道:“诸位玉崇宗的同道,我初来贵地,与你们并不相熟,此番你们直接上门来找我的麻烦,想来也是受了挑唆。”   “而我若是因此负气离开玉崇宗,亦或是与你们起了冲突,估摸不日外界就要传出昆吾宗掌门亲传弟子无容人之量,在他们之地胡作非为。”   说到这她眨了眨杏眸,看着对面几名女弟子傲气凌人的模样笑了笑,“这就中了某人下怀。”   “你既然知道就该低调些,别成日里霸占着谢道友。”金丹女修轻蔑一笑。   另一筑基女修忙应和,“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霸占玄真子掌门的宠爱还占着自己的师兄师弟。”   话说的这么明显,莫栀栀总算明白了,自己拿到戮恶剑终究是遭了某些人的红眼。   她在昆吾宗时不找自己麻烦,只是因为没有一把趁手的刀,她不想亲自出面。   对面两名金丹女修,三名筑基巅峰女修。   而她们只有两人,看起来确实不敌。   莫栀栀不再看她们几个,而是暗自伸手从芥子手链中取出一物,试探几人,“你们就不怕我将你们在此所说的话转述给你们掌门,告你们一个欺压同道之罪。”   哪料对面五人笑了起来,金丹女修昂起下巴,冲着莫栀栀不屑道:“我可是胡长老的女儿,掌门不会为了一个外门弟子惩罚我的。更何况你觉得我们掌门会信你一介外人之言?”   身后的季安鹭紧紧拽着莫栀栀衣角,紧紧盯着出言不逊的女修们,后者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莫栀栀掂量着手中的圆形宝石,随意道:“若我说从方才起我便用了留影石呢?”   满脸得意之色的金丹女修笑容一顿,立刻看向她手中的留影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仍强装镇定,“你别想唬着我,拿一块破石头就说是留影石。”   莫栀栀耸耸肩,语气轻松,“爱信不信咯。”   两名金丹女修表情瞬间凝重起来,扶师妹只是让她们隐晦地教训她一下,不是让她们把事情闹大,若是闹到掌门那里,定没有她们好果子吃。   那么只能...   “动手!”   两名金丹女修瞬间向莫栀栀出手,直指她手中的留影石。   以及她的脸。   莫栀栀找出戮恶剑,神色淡然,迎上她们。   除了上次与红镶短暂交过手,她还没正式与外人打过。   正好拿她们练练手。   季安鹭也召出灵剑想要助她,却被莫栀栀喝住,“鹭鹭,你后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开玩笑,dps干架,奶妈上什么?   等下误伤了季安鹭,她还得去找回场子。   季安鹭被她一声呵斥叫蒙了,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莫栀栀送到了安全区域。   但见她一人对上两名金丹女修。   她二人没料到莫栀栀实力居然如此强劲,一对二还不显弱势,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人绕到莫栀栀身后准备偷袭她。   莫栀栀早有准备,想要反手一剑劈过去。   有人比她更快!   伺机偷袭她的女修还未来得及碰到她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狠狠摔在院墙上,吐出一口血。   莫栀栀愕然回头首,一袭紫衣风华的少年郎冷着脸站在她身后。   他身后随之而来的是谢云衍、青禾以及...扶月瑶。   原来刚才青禾是跑去寻沈棠了。   沈棠飞身至半空中揽住莫栀栀,抬手召出无名,抵着那名女修的胸口,黑眸中翻涌着嗜杀之意,冷肃道:“你敢对她动手?”   女修显然是认出了沈棠,颤抖着双唇,面色灰败,“沈、沈少宗,我...”   沈棠没想到自己方才离开这么一会就有人等不及对莫栀栀出手,他将剑尖往前送了送。   金丹女修白皙的脖子立见一道血痕,剧烈的痛感迫使她哀求般地看向沈棠身后的扶月瑶,岂料后者眼中威胁一闪而过,而后别过脸去。   谢云衍眼睫微眨,注意到了她们的互动,雾霾蓝的眸子如冰封。   “沈少宗,这是在玉崇宗,你、你不能杀我。”眼见扶月瑶不准备帮自己,女修心中戚戚然,企图唬住他,“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沈棠单手搂着莫栀栀,一手执剑,居高临下,轻笑道:“嗤,谁说我要在这杀你?”   女修心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然而下一秒她惊恐地发现内府辛苦修炼而来的金丹裂了开。   她的修为废了...   “啊——”整个院子里充斥着她悲痛凄烈的叫声,“我的金丹...我的金丹...”   还未等她缓过神,剑出鞘的声音再起。   手起剑落,一团红色的肉状物落在地面。   沈棠立刻捂住了莫栀栀的眼睛,柔声附耳道:“别看。”   莫栀栀尚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捂得严严实实,沈棠说话的热气熏得她耳根发软,糯糯地点了点头,眼下他回来了,此事交于他处理却是最为稳妥。   谢云衍拿出一块白布,一点一滴将布满裂纹的剑上所沾染的血擦干净。   扶月瑶微愣,他竟然怒了...?   她离他最近,刚才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谢云衍强烈的情绪波动。   难道他真的...在意莫栀栀?那她怎么办?   眼见事态演变成这样,其他几个女修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全然没了先前叫嚣的模样。   季安鹭被青禾扯着站在一边不让她掺和,后者修为低于他,只能瞪着眼受制于他。   “诸位同门,断芙已经被废了修为,可否卖月瑶一个面子,不要再伤她的性命。”扶月瑶柔柔开口,美眸流转,欠身求情。   沈棠淡淡撇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谢云衍细细地擦着剑,没有理她。   季安鹭哼了一声,嘀咕:“假惺惺。”   青禾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冲扶月瑶歉意一笑。   扶月瑶作为玉崇宗掌门之女在昆吾宗众人动手教训断芙时不出声,等到他们教训完人才出面,其中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似乎在讨某人欢心。   没人打理她,扶月瑶面上的笑又险些挂不住,她转而看向沈棠怀中小心呵护的莫栀栀,“莫师姐,月瑶在这为断芙冒犯你一事向你赔不是了,是玉崇宗待客不周。”   莫栀栀蹭了蹭沈棠带着体温的锦袍,扁扁嘴,“扶师姐你们玉崇宗的弟子与昆吾宗不太一样,好凶啊,师姐有些害怕呢。”   装柔弱嘛,谁不会旧shigG独伽呢?   气死你。   话里话外不提原谅二字。   扶月瑶在这是一刻也待不住了,她欠身行了一礼,转身走到几名女弟子面前,“你们还不起来向贵客致歉。”   几人恍然,纷纷向莫栀栀赔礼道歉。   莫栀栀懒懒地窝在沈棠怀中,嗯了一声鼻音,仍是不说原谅二字。   “还不快走,留在这丢人现眼。”扶月瑶先行离去,她的随身侍女走到几人面前呵斥了一声。   不一会,嘈杂的小院就只剩下了昆吾宗几人。   谢云衍收起剑,默不作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青禾在人走后就放开了季安鹭,她登时离开他老远,又看看窝在沈棠怀中的莫栀栀,扯了扯嘴角,“我去隔壁看看衔烛恢复得怎么样了。”   青禾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跟上去。   “好了,别装了,人都走了。”沈棠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声音中充满了宠溺。   莫栀栀腰间一痒,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谢谢大师兄~”   在大殿时,她就看出来扶义对沈棠是存了几分忌惮的,不然不会唯独对他那么客气。   话说这玉崇宗的“宗门文化”莫不是看人下菜?断章是如此,断芙亦是如此。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要重新定义扶义这个人。   “小芝,我更想听你叫我木木。”沈棠高出莫栀栀许多,他低下头,抚了抚她的头发,“玉崇宗如今尚有妖族奸细等威胁存在,你这几日和季安鹭要小心些,尽量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那你呢?你是不是有事要出去?”莫栀栀听他这交代的口气,反应过来。   “嗯,我...”   突然沈棠的眸子暗了下来,他伸手拉住莫栀栀,往屋内走去。   “有人!”莫栀栀也感受到了,任由他拉着进了屋。   一进屋,沈棠就布下了隔音结界。   “方才...”   “嗯,院子周围有人。”沈棠淡淡应了声,将她耳边散乱的碎发拢到而后,熨帖至极。   莫栀栀耳根又泛上了熟悉的热度,心跳如鼓,她眨着眼问他,“会是谁呢?”   “不好说,我们初来玉崇宗,暗处除了那个可能存在的妖族奸细在盯着我们,还有其他人。”他自然地揽过莫栀栀,揉了揉她的发丝,垂下头,将莹润的下巴枕在她肩头,轻眯双眼。   莫栀栀再次被拉入怀中,双手有些无措,只得轻轻抵在他腰上,声音极轻,“其他人?”   “嗯,这些你不必知道,交给我便好。”沈棠的下巴轻微蹭了蹭她的肩,声音闷闷的。   即便莫栀栀不是娇弱的菟丝花,他也不想让她掺和进三界的恩怨之中。   莫栀栀见他不想说也不想勉强他,脑中开始回想原书剧情,她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忘记了。   论剑会之前的剧情,现在到哪儿呢?   除了蟾旭、红镶那一部分已经变了,还有什么?   她正苦思冥想,手下意识滑了下去。   软的。   沈棠的身躯猛地一僵,当她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脸立刻火烧似的着了起来,手足无措,试图远离沈棠。   她刚才是不是摸到那里了...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莫栀栀满脑子被‘怎么办’三个大字占据了,什么原书剧情都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然而沈棠并没有让她逃掉,双手将她抱了起来,双手将她托在怀里,他哑着声音,眼尾渐红,“小芝,抬头。”   莫栀栀羞地无地自容,深深埋在他怀里,怎么喊都不肯抬头。   他抱着她走到桌边,将她放置在桌面,双手撑着桌面,身躯压下,迫使她抬起头。   湿漉漉地杏眸无辜地看着他,沈棠的黑眸越来越深,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姿势莫栀栀避无可避,被他吻了个正着,双手无处可放,只能紧紧地贴着他结实滚烫的胸膛,不敢再乱动。   沈棠做什么的学习能力都很强,他强势地锁着莫栀栀的舌尖,撑在桌上的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吻得更深了。   莫栀栀很快被吻得身体虚软乏力,不能招架,几乎软倒在他怀里。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莫栀栀,呼吸渐重,对上她闪躲的眼神,近乎叹息着,呢喃道,“小芝记住我是男子,下次万不可再乱摸了。”   这下换莫栀栀栀倚在他肩头,满面羞红,呐呐地说:“知...知道了。”沈棠这厮太危险了,吻技怎么么这么好...   她现在严重怀疑要么他有很多前任,要么就是天赋异禀。   不过想想他的坏脾气,她更倾向于后者。   再回想刚才摸到的...   她的脸红了又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沈棠那个方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鬓,气息稳了很多,“我先走了,晚上早些休息,勿要乱跑。”   莫栀栀心思杂乱,只能低低应了。   沈棠将她抱了下来,轻轻置于一旁的软榻上,细心替她盖了条薄被,走前摸了摸她软嫩的脸蛋。   “有事传音玉佩直接喊我,我不会再看不到你的消息了。”   “嗯!”   房门打开又阖上,莫栀栀呆呆地看着房梁,脑袋里是一空白的。   不一会猛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真是太羞人了...   白衣若仙的女子,姣好的面容扭曲,一巴掌狠狠甩在面前跪着的女修身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女修捂着脸,眼眶含泪,“扶师妹...不,大小姐,我、我都是听您的话才去找莫栀栀麻烦的。”   扶月瑶此刻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满脸怒容:“我让你们去找她们麻烦?我是让你们给个教训便罢了,谁知你们愚蠢至此,与莫栀栀动手也就罢了,没打过还害我丢人!”   言罢又是一掌打了过去。   女修被打得身子狠狠偏了过去,趴伏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庞留下,灼得伤口火辣辣的疼。   “动、动手,不是您让我们动手的吗?...”   “闭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动手了?”扶月瑶拿出传音玉佩,看了眼信息后,恨恨地看了眼地上的女修,“今日算你好运,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等扶月瑶匆匆走后,女修伏在地上啜泣不断,她想不明白,明明是扶月瑶让她们动手教训莫栀栀和季安鹭的,为何现在又说不是她。   “吱呀——”房门再次被打开。   女修慌忙抹了脸上的泪水,强撑着站了起来,想看看是谁。   却见到去而复返的扶月瑶。   “大小姐?!”女修瞪大眼,扶月瑶是觉得惩戒不够,还要回来继续侮辱她吗?   扶月瑶面上含着笑,慢慢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抚上她的脸,“还疼吗?”   女修颤巍巍地垂下眼,不敢说真话,摇了摇头。   “恨我吗?”扶月瑶尖细的指甲刮过她脸上的伤口,状似惋惜道,“啧啧,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脸。”   女修摸不清扶月瑶到底想做什么,只得目露祈求地看着她,希望她看在自己为她做事的份上,饶过她。   扶月瑶的手顺着她的脸一路滑下去,落于她左侧胸口,来回抚摸。   女修抖如筛糠,不敢反抗。   “既然脸毁了..那你就去死吧——”   扶月瑶的指甲忽地变得极长,刺入女修的胸膛,攥住了她跳动的心脏,狠狠一拉扯。   “你——”女修来不及反抗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被挖了出来,意识涣散间,她看到眼前人的面容变换,声音也由细变粗,她喉口涌上大量的鲜血,断断续续道:“你、你不是、扶、月、瑶。”   心脏被‘扶月瑶’扔在地上,他舔了舔手上的鲜血,“真差。”   说罢他不再看地上的尸首,转身离开,看背影赫然是个男子的身形。   待他来到下一个地点时,却惊讶道:“哎?竟然已经死了..”   “看来想杀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他踢了踢早已冰冷的尸体,回想起白日里看到的情景,“啧,对他的女人动手,活该被杀。”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班开始肝,没卡上点QAQ不过六千我做到了!!   你们快来夸我!我的评论呢qwq 第60章   “叮咚——”   “叮咚——”   莫栀栀刚想灭了烛火休息,就听见玉佩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消息。   她拢共没有几个好友,这么晚还打扰她,想来应该是季安鹭他们几个有急事找她。   如是想着,莫栀栀也不迟疑,赶忙打开了论坛。   【安小雀】:栀栀你快来!!   【安小雀】:衔烛出事了!!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莫栀栀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就往隔壁院子跑去。   当她推开衔烛那间房的门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衔烛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胸前的衣服凌乱,左胸处有一道深入血肉的爪痕,伤口正汨汨流着血,还隐隐透着黑气。   而季安鹭跪在地上半抱着他,身上、手上沾满了鲜血,全神贯注地掐诀替他止血。   莫栀栀当机立断反手关上了门,“鹭鹭,这是怎么回事?”   那伤口看着和旧shigG独伽衔烛背上的爪痕如出一撤,难道又是妖族?   “栀栀,你先过来帮我把他扶到床榻上去。”季安鹭专心盯着衔烛胸前的伤口急促道。   衔烛虽说年纪比她小上两岁,可毕竟是个少年,身量比之两人还是高上几分,季安鹭一人抬他着实吃力。   “我见玉崇宗没有派人过来替衔烛看伤,刚才就想过来替他检查一下伤口情况...”季安鹭凝着灵力的左手按着他的伤口,另一手在芥子囊里翻找治伤的丹药,“孰料就见到衔烛倒在血泊里,满身是血。”   “这个伤口..又是狐妖吗?”莫栀栀一边帮忙扶着衔烛,一边仔细观察伤口。   两人合力将衔烛抬上榻后,季安鹭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肯定了莫栀栀的说话,“没错!这伤口和他后背的几乎一致,应当还是那只狐妖。”   季安鹭有些恐惧地向莫栀栀靠了靠,“栀栀...你说会不会是红镶混了进来?!”   “不可能!红镶仅元婴的修为怎么敢独闯玉崇宗,甚至深入内门的客苑对衔烛下手?”莫栀栀陷入了沉思,难道与今天院外偷窥的那人有关?   不对,那时她并没有感到妖气。   “栀栀,先不管如何,你快去将大师兄喊来,这里太危险了。”季安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难得正色道。   莫栀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大师兄...方才下午就离开了。”   “什么?!那怎么办,哥哥和去青禾也不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季安鹭顿时急了起来,来回踱步。   莫栀栀忙扯住她,蹙眉道:“你说什么?季付和青禾为何离开?他们去哪里了?”   “是明询长老给青禾发了消息,他们走得匆忙,似乎与他们两个的任务有关。”季安鹭哭丧着脸,“现在怎么办?”   “没事,鹭鹭你先别怕。”莫栀栀沉下脸,如果只是红镶那还好办,她打不过如今的自己。   但现下的问题是,衔烛所说的那个渡劫期的妖族奸细尚未浮出水面...   若是遇上那人,她现在还没有把握能赢。   “我们先去找扶掌门说明如今的情况。”思来想去,莫栀栀觉得还是得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扶义,毕竟这是在他宗门内发生的事情。   即使他对她存了打压心理,也不会在明面上与她们过不去。   眼下就是按兵不动,等熬过今晚,沈棠回来再做打算。   “里面的人快把门打开!”   突然外面的院门传来了震天的敲门声,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似乎人还不少。   莫栀栀和季安鹭对视一眼,她们还没去找扶义,玉崇宗的人就找上门了。   待莫栀栀把院门打开,外面的玉崇宗弟子鱼贯而入,不消一会就把小院塞得满满当当。   为首之人瘦高身材,五官端正并不出差,却有些熟悉,一生修为已达渡劫,他那双眸子如鹰隼般盯着莫栀栀,半晌冷笑一声,“玄真子的亲传弟子?”   莫栀栀将季安鹭护在身后,镇定地应道:“正是,不知前辈是?”   “还不见过断长老。”他身边一弟子低喝出声。   断?   莫栀栀心道不好,这是白天那个女弟子断芙的爹找上门来了。   但她面上不显,拱手一礼,不卑不亢,“晚辈眼拙,见过断长老。”先静观其变,自己好歹是昆吾宗亲传,他不敢当众对自己出手。   莫栀栀面上含着笑,礼貌询问,“晚辈冒昧问一下,不知断长老带众同道来我等女弟子休憩之处有何要事?”她着重咬了‘女弟子’三字,意在提醒他。   “今夜玉崇宗遭了妖患,死了两个女弟子,现需在全宗门追查凶手,还望昆吾宗的小友海涵。”断长老没有对她们发难,而是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听闻两个弟子白日里与几位有龃龉,特来搜查。”说是询问,看这架势明显是怀疑她们。   断芙死了!   莫栀栀眸子眸光微闪,不对劲,怎么感觉在针对她们一般?   她定了定心神,顺带捏紧季安鹭的手心,让她稍安勿躁,伸出左手指着身后的门,“诸位请随意查探。”   断长老阴鸷地目光从莫栀栀身上移开,属于渡劫期的气息也随之移开。   莫栀栀不着痕迹地观察断长老的神情,一边拉着季安鹭让开,断长老身边的弟子立刻带着人闯进屋内。   太不对劲了,这不是一个刚死了女儿的父亲该有的样子,仿佛他正在酝酿什么打算。   “长老...您快来,屋内之人身上也有妖气。”先进屋的弟子匆忙跑出来汇报。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有一不起眼的弟子匆匆离开客苑向着主峰而去。   当几人来到屋内,断长老的目光再次转向莫栀栀,“小友可否说明一下是何情况?”   莫栀栀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什么情况不会自己看吗?   “断长老,如您所见,我这师弟也是为妖所伤。”说罢,她指了指季安鹭,“若不是我师姐及时赶到替师弟止血,怕也是要为妖所害。”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们明白,我们的弟子在你们宗门被妖袭击,怎么也得给个交代,而不是怀疑那妖与她们有关,是她们蓄意报复。   这也是她主动让他们进去查探的用意。   断长老将视线移向床上的衔烛,瞳孔猛地一震,这孩子...真像那个死去的女人。   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转而定定地看着莫栀栀,似在揣度她的话。   莫栀栀无畏地与他对视,十分淡定。   反正那妖肯定与昆吾宗无关。   半晌,断长老终于开口,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让诸位小友受惊了,我即刻命药峰的弟子前来替小友师弟治伤,还请两位小友随我移步主殿。”   话音刚落,身边的几位弟子立刻围了上来,要‘请’莫栀栀和季安鹭。   “断长老这是何意。”莫栀栀眯起眼睛,向后撤了一步,手摸上芥子手链。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小友莫要紧张,并非怀疑你们,只是我儿刚为妖所害,门内人心惶惶,妖却不知所踪,身为玉崇宗长老,我需保证你们的安全。”   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说白了是要将她们控制起来再调查。   季安鹭经历了白日发生的事后,明白她此刻和莫栀栀孤立无援,不能莽撞,便没有说话,牢牢跟在莫栀栀身边。   莫栀栀脑中快速思考了几种可行的方法,打算先稳住他,“断长老。”   “咳咳咳..”床上的衔烛发出了声响,缓缓睁开双眼,艰难地转向几人,欲挣扎着爬起身。   季安鹭见状忙小跑过去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莫栀栀一怔,季安鹭似乎有些过于担心衔烛了。   衔烛淡淡地看了眼季安鹭,不再挣扎,顺势靠在她身上,断断续续地说:“那妖、妖我见到了,你们不要为难、咳咳、师姐们。”   “哦?”自他醒来断长老便牢牢地盯着他的脸,实在太像了,他试探道:“还请小友直说。”   衔烛抿了抿唇,道:“那妖与贵宗扶月瑶容貌一致。”   “不可能!”断长老反应激烈,眼神瞬间染上怒意,阴狠道:“小友可有证据?你可知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表现得比知道自己女儿死了还要激动。   其他玉崇宗的弟子愤然道:“对!怎么可能是大小姐呢?!”   莫栀栀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扶月瑶是狐妖?   不可能!   无论是书中所写还是现实中所见到的扶月瑶,她都可以肯定她是人。   衔烛似乎想到了这个结果,坦然道:“那妖对我出手时,已被我用留影珠记下,诸位若不信可自行查看。”说罢他抛出一颗与白日莫栀栀手拿的同款珠子。   断长老接过珠子正准备看,就被打断。   “断云,给我。”门外响起了扶义的声音。   掌门怎么来了?   颓尾色道服映入众人的眼帘,扶义走进了屋。   玉崇宗弟子纷纷行礼。   扶义抬了抬手,留影珠就到了他手中,他将神识探入其中。   没多久,他抬手捏碎了留影珠,冲断长老吩咐道:“断云你亲自去将月瑶带去主殿。”   断长老愕然,迟疑道:“掌门您可确定了?...月瑶可是您的亲女儿,怎么可能是妖?”   扶义瞥了他一眼,眸内暗光一闪,“去带来。”   断长老暗自咬了咬牙,领命而去。   扶义又转向莫栀栀几人,“几位可否容我与这小友交谈几句?我有些细节想问问这位衔、烛小友。”   季安鹭本想说他重伤未愈,却被莫栀栀拦住。   这里是玉崇宗,扶义又是大乘修士,她们没有说不的权利。   反观衔烛冷静多了,他坐在床上侧首看了看满脸不放心的季安鹭,一丝异样涌上心间,“师姐宽心,想来扶掌门也不会伤了我。”   “可是...”季安鹭忧心地看着他胸口的血洞。   不知是不是莫栀栀的错觉,她感觉扶义看向衔烛的目光很是冷漠旧shigG独伽,仿佛早已相识。   衔烛失了血色的唇扯出一个笑容,重复了一遍,“师姐宽心。”   莫栀栀手中捏着传音玉佩,另一手拉起季安鹭向门口走去。   正好借此机会通知沈棠,眼下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她有预感,她们卷入了玉崇宗的某些恩怨中。   待屋内的人走尽后,扶义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衔烛,冷然道:“哼,你倒是有备而来。”   “若是无所准备,烛儿又怎敢回到玉崇宗。”衔烛此刻已没了虚弱的神情,坐直了身子,勾起嘴角,“您说呢,父亲大人。”   “我扶义可没你这儿子。”扶义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是呢,父亲大人只有月瑶姐姐一个女儿,怎么会愿意认我和姐姐呢。”衔烛自嘲地笑笑,忽而眸子微动,意有所指,“可惜月瑶姐姐现在可背负着两条人命。”   “果然是狐妖的儿子。”扶义嗤笑,“留影珠已毁,你又要凭何嫁祸于她?”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留影珠的碎末。   不料衔烛哈哈笑了起来,“父亲大人,留影珠不止一枚,我早已将另一颗放置在姐姐那处。”他盯着扶义一字一句道:“若是我今日出了任何事,那颗留影珠的影像即刻就会公之于众。”   扶义狭长的凤眼微瞪,隶属大乘的迫人威压压向衔烛,暴怒道,“你想要什么?”怪不得他没有见到衔月。   衔烛抚着胸口,惨然一笑,“很简单,玉崇宗少宗主的位置。”   “你休想!我玉崇宗的接班人万不能是个妖孽。”扶义立刻回绝。   衔烛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这么说,耸肩道:“那便谈不妥了。”   “哼,待我将月瑶带至主殿,用秘法向众人证明她是人也是一样的结果。”扶义紧紧盯着他的神情,看他的反应。   这个方法固然可行,但会使他短时间内失去半数灵力,他并不想冒险。   衔烛听到此话丝毫不担心,他了解扶义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   因而他眼珠转了转,又道,“父亲大人,我们各退一步,你若公开我与姐姐身份,我也可以放过月瑶姐姐。”毕竟不能把人逼急了,不然后面的戏怎么唱呢?   不急,他和姐姐这些年受得苦他都会像扶义讨回来!   扶义似在犹豫,在修为和面子之间纠结不定。   最终,似是下了决定,他咬了咬牙,“你可以,但衔月不行。”一个已是他的底线。   “好。”衔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下麻木一片,扶月瑶果然是他唯一的宝贝疙瘩,而他要不择手段地用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刚才他是故意说要公开两个人的身份,他本意并不想让姐姐再次卷入是非中,“身份公开之时,我定当将另一颗留影珠双手奉上。”   莫栀栀带着季安鹭退出房间后,在院内和玉崇宗其他弟子面面相觑。   屋子四周被扶义布下了隔音结界,她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季安鹭不放心地看着里面,扯了扯莫栀栀的衣角,“栀栀,你说衔烛师弟会不会有事?”   莫栀栀摇了摇头,扶义身为一派掌门断不会无端要一个小弟子的命。   昆吾宗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任人拿捏,更何况衔烛还是明询的亲传弟子。   所幸没过多久,扶义就走了出来,脸色极差,未置一词直接离开了客苑,其他玉崇宗弟子也就散了。   季安鹭立马回了房内查看衔烛的情况,莫栀栀紧随其后,她总觉得鹭鹭有些不对劲。   怎么会突然那么关心衔烛。   此次出来历练前,两人可谓是毫无交集。   等她进屋,就见到季安鹭小心地替衔烛伤药、检查。   她默默看着两人,直到衔烛抬起脸,微微一笑,“莫师姐?”   “衔烛师弟,你当真见到了那妖的脸,确定是扶月瑶?”莫栀栀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暗中观察他的微表情。   衔烛笑容一滞,“莫师姐,这是不信我?”   莫栀栀垂下眼帘,回以一笑,“没有。”   如果衔烛没有说谎也没有看错,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妖附着在扶月瑶身上,如同小桥村被赤乌俯身的小葵娘亲,毕竟她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对元婴期的狐妖毫无招架之力。   “叮咚——”   【尚木】:小芝,来院子里。   是沈棠。   他回来了?   莫栀栀地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她回头对忙碌地季安鹭温声道:“鹭鹭,我先出去一下。”   季安鹭头也没回,专心包扎伤口,“好!”   衔烛抿唇,眼中意味不明,“莫师姐慢走。”   等莫栀栀到院中时,果然见到沈棠一袭碧色衣衫立在院中。   莫栀栀:“你...”   沈棠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她招了招手。   待她走近,沈棠单手搂住她的腰,召唤出无名御剑离开了客苑。   这抱她的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   升至半空,莫栀栀开口问他,“怎么了?”   沈棠直截了当,“衔烛有问题。”   莫栀栀扶着他腰的手一抖,就要下去,急道:“鹭鹭还在屋里。”   沈棠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气定神闲道:“莫要担心,明询已到玉崇宗,此刻就在客苑。”   明询来了?   莫栀栀舒了一口气,那确实不用担心了,衔烛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沈棠见她这幅神情,莫名有吃味,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倒是对明询很放心?”   莫栀栀奇怪地看他,抬手摸了摸他如玉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这种醋也吃?   明询相当于大家的班主任,他们几个人在外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明询来了她自然安心。   沈棠额角抽了抽,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不再逗她,转回方才的话题,“我和谢云衍去了当时找到衔烛的地方。”   莫栀栀:!   她差点把男主给忘了!   莫栀栀趁势蹭了蹭他的肩,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杜若香气,“然后呢?”   “衔烛说了谎,我们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红镶的尸首。”沈棠宠溺地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   “什么?!”莫栀栀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红镶怎么会这么早领盒饭?   “不可能啊,那狐妖刚才还伤了衔烛。”她不解。   沈棠有些恨铁不成钢,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道:“你没有想过,若还有别的狐妖呢?”   莫栀栀:我怎么知道,原书作者又没写!   她仰头看着他曲线优美的下颌,磨了磨牙,“你是说衔烛是狐妖?自导自演吗?”   “不无可能。”   作者有话说:   这章剧情过渡,信息量可能巨大_(:з”∠)_   黑心汤圆——衔烛小朋友   季安鹭到底怎么了呢?   跟大家分享个好消息!!我上新手金榜了QAQ太开心了!   我发现一走剧情你们就不和我聊天了… 第61章   “若他是狐妖,那尹北念变成那样岂不是..他害的?”莫栀栀看着看着就上手掐他的下巴,嘶,手感真好,一点胡渣都没有,又问,“你怎么猜到的?”   御剑的高度不是很高,浅浅的微风带起他的抹额发带,刮蹭到莫栀栀脸上,他温柔地替她拂去。   “背上的爪痕方向不对,至于尹北念是不是他害的这事还不能下定论。”   莫栀栀手一顿,细想之前沈棠见到衔烛背上的伤痕时,他的表情好像是不太对?   “仅凭这一点你就怀疑他了吗?”莫栀栀杏眸微瞪,他竟心细入微至此。   “那狐妖若真的如他所说的方式抓伤了他,背上伤口的方向不对,更像是打斗中被抓伤的,加之发现的红镶尸体,就可猜测他说了谎,这是其一。”沈棠任由她的小手作乱,认真地分析给她听。   “那衔烛岂不是有与元婴妖匹敌的修为?”莫栀栀一惊,怪不得当时太虚幻境中衔月会放心衔烛留下来一同对付幻妖。   原来她本就知道那只受了伤的幻妖不是衔烛的对手,她那担忧的眼神是担心衔烛暴露身份。   “还有呢?”莫栀栀手上的动作更大胆了些,她微踮起脚试图揉他的脸。   沈棠配合地低下头,继续道,“谢师弟遇到他的时机也过于巧合,衔烛既让谢师弟看到了那块所谓的玉崇宗令牌,却又让令牌在他们两个眼皮底子下被夺走,只能说明他想让谢师弟替他做证,博取我们的信任。这是其二。”   莫栀栀:“!”   她怎么忘了呢,男主从不说谎这个特点!   自己当时感觉奇怪又找不到症结的点原来在这里,想来当时他应该隐藏在附近,等她和沈棠离开了才出现,假意被谢云衍遇上。   只是他是怎么隐藏身上的妖气呢?就连他们的明询也没有发现,难道又是隐匿法宝?   沈棠看着莫栀栀满脸纠结,仿佛读懂了她心一般,补充道:“衔烛应是半妖,他身上有人的血脉,故而妖气不纯,可轻易隐藏。”   “木木,你太懂我了!”莫栀栀心中的疑惑解开,甚是旧shigG独伽愉悦,用力的rua了一把沈棠的脸,将那白皙的俊脸掐的微微泛红才罢手,“但他处心积虑地将我们引来玉崇宗究竟为了什么?”   “不止我们,明询便是他发消息唤来的。”沈棠轻轻将她拉得更近些,俯下身子又枕在她肩上,“方才扶义与他谈话时,我们就已到了院外,我揣测应与扶义有关。”   “这件事的背后至少还有一只大妖和一个渡劫期以上的修士。”   “从你们接下此次历练任务开始,一切就在他们的谋划中了。”   沈棠接二连三的消息把莫栀栀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塞得满满的,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妖族诡计多端。   “真可怕,他居然还算准了季付和青禾会因为自己的任务耽搁而回不来?”   “非也,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季付已与我说过他们的情况,我猜十有八九也是衔烛背后之人使绊子,为的就是让衔烛和衔月顺理成章接下任务。”   莫栀栀身子一抖,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冷得。   “可是冷了?要不我先将你送回房休息?”沈棠将莫栀栀搂的更紧了些,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她努力钻出来,扒拉着沈棠的肩膀,急急道,“别啊,这哪睡得着?这又跟扶义有什么关联,你把来龙去脉与我说清楚呀。”   沈棠无奈摇了摇头,继续与她细讲,“少有人知道,扶义在与现在的道侣合籍前曾有一夫人,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便去了。”   “几十年前扶义只是一介小有所成的元婴修士,直至遇到扶月瑶的娘后,娶了她才成了如今的玉崇宗掌门。”   莫栀栀瞬间福至心灵,抢答道,“他不会是为了权利,杀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吧?!”   “那时我尚未出生,所知的消息也只是通过他人的只字片语,不能断定,但他原夫人之死十有八九另有隐情在其中。”沈棠这一番话说得丝毫不脸红心跳。   莫栀栀瞅着眼前俊秀的少年郎,认可地点点头,忽而又皱起眉,“那这有何衔烛有什么关系呢?!他总不能是扶义的儿子吧...”   怎么看他的年龄也对不上啊!   不然早在昆吾宗入门考核时,姐弟俩就被试生石查出骨龄不对了。   “衔烛是半妖,其爹娘其中一方也定是妖族,而妖族孕育孩子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沈棠没料到莫栀栀竟然不知道这个,只得与她解释一遍。   “这么说来他的母亲极有可能是狐妖了?他杀那两个女弟子就是为了嫁祸给扶月瑶!”莫栀栀恍然大悟,揪着他的抹额发带,“之所以你刚才不惊动他们把我叫出来,是打算暗中观察衔烛的真正意图?”   沈棠见她终于明白了,欣慰地颔首。   “那我们现在便回去吧,免得太晚了他起疑?”   莫栀栀玩够了准备收回手,却被沈棠一手抓住。   他轻捏着她手上的软肉,低头吻在她的眼睫,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认真,“回去后记住务必小心衔烛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察觉到异样,免得你与季安鹭陷入危险。”   莫栀栀心中升起暖意,点了点头。   等她回了客苑,还特意去了趟隔壁院子,发现衔烛房间的灯已经熄灭,想来是掩人耳目先歇下了。   只是隔壁季安鹭房间的灯也没亮,莫栀栀有些忧心,上前正想要敲门,她的玉佩就收到了季安鹭发来的消息,告诉她睡了。   传音玉佩仅限本人使用,莫栀栀不疑有他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莫栀栀又是被玉佩的提示音吵醒的,自从和沈棠互相确认身份后,她将提示音设置成了常开的模式。   【季付】:栀栀!现在玉佩论坛炸了,都在说衔烛是扶掌门的私生子。你快去看看安鹭如何了,我怕她以她的脾气会因此卷入是非受到牵连。   【季付】:我此刻不方便出面,安鹭就交给你了。   他和青禾现在还需营造被任务支走的假象,放松衔烛的警惕。   不过两人不愧是兄妹,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个样。   莫栀栀的瞌睡虫瞬间被打跑,打开玉佩论坛,果然看到了置顶的帖子。   “[高亮]扒一扒杀妻弃子的玉崇宗掌门——扶义”——by匿名修士   底下的楼层之高是莫栀栀从未见过的,这还不是修真界小报的官方发布的消息吗,竟然有那么多人相信。   衔烛这是要做什么?自爆逼扶义认他吗?   她直觉不会这么简单,立时跑到隔壁房间去找季安鹭。   然而床上整齐无褶皱的衾被彰示了昨夜季安鹭人不在房间!   她立刻赶往隔壁院子,急匆匆闯进衔烛的房间,却见季安鹭正坐在床沿替衔烛诊脉,屋内一片祥和。   见她没事,莫栀栀松下一口气。   她冲进去的动静也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季安鹭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栀栀,你怎么过来了?”语气里竟带了些不满。   衔烛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好,脸上的血色也已恢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莫师姐。”   “你们看今天的论坛了吗?”她没有打算直接说,而是不经意将问题抛了出来。   却见衔烛眉头一皱,季安鹭随之拿出传音玉佩。   一盏茶过后,两人的表情各异。   衔烛面上的惊讶不似假的,而季安鹭脸上带着出奇的愤怒,“没想到堂堂玉崇宗的掌门竟然作出杀妻弃子的勾当。”   难道不是他自爆的?   照沈棠的意思来说,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   扶义不可能自己坏名声,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衔烛背后的人了。   会是始终未露面的衔月吗?这就有意思了,姐弟俩竟没有通气。   甚至来不及等她再次试探,就有玉崇宗弟子唤他们去主殿。   衔烛抚着胸口,面无表情地起身,季安鹭赶紧伸手扶着她。   莫栀栀迎着光站在门口,待两人走进,侧头一把拽住季安鹭轻声道:“鹭鹭,你就别去了。”   此次去主殿吉凶难料,她才筑基后期,还是不去为妙。   孰料季安鹭竟甩开了她的手,带着执拗道:“栀栀,衔烛师弟尚且受着重伤,我作为唯一的医修不在身边,他若出些什么事,谁能替他治伤。”   莫栀栀按住跳动的青筋,克制住自己想拎着衔烛衣襟问他对季安鹭下了什么蛊的冲动,妥协道,“那你不要离我太远。”   “嗯。”   衔烛没有说话,多看了莫栀栀几眼。   巍峨的主殿左右站着数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断长老赫然在其列,想来这些便是玉崇宗的长老。   扶义一袭道服,神情肃穆端坐在高座之上,身边站着扶月瑶和一位与她极其相似的美妇人。   下首还站着断章为首的内门弟子。   衔烛甫一踏入殿内,莫栀栀敏锐地发现上首的美妇人身子一瞬间紧绷,反倒是扶月瑶的神情不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位长老见到他时,纷纷议论开。   “太像了...”   “不会真是那位的遗腹子吧?”   扶义的脸色越来越差,但是忍着没有发作,但他身侧的美妇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毕竟她也是此次风波的主角之一,通俗点说就是后来者居上的小三。   扶月瑶仍然无动于衷。   “晚辈衔烛见过扶掌门。”   衔烛面上不显任何表情,恭敬行礼。   扶义没有答话。   大殿陷入了一片沉静中,就连长老们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   半晌,扶义才开口,眉眼慈爱,“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一句话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父亲...”衔烛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眼神流连在扶月瑶身上,似在等什么。   大殿内的吸气时此起彼伏,扶义身侧的美妇人更是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扶月瑶这才抬起脸,看向衔烛的目光蕴含了很多情感,唯独没有恨意。   她今天的表现很是奇怪。   莫栀栀眨了眨眼,小心地靠近季安鹭,以防突发变故。   说是那时快,突变横生——   扶月瑶的背突然弓起,双眼变得通红,十个指甲变长,狠狠抓向身侧的美妇人。   “妖人?”莫栀栀一惊,这与尹北念的形态有几分相似!   她立刻将季安鹭护在身后,召出戮恶剑。   妇人惨叫一声,“瑶儿——”   扶义怔住,一时之间忘记出手阻止。   冲天的怒气直达天灵,他怒视衔烛暴喝,“竖子岂敢!”   离她最近的断长老扑到美妇人身边抱住了她,替她挥开了扶月瑶的利爪,却又不忍对她下死手,急道:“瑶瑶,你怎么能伤你娘?!”   扶月瑶诡异一笑。   其他长老不敢对扶月瑶出手,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弟子的传唤声,“昆吾宗明询长老到——”   “哈哈哈哈——”   衔烛竟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三点!!   有缘晚点再爆更一章!   这几章都是关键剧情章 第62章   在明询进来之前,扶义反应过来,属于大乘期旧shigG独伽的气势瞬间压向衔烛。   他竟敢当众害瑶儿妖化!   衔烛无法对抗大乘之力,胸前的伤口裂开,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栀栀,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他。”季安鹭突然挣扎起来,要往衔烛的方向跑。   莫栀栀自然不会让她去送死,明询马上到了,她不能让她出事!   只是沈棠人呢?他怎么还不出现!   衔烛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扶义是发了狠的,显然不想让他活命,另一击随之而来。   季安鹭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开莫栀栀的手,直接冲到他面前替他挡下!   莫栀栀目眦欲裂,想都没想就要去拉她。   还没等她靠近季安鹭,就被一股冷冽的气息包裹,似曾相识。   她一愣神,错失了最佳的时机。   季安鹭被扶义一掌打中胸口,身上自动触发的弯阙罩被击得粉碎,栽倒在地。   她怒视抱住自己的明询,愤怒道:“你为什么拦着我!”   明询一脸淡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冷然道:“你上去也是送死,你...不能受伤。”   莫栀栀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来不及细想她就全力推开他。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询没有用很大的力,轻易就被她推开了,后撤了两步。   因走得急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顾不得疼,冲到季安鹭身边看她的情况。   莫栀栀取出回春丹,连塞两颗到她嘴里。   气红眼的扶义还想继续对衔烛出手,却被明询轻松抬手拦下。   莫栀栀记得明询先前不过是渡劫期巅峰,没想到短短的时日不见,他竟然突破大乘期了。   这就是仅次于谢云衍的修炼天才吗?!   再想到沈棠,她嘴角一抽,这昆吾宗的修炼天才着实有点多...   扶义这才恢复点神志,眼神阴鸷地盯着明询身后的衔烛,“明长老,你可知你护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他杀了我宗两名弟子。”   明询手执灵剑护在几个小辈身前,淡淡道:“我只知他们是我昆吾宗的弟子,扶掌门若要动他们该先问过本君。”   “倒是贵宗的扶月瑶恐有杀人的嫌疑。”明询冰冷的目光越过殿前的人,看到后面被断长老勉强制住的扶月瑶,意思不言而喻。   扶义眼眶泛红,似是做了决定,厉声道:“本尊自有办法证明我儿无辜!”   他走向妖化的扶月瑶,闭了闭眼,精纯的灵气汇聚于手压上她的天灵,口中柔声道:“月瑶乖,爹这就证明你的清白!”   美妇人知道他要用秘法,脸上的血色顿失,惊恐万分,仿佛什么掩盖的秘密就要被揭穿。   同时脸色大变的还有断长老,他垂在衣袖内的手掌紧紧攥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扶义的动作。   心道一声,完了!   精纯的灵力涌入扶月瑶的身体,扶月瑶的脸色开始呈现转好之色,利爪渐渐恢复原来红润的甲面。   扶义面色稍差,却浮现笑容。   没过多久,妖化的状态竟反弹了,变得更为严重。   若不是血亲,则秘法失效!   扶义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瘫软在地上的美妇人,“长萼,月瑶...月瑶竟不是我的女儿?!”   暂时失了半身修为的他竟是气急攻心,突出一口血。   长萼不敢与他对视,间接默认了她的话。   明询勾唇,语调平稳,“那扶掌门这是无法证明令嫒害人的事实?那么本君便要与你们算伤我弟子之责了。”   他身后的衔烛诡异地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一场笑话,嘴角带着畅快的笑容。   “慢着——”   断长老颓然地站出来,走到扶月瑶身边,怜爱地看着她,摸着她的头,“瑶瑶自然是人,杀人的不是她。”   与此同时,他的掌心聚起灵力,与扶义方才所做的一样,将手放于她的天灵处。   扶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极薄的嘴唇抖动着,眼神在断长老和长萼之间来回扫视,“断云!你们..你们!”   又是一口鲜血突出。   堂堂玉崇宗的一派之长竟被自己夫人和下属愚弄至此!   吃瓜群众莫栀栀表示,真是精彩。   怪不得断云此人听到断芙的死讯会那么冷静!原来他的女儿是扶月瑶啊...   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然而断云的灵力将将输送过去,就被扶月瑶一掌穿了心!   突变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长萼发了疯般扑向扶月瑶,摇着她的肩膀,悲痛欲绝,“你怎能弑父啊!怎能弑父啊!”   “你..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扶月瑶!”断云至死都没合眼!   ‘扶月瑶’眼神诡异,面上的人皮去除后,露出来一张莫栀栀想不到的脸,娇媚至极,她咯咯一笑,“长萼,你这个贱一人也有今天!”   红镶死而复生?!   沈棠不是说找到了她的尸首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断不可能骗自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当中还有什么他们没有理清的信息!   她拿出传音玉佩,给沈棠发消息。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你去哪了,快来!事情超出掌控了!   消息才发出去,就听神色不佳的扶义惊骇道:“贞娘?是你吗?”   其他正待动手的长老被扶义拦了下来。   贞娘又是谁?   莫栀栀顿感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向明询正待询问,却发现他不见了!   自己竟未察觉!   以防万一她只能从芥子手链中取出高阶防御法宝,将她和怀里的季安鹭护地严严实实,再看向场内局势。   疑似红镶的女子,扶义口中的贞娘,轻蔑一笑,“哈哈哈哈,扶义啊扶义,你当初一剑穿心我之时,可曾想过如今的报应?”   扶义似喜似怒,面上表情五味掺杂,他从没想过贞娘还能活着!   长萼已经被她如破布一般丢弃在一边,她的绣鞋踩过长萼保养得宜的纤手,踏着莲步走到扶义面前,抚上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尖细的指甲刮过他极薄的嘴唇,眼中冰冷一片,嘲讽道:“是没想到我九尾狐一族竟真的有复生之能,后悔没有将我的尸首烧了。”   “我没有。”扶义下意识反驳,却显得十分苍白。   “当年我拼死为你生下的孩儿,身陷囹圄数十年,堪堪长成人就要面临你的追杀。”贞娘的手渐渐下滑,脸上笑容不变,“稚子何辜?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扶义努动嘴角,不再出声,在众人的眼里成了默认。   衔烛自她出现后更显安静,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贞娘口中的孩儿不是他一般。   半晌之后,扶义才哑着嗓子问她,“你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我...?”   贞娘松开手,转向衔烛的方向,“自然是为我的孩子,拿到他应得的东西。”   闻言衔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仿佛没想到她这么说,目光复杂。   贞娘宛若一个慈爱的母亲,轻抚着她的头,“你说是吧,烛儿。”   扶义本该驳斥她介狐妖异想天开,可却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自此衔烛的身份昭然若揭,玉崇宗其他人顿时目光转向他,议论再起。   “没想到,明询道君的亲传徒儿竟然是半妖之身。”   “哎,话已至此,你们可看见明询道君去了哪里?”   衔烛惨然一笑,她果然只是拿自己当挡箭牌。   他竟还在内心希冀她微薄的爱。   一时之间,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衔烛身上。   除了正对他的衔烛,没人注意到扶义掌心凝灵欲拍向背对他的贞娘。   他眸光微闪,没有出声。   “不要啊,娘亲小心——”   不知从何而来的衔月以极快的速度挡在贞娘面前。   扶义一掌拍在她的心脉。   “姐姐!”   衔烛想出手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衔月扑上去。   玉崇宗,后山。   禁地深处,妖气和鬼气掺杂着,直冲天际,将四周拢在一片阴影之下。   一粉一碧色两道身影浮空对上。   粉衣女子长着一张完美精致的俏脸,瞧着不过二八芳华,全身的妖气精纯至极,目光戒备地看着对面之人,咬牙道:“青玄,你要阻我?”   对面的碧衣男子正是沈棠,他面上覆着半截面具,露出了精致的下颌,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睨着下方满身戒备盯着他们的黑衣男子,懒散道:“流芮,我对你们要做什么不感兴趣,只是既然遇上了,就顺便来找你讨一笔债。”   “你纵容蟾旭那只黄皮蛤一蟆和下面那条狗动了不该动的人,还将莫问镇府衙的脏水全数泼在鬼界身上。”他低头摩挲两指,突然向下方的黑衣人出手,“真叫人不爽呢。”   黑衣人不过渡劫修为,被这一击打得向后撞断了十数颗树才停下。   “三郎!”流芮哪知十年不见,青玄竟然见面就对她发难,没能及时拦下,气急败坏,“青玄,你已杀了蟾旭,还不够解气?”   “难道要亲手撕毁妖鬼两界的条约?”   “嗤,你们暗中谋划的事,我并非不知,只是不想理旧shigG独伽会。”   沈棠落于地面,看向生死不明的黑衣人轻嗤道:“流芮,我不管你是否要走流萤的老路寻死,但条约一事,究竟是谁先妄图挑衅的不用我明说了吧。”   烛龙、妖族内鬼,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潺虞怎配与三郎相提并论?!”流芮咬着唇,冷声道:“青玄终有一天我会向你报今日之仇。”   沈棠双手枕着后脖,闲适一笑,风姿绰约,“随你。”   而后离开了禁地。   “不好,有人来了。”   流芮察觉到来人的气息十分强大,而付三又受了重伤,不能久留。   妖风卷过,原地已无人。   白衣人到此之时只堪堪见到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俊挺的眉蹙起,“这气息...是流芮。”   “哦?还有青玄。”   “啧,看来我错过太多东西了。”   不输于青玄的鬼气缭绕在白衣人四周,淡色的眸子里沁满了危险。   作者有话说:   内容可能有点绕,还有一章玉崇宗的副本就过去了。   白衣人..很明显了吧   身份可以猜一下,所以人哪有那么容易动心   下一章预告修罗场,棠棠得意的嘴脸 第63章   衔月的胸口被扶义一掌打得凹陷进去,胸骨碎裂,瞳孔涣散,直直地倒在贞娘身上。   贞娘似乎没有想到衔月会突然出现替她当下这一击,怔怔的,没有动作,衔月瘦小的身躯就那么滑落在地。   随之赶到的谢云衍脚步一顿,他如何都没想到刚才衔月会突然冲出去,以他的反应都没有拦下她。   衔烛如同失独的幼兽,双眼怒瞪,撞开呆滞的贞娘,将衔月搂在怀里,两行血泪顺着眼眶流下,“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那么傻啊!”   “她根本不在乎我们,你为什么要替她挡啊。”   衔月想要安慰他,但嘴巴一张开就有止不住的血汹涌流出,衔烛又急又怕,牢牢捂住她的嘴,声声泣血,“姐姐,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而后冲着谢云衍恨声道:“你为什么把她带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扭头试图寻找季安鹭,正对上莫栀栀怒目而视的眼神。   季安鹭身上肯定是中了这个半狐妖的咒术。   不然她不会变成刚才那样。   莫栀栀狠狠啐了一口,这个小混蛋利用完鹭鹭挡刀,还想让她爬起来替他救姐姐吗!   “莫师姐,求你——”   “救救阿姐...”衔烛白净的面上满是血泪划过的痕迹,一脸凄楚,“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她的。”   莫栀栀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她对这个世界的妖族印象可谓是极差,绝不会心软。   谢云衍也发现了莫栀栀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   待看到倒在她怀中昏迷不醒的季安鹭,眸光一冷,素来冷静的面容充满了担忧,“怎么回事?他们对你们出手了吗?你可有事?”   莫栀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准备喊谢云衍一道进防御法宝内避一避,却被衔烛挡下。   衔月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若不是胸口浅浅地起伏,怕没人会以为她还活着。   衔烛轻缓地将她放在地面,看向莫栀栀和谢云衍二人的眼神阴沉,威胁道:“莫师姐,季师姐中了我的魅术,你若替我救下阿姐,我就替她解开魅术,若你不救,即便我死了,她身上的咒术永生都无法解开,将一生受其苦。”   莫栀栀瞪向他,心中迟疑,狐族魅术原书中确实提过。   红镶能引诱那么多修士甘愿死在她手中,成为她的人皮灯笼,魅术功不可没。   “我答应你。”她咬牙应下。   谢云衍执着剑,谨慎地盯着衔烛,以防他出手害人。   她手下将防御法宝打开一个口子,衔烛将衔月送了进来,他趁势递给莫栀栀一颗珠子,“可解魅术。”   明询不在,扶义又怎么会放过这斩草除根的机会?   他登时下令,“所有弟子听命,杀了妖孽衔烛、衔月者,皆可拜入我门下亲传,并可获得破金丹一枚,而除去这只狐妖的长老即刻晋升副掌门!”   “至于昆吾宗的几个弟子就对外说为妖所害。”   扶义竟还想要知道实情的莫栀栀几人带着秘密永远闭嘴。   殿内所有人被巨大的诱惑所引诱,召出随身灵剑向着衔烛他们而去,口中却喊着,“要为断云长老报仇!”   端地是一副道貌岸然之态。   伴随着防御法宝的再次阖上,众人对他们的攻击随之而到。   只可惜他们突破不了防御法宝的外罩,根本摸不到莫栀栀他们半分衣角。   衔烛仿若了无牵挂的孤狼,双手化出妖爪,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妖气肆虐,直冲入人群。   强烈而熟悉的妖气惊醒了发愣的贞娘,她看向衔烛的目光闪过一丝痛楚。   她的容貌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眼角一滴嫣红的情人痣,顷刻间化出九条狐尾,气息暴涨,直接提升至大乘,抬手向扶义攻去。   加之她化作扶月瑶时,扶义和断云给她传输的灵力,加在一起是如斯可怖。   扶义方才为了替扶月瑶证名,耗费了半数灵力尚未缓过来,两人此刻对上,他毫无胜算。   长老们都是渡劫期,更不是她的对手,全数被肆意乱甩的狐尾掀翻在地。   反观衔烛那边要对付一众弟子,逐渐力不从心。   毕竟他在妖类中还算未成年,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他一时不查被断章一剑砍伤,身体随之甩了出去。   一条火红硕大的狐尾卷住了他,将他拉至身边。   可衔烛根本不领情,“夫人,衔烛无需你管。”   贞娘不语,却没有放开狐尾。   衔烛剧烈的挣扎,口中凄厉地喊着戳人心的话。   “我说了,不要你管!”   “你根本就不会管我们死活,何必假惺惺救我。”   “可怜阿姐至今仍奢求你的爱...”   贞娘无法把真正的原因说出口,只能看向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扶义。   “扶郎,我们之间该做个了断了。”   她的皮肤雪白衬得眼尾的红痣鲜艳欲滴,眉眼柔和,冲着被她掀翻在地的扶义伸出手,手上还沾着断云的血。   莫栀栀看到那颗痣,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原书妖族四领主之中最神秘的一个,衔贞。   直到最后谢云衍杀了流芮飞升,她的真身也没人知道。   原来她也是九尾狐妖,但修为却有大乘期。   扶义颓尾色的道服沾染了脏污,满身狼狈,不复初见时高高在上的掌门形象,他看着昔日爱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神恍惚,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下一瞬,其他八条尾巴如藤蔓一般,将他牢牢锁住。   衔烛被她放到了莫栀栀他们所在的角落。   她一步一步靠近扶义,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眼中充满了解脱。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扶义,开始剧烈反抗,“贞娘,贞娘冷静点,你不能杀我。”   “你想想看,你若死了,衔..烛儿和月儿怎么办?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正道修士杀掉吗?”   他企图唤起她对孩子的留恋。   衔贞只是笑着,无动于衷,“扶郎啊,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自私。既然你那么爱玉崇宗,那么爱你的掌门之位。”   “不如我带着它,一起与你陪葬可好?”   “不、你不能这么做!”扶义几乎喊破了嗓子,形象全无,他冲着其他长老怒喝,“你们还不阻止她,玉崇宗就全完了!”   其他长老和弟子见识了衔贞恐怖的实力后,哪还愿意和她缠斗,争先恐后向殿外跑去,命才是最重要的!   莫栀栀也反应过来,衔贞是要自爆!   大乘妖族的自爆,大乘以下神魂俱散,这座山头也会被夷为平地!   她看了眼倒在防御罩外面的衔烛,再看了看生死不知的衔月,以及手中疑似衔烛妖丹珠子,终没狠下心。   谢云衍见莫栀栀迟疑,懂了她的意思,在她打开防御法宝时,快速将衔烛拖拽进防御罩。   几乎同时,衔贞浑身化为了绚丽的红色火光包围了殿内所有的活人和物。   “不!!!”   扶义留下了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个字。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主峰的山头开始坍塌。   纵然自爆的冲击危害不到手持仙品防御法宝的莫栀栀,但是山头塌了他们也会掉下去。   她扬手召来戮恶剑,将之化到最大,勉强呆下了他们五人。   两人回首望去,昔日巍峨的玉崇宗主峰此时被炸去了整个山头,本来比周围七峰高出一截而形成的七星抱珠之景自此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快速撤离玉崇宗的粉色身影听闻巨响,扭头看向身后漫天的血色,美眸瞪大,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直至肩上所靠着的黑衣人付三醒来,她才回过神,小声地吐出一句,“真是个蠢货...跟我那姐姐一般蠢,明明可以选择另一条路的。”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落入半空不见踪影。   戮恶剑带着几人平稳地降到玉崇宗山脚下,正巧遇上了赶来的季付和青旧shigG独伽禾,两人身后跟着几个昆吾宗内门弟子。   原来两人是去接应宗门之人了,怪不得一直没出现。   “安、安鹭这是怎么了?!”青禾看到倒在莫栀栀怀中的季安鹭瞳孔紧缩,上前两步从她怀中将她接了过去。   这是莫栀栀第一次见到青禾脸上出现这种类似恐惧的神情,怕极了失去她。   两人虽是青梅竹马,但是以往他们见面,不是互斗就是不说话,她没想到青禾心里竟是有季安鹭的。   季付见自家妹妹昏迷不醒,转向其中一位清秋峰的女弟子喊道:“曲师妹,麻烦你替我妹妹伤势如何。”   “咳咳咳...”被搁置在地上的衔烛醒转过来,眼神迷蒙,四处张望。   “阿姐!”   随着他的叫声,其他人的眼神聚焦向不远处的躺着的衔烛。   他的脸上还留存着妖化过后的痕迹,尖尖的狐耳尚未收回,随着情绪波动竖直起来,双手颤巍巍地抱起衔月。   衔月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青禾安顿好季安鹭后,召出灵剑直指衔烛的咽喉,满面愤慨,咬牙切齿,“衔、烛!若是安鹭有什么好歹,我青禾在此立誓,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季付虽没有明说,但他向来带着笑容的面上此刻也充满了对衔烛的憎恨。   其他弟子眼神皆不善,不为所动。   “求求你们、救救阿姐。”感受到衔月的生命力在不可逆转地流失中,衔烛声声哀求,“阿姐、阿姐她不是妖,她是人!她没有妖族血脉,求求你们救救她...”   青禾撇嘴不屑,“哼,始终是妖孽的血脉,还妄图活下来。”   莫栀栀一愣,没想到衔月竟没有带妖族血脉,是个真正的人族!   说到底,衔月自始至终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人也是衔烛杀的。   衔烛狐耳垂下,仍在苦苦哀求,怀中的衔月悄然睁开双眼,微凉的手摸上他尚带着毛绒的手心,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低吟。   衔烛立刻垂下头看她,“阿姐,你醒了,你还好吗!”   衔月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飘忽,落到谢云衍身上。   谢云衍身形一动,从袖中拿出一颗留影珠递给了衔烛。   衔月紧紧抓着衔烛的手,目光停留在那颗珠子上。   “阿姐...你是要我看吗?”衔烛明白了她的意思。   衔月双眼涣散,强撑着一口气,嘴角抖动,艰难道:“阿烛、好..好活、下去..”   她按着衔烛的手颓然垂下。   “啊——”   “阿姐——”   衔烛攥着手中的留影珠,抱着衔月尚未冷却的尸身撕心裂肺地哀鸣。   莫栀栀的指尖微动,摸上芥子手链,又放下。   最后两颗回春丹都被她喂给了季安鹭。   若不是衔烛给季安鹭下了魅术,她也不会上去替他挡,回春丹也不会用掉。   只能说万般皆有因果。   沈棠心中担忧自己被绊住脚步后莫栀栀会有危险,甫一离开后山禁地就往主殿赶去。   他方化出抹额,就见眼前的山头被一片殷红的血色包裹,玉崇宗主峰的山头在他眼前炸开。   那是属于高阶妖族自爆才有的颜色。   手中的抹额坠下了山涧。   “小芝!”   面上的镇定不在,巨大的恐惧笼上他的心头,昔日失去至亲的痛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沈棠身上肆虐的鬼气一时间差点失控,玉佩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木木,你人呢?回消息呀!   沈棠从未有一天觉得这个名字如此顺眼,心上的褶皱一瞬间被抚平。   【尚木】:你在哪?   【尚木】:在原地等着我!   【尚木】:我马上就到!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玉崇宗山脚下。   当下他就将灵力提到极致,召出无名,却发现手中凝的是鬼气。   沈棠压下眼睫,眉心一皱,方才在慌乱间抹额被他丢下了山涧,这会还需下去寻找。   无名嗡嗡叫了起来,仿佛在幸灾乐祸。   “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替本座将契邪捡回来罢。”   “只一息的时间。”   “超了便扣除本月的试剑石。”   无名嗡嗡叫得更欢了,在沈棠威胁的眼神中向下方山涧飞去。   清秋峰的曲师妹替季安鹭略作了检查,建议诸位先找个客栈落脚。   衔烛抱着衔月的尸身不愿撒手,几位内门弟子无奈只能以以灵力化线暂时捆缚住衔烛以防他逃跑,准备先带他回去。   衔烛纹丝不动,尖尖的狐耳垂下,仿若一具空壳,就那么任由他们捆住他。   莫栀栀收到沈棠消息后没有随众人离开,打算在原地等他。   谢云衍自给了衔烛留影珠后,一直在边上默默看着一切,没有说话。   这会见莫栀栀不愿离开,他也留了下来。   谢云衍僵站许久,雾霾蓝的眸子里带着迷茫,“师姐,衔月之死..”   莫栀栀抬眸,了然他内心有愧疚,“与你无关,是她自己的选择。”   “找到衔月时,她说是为狐妖所囚在阵法中。”   谢云衍垂着头,声音清明。   “而今想来,那许是狐妖不想她来此参与其中。”   “阵法是为保护她。”   “我却将她放了出来。”   谢云衍虽沉默寡言不与人相交,但他是何种心思通透,聪慧之人。   转念一想,就将来龙去脉想了个明白。   莫栀栀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伸手欲拍拍他的肩。   谢云衍:“师姐,你的脸..”   垂于一侧的手抬起...   一只强而有力胳膊自后揽住莫栀栀,将她带离了原地,扯入怀中紧紧抱着。   如同遗失的珍宝失而复得。   扑鼻而来的杜若香气,莫栀栀昂起头,乖巧开口,“木木?”   谢云衍抬起眼,与来人的视线交错,空气中仿佛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闪电。   “嗯。”上方传来沈棠沉闷的应声。   莫栀栀察觉他心情似是不佳,放柔了声音,“你怎么了?”   他抱得很紧,隐隐生疼,与以往几次都不同。   沈棠微微放开了她一些,端详着她略带脏污的小脸,眼中的紧张之色渐渐退去。   他轻柔地替她拭去,黑眸晶亮如星辰。   “我没事。”   “只是想你了。”   莫栀栀的耳尖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人怎么当众说情话。   旁边还有人呢。   对哦,谢云衍在。   她红着脸从沈棠怀中退出来,“不就、不就半日未见。”   “舍不得和你分开。”沈棠低低地笑了出来,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而后仿若才看到一旁的谢云衍,沈棠懒散道:“谢师弟,也在呢。”   莫栀栀:我觉得你该去配副老花眼镜,这么大个人你才看到。   她挥开沈棠攀附在她腰间的狼爪,准备和他说正事。   刚才在玉崇宗主殿发生了太多事情,还留了一堆烂摊子要解决。   沈棠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悦,又将她拉近了些,声音低沉磁性,“谢师弟是自己人,你莫要羞怯。”似乎在刻意说给谢云衍听。   谢云衍:这个自己人大可不必说。   莫栀栀满脸黑线,深吸一口气,准备和他说。   “你们怎在此处?”清润好听的声音自三人身后响起。   明询及地的衣袂掠过台阶,向着他们走来。   糟糕,班主任来了!   “明、明询长老。”莫栀栀这下赶紧推开沈棠的手,好像被抓包的早恋学生。   明询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怔忪,不言不语,一身白衣如凌霜傲雪,清冷出尘。   良久,他说:“莫栀栀、沈棠你们这是...?”视线下移,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沈棠揽着莫栀栀腰间的手。   莫栀栀尴尬地想原地扣一栋别墅出来,低垂着头不知如何说起。   难道说她和沈棠因玉佩论坛网恋,才决定在一起?   沈棠并未收回手,就那么任他看着。   明询眉心微皱,慢慢问:“你们可告知掌门师兄了?”   昆吾宗内门弟子若要合籍结为道侣,不仅需过明文,还需向师门长辈报备。   他凝着明询淡色的双眸,轻笑:“自然已经告知师尊。”   就连一边半晌未语的谢云衍都愣住了,他,竟然告诉玄真子了?   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之情涌上心扉,谢云衍伸出白皙的手按了按左胸,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莫栀栀听闻沈棠的话,杏眸圆瞪,像一只炸毛的小松鼠。   顿时气鼓鼓地扭头看向沈棠带着笑意的黑眸,暗自掐着他腰间的软肉,咬牙诘问:“为什么你告诉师尊这件事,我不知道?!”   沈棠笑意未变,抓住她的手,捏了捏手心的软肉安抚道:“本来打算今日与你说的。”   明询削薄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漠然的视线扫过两人,淡淡道:“是我逾越,不该过问你们荀日峰之事。”   沈棠闻言黑眸微眯,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还没确定。   小芝可是在慕清峰学了几个月的风雅剑意,可别是拨动了这棵高龄冰花的根茎。   他敛下眸子了,看来合籍一事确实应该提上日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过,很快明询就收到了青禾的传旧shigG独伽讯。   问的是下面该如何处理衔烛之事。   四人不再迟疑,御剑前往青禾他们所在的客栈。   莫栀栀到客栈房间看望季安鹭时,她已经醒转,正倚着床沿和季付说话。   曲师妹说所幸弯阙罩替她抵挡了扶义大部分的灵力,剩余的灵力虽然伤了她的经脉,但因莫栀栀及时喂了两颗回春丹,没有什么大碍。   “栀栀!”   季安鹭见到莫栀栀十分高兴,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莫栀栀这下真正放下了心,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嗔道:“你啊,下次还敢这么轻易相信人吗?”   她的话音一落,曲师妹和季付的表情一变。   季安鹭歪头看她,有些茫然,“什么、相信别人啊?”   莫栀栀拉着她的手一僵,她这是不记得了?   季付冲她使了个眼色,莫栀栀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抚了抚她的头,笑道:“没事,我是劝你不要太单纯了,随便相信别人。”   方才进屋前,她才知道季安鹭是怎么中招的。   她吃了衔烛给她的糕点,轻易受了他的蛊惑。   “哎呀,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季安鹭不疑有他,反正莫栀栀从不骗她。   莫栀栀:你有!   曲师妹和季付走后,两人说了会子话,季安鹭就犯困了,莫栀栀也退出了房间。   门口碧色长袍的少年手枕着后脑,正闲适地倚着门框等她。   莫栀栀神情一松,“木木。”   自那夜之后,莫栀栀就不再喊他大师兄了,如从前一般亲昵的喊他木木。   “她睡了?”   “嗯,我想问...”   沈棠猜到了她要问什么,温声道:“魅术已解,但她忘了进入玉崇宗后所有发生的事。”   莫栀栀怔然,“也好。”   她又想到还保持着半妖状态的衔烛。   “昆吾宗会怎么处置衔烛?”   少年站直身子,理了理墨发,将契邪微微拢到一边,目光冰冷地看着衔烛所在的房间。   “思过塔,十层。”   作者有话说:   谢云衍&明询:你别得意的太早。   沈棠:呵呵。   中域副本结束了。   下面是东域世家大乱炖,本书最甜的部分,过了这部分就要开始掉马撒刀子了_(:з”∠)_   PS:衔烛还没有杀青 第64章   莫栀栀听到熟悉的词一愣,思过塔以往总被她和季安鹭拿来开沈棠的玩笑,逗趣说惹怒了他会被关入思过塔云云。   可思过塔本质是惩戒犯错弟子的地方,从来不是什么玩笑之地。   六层都可让一个金丹修士散去修为,更何况最高一层。   昆吾宗开山建派以来,最高纪录也不过是开了第八层。   若真如沈棠所说,那对衔烛的惩罚是极重的。   他已丧父丧母丧姐,也将自己的妖丹交出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见莫栀栀皱着眉沉思,沈棠伸手按了按她的眉心,抚平褶皱,语气柔和,“你觉得他可怜吗?”   莫栀栀:“......”   不,衔烛固然身世令人唏嘘,但他并不可怜。   昆吾宗极重门规,衔烛以一介妖身混入昆吾宗内门,又连杀两名他宗弟子,更是害得同宗师姐险些丧命。   “小芝你可还记得明询既是他的师尊,还是昆吾宗的执法长老。”沈棠轻柔地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的双眼,似在看她的反应。   “那明询长老会帮他吗?”莫栀栀眼睫眨动,她确实忘了。   “昆吾宗没人比明询更重门规,所有犯错之人在他那都一视同仁。”沈棠轻嘲一声,没有掩饰对明询的不满。   莫栀栀还想说什么,扯了扯沈棠的袖摆。   他配合地将脸低下来,呼吸微微发烫,眼睫垂在,手仍捧着她的俏脸,睨着她近在咫尺的鼻尖、下巴,以及沾着些湿润的双唇。   莫栀栀溺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睫毛微颤,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空气有些粘稠。   衔烛的房门在此刻从里面被打开,谢云衍蓝衣蹁跹,走了出来,与莫栀栀四目相对。   沈棠危险地眯起双眼,转过身看向身后打断他之人。   真是麻烦,每次他二人独处时总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搅。   谢云衍神情恍然,有些心不在焉,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他们。   “你怎么在衔烛房内?”莫栀栀困惑于他的行为,谢云衍不应该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难道真的是衔月的死触动了他?   他唇角微动,吐出一句莫栀栀没想到的话。   谢云衍说:“他想见季安鹭。”   莫栀栀迟疑,“只怕季付他们不会同意。”   任谁面对把自己的妹妹害成这样的元凶,还能同意他们见面的。   青禾就差拿刀砍了他。   “他说以一个秘密交换。”谢云衍摊开握紧的手掌,里面赫然躺着那颗留影珠,“这是衔月留给他的,与妖族的阴谋有关。”   谢云衍语气清冷,似对所说之事漠不关心,只为转述。   莫栀栀刚想说她不能做主,沈棠抬起眼皮,勾着嘴角道:“此事交于我。”   沈棠怎么也开始多管闲事了?   也不知沈棠如何劝季付同意的,没过多久沈棠就提着被绑着的衔烛去了季安鹭房间里。   季付同意的要求只有一个,两人不能独处,必须留下一个人,衔烛选了莫栀栀。   季安鹭方才睡醒,眼神迷蒙,但见到衔烛,眼神一滞。   她揉着隐隐发疼的额角,目露关切,“衔烛师弟?你的伤可好全了?”   “欸?你怎么被捆着?”见到他身上的灵力化线,季安鹭十分诧异,就要下床去替他解开,“他们怎么这么对你一个病患!!”   衔烛目光怔然,嘴角努动,没有说话。   莫栀栀看他这么沉闷,有些替他着急,季付可就只给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没事。”衔烛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冷淡道:“你不必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季安鹭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冷淡,在她心里两个人已经算朋友了,她疑惑道:“是我哪里又惹到你了?”如当时刚来无心镇时,客栈里两人起的口角。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衔烛听闻她番话,这才抬头,眼神慌乱,又摇头,“我、们是朋友?”   “嗯!你给我的芙蓉糕很好吃呀!”季安鹭笑弯了眉。   “季师姐..你给的豌豆黄也很很好吃。”衔烛艰难地探入自己的衣襟内,从里面取出一个红彤彤的物什,好像一个挂件。   季安鹭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莫栀栀浑身一凛,怕他对季安鹭不利,牢牢守在她身边,戒备地看着她。   衔烛将东西递到两人面前,莫栀栀才看清,这是一条毛茸茸的缩小版狐狸尾巴。   尾巴小巧可爱,火红艳丽的狐毛蓬松柔软,上方追着一颗镂空的金色小球,似乎可以打开装香珠。   衔烛不敢看季安鹭的神情,小声道:“送你。”   季安鹭两眼晶亮,显然很喜欢这个东西,伸手就要拿。   莫栀栀本想按住她的手,却在感受到那东西气息的一瞬间作罢。   她感知到了上面充沛的生息。   衔烛竟断了自己一尾做了一个护身符给季安鹭!   “哇,真漂亮!”季安鹭这个傻妞单纯地以为是个漂亮的小饰品,爱不释手地把玩,“太喜欢了!!”   衔烛死灰般的眸子里添了点生气,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个细小的弧度。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提醒的敲门声。   季安鹭从挂件上移开眼,看向门口,目露疑惑。   衔烛嘴角刚勾起的笑容蓦然垂下。   时间到了。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衔烛再次垂下头,抬脚向门口走去。   季安鹭叫住了他,笑道:“那明天见?”   衔烛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嗯...明天见。”   门,再次打开又被关上。   莫栀栀目送他离开后,也准备离开。   却在看向季安鹭的时候彻底愣住。   明媚可爱的小姑娘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紧紧攥着手中的狐狸尾巴,抬眸看向她,“栀栀,他会死的,对吗?”   莫栀栀惊骇,“你没有忘记?!”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五味掺杂,怎么也没想到季安鹭竟是装作忘记了!   “我以为我不说,哥哥他们就会放过他。”季安鹭低下头,眼眶里的泪水大颗大颗滴在床铺上,声音埂咽,“其实那天我就发现了他背上的伤口方向不对。”   “他被我揭穿后,没有伤害我,还跟我说了所有的事。”   “衔烛从出生起就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父亲囚禁他,娘亲找到他也只为了利用他。”   莫栀栀不语,轻咬下唇,她觉得衔贞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在其中。   季安鹭小心翼翼地握着狐尾挂件,怕泪水打湿了它,继续道:“唯一爱他的姐姐被困,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没有想过害我,魅术一事是我自愿的。”   “是不是妖族就不该活着?”季安鹭的声音带着迷惘、不解。   莫栀栀打断了季安鹭,拿出巾帕擦了擦她漉湿的脸,叹息道:“可他毕竟杀了两个人。”   衔烛衔月父母的恩怨情仇,其实旧shigG独伽事后她也想过。   异族之人是不是注定不能想守?   妖与鬼,譬如闫灵的父母。   妖与人,譬如衔贞和扶义。   莫栀栀安慰完季安鹭,时间已至半夜,沈棠一如白日一般,守在门口静静等她。   月华顺着窗棂洒入楼道,沈棠白皙的俊脸散发着光泽,平静无所波的黑眸一闪,眼神晶亮如星璀。   莫栀栀脚步一顿,她似乎没有考虑过两人的将来。   那她和沈棠呢?仙与人是不是注定也不得善终?   沈棠不知她在想什么,却敏锐地感知到莫栀栀抑郁的心情,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想吃东西吗?”   莫栀栀心下一暖,挽上他的胳膊,俏皮道:“那就麻烦大师兄带师妹去一饱口福咯!”   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什么是吃一顿好吃的不能解决的!   只是这么晚了,鸿硕城又不是落雁城,还有吃饭的地儿吗?   出乎意料地是,沈棠带她来到了一座清雅的三层小楼前。   门口的匾额上没有字,是一片空白。   门口接应的小厮似乎和沈棠很熟,他一句都没问就带着两人上了三楼最里的包间。   房间内灯火通明,经过外间,内里的圆桌上已摆满了带着热气的佳肴。   “这是什么地方?”莫栀栀环顾一周,发现屋内精致的陈设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怎么也不像个吃饭的地方。   沈棠拉着她坐下,替她布菜,神秘地笑笑:“带你见个人。”   听到见一个人,莫栀栀毛孔都竖了起来。   第一反应不会是见他父母吧!   虽然沈棠从未提过自己的家人,昆吾宗也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   她僵硬着身子垂下头,暗中盘算自己跑出去的概率有多大。   沈棠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捏捏她脸上的嫩肉,发出清亮的笑声:“想什么呢?”   莫栀栀:你个刁民用吃的把我骗过来,想暗害我!   “唷,稀客啊,怎么想着到我这来了?”   说时那是巧,人未到声先到,听着声音,莫栀栀的心落回原处。   还好,听起来是个年轻人。   来人面容俊美,头戴玉冠,着石青色团花纹缂丝锦袍,摇着一把玉骨扇,步履轻慢地进入房内。   在莫栀栀看来就两个字形容他,有钱!   男子似乎根本没想到沈棠会带着一个女子来,瞠目结舌道,“青..”   沈棠的眸子立刻如冰刃般射了过去。   “额..沈棠,这位你不介绍下?”男子摸摸鼻子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冲沈棠眨眨眼。   沈棠睨了他一眼,转首向莫栀栀温和道,“这人是卢氏拍卖行的当家,卢荇。”   莫栀栀:“......”果然有钱!   沈棠见她直勾勾地看去,眉目间郁色一闪而过,敲着桌子又说了一句。   “他还有个身份。”   “玉佩论坛背后之人。”   作者有话说:   季安鹭对衔烛更多的是怜悯!   衔烛的结局先不透露。   昨天说的开刀了,大家有些困惑,我解释下。   首先本人是甜文作者!结局不是HE你们就给我寄刀片!来微博骂我!   结局前的那部分要交代一些事情,确实会有点点点的刀子要吃! 第65章   莫栀栀瞧着卢荇的目光一瞬间变为惊惧。   玉佩论坛的幕后之人...   眼前之人岂不就是那个能够替众修士开第二个玉佩账号的人?   莫栀栀的神色多变起来,不安地瞥向沈棠,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他都知道了?那自己如何解释自己有另一个账号的事情?   沈棠既与卢荇熟知,又带她来见他,必定知道他们互不相识。   然而沈棠神色淡然,目光温柔地回望她,清澈的眸底似乎并没有怀疑揣度的意味。   莫栀栀心虚地移开眼,转而和卢荇打招呼,“卢道友?幸会。”   卢荇暗自打量两人,猜测他们的关系,面上笑嘻嘻地说:“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莫栀栀回以一笑,“莫栀栀。”   卢荇拍手一合扇子,又是一笑,“原来是莫道友,不知可否唤你栀栀?”   对于他的自来熟,莫栀栀表示很无力,思及他是沈棠的朋友,故没有直言拒绝,微笑回应,不置可否。   而踩了高压线的某人非但没有察觉到有人的神情忽然变得郁躁,仍是不怕死,端起一边的甜点推到莫栀栀面前,热情道:“来,栀栀,尝尝我这的特色糖水。”   莫栀栀暗自觑了一眼沈棠,见他没有表示,小心地接过。   出来历练这些天,好久没和季安鹭他们去喝糖水了,等下要不打包一份回去给她。   “呵。”沈棠身子后仰,结结实实靠在椅背上,单手搭在莫栀栀肩膀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卢荇,黑眸暗蕴含警告。   肩膀蓦地一重,莫栀栀端着糖水的手一顿,一时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卢荇接收到他的眼神,又瞧着两人亲昵的姿势,心下如明镜般透亮。   原来是这样啊——   铁树开花~   “莫道友,不要介意,我这人就是如此直率。”强忍着上扬的嘴角,卢荇清了清嗓子,收回吊儿郎当的神色,同时换了个称呼。   试探试探得了,免得某人到时候与他秋后算账。   听着这称呼,莫栀栀舒爽多了,取过勺子,喝了一口糖水。   味道可以说和刘记的很像了,只是仍没有他们夫妻俩做得好吃。   “怎样,可好喝?”卢荇可对自己这儿的招牌信心满满,毕竟经过了自己多次的改良...   莫栀栀中肯道,“还行。”   卢荇:?什么意思   他正想理论下,却被人打断。   沈棠的眉心皱了许久,对面这厮的招蜂引蝶能力丝毫不在金之焕之下,有时他都怀疑自己的下属都是些什么人才。   他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卢荇,我来找你是为两件事。”   “咳咳,你说。”卢荇这才收敛了自己习惯性的动作正色道。   “一为今日玉崇宗发生之事,想必无需我多说。”沈棠面色舒缓,点到为止。   卢荇了然,微微颔首,“我早已吩咐下去,明日天亮之前所有人的论坛账号都会公开并消除。”   莫栀栀放下勺子,满脸震惊,嚯,账号还能一键删除。   他本人就在鸿硕城,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叫人去维护论坛的稳定,未免后台崩了。   修士陨落之后,玉佩账号就会成为无主的状态,为防被心有不轨之人利用,玉佩论坛都会统一消除所有人的账号,这事不必他替昆吾宗出面来说,他都会办好。   “这是其一,那其二呢?”卢荇直觉他的目的是为了第二件事。   虽是问沈棠,眼神却往莫栀栀身上飘。   不会是为了这女子专程来他这的吧?这下他更好奇了。   沈棠瞥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得解释,沉声道:“替我查一查修真界有多少账号近期被搁置许久,不曾使用过。”   卢荇微愣,“你要回收账号?”   “妖族意图以活人制妖人,其范围囊括东、南、中三域。”沈棠黑眸深邃,语调冰冷,“我怀疑已有许多人遭遇不测,你需尽快查明告知于我。”   此话一出,不仅卢荇一惊,就连莫栀栀的心也咯噔一下。   原书后期的剧情这么早就开始了吗?论剑会还没召开,流芮就开始行动了...   她本以为这次的事件,妖人尹北念及其母亲尹夫人只是衔贞为了报复扶义引他们入局而制的,原来竟还和妖王有关?   她本为了摆正剧情而来,怎么如今剧情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   莫栀栀低垂眼睫,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连沈棠和卢荇说了什么都没顾得上。   等她回过神,两人已经聊完,沈棠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莫栀栀心虚地别过眼,掩饰性地夹了几筷子尚有余温的菜,小口吃了起来。   沈棠支着下颌,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盖在碧色的衣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吃,半晌才想到还有个碍事的人,他轻飘飘地看了卢荇一眼。   卢荇:行,你孤傲,你清高,你用完就扔!   他摸了摸鼻子,打开玉骨扇站了起来。   椅子挪动的声音引起了莫栀栀的注意,她从食物中抬起脸,杏眸眨了眨,茫然地看着似要离去的卢荇。   这是不准备公开处刑她了吗?   卢荇微微一笑,“莫道友慢些吃,我去叫厨房再备些热菜。”   卢荇走后,莫栀栀才敢扭过头看沈棠,却正好撞进他深邃似海的黑眸中。   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在玉石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还没想好如何与沈棠周旋自己有两个账号的这件事情。   毕竟他不像季安鹭他们那样好糊弄。   “你..”她缩着手,捡起掉落在桌上的筷子,心一横直接问他,“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棠把玩着她掉落的筷子,眼睑低垂着,带着纵容宠溺回她,“你若不说,我便不问。”   一句话算是摆明了他知道莫栀栀可能还有别的能力,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莫栀栀心脏漏了半拍,嘴张了张,却不旧shigG独伽知从何说起。   她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   感受到沈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莫栀栀耳根处的热度又升了上来。   突然,沈棠凑到她面前,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她脸上,带着痒意。   莫栀栀紧张地不知所措,甚至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他伸出如玉的大手至她的脸侧,轻轻抚上她的唇。   微凉的指尖带着寒意,刺激得她身形一抖。   莫栀栀以为他想吻她。   在她微动的目光中,沈棠自她嘴角捻下来一物。   赫然是一、颗、米、粒。   莫栀栀脸腾地就红了,又羞又尴尬,结结巴巴,“抱抱抱歉...我没注意到。”   沈棠低声笑了笑,在她的注视下抬手将米粒送至薄唇边,伸出舌尖将它卷进口中。   莫栀栀:!!!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这般、这般叫人心如火燎。   可惜某人浑然未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声音磁性勾人,如珠落盘,“甜的。”   莫栀栀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水润的杏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承认沈棠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一开始行将就错和他在一起,他的神颜是一大助力。   在今天之前,她可能不懂什么是心动。   可如今,沈棠无条件地信任她,尊重她的秘密,让她那颗本就微起涟漪的心渐渐掀起了巨浪。   在穿进书里之前,莫栀栀更从未有过心动,但此刻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了一种名为“蠢蠢欲动”的冲动。   月光从一侧的窗子悄然钻入室内,眼前之人周身泛着皎皎银辉,长发半扎马尾垂落肩头,黑眸半阖。   这个男人真的好美。   莫栀栀的手指抖了抖,情不自禁地摸向他曲线完美的下颌,慢慢移动到薄唇边,按上饱满的下唇。   沈棠配合她低下头,眸子愈深,如一片浓稠的黑色深海,喉结滚动,微微喘息。   他低哑着声音喊她,“小芝..”   “什么?”莫栀栀微昂起头看他,目光迷离。   素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美得胜过任何女修,明明怕极了自己知道她的秘密,却没有躲避问题,直言问他。   沈棠按了按跳动的额筋,长臂一伸,将她腾空带到怀里。   莫栀栀尚未反应过来就以面对面的姿势坐在了沈棠身上。   他紧紧拥着她,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鼻尖相触,额角相贴。   沈棠轻柔地移开莫栀栀放在他唇上的手指,黑眸内翻滚着汹涌的欲一色,呼吸渐重,愈渐滚烫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莫栀栀微倾身子,顺势勾上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沈棠微凉的舌尖直入口腔,她的指尖本能地蜷起,在他的脖颈上留下浅浅的甲印。   莫栀栀被他吻得受不住,汗湿鬓发,娇嫩的脸上多了些许破碎感。   许久之后她的身子一下子脱力,微微向后仰去。   沈棠加重了箍着她的力道,将她搂了回来,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   他左胸那处缺口又在隐隐发烫,在莫栀栀娇软的身躯贴上来之时,仿佛找到了归宿,熨帖着沈棠的身躯。   一动一静间,莫栀栀的唇被吻得高高肿起,杏眸潋滟着暧昧的水光,束好的发髻散了开,柔软的乌发散落,衬得那张俏脸更加小巧可怜,明眸善睐。   夜风顺着窗缝吹进室内,莫栀栀清醒了些。   她感受到了沈棠身体的变化,炙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上次误碰的那处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再对上沈棠的眸子,眼中的欲一色几乎凝成实质,如蛰伏的巨兽,伺机将猎物一口吞下。   她伸手推了推他,身子欲后撤,“木木,我们该回去了。”   沈棠眸子一暗,抬手扯掉身后的桌布。   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沈棠早在那夜想杀栀栀却被她发现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她了,毕竟他的鬼身修为极高。大家可以回看46章末尾和末匀的对话。   PS:两人之间要甜起来,两个账号的问题肯定要先解决。   甜饼制造机完成工作,在被锁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凉了,没人给我评论了QAQ都养文去了 第66章   桌布被沈棠扯离掷出门外,似是砸到了某人,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叫喊。   碗碟碰撞碎裂的声音也将莫栀栀眼中最后一点迷离彻底抽离,她迟疑着向后撤离。   因腾出一只手去扔桌布,沈棠没有抱得很紧,被她轻易挣脱了去。   “呜..”莫栀栀却因为用力过猛撞到了身后的桌子,尖锐的痛感刺激得她眼眶蓄起了泪,整个人意识也回了笼。   沈棠见状将她揽了回来,重新抱回腿上做好,伸出一只手绕到她后腰被撞得位置,眼神认真,输送着灵力,“怎么那么不小心?”   语气温和,虽是质疑句,但无端带着一股宠溺的味道。   莫栀栀呐呐地收回自己打算揉腰的手,把脸埋入他的怀里,闷声闷气,“还..不是你吓我!”   沈棠宽松的碧色长袍微微松散,眼尾泛着殷红,嘴唇沾着暧一昧的水痕,低低笑开。   被嘲笑了!   莫栀栀彻底埋下脸,不理他。   忽而,他仿佛想到什么,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冲着窗外低声呵斥,“在外面躲躲藏藏干什么,还不是进来?”   莫栀栀听声抬起了脸,目露困惑,转头看向门外。   “哈哈,我..我路过!”   熟悉的声音自门外想起来。   卢荇石青色的衣角进入莫栀栀的视线,她这才反应过来被听了壁角,耳朵尖尖如在滚水里烫过。   这属实是很尴尬了。   她一点一点从沈棠身上磨蹭下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挪到隔壁的位置上。   沈棠放任她的小动作,转向卢荇,黑眸压下,剑眉挑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交代。   卢荇到嘴边的话噎住,拿着玉骨扇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我、我是说新的菜色备好了,你们要吃吗?”   说完这些他看到满地散乱的汤碗菜碟,嘴角垂下,眼神流露出剧烈的心痛,仿佛沈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莫栀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和沈棠在别人地方吃饭,还扬了人家的饭桌。   她戳了戳沈棠的胸口,眨眨杏眸,张嘴无声地说:我们要不要赔他钱?   少女乌发披肩,眸光灵动,小动作激得沈棠忍不住又掐把她软嫩的脸蛋,唇染笑意道:“不必管他,他有钱得很。”   卢荇闻言扁下嘴,心里委屈又不敢说,捏着扇骨的手微微颤抖,装作不在意道:“莫道友,不必介怀,这些钱卢某不甚在意。”   见他如此上道,沈棠也不再记怪他刚才的行为,反正他什么都没看见。   若是看见了,挖去这双眼便是。   沈棠随手理了理散乱的衣襟,自然地拉起莫栀栀的手,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莫栀栀此刻正觉得坐如针毡,立刻顺从地起身,朝卢荇告别,“卢道友,今日多谢款待,我和..大师兄先回去了。”   ‘木木’这个亲昵的称呼在外人面前她还是难以启齿。   沈棠没有在意她的称呼,捺住了她欲召灵剑的手,唤来了无名。   在莫栀栀轻声的惊呼中,单手抱起了她,另一手掐诀御剑。   两人如月下仙人,乘着月光远去。   徒留原地的单身狗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有道侣了不起!   “主子、主子。”   远处楼道‘滚’来了一个圆形球体。   细看之下,是个胖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少年。   卢荇心中正有着气呢,哼了一声,不耐道:“又怎么了呀!”   胖球少年瑟缩了一下,憨憨笑着,“准备好的菜肴还要上吗?”   “人都走了,还上什么...”   卢荇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欲说的话,拿着扇骨一敲手心,嘴角勾起。   “上!”   “还会回来的。”   “是是是。”胖球少年愉悦地‘滚’进房里开始收拾。   待清理、重新布置、上菜一系列操作完成,月亮都向东偏移了几许。   卢荇率先坐在收拾完的桌边,放下玉骨扇,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微摇着头,细细品了起来。   咧咧地风刮开了关得不甚牢固的窗户,下一秒一道人影已坐到了卢荇对面。   长发飘散,碧衣少年竟真的去而复返。   卢荇再斟一杯酒,推到他面前,“青玄,百年份的灵酒,尝尝吗?”   沈棠低头看了眼淡黄色散发着浓郁灵气的酒液,端了起来却也不喝,扯着嘴角轻嗤道:“末荇,在人间待得太久,你的喜好越来越令我不敢苟同。”   言罢,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将珍贵的酒液尽数倒于地上。   卢荇眼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早知道不把这酒拿出来分享给他了。   真是个牛嚼牡丹的家伙!   他饮完自己杯中的酒,这才正色道:“方才我收到末匀的消息。”   沈棠压着眼睫不语,等他继续说。   “他找我借一百万灵石。”卢荇叹了口气,“青玄...你又逼他拿钱了?”   眼前之人十年前为了搜旧shigG独伽捕疑似伪装成商人的离人焱,对北域所有鬼商进行了彻底大整顿,打杀了好多如日中天的商户,使得北域经济倒退,若不是靠着自己,可能会沦为五域的笑话。   沈棠薄唇微动,神色淡定,“直接给我。”   卢荇:“?”就这么顺口。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金算盘,指尖一顿噼里啪啦,“我给你算算十年间你一共欠了我....合计四千八百八十八万上品灵石,再加上法宝...”   沈棠面色都不变,“你不想找你娘亲了?”   卢荇眉飞色舞地神情一顿,如被掐了七寸,憋红了脸,瓮声瓮气,“知道了,等你有钱再还叭。”   沈棠的视线移到了桌上唯一的那碗糖水若有所思,回了声“嗯”。   卢荇想到自己的目的,清了清嗓子,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试探道:“青玄,那名女子与你?”   沈棠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垂下,“她会是鬼后,我唯一的妻。”   “认定了?”卢荇的视线飘忽到他左胸前的肋骨处,轻声问。   沈棠眸光一闪,抬手按上左胸那处空缺,沉默。   他不知道。   但他青玄绝对不会因为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认定一个人。   他只知这副皮囊下的心只会因为那人而跳动。   卢荇见他沉默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没有立场指责他。   沈棠突然开口,语气严肃,“有件事需要你做。”   卢荇:“什么?”   “若有任何人问起,你都需告诉他们,莫栀栀与你熟识,她的另一个论坛账号是从你这买的。”沈棠淡淡道出,仿佛这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卢荇一愣,而后笑了,这是什么需要通气的事情吗?   笑着笑着他就发现了不对,若真是如此简单,沈棠何必特地来回转一趟。   方才他召来无名之时,趁机桌侧敲击三下,是指三刻之后他会折返。   难道...   “青玄,你疯了?”   卢荇的瞳孔瞪得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棠:“莫栀栀不是凡人修士?!”   “她是鬼修吗?”   “不对不对,这样你就不会专程跑这一趟。”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时拥有鬼身和灵身。   “难道她是妖修!”卢荇语调上扬,想着这个可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无法接受,“你..你要走潺虞的老路吗?”   “我不是潺虞那个废物。”沈棠听着他兀自在那说了一连串的话,眉头狠狠蹙起,他伸手按了按,否认道:“她什么都不是,我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任何妖气、鬼气。”   卢荇脱口而出,“那她是个什么东西?”   沈棠不悦,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冷了下来,眉蹙得更深了些,“末荇,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她是什么东西?”   卢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她、她是什么人。”   沈棠放下按着眉心的手,摩挲着指尖,眼睑都没抬起,“不知。”   卢荇失语,不知怎么说。   半晌,他才摸上冰冷的扇骨,低哑着嗓子问他,“青玄,舍下鬼身拜入玄真子门下的目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沈棠微微动容,黑眸内煞气肆虐,“自不会忘记。”   “爹的仇我忘不了。”卢荇攥紧了酒杯,指节泛白。   他的一番话,也让沈棠想起了过去被师父捡回去的日子。   一时之间,没人开口说话。   卢荇勉强稳定了心神,换了个话题,“无名的剑魂你可有思绪?”寻了四十多年了,怎么会毫无痕迹可循。   提到剑魂,沈棠面上的神色更冷了些,语调仿若冰石,“当年那人的修为就已至大乘,而我所怀疑的三人,其中一人已死,还剩二人。”   卢荇了然,“玄真子和谢流。”   沈棠颔首,点着桌面的酒杯,“十年来我寻遍昆吾宗各处皆无所获。”   “那就只剩下谢家了。”卢荇亦垂眸思考,“扶义那老匹夫死之前,你在玉崇宗找过吗?”】   “两次都没寻到。”说到这个沈棠就想起当时在玉崇宗遇到幻妖之时,压睫凝眸,讥讽道:“倒是因此发觉妖族图谋不轨。”   这事卢荇也听末匀提过,包括制妖人一事,顿觉妖族的女人心思跟鬼魅一般阴险。   “说来也是唏嘘,那狐妖不愧是流芮的手下,竟然如此狠辣,拿了一座山峰之人陪葬。”卢荇摇摇头,女人真的是可怕的生物,不受控的更可怕!   沈棠眼里浸透着不同于往日的凉薄,“愚蠢的女人,略微指点一下,便能豁出去不管不顾。”   “竟是你...”   碧衣少年额间的契邪已然取下,周身贵鬼气缭绕,轮廓分明的俊脸笼罩着令人发颤的阴鸷,“死了便死了,不过是一群凡人修士。”   卢荇愣神,是他多虑了。   眼前之人仍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少年鬼界之主。   “那你下面的目标...?”   “谢家古楼。”   卢荇面上浮现忧虑,谢流不是扶义之辈。   七十年前,青玄曾与之有过一交手,惜败于他。   而他闭关至今,已不知修为几何?   “栀栀,快开门!”   啪啪啪的敲门声不绝于耳,床榻上的人蒙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不耐烦地打着滚。   门外之人等不到回应,急匆匆跑进来,将莫栀栀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出事了!你快醒醒!”   来人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莫栀栀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到她腰间火红的狐尾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地晃动,刺得眼疼。   她打了个哈气,揉着眼睛,哼唧着问她:“能出什么事啊?”   狐妖都自爆了,这鸿硕城总不可能再跑出来一只妖吧?   “衔烛被劫走,衔月的尸身也被人盗走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短小,我先认错_(:з”∠_   哎,我真的好爱棠棠,真是个爱护老婆的乖儿子!   你们不会真的都去养文了吧?!那我凉透了..QAQ 第67章   莫栀栀怀疑自己没睡醒,晃着脑袋,摁着季安鹭的腰,她才停止摇自己。   “怎么回事?明询长老不是也在吗,衔烛怎么会被劫走?”莫栀栀抿了抿干涸的唇,微微有些刺痛。   她垂下头,暗自思考,明询已经突破大乘期,此行又带了数个高阶内门弟子,谁能从他手下抢人?   难道是流芮亲自出的手?   “说到这个,是真的气人!”季安鹭很快打断了她的思考,就着一边的床沿坐了下来,满脸愤慨,“听说昨晚明询长老连夜带着衔烛师弟和师兄们回昆吾宗,以便早些解决玉崇宗遗留下来的事,但半路杀出来一个扶月瑶,明询为了救她才错失了第一时间追捕的机会。”   莫栀栀刚醒,脑回路有些跟不上,她按了按太阳穴,侧过身面对季安鹭,“慢点,扶月瑶?她不是死了吗?”当时衔贞假扮她出现在大殿里,直到最后都没见到真的扶月瑶出现。   大家都以为扶月瑶早就死于衔贞之手,原来她还活着?   “哎,谁说不是呢!”季安鹭看着她,叹了口气,“青禾传消息回来的时候,我都惊了!明询长老救她做什么,还让青禾带上她一道回去。”说到后半句季安鹭的声音轻了很多,只是这话多少带点气恼。   莫栀栀却注意到了,心中宽慰不少,昨日见她因为衔烛的事情心情不佳,今早看她的状态,想来衔烛对她的影响应该已经完全消除了,只是需要缓和期。   季安鹭现在对于青禾的态度缓和不少,应是此次历练任务中经历的磨难让她成长了不少,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她伸手戳了戳季安鹭的腰窝,眼神揶揄,玩笑道:“生气了?”   季安鹭气愤的表情一滞,反应过来,反手挠了回去,嘴上叫喊着,“你还取笑我!看我不治治你!”   莫栀栀最是怕痒,被她挠地倒在床上,两人滚成一团。   “欸?栀栀你的嘴怎么了?”季安鹭翻过身子,支撑着上半身,手指摸向莫栀栀的嘴角,困惑道,“昨天你离开我房间时还没有的呀。”   后者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等季安鹭的手指戳到破皮的地方后,莫栀栀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掩饰性地摸着嘴唇,慢慢缩回被子里,“许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自己咬到了。”   “可是你这嘴角怎么咬到的?”可惜季安鹭是个实诚的孩子,她虽没有吃过猪肉但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无知女子,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指着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栀栀,你...你们?!”   莫栀栀把脸埋进被子里,支支吾吾不说话。   “你居然大半夜和大师兄去约会了?”季安鹭一整个大震惊,旋即好奇心起,拉着莫栀栀不放手,弯着嘴角挠她,“快说说,你们现在如何了?要合籍了吗?”其实在她心里,大师兄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足以配得上莫栀栀。   若是两人结为道侣,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莫栀栀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粉颊如烧云,急急捂住她的嘴:“旧shigG独伽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大师兄结道侣了?”   “哦?是吗?”季安鹭尚来不及调侃她,门边就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两人立刻停止了打闹,向门边看去。   少年换了绛紫色的衣袍,沐浴着晨光站在门边,漂亮的黑眸平静无波,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看着滚在床上的两人。   原来两人玩闹间,没有注意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季安鹭调侃的话顿时胎死腹中,在沈棠‘热情’注视她的目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怎么觉得大师兄的眼神比以前惩罚她时更可怕了?好似想要把她原地丢出去!   莫栀栀背后说话被当场抓包,一脸心虚,窝在床上装鸵鸟。   但她这么做,并不代表某人会绕过刚才的话题。、   沈棠上前几步,走到床边,像是看着莫栀栀团起来的身影没有说话,后见季安鹭还不自觉离开,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笑得雍贵散漫,“季师妹,方才我见季师弟正在寻你。”   季安鹭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连滚带爬穿上玩闹间掉落的一只绣鞋,扶了扶歪掉的发髻,“啊,那我现在就去找哥哥。”   如一阵小旋风跑到门边,还贴心地给两个人把门关上。   季安鹭:栀栀,对不起了,自求多福!   躲在被子里的莫栀栀狠狠鄙视了她一番,别人面对自家闺蜜的男朋友都是三级防弹背心,到她这里就是四面漏风的小棉袄。   感受到一侧的床铺凹陷进去,莫栀栀暗暗朝床里挪动了下,却被一手捞住。   沈棠耐着性子把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嘴角噙着笑,温柔地看着她,“方才站在门边有些远了,那话你再说一遍,可好?”   莫栀栀被迫对上他摄人的双眼,心虚地绞着手指,呐呐道:“你、你听错了。”   “是吗?我好似听到了你说不会与我合籍?”沈棠低低笑了声,黑眸里明暗交替,抬手按上她滑腻柔嫩的脸颊。   莫栀栀脸颊很快被他按出了粉色痕迹,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胸前,试图将他推开,哼哼唧唧,“这是白天,你、你别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宛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沈棠跟着她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顷刻间,他的另一手下移握住莫栀栀不盈一握的腰,身子下沉,将她扣在自己身下,双眸紧紧盯着她。   两人衣袍纠缠在一起,环佩相交,还带动了床边的帘子上的挂饰,一阵叮当作响。   “小芝,我怎么记得昨晚是你主动的?”他附到莫栀栀耳边,轻声轻语,微微的热气熏得她耳尖发颤,“嗯?我说得可对?”尾音如一弯月牙,轻轻地勾着她的心弦。   一句话瞬间把莫栀栀带回了昨夜的回忆中。   好像...好像确实是她搂住人家亲的。   可这话她怎么敢接...   现在两人的姿势如此暧一昧,莫栀栀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推了推沈棠,眸光晶亮,含着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滴泪,扁着嘴,“木木,你压疼我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莫栀栀就坐到了沈棠身上。   “如此,可好些了?”沈棠如瀑的黑发披散在浅色的被褥上,如玉的脸庞被衬得更加白皙。   他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现下可以说了吗。”   莫栀栀见他一副一定要问清楚的模样,有些进退两难,眼神飘忽。   忽而她发现沈棠额间的契邪有些松动,顿时有了主意。   自两人认识起,沈棠的额间似乎永远带着这根纤细精致的抹额,即使上次见他在洗剑池沐浴也是如此。   她微俯下身子,“我刚才是说...”语调拉长,而后伸手一扯。   契邪就到了她手上,但并没有完全被扯落下来,因为沈棠及时拽住了她的手。   他敛下眸子,掩盖住眼底泛上来的暗红之色,努力按捺住体内蠢蠢欲动的鬼气,现在不是在她面前暴露身份的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后,沈棠低哑着嗓子哄她:“不要乱动。”   莫栀栀怔然,抓着契邪的手一动不动,沈棠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根抹额还是什么开关不成?   还没等她细想沈棠已经将契邪绑了回去,并将莫栀栀抱坐在一边,揉着眉心无奈地望向她,“算了,你若是不愿..我便等着。”   “今日鸿硕城...”他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就被推门声打断。   是去而复返的季安鹭。   沈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好,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凛冽的寒意。   季安鹭在推门看到两人姿势的时候就打起了退堂鼓。   完蛋,坏事了!   她亦步亦趋地向后退去,莫栀栀哪会错过解围的机会,忙喊住她,“鹭鹭,你有什么急事吗?”她重重地咬在了‘急’这个字上。   两人相交这么久以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季安鹭秒懂她的话,加上确实有较为紧急的事,也不含糊,直言道:“我家和谢家来人了。”   闻言,莫栀栀尚未作出反应,沈棠已经站直身体,理了理弄乱的衣袍,拧着眉,正色道:“季家和谢家派人来了?”没想到来得这般快,那今夜许是...   季安鹭点头如捣蒜,“对对!”   “他们现在来鸿硕城做什么?”莫栀栀有些困惑,中域鸿硕城隶属玉崇宗及其下面十余个小宗门管辖,与东域世家之间来往甚少。   沈棠微侧过身子,替她拆了弄乱的发髻,一点一点打理,淡声道:“应是为了玉崇宗而来。”   “玉崇宗主事人皆死于妖族自爆,眼下已成为一具空壳,只剩了些外门弟子,有什么值得他们专程来这一趟?”莫栀栀自然知道对于世家来说,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谢云衍被谢家认回去,只因为他天赋极高,修炼神速,是潜龙剑的不二传人,才引来谢家到渠阳镇亲自认他,而非血脉情亲。   玉崇宗现在无利可图,只剩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我也不知道。”对此季安鹭也想不明白,收到家里传信时,她也曾问过母亲,但她并不愿意透露。   “此事你们不必关心,交于我就可。”沈棠接过话茬,手中已经替莫栀栀挽好了发髻,勾起耳边的碎发替她整理好,“今日是鸿硕城的上元灯节,夜间会有灯会,你们可以结伴而行。”   “灯会?听起来就很好玩,肯定有很多吃的!”莫栀栀听他这么说,杏眸一亮,她来这里这么久还真没见识过什么有趣的节日活动。   “对对对,还有面具游行活动呢!”季安鹭赶紧给她科普,大师兄竟然主动让她们去玩,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如是想着,她向两人告了别,准备去隔壁寻谢云衍。   逛灯会这件事,三人行怎么能少了她们的朋友小谢呢。   只是不知沈棠知道她内心所想,会不会后悔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久违没有出场的男二谢某人:多谢给机会。 第68章   鸿硕城是中域最大的城池,上元灯节作为其十年一次的佳节,所有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因而在几天前就已开始忙着扎花灯、绘新衣。   暮色未降,鸿硕城内各家各户的彩灯便已悬挂起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沈棠代表昆吾宗和季、谢两家来人自上午就去了玉崇宗,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莫栀栀便跟着季安鹭下了楼。   客栈的大厅三五成群聚在一桌欢声笑语不断,外面的大街张灯结彩,似乎玉崇宗的重大变故没有对鸿硕城的居民产生太大的影响。   莫栀栀挪着脚步打算出去看看热闹,季安鹭兴致冲冲地过来拉她,说是要给她看个小玩意。   她好奇地瞄向季安鹭背过去的手,心想着她也许又是从哪里淘来的东西。   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莫栀栀怔住了。   那是两张造型奇特的神女面具,上面的张扬地色彩配比,令莫栀栀不禁怀疑自己若是带着这张面具出街,怕是一瞬间就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好看吧?方才下午我特地去外面买的,听摊主说这是今日画得最好的两幅神女面具了。”季安鹭一边解释给她听一边不由分说地替莫栀栀戴上面具。   莫栀栀任由她摆弄,抚摸着面具上的纹路若有所思道:“今天人人都会戴这个面具吗?”   “当然不是啦,面具有很多样式,只是我选的是神女白榆的样式。”季安鹭拉着她来到街上,避开熙攘的人群,来到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面前,嘴里无意嘀咕道:“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五域之外的人,居然连上元灯节的来历都不知道!”   莫栀栀:作者没写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有什么来历?”她顺着季安鹭的目光看去,拿起一个别致的银钗打算替自己带上。   季安鹭接过来替她簪上,努动着嘴角,颇为神往地说道:“自然是神女白榆和夜神望舒的爱情故事。”   “白榆和望舒?”名字真好听,但莫栀栀还真旧shigG独伽没听过,想来又是书中自发形成的故事线。   季安鹭一听她的语气就明白她不知道,叹了口气解释道:“据传万年前这个世界是有神族存在的,地域划分也并非现在的五域,后来上古神族一夕之间全数覆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白榆和望舒的故事记录在案的仅有寥寥几笔。”说到这,季安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透过面具莫栀栀看到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悲戚,莫名心里一紧,催促她:“记录了什么?”   “传言望舒死前为了救下白榆,挖出了自己离心脏最近的一块神骨化为神兵,劈断了天索,保下了白榆。”季安鹭继续手上的动作,替莫栀栀簪好了银钗,点点头。   “只是后世没人见过神族,这传言也终究是传言。”   言罢,季安鹭替自己也选了一个簪子,准备一道付钱。   莫栀栀眸光微动,她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在太虚秘境里那个自称神族残魂的女魂曾提到世间还有神族存在,还让她前往北域鹿山...   不行,头好疼,怎么回事?   “栀栀?你怎么又在发愣?”季安鹭付完灵石转身准备去别的摊位看热闹,却见莫栀栀怔愣地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又折返回去拉她。   莫栀栀眼前的人影开始晃动,来来往往的每张面具仿佛都变成了一个样子。   被人群推搡倒下之际,蓝影略过,她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莫栀栀奋力睁开眼,瞧见眼前之人佩戴的面具是方才季安鹭所指的夜神望舒样式。   意识迷糊间,莫栀栀喃喃地唤:“木木。”   抱着她的那双手蓦地一僵。   今夜的鸿硕城人数比平日里多了一倍有余,若是一个不留神极容易走散。   季安鹭就要回转时被人狠狠地推开,一时不查,她没来得及用上灵力就被挤了个正着,好在被人及时拽了回来,但那人又马上放开了她的手。   她转头正要致谢,那人已然隐入人流,只留给她一道似曾相识的瘦削背影,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那人腰间跳动的一抹红。   心中记挂着莫栀栀,她来不及细想,赶紧转身去找莫栀栀。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   天色已暗下,数以万计的彩灯犹如人间星河,将鸿硕城照得亮如白昼。   在错落的花灯,歌舞百戏之间,麻布蓝衣的面具男子拥着鹅黄破云仙裙的少女。   宛如一幅上元佳画。   季安鹭想也没想上前把莫栀栀从那人怀里拉了出来,指着眼前的面具男子怒喝,“你你你!哪来的登徒子!”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个面具有点眼熟,好似下午她拿给...   蓝衣男子白皙的指节动了动,直接将望舒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刀削斧砍的俊脸,雾霾蓝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莫栀栀倚在季安鹭的肩头,稍缓过来,眨了眨眼,“师弟?你怎么在此处。”   季安鹭见骂错了人,冲谢云衍致歉,后者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往两人面前一推。   “欸,是豌豆黄和驴打滚!”季安鹭双眼放光。   这些糕点自从那日将最后的豌豆黄分给衔烛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了...   谢云衍是从哪里找到的?   谢云衍又带回面具,清冷道:“方才我见你们还没有下楼,就出去随意逛了逛顺手买了。”   莫栀栀:“?”男主给她们买糕点,这还不是第一次,真是夭寿了啊!   谢云衍对她直愣愣的目光有些不解,推了推面上覆着的望舒面具,直言道:“这个很好用。”意思是戴着面具很好用,不至于会被人围观。   “好啦,我们去逛灯会吧!”季安鹭见不得两人愣神,一左一右拉起两人的衣角往前走去。   上元灯节的鸿硕城展现了它千年来的文化底蕴,除却一路看到的歌舞百戏,还有随处可见的吹弹唱奏、杂耍游戏,孩子们穿行在人流中,追逐打闹。   街道两旁,吃的玩的数不胜数,有人直接席地而坐,端着一碗豆饭吃得香甜,也有几人分食一份水煎果子,无不喜笑颜开,其乐融融。   所见种种都让莫栀栀感到耳目一新,这就是人间的气息。   穿越千年,从冰冷的仙界来到五域,人间冷暖和恩怨情仇她见了不少,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在一处感受人世间的奇巧百端。   真好。   季安鹭端着刚买来的热乎抄手,递给莫栀栀一碗。   莫栀栀含笑接过,刚准备尝一口,一只镶着金边的鞋子就从前方突然飞过来径直掉进了她的碗里。   天外飞鞋?   她心痛地看着眼前不能吃的抄手,搁到一边,手中凝起灵气,怒气冲冲往鞋子飞来的方向看去。   前面熙攘的人群就吵闹了起来,甚至有人被摔倒了墙上,一只脚是光着的。   “在上元灯节闹事,是要惹怒神明的。”一旁的白须老人哀叹着摇头,别过眼去。   混乱发生前谢云衍就反应过来,提起剑护在她们面前,神色警惕。   莫栀栀和季安鹭对视一眼,一致决定不管闲事。   但是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先前被灵力掀翻在地的人又被人甩到了莫栀栀等人的面前,直接压塌了她们的桌子。   那人正面朝下,一身朱红色的锦袍沾满了灰尘,发冠破碎,长发披散,低低哀嚎着。   莫栀栀:“......”   突然之间,她很想看看这位倒霉蛋是谁。   谢云衍先手拿剑柄挑开那人披散着头发,露出了一张貌若好女的俊脸,如果忽略脸上巨大的乌青块。   “嘶~好惨。”季安鹭看见这人的惨样倒吸一口气。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下这么狠的手?!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位没戴面具的青衣貌美女修就走至众人跟前,手中执着一根软鞭,俏脸肃冷,瞪着地上的红衣男子,抬脚踩在他膝盖上,阻止他爬起来,骄横道:“你给句话,到底娶不娶我?”   地上的男子被踩得闷哼一声,扭动了下身子,不说话。   乍听女子彪悍的话语,在场所有围观看戏的人都看直了眼,好生霸气的女子。   再看她的长相,面容精致柔美,一定程度上与谢云衍有些相似。   莫栀栀侧首觑了眼谢云衍,只可惜那张脸掩盖在面具之下,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谢云衍一贯面无表情,对旁的事不关心,而今戴着面具更加看不清他的神情。   从他漠然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修。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不会,这么巧吧?   红衣男子不说话,不代表青衣女子会放过他,她用力碾了碾他的膝盖,轻蔑一笑,“岚圳,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个男人?”   岚、圳?   等一下,莫栀栀好像能确定他是谁了。   岚圳就是那人在修真界用的化名。   因为眼前两人明显是因为情感纠纷才惹出这一事端,原书中她能记起的标志性人物,喜穿朱红色衣衫,又喜拈花惹草的人除了鬼界左护法金之焕别无他想。   看眼前的情况,这个青衣女子应该是谢家最受宠的二小姐谢书柠了,也是金之焕惹得最难缠的女子。   此去东域她准备找寻之人即他,金之焕。   只是没想到初次见面这人给她行了‘好大一礼’。   思及自己要利用金之焕,眼下她还真得帮他这一把。   莫栀栀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这位道友,不知地上的男子因何惹怒了你?”   “栀栀,你...”季安鹭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知道莫栀栀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便悄声道:“你打算救这个人?”   谢书柠听见莫栀栀叫她抬眼瞟了过来,见到她的美貌愣神了一瞬,脚下的动作顿住,上下扫视她,语气颇为奇怪,“怎么,道友你也是他的姘头?”   莫栀栀刚想矢口否认,地上的金之焕一骨碌爬了起来。   在所有人反应之前,轻轻揽在了莫栀栀的肩膀上,单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故作潇洒道:“没错,我与这位姑娘情比金坚,书拧你放过我吧。”   “哦?她和你情比金坚?”来人声音清润好听,却冰寒入骨。   金之焕眉飞色舞的神情一僵,揽着莫栀栀肩膀的手开始抖起来。   不会吧,在这里遇到他?!   作者有话说:   倒霉蛋黑锅王金之焕正式出场,出场方式极其符合他的人设hhhh   某人醋意大发_(:з”∠)_   PS:这两天三次元忙着谈合同,辞职又被驳回,我太累了宝贝们qwq好想自由!   我今晚熬夜写! 第69章   “木木。”莫栀栀甩开金之焕僵硬的胳膊,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灯火璀璨的人海中,绛紫锦袍的少年如遗世独立的仙人,同色的契邪无风自动,他的神情淡淡的,嘴角紧紧抿着,喜怒不形于色,冷眼瞟着金之焕被甩开的那条胳膊。   少女朝他奔来,他的嘴角才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可曾玩开心了?”   他抚了抚莫栀栀额角的鬓发,视线不旧shigG独伽经意落到她发间多出来的银钗上,黑眸微微眯起。   莫栀栀如实颔首,鸿硕城的上元灯节确实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不虚此行。   如若不是突然飞过来的那只鞋子,那她应该更高兴些。   “开心便好。”沈棠放下手,自然地牵过她的小手,走向一边众人所在地。   季安鹭见到沈棠总是有些虚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叫了声大师兄。   谢云衍自听见莫栀栀喊得那声‘木木’后,手便紧紧抓着手中的佩剑,默不作声,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金之焕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脸,脸色煞白,手肘不自觉地抖擞,就连身边的谢书柠揪着他的耳朵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青玄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流露出这般和颜悦色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呢?   谢书柠昂了昂下巴,见到沈棠后双眸闪过惊艳之色,口中却问,“你是谁?她又是谁?”眼中的轻慢不容忽视。   莫栀栀心下了然,谢书柠的性子一如书中描述。   沈棠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绕过她,走到金之焕面前,两人的视线对上,黑眸深邃,他轻笑一声:“你方才说小芝与你情比金坚?”   谢书柠被忽视后,脸上浮现愠怒,这世上竟还有男人会无视自己?   “我..小玄、道友你听错了!”金之焕哪还有不明白的,眼前这位怕就是青玄上次提到的姑娘,他只得硬着头皮,打着哈哈,企图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觉得自己可能难以活着回到巫溟宫。   莫栀栀拽着他的小拇指尖,像猫儿一般挠了挠,沈棠立刻转头垂下眼帘看她,柔声道:“小芝,何事?”   纵然沈棠已经配合她俯下身子,但对于莫栀栀来说仍显吃力,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悄声说:“算啦,他有病我们不和他计较。”她真怕沈棠一怒之下去查他,金之焕的身份可能不暴露。   这话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能是悄悄话,但对于修为高深的人来说那就是大白话。   金之焕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暗叹两人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青玄找了道侣这事他应该是鬼界第一个知道的,想到这金之焕嘴角又弯了起来,暗自窃喜,他要回去好好在末匀他们几个面前炫耀一番。   周围围观的群众自沈棠来了之后就散去了,热闹的灯市又恢复如初。   季安鹭没有看出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看着人群开始涌向桥边,眉间喜色顿现,赶紧扯了扯莫栀栀的衣袖,语气激动,“栀栀,你看!放花灯的活动开始,我们快去看看!”   “放花灯?”莫栀栀没想到修真界也有放花灯这种古老的活动,真是...有点贴地气。   毕竟修士的神明动辄几百上千岁,这种放花灯祈福的活动意义真的不大。   也许只是因为出于对神女和夜神的景仰。   “小芝想去吗?”莫栀栀回过神,沈棠低头认真地问她,眉眼柔和。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像去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先回客栈了。”谢云衍抱着剑冷然道。   “诶诶诶,谢师弟别走啊!”季安鹭赶紧拽他,“鸿硕城十年一次的活动你不参加吗?”   谢云衍面具下的脸色不明,淡淡吐出两个字:“无趣。”   季安鹭的话顿时噎在嘴边,有些僵硬。   莫栀栀见她尴尬,忙说:“师弟不喜热闹,随他去吧。”   谢云衍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转身离去。   蓝衣少年孤高倨傲的身影渐行渐远。   喧闹的人群渐渐涌向桥头,两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向着众人的方向奔袭而来。   原是季付和青禾也赶了回来,日夜兼程的两人身上还沾着水汽,发鬓凌乱,与城内光鲜亮丽的众人不同。   “季付?青禾?”一直未吭声的谢书柠突然见到认识的人,诧异道。   青禾方走到季安鹭身边,听到谢书柠的声音,眉头狠狠一皱,“谢书柠,你怎么在这?”   谢书柠收起鞭子,对于他不善的语气一笑置之,“自然是跟着家中长辈过来的。”   此次,除了青家没有派人来鸿硕城,其余两大世家都派了人过来。   季付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便不再多言。   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大部队都一窝蜂挤到了桥头,季安鹭赶紧催促大家行动起来,晚了就没有好位置放花灯了。   刚回到大部队的两人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季安鹭连拖带拽一起带向桥头。   轻松愉悦的气氛中,莫栀栀与沈棠相视一笑,携手跟上。   临走之前,沈棠留了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丢给金之焕,后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谢书柠多看了几眼沈棠,心下暗叹这男子可真美,只可惜有了道侣。   再看看自己选的这个,突然觉得眼前的金之焕有些索然无味。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金之焕,向着谢家仆从寻来的方向走去。   金之焕垂着眸子,直到她走远了才挥了挥衣袖,顿时面上的乌青消失,身上的脏污不再,朱红锦袍焕然一新。   若不是这次谢家来了位渡劫长老,他不便正面对上,哪能受制于谢书柠。   等挤到桥边的时候,莫栀栀和季安鹭才发现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多,且鱼龙混杂,什么修为的人都有,莫栀栀甚至感受到了灵力之外的气息。   她不由警惕了几分,唯恐再遭人暗算。   三位少年显然对这种热闹又嘈杂的活动不甚感兴趣,跟在两个少女后面小心地护着。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空缺的位置,两人刚拿出买来的灯,莫栀栀的脸色一僵,这...   整条河几乎都被各式各样的花灯占据,根本无处可放她们的花灯。   她左顾右盼,蹲下身子,企图找个缝隙把两人的花灯放进去。   “怎么了?”少年关切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他伸出一只臂膀替莫栀栀挡着身边拥挤的人群。   莫栀栀苦着一张脸,指着满池的花灯沮丧道:“你看...”   沈棠黑眸眨了眨,了然一笑,垂在衣袖中的指尖微动,一缕黑气钻了出去。   “你们快看!”   “神明显灵了!”   “天呐!几千年了,夜神和神女殿下终于显灵了吗!”   “快快快,许愿!”   “保佑我儿蟾宫折桂。”   “......”   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呼,季安鹭喊莫栀栀一同看向众人视线的焦点   但见河面上星光点点围绕着花灯,好似天上星子熠熠发光。   今夜无风,水渠自中间分开,而花灯自动顺着河道蜿蜒而下,一路向下游而去。   这神奇的景象被普通人当做神明显灵,而高阶修士眼中,是有人出手了,这也太乱来了。   莫栀栀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略微惊奇,手中一抖,花灯就要坠下。   沈棠单手扶着她,一手接住了花灯,“小心些。”   莫栀栀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你吧?”   沈棠低低笑了声,揉着她的头,“此等术法得渡劫之上才可施展,我还没这么大本事。”愣是脸不红心不跳。   “哦。”莫栀栀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花灯。   “要写什么祈愿?”沈棠偏头问她。   莫栀栀细细思考了下,以灵力写下四个字。   “天下皆安。”   她的任务就是阻止鬼王青玄灭世,若除去了他,将来四界安定,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沈棠倒是没想到她的愿望如此简单,若有所思地看她,轻声问:“你的愿望...就是这个?”   火树银花,人间祥和之际,只听少女扬起笑容,眺望着满河的花灯,清浅地应了声:“嗯,我的愿望就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紫衣少年护在她的身后,黑眸渐渐沉了下去。   他或许不能令她如愿了。   鸿硕城最高的一座塔楼内。   “前辈,您答应我会助我得到谢云衍的!”白衣女子形容狼狈跪伏于地,嘤嘤哭泣,哀求道:“我现在、现在什么都没了,您不能...”   在她的对面,着白锦缎修团龙纹的高挑男子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于窗前远眺着城内的欢声笑语。   目光锁着河边的紫衣少年与鹅黄少女,淡漠地看着两人的亲昵互动。   “本君答应的事自会做到。”男子毫无波澜地应了声,一股霜寒之气在房间内铺散开,“不该肖想的人你莫要痴心妄想去碰,若是被本君发现你动她一根汗毛,本君随时可将你挫骨扬灰。”   衣着单薄,修为低下的白衣女子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嘴唇被冻得发白,颤抖着继续道:“晚辈谨记,那还望、还望前辈即刻助我!”   “等你到了谢家,本君自会助你。”男子又问,“衔烛方才可是出去了?”   “好、好像是。”女子冻得浑身战栗,恨不得立刻离开房间。   男子身上的霜寒之气更甚,冷哼:“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给本君惹出祸端..”   “是、是。”   转眼间,男子已离开旧shigG独伽原地,消失不见,只余打开的窗户。   女子身上的冷寒之气顿时一减,她蹒跚着步伐爬到窗前。   顺着窗往外看去,见到了男子方才所见。   瑰丽的容颜顿时扭曲一片,眼神怨毒,手指深嵌入窗棂中。   “莫、栀、栀!”   “我要你的命!”   作者有话说:   棠棠马上要开启作死模式了,十章内鬼王身份掉马。   结尾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昭然若揭了。   PS:我醒了!然后我没有设置自动发布!惊了! 第70章   上元灯节持续到午夜,人群才慢慢散去。   莫栀栀担忧季安鹭伤好没多久就玩闹过度会引发伤口复发,纵然她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无恙,莫栀栀还是硬拉着她回客栈。   季付不过在旁边应和了几声就被季安鹭连瞪几眼,两人差点又回到先前剑拔弩张的状态。   青禾学乖了不少,又兴许是迁就她重伤刚愈,在一边默默走着,不插一句话。   沈棠手执无名,走在莫栀栀外侧,目光淡淡,看着他们玩闹。   月出朦胧,人莹似玉,蓝色人影矗立在客栈随夜风摇曳的招牌下,低垂着头,手执剑谱细细观摩。   “师弟?你怎么在外面呆着?”莫栀栀刚掐着季安鹭的腰挠她,回首就见到谢云衍站在门口等他们。   谢云衍从剑谱中抬起眸子,蓝眸淡淡扫过莫栀栀以及她身边紧跟着的...沈棠。   长长的睫羽半垂下,他侧开身子,低声道:“谢家、季家的人在里面等你们。”   说完他率先进了大堂。   “等我们?要干什么?”季安鹭歪着头有些不解,家里传信时似乎也没说要见他们啊?   待几人入了大堂,堂内等候多时的两家长老都迎了过来。   “沈少宗,大少爷,大小姐,青家少爷。”季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走至季付身边拱手一礼。   谢家来的人对于大家来说并不陌生,早在报名那日就见过的——谢福。   谢福瘦削干瘪的身子套在漆黑的外罩长袍内,见到几人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唤了声“沈少宗”。   沈棠敛着眸,淡声应了两人,“季长老、谢长老。”   季安鹭看到季家老者显然心情不错,雀跃道:“云伯!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季家大长老,渡劫后期修士季云。   季云摸着花白的胡须乐呵呵一笑,摸了摸季安鹭的头顶,关切道:“大小姐长高了,你的伤势如何了?”说着就要替她检查一番。   “早就好啦!”季安鹭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还有啊,云伯我受伤这事您可千万别和爹爹他们说。”   季云笑眯眯地颔首,“好。”他地眼神越过季安鹭,与季付对上,均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了无奈。   这可咋办,大少爷早就告知了家主。   罢了,回了季家再做打算,若是家主硬是要惩戒小姐,大不了他这身老骨头替她挡着便是。   季云又看向一边变得沉默寡言的青禾,礼貌问候,“青家少爷,近来可好啊?”   青家和季家是定了姻亲的世家,两家孩子自小就认识经常来往,故而季云对青禾也是看着长大的,相对还是熟稔的。   “见过云伯。”青禾同季付他们一般直接唤他云伯。   “这位是?”季云看到沈棠身边站着的莫栀栀,含笑问道。   季安鹭赶忙道:“云伯,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在昆吾宗最好的朋友,莫栀栀。”   “掌门高徒,戮恶剑之主,修炼天赋极佳。”季安鹭什么好词都捡着说了。   莫栀栀被她夸得天花乱坠,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对着季云施了一礼,“云伯好,晚辈名唤莫栀栀。”   “好,好!”季云满意地点点头,显然把季安鹭说得话听进去了,小姐长大了,还有了厉害的朋友。   相比这边其乐融融,谢福那边就犹如冰寒之地,他眼巴巴地望着谢云衍,“大少爷...你随老夫回去吧。”   谢云衍眼皮都没抬一下,坐于一侧淡漠地看着剑谱,当他空气。   “沈少宗..”他又转向沈棠。   沈棠睨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谢福陷入了焦灼之中,他本也是谢家的长老,却如此不受待见,再看看季云,哎,心中不由又怨恨起谢庞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害他不识大少爷,因此被记恨上,只是家主偏偏还派他来中域接大少爷回家族。   “听说谢家古楼即将开放?”沈棠斜靠在椅背上,神情疏散,状似不经意地问他。   谢福挂上笑,拱手回应,“正是,到时还望沈少宗一同前往。”这次开放谢家古楼,家主让自己务必将昆吾宗众人都带去,眼下这情况...真的难以办成!   “好。”孰料沈棠含笑点点头,态度极好,令谢福惶恐。   莫栀栀乍听见谢家古楼,顿时一个激灵,这!怎么又不对了!   谢家古楼开放明明是在论剑会之后,现在论剑会还没召开,它居然提前开放。   难道是因为潜龙剑?   谢云衍的那把随身佩剑剑身已经开裂,若是还寻不到琅玡剑,潜龙剑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莫栀栀心下做了分析,踱步至谢云衍身边,直言道:“师弟,你的灵剑是否不能再用了?”   谢云衍听到莫栀栀的声音,方才缓缓抬起头,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她话语刚落,果见谢福立刻上前说:“大少爷,家主此次召你回去,便是让你继承我谢家的潜龙剑。”态度恭敬,语气诚恳。   令莫栀栀都忍不住侧眸,这个谢福真是能屈能伸呐,当时见他护着谢庞的样子,还以为他就认那一个少爷呢,看来是个势利眼。   谢云衍敛下眸子,摸着手中的残剑,回想起义父当年把却邪交到他手中时就曾说过却邪不会永远陪伴自己,若尽了它的使命后,就无法再用。   却邪是他为护莫栀栀而碎,若自己今后手中无剑了,又该用什么护着她。   如何还她那份舍命相护的恩情呢...   “好..”谢云衍垂下手,低哑道。   莫栀栀暗吁一口气,还好,还好,男主不是头犟牛。   不然他一个剑修没有灵剑,怎么撑到她找来琅玡剑。   只是莫栀栀不知,她所有的小动作全数进了一直视线不离她的沈棠眼中,黑眸一点点暗下来,她有些过于担忧谢云衍了。   这是为何呢?   待众人确定全数前往东域时,第二天客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白裙,形容狼狈的扶月瑶。   季安鹭见着她第一眼立刻嘟起嘴,跟莫栀栀咬耳朵,“栀栀,她不是被明询长老带回昆吾宗了吗?怎么来这儿了?”   莫栀栀摇了摇头,眼中晦暗难辨。   说实话莫栀栀并不愿看到扶月瑶,纵使扶月瑶如今失了依仗,她总觉得她还会闹出事端。   “沈少宗,谢师兄。”她拖着虚弱的身子靠近几人,面容憔悴,身子单薄地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一夕之间,失去身为宗主的靠山爹爹和疼爱自己娘亲,又扯出非扶义亲生子的丑闻,扶月瑶如此憔悴,倒也能理解。   沈棠皱着眉离她远了点,面无表情地问她,“你为何出现在此处?明询呢?”   “因我伤势过重,长老折返将我送至鸿硕城,让我伤好后来寻你们。”扶月瑶唇色尽失,隐隐有向谢云衍方向靠去的趋势。   谢云衍直接一声不吭地走开,一点面子都没留。   扶月瑶的身子微微僵硬,咬着下唇脸色难看。   “扶小姐?你怎生成了这副模样?”谢福本亦步亦趋跟在谢云衍后面,乍见扶月瑶凄惨的模样,满脸震惊。   玉崇宗从前与谢家关系尚可,家主此行也曾嘱托自己若遇上扶义的遗孤,便将她收留回谢家。   见终于有人出来为自己说话,扶月瑶弱柳扶风的身子勉强站稳,柔声道:“福伯..”   莫栀栀不想见到扶月瑶故作娇弱的模样,牵着季安鹭的手就要离开,沈棠拉住了她。   “小芝,你要去哪?”   “昨日师弟带了两样糕点,我们觉得味道尚可,打算再去买点。”莫栀栀指了指门外,坦然道:“你要一起去吗?”   沈棠抬眼望去,谢云衍赫然站在门外等着她们,他顿时感觉被人打了一记闷拳。   谢云衍!这根呆木头又趁他不在接近小芝!   而季安鹭一并被他忽视掉了。   “去,为何不去。”他长臂一伸揽过莫栀栀,轻慢地哼了声。   “木木,你别误会了。”莫栀栀耳根又窜起了红,拽了拽他的衣袖,没把手拽下来,只能作罢。   这人又吃醋了。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了这边,比起季、谢两家人的震惊,青禾与季付的接受能力显然好了很多。   虽然他们也想不到这两人会走到一起。   隔壁的季安鹭牙都酸掉了,恨不得长四条腿一溜烟甩开两人。   谢云衍怔然,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人在自己面前亲近,原来...师姐也是喜欢他的。   他垂下眸子,静静地在前面带路旧shigG独伽。   一路走着,莫栀栀觉得这条路似乎有些熟悉,直到见到那栋小楼和无字牌匾后,惊觉几人居然来了卢荇的店。   莫栀栀立刻看向沈棠,他耸耸肩也没想到谢云衍会带着众人来此处买糕点。   但见谢云衍敲了敲一楼旁边的小窗,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伸了出来,笑容可掬,“客官,来点什么?”   莫栀栀瞳孔地震,她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人!   卖糕点的小二身材圆润,五官都挤在一处,但是笑容具有感染力,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卢荇还是挺会选人的。   卖糕点的小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憨厚一笑:“这位、姑娘,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他知道自己很胖,像个球,惯有客人嫌他。   莫栀栀忙摆手,她绝对不歧视胖子,“不是不是,我觉得你很可爱,真的!”   沈棠手下捏了捏她肩窝的软肉,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冷哼一声,“卢荇今日不在?”   小二这才看清沈棠的脸,顿时手一抖,递给谢云衍的糕点都抖落了两块。   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那位怎么可能如此亲昵揽着一位女子?   现下他的眼神仿佛要杀了自己,主子快来救命!   “崔念,你又在偷什么懒?”   说曹操曹操到,卢荇摇着他的玉骨扇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到沈棠的瞬间,他的眸子闪了闪,“哟呵,稀客啊,沈少宗。”   季安鹭看看两人,“大师兄认识这家老板啊?”   谢云衍捏着油纸包的手指紧了紧。   沈棠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今日不忙?”   卢荇摇着扇子,笑意吟吟,“哪有你忙?”   崔念挤着身子,圆球般的身子跑得飞快一溜烟跑到卢荇身边,“主子,那位就是买了驴打滚和豌豆黄的客人。”   “哦?”卢荇一合扇骨,立刻转过头去看着谢云衍,“这位道友,冒昧问一下你为何要买这两样糕点。”   谢云衍抿了抿唇,“吃习惯了。”   “卢道友,你这边不是还有糖水?为何不搭在一起卖?”莫栀栀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她还喝了半碗糖水。   “你为何知道这三样可以搭配在一起卖?!”卢荇紧紧盯着莫栀栀,眼神炙热,仿佛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   莫栀栀被他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有些莫名,随口道:“我在别处也吃过。”   “在哪!”卢荇激动地上前,被沈棠伸手拦住,警告似的眼神剜着他,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当他死的呢!   莫栀栀被问得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季安鹭以为遇到了同好,又见他与莫栀栀他们熟识,便将话茬接了过去,“在昆吾宗山脚下的刘记糖水铺子。”   卢荇难掩激动,又打开扇子摇着,频率越来越快,口中振振有词,“昆吾宗、刘记糖水!”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如一阵风离开了原地。   莫栀栀直觉他这怪异的模样沈棠应该知道,但是他却冲她摇摇头表示不知。   沈棠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色深深地看着远去的卢荇,心中一沉,他没记错的话。   刘记糖水是一对夫妇开的。   那他...罢了。   崔念面上的神情也是激动难耐,这么多年了,主子终于要与母亲团聚了!   连谢云衍拿出灵石给他,都没有及时接过。   沈棠直言道:“我在此店有投入灵石,你们不必付钱。”   谢云衍握着灵石的手一僵。   莫栀栀却拿手肘击他,“你哪来的灵石?”   真是个败家的孩子!有股份怎么就不能赚自己人的钱了!   男主背靠谢家那么有钱,干嘛不薅羊毛!   想着想着,莫栀栀觉得不对,她...怎么下意识将沈棠归到了自己这边。   沈棠点了点自己的玉佩,让莫栀栀查看。   她将信将疑地凝灵进入论坛,一条醒目的转账提醒占据了她的眼眶。   上面赫然写着。   【尚木】向您转账一百万灵石!   作者有话说:   这章评论前十个发200晋江币红包么么哒!   哈哈哈哈,您的卢荇贷款已就位。   沈棠:给老婆转过去   莫栀栀:败家玩意。   下面就是谢家副本了!掉马,亲密剧情都在这!   我自己都激动坏了,棠棠我都替你捏把汗   【悄咪咪地说一句我在追星棘太太的新文,所以加更晚点再码QAQ】 第71章   东域是五域划分中最为特殊的一域,其地域划分与其他四域的参差不齐不同,可以说极其规整。   三大修炼世家谢、季、青三家将东域最中心的灵泽城划分为三块,自各家的为中心向外延伸。   中域由此被分为三块等大的扇形。   因而前往谢家就不如当时从昆吾宗前往中域鸿硕城容易,其路程对于渡劫期以上的修士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是金丹修士御剑少则需要十天,修为再低的修士也许能走上一个月。   这个问题对于莫栀栀他们几人来说就成了问题,金丹以上的修士只有沈棠和两家长老,仅凭他们三人御剑带不了这么多人。   若是等谢家派云舟来还需在等一日,但眼下却有个现成的——玉崇宗上次用来接莫栀栀等人的云舟。   没想到这座云舟竟然被扶义放在扶月瑶身上,可见在此之前对她的宠爱之盛,只是可惜这一切因缘造化。   巨大的云舟浮空于鸿硕城上方,城内对其眼熟之人都认出这是隶属玉崇宗的云舟,但听闻玉崇宗内门一夕之间全数覆灭,众人皆好奇是何人操纵,因而见到云舟时都出来围观。   看到身若浮萍,我见犹怜的扶月瑶出现时,城内百姓、修士都对她表现出极大地怜悯之心,只因她非扶义亲子的消息并未传出来。   幸存的知情者如莫栀栀等人根本不屑于去说这些。   待众人都上了云舟后,硕大的云舟由灵力最高的谢福和季云两位长老代为操控,向着灵泽城一路行驶平缓。   在云舟离开后,客栈的门前出现了一白衣修士,负手而立,眼神平静地看着云舟远去。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专注,旁边瞎了一只眼的卖花老婆婆提着一篮今早刚采的花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跟前,挂着淳朴的笑容好心道:“这位仙君,可是你心上人离开了?”   白衣仙君眉头微蹙,侧头看她,音色清冷:“何出此言?”   老婆婆:“看你的眼神,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不会看错的。”   白衣仙君不语。   她又说:“若是喜欢便去追寻。”   白衣仙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收回了远眺的目光。   转身离去之时,两人擦肩,他说:“多谢。”语意不明。   既然已到如今这境况,他将计划提前了又如何,寒酥已经离开了他百年,是时候该回来了。   她只能是他的。   白衣仙君走后,挂着微笑的瞎眼老婆婆一头花白的头瞬间变为青丝,皮肤白皙如雪,粉裙旖旎。   她挥了挥手去除了四周的障眼法,红唇微勾,“若不是昨夜见到衔烛那小子,我倒是谁呢,能从如今的明询手中劫下他。”   “原来如此啊,是你。”   “离人焱,好久不见。”   云舟飞行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抵达东域中心,灵泽城。   灵泽城的中心广场处聚集了三家之人,他们除了来接各家的少爷外,心中或多或少对谢家流失在外多年的大少爷谢云衍有着强烈的好奇。   毕竟谢云衍是三家嫡系中唯一拜入昆吾宗掌门门下。   青家和季家有姻亲关系在,而谢家与两家都没有这层关系,故而他们的关系是有些微妙的。   莫栀栀下了云舟后,被季安鹭拉到了季家接应的队伍中,她侧头看向沈棠,后者应付完三家人的寒暄,亦跟了过来。   莫栀栀指着被谢家人簇拥略显不耐的谢云衍,对着沈棠悄声说:“我们不去谢家那边可以吗?”毕竟他们是受谢家之邀。   “无碍。”沈棠语调柔和,深邃的黑眸里沁着温柔,“想去就去,你在季家玩够了我们再去谢家也可。”   莫栀栀溺在其中,心跳总是不自觉地加速,她发现两人自从交心之后,沈棠真的变了个人。   虽然他对别人还是那么一副孤傲的模样,但在她身上似乎从没有原则,有用不完的温柔。   有一瞬间,她想两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不回仙界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她自己掐灭,青玄若是灭世,命都不在了,两人谈何相守。   面前的小脸神色变换引起了沈棠的注意,他伸出温凉的指尖轻轻点触她的眉心,淡淡道:“小芝,又在想什么?”   莫栀栀揉了揉被他点过的地方,含糊其辞:“没来过灵泽城,有些好奇罢了。”   沈棠没有接话,一双好看的黑眸就那么盯着她。   隔壁季安鹭刚和家中人寒暄完,正想拉着莫栀栀介绍给他们,却见一紫一黄旁若无人有些亲昵,顿时觉得牙根又痒了。   正当她踌躇不定欲向前走去时,青禾拉住了她的衣袖,脸色有些古怪,“我与你们一道去季家旧shigG独伽。”   季安鹭转头,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回家见你爹娘吗?来我家干嘛?”   青禾一时噎住,想到刚才大哥与自己说的事,脸色有些涨红,耿直道:“反正就是要去你家,莫要多问。”   季安鹭:“......”这人有病。   莫栀栀躲避似地跑到她身边,“鹭鹭,上次你说你家的厨子会做很多甜食,今天可以安排上吗?”   季安鹭眨眨眼,笑道:“当然啊!我昨夜就给家里传了信,这会定是准备好了。”她拉上莫栀栀,脚步急促,“走,我们快回去。”   原地徒留下沉棠和青禾两人面面相觑。   沈棠轻咳一声,想起方才在那处听到的消息,问他:“决定了?忧心季师妹不同意?”   青禾脸上还残留着尴尬之色,听自家大师兄开口问,只得点点头,“两家已经决定为我和...安鹭举办合籍大典。”   沈棠颔首,宽慰他,“你会如愿的,季师妹对你有意。”   青禾微滞,眉目闪动,“我是担心...他对她的影响。”   “他?失了妖丹的濒死半妖谈何与你争。”沈棠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轻嗤一声。   青禾随口一问,“大师兄,与莫..莫师妹何时成事?”   沈棠面上轻松的笑顿时僵住,冷声道:“你还是关心与季师妹的婚事为好。”   青禾只得在心中嘀咕:这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大师兄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   莫栀栀在季家同季安鹭放开吃了一肚子的甜食,到了晚膳时间两人没有去正厅,反倒是倒在季安鹭的秀榻上不愿动弹。   她们决定谁来喊都不打算动,可是总有不识相地来敲门。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季付无奈地拍着门高声喊,“妹妹,母亲唤你去前院用膳,你先出来行吗。”   “啊啊啊,狗季付你好烦。”季安鹭到了家,脾气又上来了,拿出身下垫着的绣枕砸向门扉,“都说了,我们吃不下了。”   季付:“......”谁来帮帮他。   “你先出来行吗?”想到季家主给的死命令,季付硬着头皮继续喊。   因着莫栀栀也在房内,他不方便直接闯进去,免得被大师兄剥了一层皮。   “妹妹...”继续继续喊。   最后被烦得没办法,季安鹭哼哼唧唧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张脸,睨着季付:“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真的要和你打一架了!”   季付无奈摊手,“母亲说有要事宣布,你快些随我去行吗?”   季安鹭翻了个白眼,娘亲最疼她从不会勉强她,想来是无良爹爹给他的军令状。   “唉,栀栀你先休息,我去下前厅,很快回来。”   最后,季安鹭还是妥协了。   莫栀栀一骨碌爬起来,想同她一道去,于情于理她一个人躺在后院都不太礼貌。   正当她动身时,玉佩响了。   她以为是是沈棠的消息,直接打开论坛查看,去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账号。   【茶知】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   莫栀栀:这人谁啊?我咋不记得了。   还没等她仔细回想,那边就发来一条消息,令她一颤。   【茶知】:青玄的女人?   这、这人认识青玄?   莫栀栀立刻来了精神,肚子不撑得慌了,身体也不疲乏了。   瞬间和打鸡血一样,机会来了啊!   这么久了,终于又钓到一条鱼。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嗯,对!   【茶知】:......   【茶知】:那个混蛋会有女人喜欢他?你是不是眼睛长歪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可不是吗!所以才被他吃了软饭QAQ   【茶知】:打他啊!家暴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他跑了。   【茶知】:哦。   【茶知】:没事,我知道青玄在哪里。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当当当当真!!   莫栀栀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终于有人知道青玄的下落了!   【茶知】:我从不说谎,前些日子我还在鸿硕城见过他。   鸿硕城!莫栀栀简直震惊了,她刚从鸿硕城离开。   【茶知】:这个混蛋打伤了我的男人后跑了!气死我了!下次见到他,我要打死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敢问这位姑娘,青玄此时可还在鸿硕城。   莫栀栀盘算了下,自己刚从鸿硕城到灵泽城,若想回去难道要让沈棠带她回去?那自己怎么解释呢?   茶知那边还没回,她这边先纠结上了,浑然没考虑到自己的修为如今还没到至臻的境界。   有可能打不过青玄。   【茶知】:不在,现在谢家古楼开了,他应该会跑到灵泽城。   【茶知】:这混蛋最擅长隐匿,说不定扮成了哪个正道修士?   莫栀栀:机会来了...   真是天助她。   青玄再擅长假扮,除了拥有高阶隐匿法宝,不然绝对躲不过过她的仙灵感知力。   她就不信,玉崇宗都被灭了哪还有那么多隐匿法宝! 第72章   【茶知】: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提早去谢家古楼附近踩点,你可以去抓他现行!   【茶知】:加油姐妹!我看好你!打死他!   莫栀栀回了茶知谢谢后,那边就说有事忙,先不理她了。   这女子真是直爽极了,比起之前自己骗了尚木半天没问到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好多了。   想到这莫栀栀嘴角抽了抽。   然后某人的聊天框就跳出来了。   【尚木】:小芝,你还在后院?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正要去前厅,怎么了?   【尚木】:在原处等我,我来接你。   莫栀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等在了通往前院的抄手游廊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了,她就见到了沈棠紫色的衣袂,下一秒那张俊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竟还用上了灵力。   她轻眨杏眸,打趣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来找我。”   沈棠听出了她话语间的调侃之意,黑眸里漾开笑意,“没事便不能找你了吗?”   他伸手抵在莫栀栀身后的柱子处,慢慢压下身子,将她圈在怀中,语调轻轻,仿若羽毛轻刮着她的心。   莫栀栀抬手抵着他的胸膛,面上挂上红霞,嗔怪道:“好好说话...会有人看到的。”   偌大个季家,遍地都是丫鬟仆从,若是被撞上未免太过尴尬。   说罢,她还心虚地四处乱瞟。   沈棠摆正她乱动的小脸,黑眸对上她的,笑意更甚,“不会,我设了结界。”   一道几不可见的隐身结界笼罩在两人上方。   莫栀栀:“......”这人太过无耻了!   许是觉着她的表情太过好玩,沈棠起了逗弄的心思,非但没有松开她,反倒是慢慢地低下头,贴近她的脸。   这人动真格的!   莫栀栀有些慌乱,紧张地闭上眼睛。   与前两次不同,这可是在人员走动的抄手游廊。   即使别人看不见,她也觉得...太刺激了。   岂料沈棠头微侧,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的眼上,低声笑道:“逗你的。”   莫栀栀睁开眼,眸内羞怒一闪而过,她甚至都感觉到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震动。   她有些炸毛。   沈棠摸清了她的性子,见好就收,乖乖顺她的毛,神色一正道:“有事与你说。”   “嗯?什么事?”莫栀栀脸色这才好些。   他说:“季家和青家打算让季安鹭和青禾合籍。”   莫栀栀一惊,有些结巴:“什、什么?”   不怪乎她这么震惊,自家闺蜜那么早成亲,搁谁身上都不能接受。   她几乎脱口而出:“那么早结道侣岂不是失去自由了!”季安鹭和她聊得开,很多程度上两人的三观一致,尤其是在合籍结道侣一事上出奇的一致。   她料定季安鹭一定在跳脚,怪不得季付要费那么大劲把她骗过去。   沈棠思及己身,脸色顿时一黑,揪着她脸上的软肉道:“在你眼中合籍后就没有自由了?难道我还会限制你不成?”   莫栀栀心念一转,打算报复回来他刚才的戏弄,假意道:“当然啊,有了道侣之后,她再也不能同我一起随便下山玩,也不能和师兄师弟们一道去做任务,还有...”   “和师兄?师弟?做任务?”沈棠脸色更黑,咬牙道:“莫栀栀!你想得倒挺多啊。”莫栀栀面上的软肉都被他掐红了。   “疼..疼疼!”莫栀栀赶紧投降,“我瞎说的,你先放手。”   沈棠这才松开了手,看着某人微红的脸蛋,于心不忍以灵力替她缓和。   他本就没舍得使劲,只是无奈她的皮肤太过娇嫩..   莫栀栀装的,但是感受到他用灵力温养自己的那块肌肤,面上又红了红,旧shigG独伽“其实..不疼。”   沈棠依言放下手,认真地问她:“小芝,你为何视合籍为洪水猛兽?”   莫栀栀: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啊!   当然嘴上她不会这么说,思来想去,她憋出一个理由,慢吞吞道:“因为...我不想生养。”   沈棠一愣,而后莞尔,耐心哄她:“修士生命极长,若不想要孩子本就可以不要。”他更不愿多一个人与他争夺莫栀栀。   莫栀栀见和他说不通,打算换个话题。   “那现在前厅那边是什么情况?”说实在的,她有些担心季安鹭。   毕竟还未正式见过她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是否开明,会不会逼着季安鹭成亲。   沈棠拦住她欲走向前厅的身子,解释道:“你大可放心,季师妹并未直言不愿。”   这下换莫栀栀愣神了,顿住了脚步。   她唯独没猜到季安鹭的反应,不明白她为何会一改初衷。   难道是此次在鸿硕城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莫要忧心,青禾会照顾她的情绪。”沈棠按着她的肩,温声细语。   她私以为此时青禾在场,可能会更糟。   等莫栀栀并沈棠来到前厅时,下人方传上晚膳。   扫视一圈,她没有见到季安鹭。   上首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季家主季凛与季付有些相像,却更加成熟,一双眸子沉淀着岁月,而他身边的季夫人面容柔和,容貌极盛,可见季付兄妹俩的容貌继承于她。   莫栀栀上前给两人见礼,“晚辈莫栀栀见过季家主,季夫人。”   季凛含笑点头,让她不用拘束,对她似乎很是友好,而后便叫沈棠一道说着关于谢家古楼开放一事。   季夫人走到莫栀栀身边,握着她的手,目光慈爱,温和道:“你就是安鹭常跟我提起的莫栀栀,长得可真好啊,我可以唤你栀栀吗?”   “自然可以,夫人谬赞了。”莫栀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手微微僵硬,“鹭鹭不在这里吗?”   “安鹭她...”季夫人面上突然浮现愁绪,叹息一声:“我和她爹想让她和青家的孩子尽早完婚,她虽然笑着答应了,但我觉着她心里不爽快,这会应在湖边。”   知女莫若母,莫栀栀她都能知道的事,季夫人生养了她多年怎会不懂自己的女儿心中所想。   莫栀栀微微动容,“劳烦季夫人指路,我去看看她。”   季夫人却摇摇头,和蔼道:“没事,让栀栀见笑了,青禾那孩子跟着她呢。”   莫栀栀了然,怕是青禾亲自去哄了。   这两人的合籍一事,确实应该当事人自己处理。   沈棠那边也聊完了,季凛招呼两人就坐用饭。   莫栀栀暗暗揉了揉吃撑的肚子有些为难,慢慢走向座位,方要坐下就见沈棠拿出玉佩,转而眉心一皱,对季凛歉意一笑,“季家主,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师弟唤我去谢家有要事相商。”   季凛点点头,笑着说随意便好。   季夫人还牵着莫栀栀,沈棠又看向她,“师妹,师弟一并喊了你。”   莫栀栀纳闷谢云衍怎么会主动找沈棠商量事,但是见到他的神情后,秒懂。   这是借机开溜。   她赶紧告辞后跟上他。   行至季家门口,沈棠却停了下来,“小芝,我有事要去谢家一趟,你先回去找季师妹。”   莫栀栀:“真是师弟找你?”   沈棠摇头,抚了抚她的发,“是谢家人,不是他。”   “好。”莫栀栀不疑有他,示意他放心去,一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矮了,沈棠怎么这么喜欢摸她的头。   似是想到了什么,沈棠摸着她发的手一顿,认真道:“谢家古楼开放在即,灵泽城内如今不太平,晚上我不在季家,你要安分些,不要乱跑。”   莫栀栀一口答应:“木木你就放心啦!”   莫栀栀在季安鹭房内等到亥时,才见到季安鹭姗姗归来的身影,两人说了会话,季安鹭就犯了困要去休息。   莫栀栀假意爬上床和她一块躺下,内心默数三下,果见季安鹭的呼吸变得均匀。   有一说一,仙界出品的迷魂丹实打实的好用。   无色无味,溶于空气。   莫栀栀小心地替季安鹭盖好被子,换了一身利落的暗色衣裙就离开了季安鹭的房间。   她顺着墙角的小路跃上墙头,极快地消失在黑夜中。   灵泽城三家盘踞,地域十分清楚,她很快就找到了谢家的宅院。   不同于季家的碧瓦朱檐,谢家整体色调暗沉,建筑低调大气。   莫栀栀拿出当时隐藏修为所用的仙品隐匿法宝笼罩在自己身上,而后一跃而入谢宅。   根据原书描写,谢家古楼的入口就在谢家后山。   虽然没有谢家特制的钥匙她进不去谢家古楼,但她今日的目的不是进去而是——   守株待兔!   想必青玄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谢家堵他。   终于要见到自己的任务目标了,莫栀栀内心有些许激动。   经过这段时日的巩固,她的修为已经稳定在金丹中期,加之恢复的仙力对上元婴后期的修士也丝毫不慌。   只是这传说中的少年鬼王不知是何修为?   莫栀栀摸到后山时,很快就找到了谢家古楼的入口。   至于为什么?   谢家这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派去守这里,瞧这门口守了二三十号人,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是家族重地。   月上中天,时至子时七刻,古楼门口的守卫都换了一批。   莫栀栀倚在一旁的树上,瞌睡都来了,还没听到动静。   她打了个哈气,眼角都蕴出了泪水,眼神迷离起来。   青玄不会不来吧?   那个茶知总不会是骗她的吧。   突然平底起了一阵微凉的风,门口守着的侍卫没有在意,仍旧笔直守在远处。   莫栀栀被风吹醒了些,眼见着面前的几十号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还没等莫栀栀反应过来,一股似曾相识地强大压迫感袭来,她一个激灵从树干上坐了起来。   那人背对着她,未曾束冠,如瀑的黑发披散着,一袭黑色绣银纹长袍直缀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光辉,若有似无的鬼气围绕在其周身。   莫栀栀内心狂跳,手指微微抖动。   这人、不对、这鬼是个老熟人...   她的感知力没有出错的话,这就是那晚摸进她房间欲杀她之人。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   对面之人听到声响立刻飞身过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皎皎银辉印照在他脸上带着的半张面具,露出了曲线完美的下颌线。   莫栀栀抬头和他的视线对上,那是一对如血的红眸。   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惊愕。   而后那双红眸趋于平静,冷冷地撇着她,似有怒气喷发。   莫栀栀伸出一只手,讪讪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嗨,今夜的月色不错。”   “我在树上看月亮,不知怎得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呵。”那人以鬼气锁住莫栀栀的腿,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她,眼中带着揶揄的笑意,“看月亮?”   华丽又慵懒的语调,是莫栀栀过去从未听过的。   “姑娘好雅兴。”   作者有话说:   沈棠【捂着马甲】:真是气死我了!让她好好呆在家里别乱跑,还好出门带了面具。   莫栀栀:遇到了曾经想杀我的鬼,怎么逃命,急,在线等!   PS:明天开始又要上班了,我尽力多更,更不动就请见谅。   三次元事情这几周特别忙。 第73章   莫栀栀:不,我一点雅兴都没有。   眼前这只鬼修给的压迫感,莫栀栀只在玄真子身上感受到过,想来他的修为不会低于大乘后期。   没想到鬼王青玄少年时期竟已经达到大乘后期,这次真的是她失策了。   如何从青玄手下保住自己的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黑衣鬼修见眼前的少女眼中神色变幻,不时抬头看他几眼,心中亦惴惴不安。   不会被她...认出来了吧?   修长白皙的指尖抚上自己做了幻形的精致下颌,有些惊疑,她不至于如此敏锐吧?   两人就这样,一个跪坐在地上垂首想逃离的办法,一个长身玉立地站着,单手负于身后敛眸掩饰内心的些许慌张。   一时之间竟无人言语。   莫栀栀浑身不敢动弹,耗了许久却不见对面之人有动手的打算,她硬着头皮再度抬眼看他,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红眸之中,仿佛坠入一片血红的深海。   “你...”青玄迟迟不动手,莫栀栀心中有了几分希望,她微张着嘴小声道:“你也来看月亮?”   黑衣鬼修:“......”   他说:“本座的眼睛没瞎。”   “今夜的月色谈何不错?”   莫栀栀一时语噻,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但见天空如泼墨般漆黑,那轮圆月仿佛笼罩了一圈阴霾。   莫栀栀:“......”   “我出门那会月色挺不错的呀,会不会因为现在夜深了...”莫栀栀信口胡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夜深了.旧shigG独伽..?”黑衣鬼修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毫无起伏。   等等!她在跟眼前这个大魔王叽叽歪歪什么呢?他一时不杀自己也许有其他的考量,但若是自己继续这么废话下去,可能小命不保。   莫栀栀轻咬着下唇,收回目光,不再吭声,与此同时,藏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探上芥子手链,准备取出最高阶的攻击符咒,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嗯?为何不说了?”黑衣鬼修见她下意识咬唇的动作眉心蹙起,微微不悦,语调中带着些愠怒。   她这习惯不行,怎生又伤害自己?   听着他的语气,莫栀栀摸符咒的手一抖,不会被发现了吧?!   她咬唇的动作更重了些,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攻击符咒摸了出来藏于手心。   黑衣鬼修的眉心蹙得更紧了,他垂下手俯身向她靠近...   莫栀栀低着头,正好看到眼前的阴影向她靠近,同时伸出了手。   她赶紧将手中的符咒向他扔去,人向后倒下。   黑衣鬼修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嘴角刚勾起的笑滞住,反手将攻击符咒捏了个粉碎,“你!”胆子真的肥了,还敢对他动手。   莫栀栀眼睁睁看着他徒手将攻击符咒捏碎,心中的惊恐到了极点,青玄简直不是人!   呸,他本来就不是人。   但见青玄紧绷着下颌,嘴角抿直,不动声色向着她越靠越近,莫栀栀心下越发慌乱,大叫一声:“青玄大哥!青玄大爷!有话好好说!方才是我不对!”   这话成功让黑衣鬼修止住了脚步,他的红眸中掠过惊异,问她:“你如何知晓本座是谁?”他从未以鬼身与莫栀栀正面有过丝毫接触,她如何得知?   莫栀栀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自己求饶的话起了作用。   看来他毕竟是少年郎,耳根子软?   “青玄大哥,你看你这周身的气度,鬼修中谁人能与你比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莫栀栀再接再厉,“这还用想?你肯定就是鬼王青玄。”   为表达自己的话可信度高,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玄:“......”怎么办,他有些醋了,小芝从未如此夸过自己,却对初次见面的青玄身份大肆褒奖。   而莫栀栀见青玄停下了脚步不再向自己靠近,暗舒一口气,她已经拖延了许久,想来谢家守卫下一轮的换班时间就快到了。   到时候青玄必不敢随意动手,毕竟谢家还有个谢流坐镇。   显然青玄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敛下的红眸中掺着纠结之色,最终又恢复清明,他向莫栀栀伸出手,故意冷着声道:“你先随我离开。”   莫栀栀当然不可能傻到自投罗网,但眼下还没到换班时间,只能先稳住他。   她犹豫着将白瓷般的小手放入他的大掌,感受着那人温热的大手将自己包裹其中,而后微微使劲,将她搀扶起来。   两相贴近之间,莫栀栀竟觉得眼前的青玄身上有似曾相识的气息。   难道他们除了在荀日峰那次之外还见过?所以他才来杀自己吗...?   “你...”她眼中惊疑不定,思量自己在何时惹怒过青玄这个大魔王。   “主子,属下...”鬼气四起,一身黑衣的末匀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下一秒他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主主..主子?”   为何他见到主子牵着一个人族女修的手?!   末匀的出现打断了青玄正要说的话,得到了两记凌冽的扫视,红眸中的凶狠之意都快溢出了。   而就是这一插曲,让莫栀栀找到了机会,她趁着青玄一时的分神,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同时将攻击符咒不要钱似得砸了过去,为自己争取零星的逃跑机会。   她一边调动全身的灵力和仙力,向着谢府的内院跑去,一边在口中高声喊着谢云衍的名字:“谢云衍!师弟!救命啊——!”谢云衍被谢流视为传人,他一定不会让他出事,因而自己去寻他是最保险的方法。   被打断了的青玄一时不查让她挣脱了去,面色顿时变得不善,身上的鬼气几乎凝成实质,震得身边的末匀心下惶恐不安。   末匀:他是不是坏了主子的大事?   这不会就是主子的网恋对象吧?   末匀死板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恐不定。   青玄这边听着她还找谢云衍求救,脸一下子全黑了,冲着末匀阴恻恻道:“末匀,给本座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末匀:呜呜呜,主子变得好可怕,末破快来救我!   他硬着头皮,拱手行礼,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末荇回鬼界了,还带回一个人族修士,让主子您速回,他有要事。”   青玄这才略略放低了威压,哼声道:“他倒是会选时候。”   言下之意,便是要回转鬼界。   然而他刚准备离开,心中的郁气越升越高,再难忍耐,他挥了挥宽大的衣袖道:“你先回去,本座还有事。”   末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系上契邪,向人族女修逃离的方向追去。   完了,主子栽了。   莫栀栀高喊着跑出没多远,就远远瞧见蓝色身影执剑循声找来的身影。   “师姐,怎么回事?为何求救?”谢云衍的语气急促,方站定就仔细打量莫栀栀身上可有受伤,绝口不问她为何夜半出现在谢府。   莫栀栀见到他松了口气,视线下移,却见他的蓝色外袍松松垮垮地披着,中衣领口松散露出一片玉色的的胸膛,发冠尚未来得及带好,一头青丝顺直地披在身后。   她眸光闪了闪,不自在地别过眼去,口中却不忘将事情交代清楚,“我在谢府遇到了鬼王。”   谢云衍也意识到自己形象不雅,白皙的俊脸微红,他拢了拢衣衫,同时心中充满了疑惑,轻声询问:“鬼王青玄?”   “对就是他!趁他还没追过来,你快把你爷爷叫来!”莫栀栀一时情急拽紧了他的衣袖,催促道。   除了谢流,这里没人是青玄的对手!   谢云衍不疑有他,立刻拿出了自己的传音玉佩,准备跟谢流传信。   “这么晚了,小芝和谢师弟可是在此处看月亮?”清润好听的少年音自二人身后传来,声音中暗含危险。   莫栀栀僵着脖子转过头,身着绛紫霞衣,戴同色抹额,衣冠周正的翩翩少年郎可不就是沈棠。   她暗叫不好,怎么把沈棠在此处的事给忘了!   渐渐走近的沈棠视线下沉,移动到莫栀栀紧紧拽着谢云衍衣袖的手上,眼底的危险之色越显深重。   莫栀栀惯会察言观色,赶紧松开了手。   衣袖骤然一松,谢云衍怔愣地看着自己微微晃动的衣袖,失神不语,甚至没有唤一声大师兄。   那边莫栀栀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走到沈棠身边,微低着头,轻轻拉了拉他垂于身侧的手。   温热,使她莫名地舒心。   纵使眼下的情况她能解释,也是她不对在先。   不听沈棠的话私自跑来谢府先不说,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和谢云衍出现在这院子里就不对了。   沈棠内心气愤难耐,但见莫栀栀摆出一副认错的可怜相,气还没生就消了大半。   可一想到莫栀栀跑来寻谢云衍求救,他实难不与她计较,硬下心肠抽离了自己的手,负手冷声道:“怎么不说话?哑了?”   “木木..”莫栀栀又去勾他的小拇指,“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   沈棠轻哼一声不语,视线冷冷地扫过同样不说话兀自出神的谢云衍。   “我见到青玄了,我就是被他追杀才被迫来到此处的!”莫栀栀说得煞有介事,心中却觉得青玄可能已经离去了。   不然这老会还没追来,他合该把鬼王位置让出去。   “哦?”沈棠侧首转向她,嘴角噙着笑问她,“真是青玄?他为何要杀你?”   莫栀栀捏紧拳,愤愤道:“许是他夜半摸到谢府企图盗取宝物被我发现后,想要杀我灭口。”她总不能说自己在蹲别人,反倒差点被抓吧。   沈棠噙着的笑僵在嘴边,莫栀栀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听不懂?   莫栀栀,你真是好样的,如此诋毁于他!   作者有话说:   沈棠:我现在快气炸了!   我凉了是不是qwq你们都不和我互动了 第74章   “你口中的鬼王青玄可是一身穿黑衣的鬼修?”沈棠敛着眸,低声问她。   莫栀栀:“!”   “你遇到他了?”她心中没来由得紧张了起来,执着他的腕,上下查探。   沈棠才突破元婴不久,怎可能是青玄的对手?   对于她关心则乱的下意识行为,沈棠内心余下的气恼和郁气瞬间烟消云散,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我无事,你可放心,他朝着西南面离开了谢家。”   莫栀栀被他安抚下来,莫名有些卡壳,“那...我们...”   “谢家这边我自会去说,不必联系谢家主。”说着沈棠看了眼谢云衍,神色坦然,“师弟,夜色颇旧shigG独伽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莫栀栀也反应过来,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两步,看着谢云衍稍显凌乱的发丝目露愧疚,“对不起啊师弟,害你白跑一趟了。”   谢云衍眼神微微聚焦,回过神看向她,捏着灵剑的手松了松,薄唇动了动:“无碍,师姐没事便好。”   莫栀栀心有愧疚,气虚了些,关心道:“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嗯。”谢云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沈棠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眼神,抿直了唇角,不在多言。   “嘶——”莫栀栀感觉到手部传来的痛意轻呼出声,她扭头诧异地问:“木木,你干什么啊?”她晃了晃被抓紧的手。   沈棠手中微微使力,将莫栀栀拉进些,她没甚留意,直直倒进了他的怀里,刚想挣扎着起来又被按紧。   “想来师弟自己回去无甚大碍,这边我就先送小芝回季府了。”沈棠低沉稳健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莫栀栀莫名听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她面上挂着红,偷瞄了眼不远处的谢云衍。   谢云衍面色平静,略一点头,“大师兄和师姐慢行。”   院子里起了一阵夜风,吹起他披散的黑发,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带走了某些思绪。   “小芝。”沈棠低头看向怀中之人,但见她目光怔怔似在发呆,微微拔高了些音量,“可是累了?”   莫栀栀摇头的动作刚做一半,人已悬空而起,她下意识揽住了沈棠的脖子,耳尖烧了起来,“干..干嘛,会被谢家人看到的。”   这话明显是害羞的语调,但传到某人耳中就变了味。   沈棠冷笑:“与我在一道还怕被人瞧见?那方才你与谢师弟在此处谈话时,怎生不怕人瞧见了?嗯?”   又来了,又是这种勾人的语调。   “是我的错!”莫栀栀认错最快,她埋头靠在他怀中,不再乱动。   她嗅了嗅,怪异的是,却没闻到熟悉的杜若香气。   “你...”   “先回去吧,有巡逻的谢家守卫过来了。”沈棠也只是逗她,他不会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这般娇弱怜爱,让人恨不得揉碎进怀中,不让他人觊觎。   沈棠敛下眸内翻涌而上的血色,略微急促地召出无名,御剑带着莫栀栀离开。   离开昆吾宗太久,没有泡洗剑池,体内的鬼气又开始躁动了。   唯恐无意识下伤了莫栀栀,他不由调动灵力狠狠压制着内府。   蓝色的身影去而复返,定定地看着离去的两人,漆黑的夜色中,他雾霾蓝的眸子纯净剔透,像蓝色玛瑙,流动着粼粼波光。   “为什么你如此信任他?”   “他在骗你啊。”   “师姐。”   痛苦、纠结之色渐渐吞噬了这份纯澈,胸腔传来的痛意,撕扯着他的感官,如浪潮般袭来,难以言喻。   北域,巫溟宫。   巍峨辉宏的大殿之下,放置着一张临时搬来的简易床榻,榻上之人长着一张秀气的娃娃脸,面白无血色,胸口被洞穿了一个巨大地口子,隐隐透着如墨的鬼气。   若不是那人的胸膛尚微微起伏,只怕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会认为他已死。   石青色的身影正围着这榻边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开了又阖上。   另一朱红色的身影看着他如此,揉着额头,哀叹一声:“末荇,你快别绕了,你再怎么绕,小玄玄也不能立刻回来呢!先停下来啊!”   “人还在修真界陪着自己的小情人呢。”说到这,金之焕有些嫉妒。   瞧青玄找的道侣多么娇俏可人。   末荇停了下来,睨着他艳若桃李的脸,嗤笑道:“你当人人都如同你一般,招惹了人家女子,却妄图不负责任?”   “嘿!末荇你说话要讲良心,是我不负责吗?谢书柠要我入赘谢家,你说这能成吗?”金之焕涨红着脸愤愤然,“我这一去还不得被谢流发现,拆了我这身鬼骨头。”、   他的灵身与沈棠的不同,只是个空架子,骗骗谢书柠还行,任何修为至大乘的都能轻易识破他的伪装。   “嗤。”末荇冷笑。   “你!”金之焕气结。   两人一言不合,剑拔弩张起来。   “又在吵什么。”宽大的王座上,沈棠的修长高挑的身影斜斜靠着,单手支着下颌,面含愠怒地看这如同小孩吵架般的两鬼。   “青玄,你终于回来了!”末荇眼睛一亮。   “小玄玄~”金之焕死皮赖脸。   沈棠拧着眉,语气不善:“有事说事。”   目光扫到殿下床榻上之人,停住。   “肖源?”他低声疑问。   末荇合起扇骨,拍手道:“你果然认识这人。”   “他为何..如此?”沈棠身形一动,移至榻边。   末荇的面色沉了下来,“你仔细看看他的伤口。”   待他细细看过肖源身上那恐怖的伤口后,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气息令他的黑眸一刹那染上浓烈的血色,气息陡然变幻。   沈棠很少波动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他阴沉着脸,牙关紧咬吐出三个字,“离、人、焱!”   闻此,金之焕也卸下了嬉笑,表情凝重起来。   离人焱自百年前鬼后寒酥死后,便专心培养青玄,三十年后退位于青玄,消失距今已有七十余年,但青玄对他的消失讳莫如深。   十年前他突然出现在鬼市,青玄发了疯似地找他,却一无所获。   因此还遭到了暗算,导致他鬼气肆虐,不得不修出一道灵身,化为堪堪筑基的少年郎进入昆吾宗。   一为在修真界继续寻找离人焱,二为寻找无名剑的剑魂。   如今再次出现,青玄这个反应,怕是百年前的事另有引情。   金之焕兀自发愣,末荇继续道:“我按照莫道友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卖糖水的夫妇,但...并未找到娘亲,那妇人承蒙娘亲早年间恩惠,学了这一门糊口的技艺。”   “这少年是她在昆吾宗山脚下捡到的,紧紧拽着她,口中还喊着莫道友的名字,她才将他救了回来。”末荇的语气有些低迷,又是空欢喜一场。   沈棠抬眼看向他,刘记糖水的夫妇他见过,印象中那妇人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丝毫修为。   却没曾想竟与末荇娘亲有过关联。   “他是昆吾宗巫启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肖源,将来继承的符脉一派。”正是如此沈棠才更觉得肖源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被离人焱痛下杀手。   沈棠长而卷的睫羽垂下,阴影盖过血红色的双眸。   离人焱果然隐匿在修真界,只是这番对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动手,着实耐人寻味。   但对他来说是个契机,当年师父被杀,师娘失踪究竟是否和妖族有关,离人焱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七十年前他本已摸到头绪,只是这老鬼太过狡猾,嗅着味就跑了。   “金之焕,救活他。”沈棠思虑过后,直接命令道。   金之焕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正色道:“青玄,他的命我已吊住,但还需你出手。”   沈棠挑着眉看他,示意继续。   金之焕迟疑道:“需要大乘期的鬼修耗费半数修为替他逼尽体内四处乱窜的鬼气。”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内的青玄就会十分虚弱,直至修为恢复。   末荇顿时大惊:“不可!”   谢家古楼开启在即,无名剑魂尚未归位,幼年时重伤青玄的修士也还未浮出水面,青玄怎能短时间内少一半的修为!   “好。”鬼气顿显,沈棠身上的气息暴涨至大乘,直接切换了鬼身。   末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为了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棠殷红的双眸平静下来,“末荇,他是符脉的传人,必定知道些什么。”   “那你也犯不上以身涉险?!”   “不会,我化为灵身,暂时不回鬼界,无人会察觉。”   末荇还想说些什么。   “师父的仇,我的仇,我一个都没忘记。”   沈棠淡淡地说着内心滔天的仇恨。   末荇妥协了,放开了抓着他的手,陡然垂下。   他转向金之焕,目光淡然:“如何做?”   第二天莫栀栀醒过来的时候,季安鹭已经起身了。   她衣着整齐,静静地坐在床前,望着窗棂出神,连喊她都没听见。   莫栀栀坐起身,挪到她身边,晃了晃手,“鹭鹭,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难道昨晚青禾没有哄好她?   “栀栀。”季安鹭忽而转向她,“你会和大师兄合籍吗?”   莫栀栀同时开口,“你和青禾两人...”   两人互相把对方问蒙了,然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吧。”莫栀栀靠在她肩膀,冲她眨眨眼。   季安鹭点点头,轻声道:“嗯,我们要办合籍大典了,就在这几日。”   莫栀栀猛地直起腰,大惊:“为何现在就合籍?”虽然两人的婚约自小就存在,是青梅竹马。   但青禾与她的关系缓和不过是这段时间的事,怎么这么着急?   “栀栀,这次你来应该发现了,三家的关系十分微妙,虽我们与谢云衍交好,但他是内旧shigG独伽定的下任谢家家主,加之谢家古楼开放之际,谢家邀请修真界各大宗门前来,其用心不得不深思。”季安鹭表现得很平静,勾着嘴角,笑容淡淡的,仿佛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谢家有大乘巅峰的家主,而我们两家没有,故而季家和青家必须尽快联合起来,若只是靠着一纸口头婚约,太过脆弱。”   莫栀栀听她絮絮说完,如鲠在喉,心中酸涩。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季安鹭并非天真无邪的世家女子,她的心中也有家族大义,也会为了家人作出牺牲。   半晌莫栀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问:“鹭鹭,你对青禾到底什么感情?”她还记得季安鹭曾经说过,她的心魔幻阵是青禾...   若是两情相悦,这不失为一桩美谈。   “不讨厌,挺喜欢的。”季安鹭只是笑着,没有多言。   莫栀栀没有接话,她想也许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然后季安鹭摇着她的身子,就如同平日里玩闹一般,“栀栀,快别说我了,你呢?”   莫栀栀刮了刮她的鼻尖,开玩笑道:“怎么,你想拉着我一同办合籍大典?”   “那我替你将话转述给大师兄咯?”季安鹭弯下腰挠着她,嬉笑。   莫栀栀闪身躲过,求饶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季安鹭笑着笑着突然就停了下来,声音低低的,“栀栀,我希望你幸福,所以合籍前你要想明白,不要着急。”   莫栀栀想了想,重重地点头,“我不会为了别的原因委屈自己,若我哪日与人合籍了,必定是因为我爱极了他。”   这话她现今轻松说出,没曾想今后一语成谶。   “如此便好。”季安鹭的表情一松。   外间传来了侍女的敲门声,两人这才起身。   莫栀栀坐到梳妆台跟前准备挽发,打开妆匣却见里面放着那根火红色的狐尾挂饰。   她将狐尾从腰间取了下来了?   倒也好,不过是少了一件保命的东西。   莫栀栀倾皱着眉,将它又放了回去,突然觉得不对,又拿出来看。   小巧可爱的狐尾上端金色的镂空球体内赫然静静躺着如火的妖丹!   “鹭鹭!”莫栀栀惊地站起身来,神色慌张,不由分说将挂件别到季安鹭身上,“你怎么将妖丹取了下来?你可知魅术的影响...”   “刚才你与我说话时,你看我可有事?”季安鹭打断了她,轻轻摇头,顿了顿又道:“青禾...他将麒麟石作为聘礼给了我。”   “麒麟石?”有些耳熟。   莫栀栀正回想间就听季安鹭解释道:“青家的老祖宗的法宝,垂死之人用之可增加一甲子寿数,若是身体有恙之人带之则可福寿绵延,病症消除。”   “对魅术有效?”莫栀栀狐疑,书中从未说过除了妖丹之外的解法...   季安鹭肯定道:“有效。”   见她斩钉截铁,莫栀栀不再多问,她看着狐尾问她如何处理。   季安鹭突然就静了下来,盯着狐尾挂件许久,莞尔:“无用之物,就扔了吧。”   莫栀栀睫羽一颤,鹭鹭这是...   季安鹭转头吩咐正在收拾的侍女,“小灵,你去将这挂件扔到东南门口的街角。”   唤作小灵的侍女上前两步接过狐尾托在手心,低眉顺目地应是。   “栀栀,今日会有些热闹,你可要好好打扮,梳妆之后我们去前厅。”季安鹭一展笑颜,上前亲昵地搂着莫栀栀的胳膊轻晃,“我想你陪着我。”   莫栀栀拗不过她,被半推着重新坐到梳妆镜前,“但是说好啦,不能给我化太过了!”   “知道啦。”季安鹭嘻嘻哈哈挠着她的耳朵。   小灵托着狐尾细心地替她们关上房门,隔绝了内里的欢声笑语。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东南门走去。   门口戍守的季家守卫见到她,恭敬道:“小灵姑娘,今日又要从这门出去吗?”   “你把门打开吧,我去去就回。”小灵道,眼中有一丝焦急。   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守卫他们不敢怠慢,忙打开了门。   东南门外是一条僻静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   脚步轻缓的小灵走至街角,慢慢蹲下身子,将手中的挂件置于地上,上面金属制的小球与地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小姐让你快些离开,不要再出现了。”   轻若蚊蝇的话语在无人的街角如一阵风吹过。   在她走后,一双白皙瘦削的手缓缓捡起了地上蒙了尘的狐尾挂件,挂于自身腰际,一左一右两抹红。   三日后。   季家作为三大世家之一,其府邸坐拥灵泽城三分之一,玉砌雕阑,府深华院,处处挂上了红绸。   修士合籍与凡人成亲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迎亲的步骤,青、季两家将两人的合籍一事先过了明文。   季安鹭由父兄长辈一路搀扶至青家,莫栀栀则陪在她身侧。   莫栀栀感觉今日的季安鹭似乎有些紧张,隐在嫁衣之下的手心潮湿,紧紧抓着她,她只能一下一下摸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因着灵泽城特殊的构造,三家距离都不远,不消两刻钟,他们就到了青府。   青禾随着青家家主等人早早就候在门口,他今日穿着大红锦袍,一头青丝全数束于玉冠之下,见到季安鹭之时,眼神中清晰可见的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莫栀栀在人群中寻找沈棠,很快便锁定了那道碧色身影,作为门派大师兄,今日他的衣着颇为正式,换上了首座弟子的服饰。   前几日两人没有见面,一早他就用玉佩传音给莫栀栀,等会会在青府门口等她。   莫栀栀看着被接走的季安鹭,赶紧顺着人流,走到沈棠身边。   “木木,我——”莫栀栀将将挤过来,就被人推了个踉跄。   沈棠稳稳接住她,轻笑一声:“怎么,这才两日不见,小芝就对我投怀送抱了。”这得意的语调彰显著主人的心情愉悦。   莫栀栀想退出来,“木木,人太多了...你先放开我。”不然传出去后,指不定明天‘昆吾宗小师妹投怀送抱首座大弟子’的帖子就被顶上玉佩论坛顶部。   沈棠没有松手,俊脸泛着不正常的白,双手箍着她的腰,轻柔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绵密挠人,“别动,让我抱一下。”   莫栀栀放下了抵着他的手,只得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看不见,都看不见她!   等一众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府邸,府外看热闹的普通修士,领着两大家族发放的灵石,讨了个吉利。   满地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红色锦帛、糖果、红封,一双素色的靴子踏了上去。   一旁刚领了灵石的中年修士,咧着黄牙,满面热情地看着来人,“这位小友,你往前些就可以领到喜钱,青家给的可真多哩。”   那人面无表情,目光盯着青家的大门,哑着嗓子,“喜钱?原来今日就是季师姐的合籍大典。”   他的眸子越来越深,似乎想透过重重高墙,看清府内的一切。   “这位小友难道是季家小姐的师弟?那赶紧进去讨杯喜酒喝哩。”中年汉子呵呵一笑,耿直道。   “她..不想看到我。”那人喃喃自语,垂下首,转身离开,“我不配啊。”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可惜了,看着挺俊俏的小伙子,怎么瞧着脑子有些问题哩。”   他蹲下身赶紧多捡几包喜钱。   “有大乘期妖物来了,季家小姐被抓走了!”   “昆吾宗的几个弟子都被带走了!”   “大家快跑啊——”   离开的少年顿住脚步,折返回来,目眦欲裂低吼道:“你答应过我,不伤害她的!”   作者有话说:   本卷,副本最佳预告:软萌可爱的幼年期青玄,栀栀喜当娘?   我可太爱这部分了_(:з”∠)_   今天爆发一下,字数可还行?(小声) 第75章   月影横斜,夜露深重。   谢家后山古楼门前负责值守的谢家侍卫拢了拢衣角,朝一边的立柱上靠了些许,刚打算阖上眼,就被同伴敲醒。   “喂,不要放松警惕。”   侍卫揉了揉眼角,看着新来的同伴哈哈一笑,“莫要担忧,且不说我们谢家有大乘巅峰的家主坐镇,就是这城里此时也聚集了修真界多数宗门的得意弟子,而且即便还是有胆大的异族敢来此放肆,它也进不去。”   同伴摸着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劝他。   二人不知就在他们头顶上方浮空一人,显然修为已至化臻,因为只有大乘才可脱离御剑直接御空。   两人的说话声传到上方尽数被那人听了去,那人不带温度的眼神扫过他们,转瞬移开,看向被其他侍卫层层围住的古楼门口。   那处有一方盘,其上雕刻复杂晦涩的花纹,中间有两块凹槽,一个形如令牌,一个形如玉佩。   传言谢家古楼是一处上古秘境,一开始并不是直属于谢家,而是谢家刚好盖在其之上。   那人眯下眼,古楼由三家共同的信物才可开启,一为谢家令,二为青家麒麟石旧shigG独伽,三为...季家嫡系血脉。   半晌,那人身形微动似要离开。   “离人焱。”来人一身粉裙,喊住了他。   冰冷的目光立刻扫向来人,强大的威压笼罩了女子,粉衣女子眉头轻皱,却没退半步。   他们浮空于谢家古楼前,两相对望。   被唤作离人焱的男子所说之话,如其人冰冷刺骨,“流芮?”   流芮朱唇浅抿笑道:“莫要如此生疏,按照辈分你也算我叔辈。”话虽如此,却不带半分恭敬。   离人焱面上浮现不耐,不想与她虚与委蛇,“便是你爹还在也不配与本君如此说话。”   流芮笑容一僵,捏紧秀指不再绕弯子,视线移向谢家古楼前的方盘,“明日我要与你合作。”   知古楼中有什么的离人焱眼神暗下,摩挲衣袖,随意道:“你想复活流萤?”   被戳穿目的,流芮也不气恼,卷翘的睫毛如蝶翅般眨动,敛下深深的恨意点点头,轻言道:“我知晓而今鬼界一切与你无关,我与鬼界所有的恩怨也与你无关,我们可以合作。”   离人焱没有回她。   流芮又道:“所有的鬼兵都掌握在青玄手中,你如今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想得到开启古楼的所有钥匙,若没人配合,你也需费一番力。”   离人焱嘴角微动,“谢流非本君的敌手。”言下之意,此处无人能拦他,他也无需别人相助。   “我知你早有安排,故而我那狐妖属下的半妖儿子效命于你。”流芮一点都不惊讶他的态度,朱唇再度勾起笑,“若是你一手栽培的青玄也在此地呢?”她心知肚明眼前之人销声匿迹许久不会贸然犯险。   “更何况,你如今明面上这个身份还需要隐藏。”   “离叔叔,你说芮儿说得对吗?”她故意带了点亲昵。   离人焱面上果然浮起厌恶,不知是对她还是对青玄。   “流芮,只此一次合作。”   莫栀栀随着沈棠进入青府后,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到。   青府占地极大,此时此刻也站满了人。   除却灵泽城内的人,还有各宗门被邀请参加此次谢家古楼开放的砥柱弟子。   莫栀栀的视线从这些陌生的面孔上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身披浅金色袈裟的带发佛门弟子身上,面容有些许妖冶。   这人...   沈棠牵着她的手小心地避开拥挤的人群,带她前往上首位置,却见莫栀栀目露疑惑,解释道:“千佛宗,鉴真大师关门弟子,佛子定缘。”   莫栀栀的心开始突突跳起来,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加重了些,果然是他!   千佛宗佛子定缘,也是要妖族四领主最强的一位...弑。   大乘中期的妖族。   原书中谢家古楼这个副本中,在众人历经千辛后取得各自所求之物后,正打算回转离开,却被定缘在最后关头反水,多数人在他一击之下重伤,就连男主谢云衍都险些丧命于他。   他怎么也出现在这里?难道即使这个副本提早了,也不会改变既定的剧情?   沈棠发现自己说完后莫栀栀并没有立刻搭话,手上创来轻微的刺痛感,他低下头看向身前的娇小身影,但见她秀眉紧紧皱起,看着定缘出神。   大手抚上她的眼睛,另一手将她整个人转了个面,对着他。   莫栀栀在无意识下被他直接转了过来,吓得内心一颤,慌乱的杏眸对上深邃如海的黑眸,这才渐渐平静下,咬着下唇问他:“怎..怎么了?”   沈棠见她又咬唇,伸出微凉的指尖按上她的唇严肃道:“不要如此。”   莫栀栀感觉到周围的人在看她们,拽了拽他还放在自己唇上的那只手的衣袖小声道:“好多人看着,你收敛点...”   沈棠轻哼一声,在他心里莫栀栀迟早会是他的妻,二人只差如青禾他们一样过个明文,眼下如此这般并无不妥。   “哎呀。”莫栀栀动了动手,反手抓紧他,领着他快速往前挤到前面去。   再这么磨蹭下去,鹭鹭的合籍大典都要结束了!   自己若是错过了,可能要被她的泪水淹没。   沈棠任由她拽着一同前行,将方才的疑虑放下。   莫栀栀心中快速思考着,她必须得快些到季安鹭身边去,定缘出现在这,她不放心!   众人眼中定缘又是德高望重的鉴真大师之徒,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为何,但绝不能让他伤到自己唯一的好友。   沈棠看着身前的小身影越走越快,担心她摔倒,手中凝灵护在她身前一路替她开道。   莫栀栀一路无阻到了大厅后,一眼就见到了那两道红色身影前的白衣人。   明询长老竟是赶来做两人的执礼人了?   今日的明询所穿白袍有些许不同,是绣着暗金纹路的白色锦缎,衬得他一身气质飘然若仙。   修真的合籍礼俗简单大气,无需多久便能办完,所幸莫栀栀及时赶上了。   人群左右首分别是谢家和季家,正上首是青家,莫栀栀在谢家人群中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谢云衍,以及他身边有过一面之缘的谢书柠。   莫栀栀二人到了正厅后,就被季付喊去了他那边。   在谢家人旁边,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扶月瑶。   她竟然留在谢家?   两位新人合籍完成后,还需一个送福人为二人点礼。   在场所有人之中,没有比千佛宗之人更为合适的。   定缘顺利得当的成为了季安鹭和青禾的送福人。   莫栀栀暗叫不好,一头热,就想出去阻止,却被时刻关注她的沈棠牢牢拽住,低声问她:“小芝,你要做什么?”   莫栀栀猛地清醒过来自己差点就...冲出去了。   她又能说什么?当面戳穿他妖族的身份?   “定缘有问题?”莫栀栀种种反常的行为令熟知她心性的沈棠起了警觉心。   她是从进府看到定缘后就显得不正常,他轻而易举联想到定缘有异。   但他尚且没有发现定缘有任何不妥,莫栀栀从何得知?   莫栀栀勉强定了定心神,回握他的手,掩饰性笑笑:“没有,我就是想凑近些看着鹭鹭。”   “如此,我带你上前些。”沈棠若有所思,心中虽对她的说辞存疑,但他会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沈棠上前和季付沟通了一二,莫栀栀就随着他到了新人右手边最靠近他们的位置。   旁边就是明询,他见二人上前,微微点头示意,神色不明。   满面紧张的季安鹭看到莫栀栀后激动地冲她眨眨眼,莫栀栀回以一笑,而后盯着缓缓走上前的定缘,衣袖下的手中已然攥好了高阶符咒。   定缘自人群中走出,其面容昳丽令众人惊叹,嘴边勾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淡金色袈裟拖地。   他将发丝拢于背后,伸出白得有些许过分的手,接过青家仆从递过来的送福水,只要他以指沾之,点于二人眉心即可礼成。   在他替青禾点完后,就要替季安鹭点上。   莫栀栀呼吸一滞,浑身蓄力待发,若是他敢不轨..   情况陡变,宾客中冲出一人,面部肉眼可见开始妖化,疯了似的冲向季安鹭。   所有见过尹北念的昆吾宗弟子都反应过来,这是妖人!   这是青家,三家人都在此,怎会让一区区妖人扰乱,齐齐出手。   可他们出手速度再快,也没有全神贯注在季安鹭身上的莫栀栀快,她的符咒立时脱手,妖人中招后倒地不起。   沈棠黑眸紧缩变得深沉,流芮想做什么?   他向莫栀栀靠得更近些,隐隐呈保护姿态。   定缘微微侧首,视线移到快速出手的莫栀栀身上,略带惊异。   金丹期的女修,竟反应如此迅速。   莫栀栀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离得极近,见到他的微表情,以为他那是被打断的羞怒之色,心下更是了然,定缘果然有所图谋。   然而有一又有二,宾客中陆续出现化为妖人的情况,青家家主暴怒,立刻喊来府内所有守卫维持秩序。   饶是他们再快反应,场面终究是乱了。   各派弟子召出灵剑对上妖人,莫栀栀也不顾沈棠阻拦,冲到季安鹭身边护着她,戒备地看着定缘。   定缘立于混乱中不动分毫,眼中的妖冶之色愈加深了,浅浅笑道:“这位道友,我们不过初次相见,为何对小僧充满敌意?”   他一步步靠近二人,却被一柄黑剑拦住。   电光火石间,沈棠护在两人身前,“小芝,你们后退。”   定缘不甚在意地又笑了笑,身上气息突变。   一直隐在人群中的扶月瑶突然发疯,冲向莫栀栀,将被沈棠好好护着的她撞向定缘的方向。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一息之间,谢云衍执剑飞身而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以剑指着扶月瑶:“你害她?找死。”   沈棠面色亦不太好,伸手想要把莫栀栀拉回来,定缘单手成爪牢牢扣住了她,属于大乘中期的气息全开,瞬间大堂内妖气四起。   “你——你——”   “千佛宗佛子竟是妖族!”   “还是大乘期妖族!”   所有人骇然一片旧shigG独伽,震慑在原地。   季安鹭知道莫栀栀是为了她,不顾青禾阻拦冲向她。   季凛想拦都没来得及。   定缘狞笑一声:“自投罗网,正好。”   “原来如此。”沈棠黑眸内有血色翻动,执着无名指着他,“放开她。”   “可惜,小僧受人所托,只能先向你们借季家小姐一用。”定缘双手紧紧扣着两人,浓郁的妖气护在他身前,暂时抵挡着众人靠近,一时无人能破。   青禾双目充血,想要找他拼命,却被青家家主牢牢扣住,“禾儿,不要冲动,已经有人去请谢家请谢流了,安鹭不会有事的!”   沈棠身上气息不稳,目光沉沉,仿若在看一只死物,“我说,让、你、放开她!”   定缘显然并不恋战,他知道谢家还有个大乘巅峰的谢流在。   妖雾愈加浓郁,三人身影即将消失。   莫栀栀疯狂地调动体内的仙力与之抵抗,然恢复的仙力还不足以对付大乘期,她被死死压制住。   浓郁的妖雾让她意识昏沉,失去意识前,她看到沈棠执剑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着他们而来。   “不要——”   “姐姐?”奶呼呼的声音在莫栀栀耳边响起。   她感觉脑仁仿佛要炸开一般,疼痛难耐,睁不开眼。   “姐姐,你怎么了?”焦急的小奶音勾得莫栀栀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在喊她。   好在体内的灵力尚能调转,莫栀栀缓和片刻后方才睁开眼。   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山。   视线往下,一个不足她一半高的小娃娃裹在不合身的紫色的大氅内,正奋力向她挥舞臂膀。   “姐姐,姐姐!”   长得粉雕玉琢,好像一只奶团子。   作者有话说:   dbq今天太累了_(:з”∠)_外出晒了太久有点中暑,没码到俩人的日常   而且下午睡了一觉,也发晚了QAQ所以你们还在吗 第76章   往远些看,山上的植被挂满了晶莹的雪花,树干上结了一层层的霜,只能隐约看见些绿色。   莫栀栀有些茫然,也不知被弑带到了何处,自己总不可能再次穿书了吧?   目之所及除了眼前的小团子,无一人一物,季安鹭和弑都不见踪影。   还有在意识消失前,义无反顾冲她跑来的沈棠...   莫栀栀低垂下眼睫,看着仍在蹦跶的小团子,手慢慢抚上左胸口,那里有些刺痛,不知他可有事?   她揉着了揉额角,蹲下身与小团子对视,从紫色大氅中伸出来的小脑袋摇摇晃晃,蹬着一双虎头靴,五官生得极好,小鼻子被冻得微微发红,原生的长睫毛扑闪扑闪,如葡萄般晶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充满了好奇。   “小团子,这里是...”   “姐姐你是神女吗?”   莫栀栀只能尝试与眼前的小奶娃沟通,不料两人一同开口。   神女?她扯了扯嘴角,自己只能算半个仙女。   “小团子,姐姐不是神女哦。”莫栀栀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门。   她在眼前的小团子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灵力波动,也看不出来他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小团子没有动弹,任由她摸着,脑袋微微偏斜,黑眸中疑惑更深了些,“那姐姐是什么?师父说鹿山是神山,上面住着神女。”   鹿山?是北域鹿山吗?   她怎么会从东域直接到了北域?   莫栀栀思虑一番,打算先稳住他,不能一个劲的问他,便道:“姐姐是个普通修士哦,在这里迷了路。”   小团子眨眨眼,看着她没说话,也许在思考修士是什么。   “小团子,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见他不说话,莫栀栀努力让面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些,rua着他的头。   小团子点头了,“我知道怎么出去,可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姐姐要答应我一件事。”   莫栀栀满口答应,拍拍胸脯哄着他,“你尽管说,姐姐都答应你。”   “不要告诉我师父,你是在鹿山遇到我的...”他仰头,双眼期冀仿若有星子,“好不好?”   莫栀栀都快被这声‘好不好’给奶化了,重重点头,“一定不告诉他!”   小团子立刻展露了笑颜,身上的大氅微微滑落下去,露出内里小小的紫色锦衣。   莫栀栀伸手将他重新裹进大氅里,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拉过他露在外面的小手,触感温温软软。   小团子很乖,一直静静看着她,任她摆弄,等着她弄完。   似乎对她很是信任。   一大一小在皑皑白雪中并肩而行,因照顾小团子,莫栀栀放慢了步伐,积雪很厚,两人脚步有些蹒跚。   若问为什么不御剑飞行,莫栀栀则是考虑到戮恶剑目标太明显,这里如果真的是北域鹿山...那可是鬼界!她还没出这座山可能就要被围殴。   如是想着,她调转着灵力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防止不断掉落的雪花濡湿两人的衣衫,汲取他们的温度。   “小团子你叫什么名字呢?”她转头望着小团子,试图拉进两人的关系。   “我叫小棠。”小团子紧紧拽着她的手,微微喘着气。   莫栀栀脚步一顿,小tang?哪个tang?不会是棠吧...   小棠见她停了下来沉思,便昂起头看着她,“姐姐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他伸出白嫩肉肉的手指,就着雪地直接写了一个莫栀栀十分熟悉的字。   棠。   她的脚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嫌小棠的名字不好听啊。”小棠皱起脸,似乎有些不高兴。   莫栀栀回过神,笑了笑,“怎么会呢,小棠多好听。”   说罢她低下头,认真看着小棠的脸,细看之下确实与沈棠有很多相似之处...   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莫栀栀紧了紧手,心里莫名烦躁。   “那...姐姐叫什么呢?告诉小棠。”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转眼就满脸求知欲问她名字。   莫栀栀还是决定用以前的小名,点了点他通红的小鼻子,故意道:“姐姐和小棠很有缘哦,我叫小芝。”   如今敌我不明,身在何处也不清楚,她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毕竟她不知道小棠的师父是什么人,万一不是正道人士怎么办?   “小芝姐姐!”小棠眼睛一亮,显得更亲昵了些,拿脸蹭了蹭莫栀栀的手。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下了山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沿着小道一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本来莫栀栀提出要带着抱着小棠走,但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让女子抱着走路。   莫栀栀失笑,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沈棠小时候。   想到这里,莫栀栀嘴角的笑收了收,有点牙痒痒。   小棠触感很敏锐,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是不是生小棠的气了?”   奶呼呼的音调听得莫栀栀什么气都没了,她狠狠rua了一把他的脸,宠溺道:“小棠这么~这么可爱~我哪舍得生你的气!”   小棠白嫩的脸蛋微微发红,不知是被揉的还是羞的,他拉着莫栀栀手往前走,“小芝姐姐走快些,回去晚了怕被师父骂。”   莫栀栀加快了脚步,疑惑道:“你师父还会骂你吗?”这么可爱的小团子怎么凶得下口?   毛茸茸的小脑袋点了点。   他的师父还没见到,在莫栀栀这里已经扣了十分。   连这么乖的幼崽都能凶!   “小棠,你跑哪里去了?!”远处明灭可见的灯火下,站着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美大叔。   两人还没走近,小棠就被兜头骂了。   他有些害怕地往莫栀栀身后藏了藏,只露出半个脑门在外面。   莫栀栀停下脚步,一只手伸到身后拍了拍他,迎面对上中年大叔,目光一滞。   这浓郁的气息,是鬼气!   眼前之人是高阶鬼修!   这里果然是北域吗?   她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防备,牢牢地护着身后的小棠,浑然忘了他叫眼前的鬼修师父这件事。   对面的中年鬼修也察觉到了莫栀栀身上的灵气,虎目一瞪,手中凝聚鬼气,呵斥道:“你不是我鬼界之人?从何而来?快放了我徒儿!”   莫栀栀亦进入了防备姿态,抬手召唤戮恶剑。   但她没有召出来。   莫栀栀:“......”戮恶关键时候你给我掉链子?   小棠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挣脱莫栀栀的桎梏,迈着短腿吭哧吭哧跑到两人之间慌慌张张道:“师父你别打姐姐,姐姐是好人。”   中年鬼修当即凝起鬼气将他吸到身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之后,小心地护在身后,底气也足了,目光如鹰隼,不紧不慢地说:“人族女修,你来我鬼界所为何事?”   莫栀栀暗暗和戮恶剑做了几次奋斗都以失败告终,她摩挲着衣角,不让自己被对面之人看出异常,换上一副无害的模样,“阁下,我并无恶意,只是方才在此地失旧shigG独伽了方向,恳求了小棠为我带路。”   中年鬼修明显不信她的说辞,哼了一声没理她,转头对着小棠张嘴就骂,“师父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怎能随意让外人知晓你的名讳?!”   小棠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很怕他的样子。   莫栀栀莫名心疼他,指责鬼修:“你这老鬼怎么这样,骂一个小孩算什么意思?有本事和我对骂啊?!”论骂人她莫栀栀真没怕过别人!   中年鬼修似乎被她气笑了,目露鄙夷,语气不善,“女娃娃,我劝你不要目中无人,在他人地界还是低调些为好。”手下却没有要和莫栀栀对手的意思。   小棠鼻尖凝着汗珠,小手抓着中年鬼修的衣摆,紧张地看着两人,怕他们打起来。   莫栀栀是故意如此说的,为的是便于与他讨价还价。   她已经看出来眼前的鬼修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护犊心切,怕她伤了小棠。   “阁下说的是,小女子其实为妖族所害才来的此处。”她顺着台阶下,又道,“还望阁下指条明路,我这就离去。”   所谓敌人的敌人即使不是朋友,也不会多为难她。   毕竟妖族和鬼界积怨已深...   “哼,妖族害你就去找妖族,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哪知中年鬼修根本没有表现出对妖族的厌恶之心。   不对劲...   原书作者着重描写了妖族和鬼族水火不相容这一点,两族之间有着比之对人族更深的积怨。   不该是这种反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栀栀低头沉思,现下如何办才好?   中年鬼修见她不答话,最后睨了她一眼,单臂抱起了小棠,不顾他的挣扎就要将他带回家。   莫栀栀见唯一的活鬼要跑,眼珠快速转动,然后做出了令两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她直直地扑倒在地上,一副站不起来的模样,“哎哟..”   中年鬼修停住了步子,瞪着她,“你可别给我碰瓷。”   小棠以为她真的摔了,挣扎着要下来,四肢不停地乱动。   中年鬼修没有办法,赶紧松开手把他放了下来,警告似地盯着他。   小棠缩了缩脖子,还是义无反顾地往莫栀栀那边跑,“小芝姐姐,你怎么啦?”   “摔伤了吗?小棠给你呼呼...”他焦急地去掀莫栀栀的裙角,想看看她伤在哪里。   莫栀栀面露尴尬,按住了他乱动的小手,装作很疼的样子,轻哼着:“姐姐方才背你摔伤了腿你记得吗?”   小棠呆了呆,一双小手不知所措,他怎么不记得姐姐背过他,还摔了这件事...   莫栀栀冲他挤挤眼,小棠这才明白。   姐姐在骗师父!   姐姐好坏啊!   “阁下,我可能需要叨扰你们些时间了,我这...走不动了。”莫栀栀努力挤了两滴鳄鱼眼泪,眼巴巴地看着中年鬼修。   中年鬼修狐疑地看着她的腿,刚才这人族女修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了。   “小棠,她说得可是真的?”他严肃道。   小棠‘诚实’地点头,师父不要怪他!   姐姐一个人好可怜!   “那...你先在这等着,我让人来扶你。”他再度用神识探了探莫栀栀的修为,发现她确实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后,甩了甩衣袖,向身后屋子走去。   莫栀栀垂下头,遏制住自己快要扬起的嘴角,悄声对小棠说:“谢谢你帮了姐姐。”   小棠还拽着她的裙角,闻言咧开嘴笑道:“小棠看得出来,姐姐不是坏人!”   为了表现得真实,莫栀栀狠了狠心,用灵力在自己的腿上剜了一个伤口,鲜血透过鹅黄色的裙子渗透出来。   鲜红的血看得小棠着急地拿手去捂她的伤口,疼得莫栀栀龇牙咧嘴,赶紧制止了他乱动的手。   好在没多会,中年鬼修去而复返,带来了个眉眼温和的女鬼修。   “这是内子,让她带你进去。”中年鬼修冷着脸别扭道:“伤养好了就立刻走,我们不会欠你的!”   “这位姑娘,事情我都听苍哥说了,给我看看你的伤。”莫栀栀还没说什么,女鬼修捂着嘴轻笑一声,略带歉意地对莫栀栀道:“他这个大老粗说话就是这样,你不用在意。”   唤作苍哥的中年鬼修哼了一声,走在前面。   女鬼修的语气和动作都很轻柔,莫栀栀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在女鬼修的帮助下,莫栀栀单脚一点点跳着进了他们家。   怕她拘束,女鬼修特地留在房间里和莫栀栀聊天解闷,一来二去之间,莫栀栀了解到女鬼修叫柳知,方才的中年鬼修叫潺苍。   她抓紧了椅子上的把手,垂下眼帘,呼吸微滞。   她可能不知道柳知,但潺苍她是知道的。   昔日的鬼界四大将之一,潺虞的兄长,潺苍。   原书中始终活在别人话里的鬼将。   因为他早在百年前就神魂俱灭了。   这怎么回事?   难道她来到了百年前吗?   昏暗逼仄的环境下,一颗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珠子浮于半空。   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被紫衣男子牢牢护在胸前,两人紧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   在他们不远处,红色嫁衣的季安鹭平躺在地上,白皙的皓腕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未止住血。   一袭浅金色袈裟的弑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半阖着妖冶的眸子,伸手按了按眉心。   先后两道气息波动,他睁开了眼,“见过我主。”   后看了看其后的白色身影,他顿了顿,迟疑道:“鬼王。”   “嗯。”流芮挪着步子走到季安鹭身边,眉头轻皱,抬手一道妖力止住了她腕间还在流血的伤口,“你怎么如此粗鲁,这姑娘血都要流干了。”   弑单膝跪下,垂下头,“属下失职。”   离人焱睨了眼地上紧紧相拥的男女,淡色的眸子里风暴肆虐,身上的霜寒之气更重了些,冷声道:“我让你将莫栀栀带来,可没让你将他也带来。”   “是...沈棠抱着她没有放手,塑梦珠结阵时已来不及分开他二人。”   离人焱垂下鸦羽,没有言语,身上的冷肃之气愈加重了。   流芮适时走了过来,扫过两人后,替弑挡下他的攻击,笑着道:“离叔叔,是芮儿的下属办事不利。”   “可是芮儿已经为此次合作暴露了一颗重要棋子,可见我的诚意。”她眼波流转,说话似真非假。   离人焱背过身,冷哼一声。   “现在不暴露,等他们进了谢家古楼你们也会出手。”   被戳穿流芮面上也不尴尬,仍是笑着说,“离叔叔,事不宜迟,让芮儿为您护法,送您入塑梦珠。”   说到塑梦珠,她的眼神暗藏锐利,“若是晚了,只怕要被人捷足先登。”   离人焱转过身,清俊的面上寒意顿显,“流芮,你若是骗本君,这辈子你都别想复活流萤。”   光芒闪过,白衣人阖着双目,倚在另一边的石墙上。   流芮看着他讽刺道:“离人焱啊离人焱,你也是荒唐。”   “竟想通过这种方式取魂换回寒酥。”   “呵,真是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奶呼呼的小棠谁不爱呢!栀栀快跑,怪叔叔来了!   PS:题外话   (大家放心,我今天睡了十几个小时缓过来了!领导超好,给我放了带薪假_(:з”∠)_)   另外公布一个喜讯!我上了首页的榜!和星棘太太同期!真的开心起飞~!(就是和自己追的那篇文在一个榜单XXX)所以我要继续码字了_(:з”∠)_争取这周疯狂加更!熬夜也要加更! 第77章   小棠被潺苍带去了隔壁房间,莫栀栀带着满腹疑虑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清晨第一道曦光打入窗棂后,莫栀栀紧阖的双目微微打开一条缝,她下意识伸出手挡在了眼前。   待适应过后,她方移开手就撞入一双晶亮黝黑的大眼,带着纯澈与干净。   鬼界的床榻较之其他区域稍高几寸,小棠的个子堪堪够得上。   此刻他两只手扒着床沿,下巴枕在其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莫栀栀看,见她醒了,黑眸里闪过喜悦,脆生生地叫了句:“小芝姐姐,你醒啦!”   “唔,是小棠啊,早呀。”刚睡醒的莫栀栀嗓子有些沙哑,她一手支起下颌,袖子滑落露出了白皙的皓腕,另一手揉了揉干涩的眼角,打着哈欠,“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小棠眨动着眼睫,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天的他换下了不合身的紫色大氅,露出了内里裁剪得体的银纹绛紫衫衣,衬得他唇红齿白,煞是可爱,足可见替他准备这衣衫之人心思细腻。   莫栀栀忍不住上手rua了一把,手感真不错!   她坐起来,打算起身,可是转头看看那个小团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干咳一声提醒他,“姐姐要起来换衣服了。”虽说小棠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样子,但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多少是有点尴尬。   小棠立刻懂了,从床边离开,向着门口走去。   还没等莫栀栀欣慰他的乖旧shigG独伽巧懂事,现实就给了她沉痛一击,只见小短腿吭哧吭哧跑去门口,将门牢牢关上后,又一溜儿小跑奔到她身边,邀功道:“姐姐,我把门关好了。”等夸.jpg   莫栀栀:“......”她可以打小孩吗?   最终还是柳知敲门喊走了小棠,莫栀栀才得以换好衣服。   她说今天家中来了客人,若莫栀栀不嫌弃就一同出去用个饭。   这能介意吗?她现在属于靠着一个小孩的面子寄人篱下呢。   鬼修的客人,那可还不是鬼修吗?   莫栀栀抱着防备的心理来到正厅,上首坐着臭着脸的潺苍,端茶品茗不语,而下首左侧坐了一位与潺苍七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他的面容更加冷峻些。   他的怀里搂着一美貌女子。   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都在表明她是一个妖族。   莫栀栀僵在原地,闭了闭眼,若是她没猜错眼前两人就是潺虞和流萤了...   那不言而喻,这里就是百年前的鬼界了。   可是为什么呢?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带她回溯时间?   那不得是比肩溯回镜的能力?   故而她认为,眼下可能非现实世界。   原因无他,时至现在,刚才出房门前,莫栀栀仍然召唤不出戮恶剑。   召唤不出本命灵剑的情况只有一种,证明她不是本体出现在这里。   原书中,与弑有关的剧情无外乎谢家古楼...   这个副本中有一件法宝令莫栀栀印象十分深刻——塑梦珠。   看书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吐槽这个东西,只因为它鸡肋!   它一不能提升修为,二不能保护人,只是能让人做个梦,梦醒后会爱上造梦者替她安排的命定之人,而珠子中的幻境则根据命定之人的记忆变幻。   也就是说它只是一颗拉一皮条的破珠子,制作出塑梦珠这个法宝的人怕不是有病!   而且这个塑梦珠被弑夺回来后,好像被流芮送给了一个神秘人...   “小芝姑娘,小芝姑娘,你怎么了?”柳知在一旁唤她。   莫栀栀回过神才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小棠单纯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我有些没睡醒。”莫栀栀掩饰性地捋着鬓角的头发,随口编了个理由,然后随着柳知在小棠身边就坐。   潺虞拧眉看着陌生的人族修士,不赞同地看向潺苍,“你怎么收留人族在家中?”   潺苍哼了一声,不屑道:“我都没管你找了个妖族女子当夫人,你还管我收留什么人?”   被提到的流萤美眸微闪,笑了笑,不甚在意地用着饭,显然这种事经常发生。   “萤儿是妖王族,血脉尊贵,怎能与区区卑贱的人族相比。”潺虞搂着娇妻,为她鸣不平,“谁知这人族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若是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同王上交代!”   莫栀栀嘴角抽搐,内心拍着桌子,你这就过分了,拿我去衬托你媳妇这大可不必。   软软的小手自桌下牵着她垂在另一边的手,小棠没有说什么却用行动在安抚她。   莫栀栀回以一笑,小团子也太暖心了,长大了一定是个大暖男!   她心不在焉地挑着米饭,现在她还不知道把她弄进这颗珠子的人到底是谁,不能轻举妄动,不如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记载中流萤和潺虞是因为制出隗尸祸乱三界的民生,才被处以极刑。   而潺苍就是为了救潺虞而死。   潺虞拍了桌子后就带着流萤离开了潺苍家,这顿饭最终还是因两兄弟的吵闹不欢而散。   潺苍气得直骂潺虞不知所谓,转身回了书房。   小棠人小却懂得审时度势,他不吵不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托腮看着莫栀栀和柳知忙活。   莫栀栀帮着柳知一同收拾餐桌,顺便尝试套话,“柳姐姐,方才那位是?”   “那是苍哥的弟弟,叫潺虞,他们兄弟自小感情就很好,又一同在王上手下做事。”柳知从她手上接过碗筷放入盆中,似在回忆,低声说着:“所有的变故都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那是虞弟带回了受伤的妖族公主流萤,不顾苍哥的反对非要将她留在鬼界。”柳知收拾完后,净了净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莫栀栀如同话着家常一般说着过去发生的事。   “当时妖族正内乱,苍哥担忧惹上麻烦的心我也是能理解的。”柳知叹了一口气又道,“但虞弟与流萤在相处中竟互相爱上了对方。”   “苍哥强烈反对二人结合,可虞弟仿佛铁了心一般非要娶她。”   莫栀栀怔然,“然后呢?”   “他向王上请求赐婚,被王上以妖族内乱驳回了。”柳知的声音很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惆怅,像极了为不省心的弟弟忧虑至极的长嫂。   她话音一转,“但鬼后她同意了,还做主替他们办了合籍大典。”   “鬼后?”这又涉及莫栀栀的知识盲区了。   别说上任鬼王了,就是青玄,原书作者都提得特别少,这纯纯是支线任务啊,书中自发衍生的故事。   莫栀栀感觉头更疼了些。   “鬼后寒酥。”提到寒酥,柳知的面上浮现浅浅的笑容,言语之中难掩恭敬,“她的身子一向不好,王上很少让她接触外人。”   “流萤与她成了至交好友,经常出入巫溟宫。”   “这场婚事王上因着鬼后默认了,而苍哥无法,只得认下流萤这个弟媳。”柳知说完这些,就听见潺苍在书房里喊她,就撇下莫栀栀匆匆赶了过去。   而听完柳知说的所有事的莫栀栀,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潺虞和流萤怎么会发展成后世所传的那样?   一定还有别的她不要知道的隐情。   自己现在出不去,也没找到造梦者定下的命定之人,那她不若做个看官,看看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刚才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既然现在是百年前,那么小棠肯定不可能是沈棠的私生子...   那他会是...他吗?   莫栀栀余光瞥着正与自己下着棋的小团子,那一脸认真的小模样,竟与他出奇得相似。   可沈棠明明是人,幼年时怎么会出现在鬼界,又怎么被鬼将之一的潺苍收为徒弟。   还有为什么在百年后仍是一副少年模样?   她需要查明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头真的越来越疼。   莫栀栀下意识抚了抚额。   下一秒,一双微凉的小手摸上了她的太阳穴,软糯糯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际响起,“小芝姐姐,是不是头疼啊?”   莫栀栀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抿唇笑了笑,“姐姐没睡够,又犯困了。”说完还特地打了个哈欠。   小棠小小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他觉得姐姐在骗他,但是姐姐为什么要骗他呢?   莫栀栀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百年前的沈棠就有这么强的观察力。   当她还在为骗了小朋友而心生愧疚时,人家已经懂得察言观色照顾她的情绪了。   “那小芝姐姐回去睡个午觉吧。”   莫栀栀‘嗯’了一声,她确实有很多思绪需要好好理理,这里没人能陪她一起分析,只能靠自己对原书的了解一点一点解读。   当小棠送她回屋后,莫栀栀和衣躺下,侧过头发现小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的床前。   莫栀栀:“?”他想干嘛?!   “师父说睡不好,是因为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小棠一边说一边去旁边的书架底端摸了一本书坐回小板凳上,“我幼年时刚被师父捡回来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是师父念书陪着我入睡的。”   他的黑眸中带着十二分的认真,“小芝姐姐,我念书给你听吧。”   “别担心,小棠就在这里陪着姐姐,你好好睡觉。”他又补充了一句。   莫栀栀:“......”怎么办他真的好会啊。   真的是小暖男本男!   在稚嫩的童音朗诵中,莫栀栀的头渐渐不痛了,意识开始昏沉,睡了过去。   莫栀栀借口腿伤在潺苍家中赖了几天,摸清楚了现今的情况,跟小棠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潺苍看她是越来越不顺眼,就差直接赶人了。   期间潺虞和流萤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是以不欢而散告终。   莫栀栀都佩服潺虞的毅力。   但万事总没这么美好,又到了潺虞三天一访的日子。   然而这天到了正午时分都不见潺虞夫妇过来,潺苍嘴上虽不说,那张严肃的面上还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心。   就在这时,噩耗传来了——流萤刺伤鬼后,潺虞制作大批隗尸疑似谋反。   莫栀栀登时站起了身,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真的好喜欢儿子幼年期,萌化了_(:з”∠)_比长大后的狗样子好多了!   主线剧情也快揭开了。   离人焱的马甲是谁,你们猜出来了吗? 第78章   负责传信的鬼兵木着脸念完了鬼王的手谕,铅灰色的眼皮抬了抬看向潺虞,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苍大将,还请即刻随属下进宫。”   “苍哥,虞弟他定是被冤枉的,旧shigG独伽制作隗尸这等阴狠的手段,他断断不会做的!”柳知捏紧衣袖,担心地看着潺苍,“还有流萤弟妹,她虽是妖族但决计做不出伤害鬼后一事。”   潺苍面上不显,冷声应了鬼兵,拉过柳知捏得发白的双手,宽慰她:“夫人且宽心,容我先进宫探探到底是何情况。”理了理袖摆准备跟随鬼兵离开。   “苍哥...你也要小心。”柳知目露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莫栀栀垂着头没看任何人,她心知潺苍此行凶多吉少,是既定的死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相处了近一月的人,她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可是这是塑梦珠中的回忆,不是现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了的,她做不了改动。   莫栀栀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咬紧了唇,直到小棠突然拉上她的手。   “小芝姐姐,不要担心,师父一定会处理好的。”小小年纪的他异常镇定,眼神里充满了对师父的信任,软糯的声音抚平了莫栀栀心上的褶皱。   手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她违心地抿唇一笑,回握他的小手。   还未走远的潺苍听到这边的动静,脚步一顿,宽厚的背微震,他抬手召来下属细心吩咐:“待我回来之前派人守着夫人和小棠,不要让小棠乱跑。”说着他往莫栀栀的发向睨了一眼,满含警告意味。   莫栀栀扯了扯嘴角,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已经暗暗下了决定,打算晚些时候去巫溟宫一探究竟,说不能找到把她弄进塑梦珠的罪魁祸首。   只是...莫栀栀看了看紧紧拉着她手的小棠。   他怎么办呢?   这一拖就拖到了日暮时分。   莫栀栀陪着小棠从下棋玩到对诗,整个人萎靡不振,而他却越玩越精神。   也不知那么小的身板里哪来这么大的精力。   柳知从午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不曾出来过。   莫栀栀想去关心下情况都没办法进去,只能细细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小团子。   白日里她已经试过了除了召不出戮恶剑外,手上戴着的芥子手链也无法打开,如此一来她身上可用的只有隐匿法宝和少量丹药符咒。   可谓是十分被动。   到了用饭的时间,莫栀栀假借替小棠煮莲子羹的机会,暂时脱离了他片刻,将迷魂丹下在汤里。   她亲眼看着小棠将那一碗莲子羹喝完,然后送他回房休息。   小小的团子已经很困了,仍是勉强睁着眼睛,要莫栀栀也给他念一本故事集才入睡。   莫栀栀硬着头皮拿过一本鬼界的书看着上面的蝌蚪文,与之大眼瞪小眼。   最终,她没有办法只能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拿出来讲,成功哄睡了小棠。   这孩子的体质不知为什么那么特殊,迷魂丹能把季安鹭一个成年人很快放倒,但对他却效果不佳。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处理完所有事情,莫栀栀将隐匿法宝打开,而后避过潺苍府内所有的侍卫,向着巫溟宫而去。   鬼界的王城依着鹿山而建,巍峨肃穆的宫殿屹立于王城中央,任何人进城第一眼都能看到它。   为了防止自己的灵力不够用,莫栀栀全程用的是仙力,几息之下,宫门就在她眼前。   许是她太过专注眼前的情况,没有注意到身后颤颤巍巍跟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与凡间的皇宫不同,巫溟宫内宫女、妃嫔几乎没有,传言是这任鬼王离人焱独爱鬼后寒酥。   她一路没见到几个可以打晕替代的宫女,反倒是来来回回巡逻的鬼兵层出不穷。   莫栀栀略一思量,便决定潜入巫溟宫深处,先去看看那个传说中被流萤刺伤的鬼后现在情况如何。   她暗中抓了一个鬼兵,直接用了搜魂术,弄清楚寒酥的寝殿所在何处后将他扔在隐蔽处。   特殊情况之下也容不得她妇人之仁了!   令莫栀栀啧啧称奇的是,这个离人焱确实十分宠爱他的鬼后,竟将她的寝宫设立在他自己的寝殿附近。   这无论是在人界还是妖族都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毕竟帝王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她以神识感知附近没有大乘以上的鬼修后,暗自混进了鬼后的寝殿。   莫栀栀甫一进入内殿,就听见里面一道温柔的声音唤着:“小鱼?将药给我拿来吧。”   想必这就是寒酥。   可她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很轻,但并不像伤重之人。   莫栀栀眼神一暗,流萤之事果然有猫腻。   她向内殿探去,却见一身姿妖娆的女子斜靠在软塌上,正静静看着手中的典籍。   浑身上下不见一处伤痕。   还不等她在靠近些看她的容貌时,一道强横的气息进入殿内。   莫栀栀呼吸一滞,赶紧牢牢抓着隐匿法宝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和她那夜见到的青玄相似,想必就是离人焱本尊。   来人一袭月白印暗龙纹的华袍,面上覆着半块面具,只露出莹润的下巴。   莫栀栀:“......”合着你们鬼界的王流行戴面具是吧。   他路过莫栀栀隐藏的角落时,似有所感的往那个角落看了看。   吓得莫栀栀连呼吸都不会了,捏着法宝的手心都被汗浸湿了,法宝变得湿滑。   所幸他并未停留很久,急匆匆地来到寒酥的软榻前,声音清冷却满含关心,“阿酥,你可舒服些了?”   他余光一扫旁边空着的药碗,显然是中午喝剩的,低斥道:“来人。”   “王上。”   “你们是如何照顾鬼后的,她的药呢?怎么还没端来?”离人焱语带急促失了一贯的冷静。   跪伏在地的鬼兵犹豫道:“回禀王上...由于那位不甚配合,我等还未成功取到她的心头血,故而失了时。”   离人焱身上寒气忽起,暴虐的鬼气霎时掀翻了鬼兵,语调如裹挟着山巅冰雪,“废物,本君养你们有何用?”   “君上,勿要忧心臣妾。如今既已得到妖王族的血脉,我这病很快便能好转。”软塌上的寒酥开了口,声音温温柔柔,仿佛能掐出水来,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一旁听壁角的莫栀栀心惊。   他们竟然想取流萤的心头血来救寒酥!   潺虞那边...多半也是陷害了!   离人焱面具下的神情不明,低声抚慰她,“阿酥,你放心,本君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妖既然不配合,本君便亲自去会会她。”他又转了个语调,语调阴寒刺骨,“端看她到底在意自己的命还是她夫君的命。”   他又陪着寒酥说了几句话后起身离开。   莫栀栀紧跟其后,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了!   等她跟着离人焱来到地牢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被关在牢里满身狼狈的女子是平日里光艳照人的妖族大公主流萤。   流萤的原型是一条锦鲤,拥有七彩琉璃心,待她修至大乘巅峰,本可以顺利成仙...、   而此刻她的脸上已呈现出半妖化的状态,鳞片覆盖了半张脸,眼角挂着泪。   更甚者,她的下半身化为了原型,一条流光溢彩的鱼尾,其上的鳞片大片大片地脱落,殷红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即便是如此,流萤仍旧牢牢捂着自己的心头,浑身戒备,绝不让周遭的鬼兵靠近她半步。   莫栀栀捂着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离人焱对她凄惨的模样视若无睹,直接隔空一道鬼气打在她的左脸。   流萤的脸被打得高高肿起,鳞片顺着脸颊掉落,她目光怨毒地看向离人焱,笑得讽刺,“哈哈哈哈,离人焱!亏你是一界之主,竟做出如此小人行径。”   她“呸”得吐出一口鲜血。   离人焱不为所动,冷冰冰地说着:“流萤,本君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执意留在鬼界的。”   流萤笑得狠极,“哈哈哈,留在鬼界成为寒酥的治病良药?”泪水顺着脸上的伤口滑落,她却浑然未觉。   “本君,并不觉得如此有何不对之处。”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也是你亲口答应阿酥会救她的。”   离人焱嗤笑。   流萤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那是她当做姐妹的人,却一心想要她的命来续自己命!   而自己呢?自己愚蠢地想回妖族去求父王赐妖族秘药来救她。   她笑得声嘶力竭,嗓子都笑哑了,只余下泪水和无尽的凄凉。   离人焱眼底一片平静,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对。   他是鬼界之主,有权决定鬼界一切子民的生杀大权。   是流萤非要嫁给潺虞,成为他鬼界之人。   那便怨不得他了。   他说:“你不想救潺虞了吗?”   流萤立刻如疯魔了一般,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抓着栅栏,声嘶力竭:“你敢伤潺虞,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我的心头血。”   “我会让寒酥为我们陪葬!”   听到这句,离人焱的气息才微微有了变化,他容不得任何人咒寒酥。   强劲的鬼气狠狠勒着流萤,将她困于半空中,长长的鱼尾无力地垂下,伴随着他冷漠的声音:“本君旧shigG独伽不是来同你废话的,而是等你一个答案。”   “潺虞和你,只能活一个。”   “你选吧。”   流萤娇艳的脸因窒息而发青,潋滟的瞳孔开始涣散,她咬紧了牙关,牙龈鼓胀得生疼。   “我要、我要潺虞活着。”   束缚在她喉间的桎梏瞬间一松,流萤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离人焱慢慢靠近她,冰寒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化出一把冰刃掷于她身边,“本君,即刻便放了潺虞,你知道该如何做的。”   在流萤所处的牢房桌上,还摆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碗。   眼见她的手缓缓摸向冰刃,莫栀栀看不下去了,她想出手。   即使明知明知这是在梦中,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也忍不住了。   潺虞和流萤的命是自己的,他们结合并不是要为了鬼界、鬼后付出生命,而是因为爱。   任何人都不应该肆意夺取他们的性命。   “出来!”离人焱甚至没有回身,强劲的气息锁着身后的人。   她竟被发现了?   莫栀栀的手中的法宝湿滑,一下子竟滚落在地,她现了形。   还没等她走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挡在她身前。   “我不准你伤害她们!”奶声奶气的声音却透着异常的坚定,“小芝姐姐,小棠来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dbq这章内容太卡了   塑梦珠的内容不会很长,该交代的交代清楚,棠棠很快就会恢复意识!   下章有一丢丢虐虐。   哎,都没人和我说话了qwq   我们半夜见~ 第79章   莫栀栀不敢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尚不足她腰际高的小身影,有些混乱。   迷魂丹失效了吗?他怎么能尾随自己到这里?   她的满腹疑问来不及解开,地牢的门口就涌入了大量鬼兵,堵满了唯一的出口。   离人焱的目光从小棠身上移到莫栀栀身上,淡色的眸子锁着她,带着深深地打量,“人族?”   莫栀栀看着这双似曾相识的冰眸,来不及细想,她垂下眼帘想将小棠藏于身后。   但他仿佛脚底生了根,她根本推不动他。   离人焱似笑非笑,视线向下又回到小棠身上,冷声道:“潺苍带回来的人族?”   “不是。”莫栀栀直接反驳,她不能再给他们兄弟俩再带去麻烦了。   小棠白净严肃的小脸紧紧绷着,一双圆润的黑眸里满是坚定,他没有开口说话。   即使年幼,无论说什么鬼王都会将这些过错记到师父身上。   离人焱没有理会莫栀栀的话,不带感情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心中的耐心所剩无几,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鬼兵会意,提着刀来到两人身边,还没待他动手,牢房那处就传来了女子尖锐的厉喝。   “不准伤害他们!”   “离人焱,你要心头血我给你,放他们走!”   “不然我就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离人焱身上的气息瞬间又冷了下来,他转过身对着流萤,不为所动,“我允诺你的是潺虞的命。”   “流萤,你保不了他人。”   莫栀栀心一颤,流萤她...   她二人从未有过沟通。   表面看起来冷艳的妖族大公主竟如此心善,颠覆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妖族恶毒狡诈的印象。   她沉了沉心,既然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回忆,那么她即使出手也没什么吧?   可还没等她出手,流萤拿出一块异于其他鳞片的红鳞,置于自己白皙纤弱的脖颈下,稍稍一碰就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那是以她精血化为的本名灵器。   她的眼神里掺杂着毅然决然的果决,“离人焱,我死了什么都没了。”   “寒酥会死。”   “你想清楚了。”   离人焱没有说话,但是离他很近的莫栀栀能感受到他浑身暴动的气息,显然忍耐到了极限。   他在生气。   “本君答应你。”   离人焱命鬼兵退出地牢,留下一人吩咐道:“将他们带回潺虞府上,告诉柳知,若让他们再出现于本君眼皮之下,不要怪本君心狠。”   “喏。”鬼兵应下。   小棠却不肯离开,固执地留在这里。   莫栀栀这会冷静了下来,纵然心中也充斥着对离人焱的憎恶,可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即便出手也救不了流萤。   方才只是气恼上了头,对流萤的遭遇产生了共情。   其实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想通之后,莫栀栀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向着离人焱行礼道:“王上,刚才是我和弟弟冒犯了,现在我就带着他离开。”   小棠扭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微动,小脸皱成一团:“小芝姐姐...”   离人焱见她识时务,负手背过身去,不愿再与他们多话。   莫栀栀带着小棠离开的时候,她最后看向流萤——   她颓然丢下红鳞,重新捡起丢在一边的冰刃不带一丝犹豫扎进自己的胸口。   昔日艳丽的美眸中是释怀、是解脱。   耳边传来鬼兵的催促声,莫栀栀紧紧抓着小棠的手,扭头走近黑暗的甬道。   甫一踏出地牢,天边的微曦,清晨的日光穿透云层铺散在巫溟宫各处。   莫栀栀的步子有些沉重,初晨带来的不是新生而是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可这场灾难并没有过去。   巫溟宫各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快来人,鬼后快不行了,快找王上!”   紧接着戍守宫门的鬼兵匆匆跑来,神色匆忙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虞大将反了!他带着上万的隗尸杀进宫来了——”   “苍大将也反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栀栀脚步顿住,隗尸。   她亲眼见过整个小桥村的村民化为隗尸堵在妖洞门口的场景,还有沈棠和明询满身是血回到秣陵坊的样子。   不行,她必须先带着小棠离开。   有人比她更快,白色的身影自她身后的地牢疾驰而出,向着刚才来的宫殿方向掠去。   是离人焱。   他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处理叛乱之事,而是为了寒酥而去。   这到底是他情深义重还是...成竹在心。   清楚地知道潺虞和潺苍掀不起风浪。   “小芝姐姐。”小棠拉了拉她的衣角,刚才鬼兵的呼喊他也听到了,“师父真的造反了吗?”   莫栀栀哑然,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这件事她也是看客,不知其中的曲折。   她蹲下身子,对上他的眼眸,认真地对他说:“姐姐虽然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小棠的师父一定是个大英雄。”毕竟潺苍这一生功绩赫赫,说他为了鬼界鞠躬尽卒不为过。   “那姐姐可以去帮师父吗?”小棠的眼神里流露出哀求,“我知道你很厉害,比师父他们认为的更厉害。”   莫栀栀瞳孔一震,他..他怎么会看出来。   见她犹豫不决,小棠又道:“姐姐是担心我吗?我既能跟着姐姐来到这,就能自己回去。”   被洞穿了心中所想,莫栀栀咬着唇犹豫不定,现在巫溟宫处于混乱中,小棠还这么小,万一呢?   温热软嫩的小手摸上她的唇,小脸上严肃万分,“姐姐不要伤害自己,咬唇不好。”   她松开唇,微怔。   半晌,缓缓道:“好,姐姐帮你。”   她自怀中将剩下的攻击符咒一股脑塞给小棠,“这些你拿着,遇到大乘以下的鬼修都不能拿你如何,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姐姐安心,小棠不会有事。”   等莫栀栀赶到巫溟宫宫门口时,即使心中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惨烈情形震慑到。   满地的残肢,血流了一地。   数以万计的隗尸蜂拥而上,仿若不知疲累的杀人机器。   鬼兵纵然修为不浅,但抵不住源源不断的隗尸,一个不慎被咬到,须臾就化为它们的同类。   而尸群的中央,两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两道同样伟岸的身影,潺虞和潺苍。   莫栀栀不再犹豫,运转仙力,勉强越界御空而行。   鹅黄破云仙裙的女子平底而起,绝美的五官此刻肃穆万分,柔和的日光打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她跨过尸山血海来到两兄弟那处。   潺苍见到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变为恼怒,呵斥道:“你来这做什么?”他将手中的双刀至于两边,防止身边的隗尸靠近这处。   “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莫栀栀直言了当,果见两兄弟眼中闪过惊讶。   潺虞眸光微东,生硬道:“我们是如何与你无关,你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我们事。”   出乎意料的是,两兄弟没有问她为何能用大乘以上才能用的御空术。   莫栀栀浮于半空,看向潺虞:“流萤已经被离人焱害死,你们不必再去了。”虽然她明知道说了也没用,潺苍和潺虞之死是注定的。   果然,听到流萤死讯的潺虞气息一下子不稳,眼眶全红,暴怒喝道:“你说什么!”一身的气势冲着莫栀栀就去。   潺苍甚至来不及拦住。   莫栀栀全身的仙力都用在御空飞行上,被震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   一时之间,她都想扭头离开不管这头倔牛。   潺苍拧眉,低声提醒,“潺虞,你失控了。”旧shigG独伽   转头有对着莫栀栀低斥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府上去,我们等会就回来了。”说到最后半句他的声音弱了几许。   莫栀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们回不来,你报的是必死的决心。”   一尺八的汉子虎躯震动,扭过头不说话。   “柳姐姐和小棠你真的不管了吗?”莫栀栀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你就不怕你们死了之后,离人焱对他们下手。”   “不会!王上曾经答应过我不会伤我府上之人。”即使到了这个关头,潺虞对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王还是心存期待。   莫栀栀凉凉地回击,“那时你已经化为一杯黄土,发生什么你如何得知?”   “你!”潺苍语塞。   “谁都别想走,本君要你们付出代价。”冰寒刺骨的声音随着白衣龙袍的身影落于莫栀栀对面的半空中。   潺虞和潺苍立刻转向他。   莫栀栀本来见自己就快说动潺苍,却被突然出现的离人焱打断,真是气得牙痒痒。   心中对离人焱的仇恨值又高了。   忽而在莫栀栀愣神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包裹住,猛地将她推向宫门口,潺苍沉重的声音自那处传来,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和,“莫姑娘,麻烦你替我照顾妻儿和小棠,我潺苍在此谢过了。”   莫栀栀还来不及问他哪来的儿子就被这股力量送出了巫溟宫。   远处想起了沉闷的爆体声和满天的血光无不彰显了这个硬汉选择了什么方式拉扯住离人焱的步伐。   莫栀栀不敢犹豫,用上仅剩的仙力拼了命地往潺苍府上奔袭。   如今的情况,谁也不能保证离人焱会不会有后手,对柳知和小棠不利。   可是等她到府上时,却发现府门大开,别说柳知人在何处,就连小棠都不见身影。   他骗了自己,根本没有回来。   莫栀栀扶着柱子,全身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呃啊...”压抑的痛苦声唤回了莫栀栀的神识,她向声源看去,那是府内的鬼兵。   她赶紧跑了过去,急促地问他:“柳姐姐和小棠呢?小棠他回来了吗?”   鬼兵大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胸口的伤正汨汨流着血,莫栀栀一道灵力打过去,暂缓了他的状态,他勉强开了口:“在、神..神山、有人族、修士、闯...闯入。”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但莫栀栀救不了他,她的芥子手链打不开,也没有救命的丹药。   但是她听到神山立刻想到了最初遇到小棠的鹿山,她犹记得他说北域的鹿山被鬼界之人称为神山。   她不带犹豫,立刻旋身离开府邸。   小棠一定不要有事!   鹿山与鬼界各处不同,山巅长年积着经久不化的雪。   莫栀栀上去之时,雪依旧簌簌地下着,积雪的厚度没过她的双足,步履艰难。   灵力用尽、仙力用尽,她只能一步一步向着记忆中的那处赶去。   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长睫上,不多会就将她的睫羽变成雪白色,她浑然未觉,微微喘息,呵气成冰。   不行,体内的热能消耗太快了,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困在塑梦珠中了。   因为在找到造梦者制造的命定之人之前,她若在这里死去,就会被永远困在塑梦珠中。   反之若是她找到了,只需刺穿他的心脏,一切过往的回忆碎片就会瞬间破裂,她就能脱离塑梦珠。   莫栀栀不知道昔日被潺苍收养的小棠是不是就是往后的沈棠,但她的心神确实会为他所动。   她想找到他。   皑皑白雪中,是一望无际的白,莫栀栀始终看不到那个紫色的小小身影。   睫羽上的雪越积越厚,甚至影响了她的视线,莫栀栀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再次睁眼看到了远处躺在雪地里的一抹紫。   几乎是飞奔而去。   看到的一幕,令她心神俱裂。   小棠半个身子陷在雪地里,面白无血色,向来灵动的双眼紧紧阖着。   纷乱的雪占据了他的发丝,他的衣物,却掩盖不住他胸口偌大的血洞,刺目的血大片大片地侵染了四周的雪地。   “小棠...?”莫栀栀颤抖着声音唤他。   怎么会这样?   他胸前的伤口极深,伤口边缘的鲜血已微微凝固,自外看去,甚至几乎可以看见胸腔内部。   左胸前的肋骨赫然少了一根!   莫栀栀没有忘记临走之前那个鬼兵说的话,他说有人族修士混入。   究竟是谁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么狠?   她抱起小棠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   体内的仙力几近枯竭,但她仿若不知,仍是将手抵在他的胸前,向他输仙力,试图救他,暖他的身子。   “小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好吗?”   “你答应过姐姐的,要在府上乖乖等着我回来的。”   “你不能当个小骗子。”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化了她脸上附着的雪,却暖不了她寒凉的心。   泪珠直直地坠在他的脸上,睫羽上。   少女的低泣声在这空寂无人的山巅响起。   “姐姐..”   莫栀栀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声几不可闻的姐姐切切实实存在。   她向下看去。   小棠黑眸半睁,炯炯注视着她,惨白无血色的嘴唇正微张着。   “小棠..?”贝齿抵着唇,声音带着泣后的微哑。   “小芝姐姐...”他的声音十分虚弱,莫栀栀只能将头低到他嘴边,方能听清他说:“别哭,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他的声音气短不足。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胡乱地抹去面上的泪珠,扯出一抹笑,哄他:“姐姐知道了,你快别说话了,姐姐会想办法救你。”   小棠艰难地摇了摇头,小手试图拽她,还想说什么。   莫栀栀心疼地都揪了起来,将他的小手塞到手心,泪水簌簌流下,“乖啊...”   无论她多努力,体内仙力和灵力她再也凝不出来。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身上覆盖的雪越来越厚。   莫栀栀将他搂在怀里,企图将体温传给他。   突然,鬼气顿起,白衣的离人焱出现在莫栀栀二人眼前,白色的衣摆沾满了血色   他面具下的神色不明,淡色的眸子凝着莫栀栀。   向着她缓缓地伸出手,“将他给我。”   莫栀栀抱着小棠的手紧了紧,厉声:“你休想!”   白玉般的手一僵,他并没有收回,再次平静的说:“给我。”   “你救不了他,我可以。”   莫栀栀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言讽刺他,“如你这般视他人性命于无物的人也配说救这个字?”   两人对峙之间,没人注意到莫栀栀怀中的小团子双目浅浅闭上。   再度睁开之时,眼神已然发生了变化,似是一直沉睡的人终于苏醒。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以及胸前传来的剧痛,百年前的记忆纷涌而来。   离、人、焱!   竟敢将他与小芝的神识困于塑梦珠。   原来他竟打得是这个主意,他又怎能令他如愿呢?   他黑眸半眯,不对!   眼前的离人焱并非他的本尊,只是塑梦珠中的假货。   看来他本人尚还未来得及进入塑梦珠、   对面的‘离人焱’似乎开始不耐烦,他欲出手。   莫栀栀全神戒备,却不退让。   “小芝,将我给他。”怀中的小棠开了口。   莫栀栀没有注意到他的称谓,而是惊异于他的话,“小棠?他会害了你的!”   小棠的身子尚且虚弱说不出几句话,他费力道:“没事。”   ‘离人焱’耐心告罄,伸手将小棠夺了过来,仿佛完成了一个既定步骤。   莫栀栀被挥退在雪地上,挣扎了几下没有爬起来。   本就耗尽灵力的她爬上了鹿山之巅,浑身精疲力竭,刚才不过是强撑着。   被‘离人焱’扣在怀里的小棠见莫栀栀被推,眼眸中煞气一闪而过。   他五指成爪,丝毫不显犹豫,直指‘离人焱’的胸口。   后者立时反应过来,拍向他的天灵,但他的胸口也被刺穿。   小棠的意识弥散间嘴角竟诡异地勾起,坏了你的承载之躯,待看你如何做?   □□刺穿的声音在这环境下尤为清晰,一大一小两人如碰在一起的瓷器,碰撞在一起化为湮灭。   莫栀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眼前两人消失,震惊到失语。   怎么、会这样呢?   苍茫的鹿山上,不过一眨眼间就剩下她一人。   卧在雪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雪越下越密,像织成了一张大网,将莫栀栀困在原地,不动分毫。   “鬼后,您醒了?”   莫栀栀睁开眼时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听着床边的人如是喊她。   “这是...”被身边人扶起来后,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却发现这地方异常熟悉。   这不是那个寒酥的寝宫吗?   见她发愣,宫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惴惴不安地关切道:“鬼后,你没事吧?可需要传鬼医?”   “等下、你叫我什么?”莫栀栀可算发现了不对,旁边这个宫女模样的侍女叫她鬼后?   宫女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小脸惨白,跪伏在地,“鬼后您可旧shigG独伽不要吓奴婢啊。”   莫栀栀心中隐隐浮现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指着自己再问她,“我是谁?我叫什么?”   宫女要吓得哭出来了,磕了个头,惶恐不安道:“您自然是鬼后,名唤、名唤寒酥啊...”   寒、酥?   什么鬼?   莫栀栀又瘫回了床上。   塑梦珠这个邪门玩意,我跟你讲,禁止套娃!   作者有话说:   卡文卡得我痛不欲生   塑梦珠副本还有一章结束,鬼界的前尘往事交代的差不多了。   本卷世家大乱炖结束之后,就是论剑会(掉马,开虐)。   我去睡觉了,已经十个小时了_(:з”∠)_九命啊!   晚上再看能不能继续更新。 第80章   她这一动作彻底将宫女吓坏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往外跑,口中高喊着:“快来人啊,传鬼医!鬼后又不好了!”   女子尖锐的喊声让莫栀栀的头更疼了,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捋思路就有人来了。   一缕寒风进入寝殿,来人遏制着身上强大的气势一步步走向高塌,行为动作间诸多小心。   “阿酥,你醒了吗?”来人俯下身靠近她,熟悉的霜寒之气随之而来。   莫栀栀将脸埋在衾被中,闷声喊:“我没事!你别过来!”   他欲碰触到她的手僵直在头顶上方,不过一瞬还是抚上了她的发顶,无奈地声音随之响起:“阿酥,可是生我气了?怪我没有早些处理完过来陪你?”   莫栀栀被他碰触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一凛,身子翻了个面,半个身子都钻进了衾被中,唯余一双杏眸在外看着他。   半截鬼王面具,满头青丝由一银冠束起,如雪的锦缎龙袍夹带着冷冽之气。   可不就是那个冷心冷肺的离人焱!   莫栀栀闭了闭眼,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暴露了自己。   如今情况不明,只能装傻。   至少要搞清楚她为何成了寒酥,或者说是如何进了寒酥的身体里。   缓和情绪后,她睁开眼,对上他面具后的淡色眸子,循着记忆中那个寒酥说话的语气,柔声道:“君上,妾身哪敢生您的气,只是方才初醒,有些不适应。”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离人焱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和之前见到的不想一个人。   他看起来更柔和点。   “好,阿酥将手伸出来我替你看看。”   离人焱顿了顿,撩起衣摆坐于床沿,倾身靠得不近不远。   莫栀栀浑身一僵,忍着出手打他的冲动伸出手腕,一边假意试探道:“我是怎么了?为何我有些记不清了。”   “你偶感风寒,起了高热,许是如此才有些失魂。”离人焱冰凉的指尖按上她的脉搏,细细探之,声音有些寡淡,对她的不记事丝毫不起疑心。   就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不记得某些事。   莫栀栀心中警铃顿响,寒酥明明是得了不治之症需要靠妖王族的心头血才能续费,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风寒?   一个鬼修还能得风寒?   她暗中唾弃着离人焱,继续道:“君上,可别框妾身..自己的身体妾身知道,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离人焱扣着她的手腕,静默不语。   直等得莫栀栀心焦,以为自己暴露。   “阿酥,莫要瞎想。”突然他轻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细致地将之放进衾被中,“若是实在记不起事,阿酥尽管问我。”   莫栀栀:听你框我是吧?   她眨了眨眼,委屈道:“妾身有些乏了。”   离人焱定定地看着她,露出的下颌微低,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似在打量也似在确认。   “好。”   莫栀栀:“......”这就好了?   下一瞬,离人焱站起身离开了。   莫栀栀松了一口气,与他博弈太难了,还是得从别人身上得知信息更容易些。   她想到了刚才的小宫女,看起来就不太从聪明的样子。   莫栀栀清了清嗓子,对着殿外道:“来人。”   “鬼后。”果见一开始出现的宫女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出现在她面前。   面上慌乱的神情不似作假。   莫栀栀心中有数了,开始忽悠:“我有些不记得病前发生的事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宫女微瞪着眼,似在震惊,复又点点头,“鬼后你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我可有一好友叫流萤?”莫栀栀打算从身边人问起,她怀疑现在这个并不是塑梦珠中的回忆,而是被人为造出来的,应是造梦者坐不住了。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她进来如此久了,却突然又变了个身份。   “并没有。”宫女却摇了摇头,好奇地问,“流萤?她是何人啊?”   “那...鬼将潺虞妻子是何人?”   宫女表情更为困惑了,“虞大将并未成亲啊。”   莫栀栀被中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铺,果然...   一切都与原先的不一样了。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她好像能确定这里的离人焱是什么身份了,十之八九是造梦者本人亦或是那个造梦者定下的命定之人。   离开这里的契机来了,这里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出去确认一件事。   只是如何对离人焱下杀手成了问题。   即使这里是与现实相悖,捏造的回忆梦境,离人焱的实力还是实打实的。   她该如何做呢?   七彩炫目的塑梦珠仍散发着夺目的光辉屹于半空,进入塑梦珠中的三人尚未醒转。   弑运转着妖力控制着塑梦珠,光洁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粉衣女子本倚着墙假寐,突然她睁开眸子,“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另一侧墙响起了破裂的声响。   流芮闪身躲开,眼神犀利地射向来人,手中凝聚妖力正要出手,却在见到来人之时,停了下来。   “衔烛?”   瘦削的少年的衣衫多处破损,尖尖的狐耳立着,十指成爪。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腕间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双目变得通红,“季师姐!”   他怨毒的眼神立时看向倚墙闭目的白衣人,那人此刻仿若无生息一般。   妖化的狐爪劈向他的面门。   流芮身形一闪,挡在白衣人身前,呵斥他:“你疯了?你以为你杀得了他?”   “他骗了我!”小小少年声嘶力竭,“他答应我不会伤害师姐的。”   流芮敛下眸,其实伤了季安鹭的是弑,但她不能让两者起冲突,眼前的半妖少年是衔贞唯剩的孩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自量力。   算是最后她能为衔贞做的事。   “你杀不了他。”流芮叹息道,“你季师姐的伤我已替她治好。”   衔烛不语,蹲下身抱起季安鹭。   少女的面色红润,仿佛进入了熟睡,被抱起时她发冠上的珠翠珠翠叮铃作响。   “三家之人很快就会到这,你若是还想活命,就赶快离开。”流芮催促他,她也很快就要离开了。   衔烛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腕间的青筋凸起彰显了他极力克制的怒意。   过了许久,他转身抱着季安鹭离开了古楼密室。   流芮松下一口气,这个倔孩子,真怕他和他娘一样闹得鱼死网破。   弑还没有睁眼,看来塑梦珠中的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可是时间不多了。   她不会为了和离人焱的合作而白白耗费时间在这里,她现在可不想和谢流对上。   流芮心念一动,准备唤醒弑。   一道强劲的鬼气向她袭来,她躲闪不急,脸颊被划破。   流芮捂着脸怒视向她出手的人——少年一袭紫衣,手间凝着鬼气,与她对视。   本躺在地上的沈棠竟突破塑梦珠的桎梏,醒了过来!   “你!”流芮意识到少年用的是鬼气,不由大骇,“沈棠,你竟是鬼修?!”   “流芮就你这脑子,如何活到现在。”少年换了个语调反唇相讥,再度出手。   流芮闪身避开,听着熟悉的声音,美眸瞪大,“你是青玄?你竟是青玄!”   若真是如此,她必须现在就离开,事态已脱离控制了。   流芮心有杂念,沈棠修为尚未恢复,一来二往之间竟打了个平手。   趁着交手的空隙,她一记妖力打在弑身上,将他唤醒。   弑突然脱离,喷出一口血,妖冶的眸子有些迷茫,“主子?”   流芮来不及解释,喝道:“快助我对付青玄,我们需即刻离开此处。”   弑惊骇,他不明白眼前之人明明是昆吾宗的大弟子沈棠,怎么会是青玄。   塑梦珠失了弑的妖力掌控,光芒黯去,瞬间掉落在地碎裂开来。   流芮和弑两人对上沈棠心中仍是没底,她转眼看着一旁的白衣人,冲着沈棠喊道:“青玄!冤有头债有主,害你进塑梦珠之人在那边。”   关键时候,她立刻抛下了合作伙伴。   沈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五人。   待看清那人容颜时,冷然的目光中夹带着不解。   明询怎会在此处?   流芮趁着这一瞬间,抓着弑往刚才被衔烛砸开的墙那处跑去,彻底将合作伙伴卖了个彻底。“他是离人焱!是他想利用塑旧shigG独伽梦珠给寒酥换魂!”   沈棠的眸子手中蓄力的一击突然停了下来,怔然在原地。   妖族两人跑了个彻底。   他却无暇管了,目光久久地停在白衣人身上。   忽而,讽刺一笑,“难怪啊,我初见你时就厌恶至极,原来...你竟是他!”   “呵,还想打小芝的主意。”   身上气息一变,沈棠化为了鬼身,纤长白皙的手猛地掐上明询的脖颈,黑眸中的憎恨几乎凝成实质,“那我又怎能放过你呢?”   而就在这时,明询睁开了双眼,正对上沈棠的黑眸。   淡色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初醒的恍惚,但脖颈处传来的剧痛让让他本能地出手。   “沈棠?你...”明询尚且不知身份被流芮卖了,冷声道。   沈棠没有立刻出手,冷笑一声:“离人焱。”   明询瞳孔紧缩,漠然的眸子终于染上了惊疑。   目光触及他指尖的鬼气,及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也反应了过来,“阿玄?”   沈棠身子一震,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容,“我担不起你这声阿玄。”   “只是没想到,我寻你多年,你竟然就与我同在昆吾宗多年。”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话音一转,“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出手。”   明询,应该说离人焱,他是何人?鬼界自青玄之前,最强的一任鬼王。   他很快就发现了沈棠的气息不对,似修为有损,但他此刻并不想杀他,又恢复了漠然的语调,宛若当初教他一般,“阿玄你修为有碍,不是我的对手。”   “不必惺惺作态。”沈棠对他仍如此冷静的态度并不讶异,离人焱贯是这样的人。   明询白皙的脖颈处掐痕触目惊心,他步子动了动,向着仍昏迷的莫栀栀处走去。   沈棠闪身挡在他面前目光阴鸷,一字一顿道:“你再敢靠近她,我不介意与你在此将前仇旧恨一并算清。”   明询像看着任性的孩子一般,无奈道:“阿玄,塑梦过程被强制打断,她恐有危险。”   “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沈棠走到莫栀栀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话语中充满了对他的厌恶,“不要将你那肮脏的心思打在她身上。”   明询停下脚步,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沈棠暗中探了探莫栀栀的脉搏,发现一切平稳后方才定下心,转头睨着明询,“你我的仇,待我安顿好小芝后自会与你算清。”   明询动动嘴角,正待说话。   密室外面的嘈杂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明询目光一变,勾着笑,“阿玄,想来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真实身份。”   “不如我们互作不知。”清冷寡淡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沈棠抱着莫栀栀的手紧了紧,嗤笑道:“几十年不见你仍如此道貌岸然,令人作呕。”   明询听着他的话,低低笑了:“阿玄,我们是一类人。”   “唔..”怀中的莫栀栀发出一声嘤咛,似乎醒转了。   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默契地将身上的鬼气收起,隐隐有些紧张。   她没听见吧?   作者有话说:   栀栀:我要怎么才能杀了离人焱破开塑梦珠出去?   棠棠:等我先出去把这破珠子砸了!   今天两章万更了_(:з”∠)_塑梦珠的剧情终于完事了。   本卷还剩1章 第81章   当莫栀栀再度睁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幻,入目是光洁白皙的下巴。   而这次的触感...明显有人在抱着她!   莫栀栀顿时怒从心中起,塑梦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刚才她就差一点就能对离人焱下手了!   越想越气,她顾不上看清抱她的是何人,直接一拳打在那抱着她之人的下巴上。   “哪来的登徒子,姑奶奶是你能抱的吗?!”   沈棠:“......”   明询:“......”   她唾弃了一句,挣扎着跳下来。   沈棠满心记挂着她是否有事,猝不及防被她打了个正着,下颌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手中也随之一松。   莫栀栀安全落地后,抚平了褶皱的衣摆,这才抬头看向四周。   然后,她石化了。   “木..木木?”   面前这个抚着下巴的美少年可不就是她‘许久’没见的对象。   难道她回到现实了?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砍了离人焱...   难道原书作者说的破解方法不对?还有别的方法出来?   沈棠面上浮现无奈,没有计较她的当面一击,温声问她:“你可有何处不适?”塑梦过程被打断,看明询方才表现出来的样子不似作假,莫栀栀只有金丹修为,唯恐她有事。   莫栀栀:“好像...没啥事,嘿嘿。”可不是没事嘛,能打能跳。   说完她心虚地看着他下巴上的红印,伸手替他揉了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抱着我。”   “你以为是谁?”沈棠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绷紧,很快联想到塑梦珠,难道是明询在塑梦珠中做了什么...   提到这个莫栀栀心中就来气,她立刻答道:“还不是那个离人焱...”然后又想到沈棠可能不知道离人焱是谁,复又解释道:“就是那个鬼界前任鬼王。”   “哦?那离人焱对你做了什么?”沈棠的面色沉下,转而遥望向几米开外的明询,剑眉怒竖,眼锋如刃。   后者岿然不动,没有抬眼看向二人。   莫栀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密室内还有第三个人。   “明询长老?”莫栀栀讶然。   明询静静地立于那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玉的脸庞隐隐浮现萧索之意,周身有种寂静幽暗的怆然。   “嗯。”他低低应了声,抬眼看向莫栀栀,似有赛雪寒凉。   沈棠倾身挡住了莫栀栀的视线,将她的身子摆正面向自己,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扣上她的腕间,低声哄她:“塑梦珠之事不容小觑,你的身体恐有碍,我们先出去,再寻人替你看看。”   莫栀栀顺从地应了,毕竟这垃圾珠子是原文中一笔带过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衍生出什么副作用。   在里面亲身体验了它的坑人后,她觉得以后一切原文中没有明确写明的东西自己都要小心对待。   若是刚才出来前她能召出戮恶剑,自己就不需要那么做了...   一剑砍死他丫的离人焱。   想到就有些浑身不自在,莫栀栀抖了抖肩,微昂头看着沈棠杏眸晶亮,“那我们快点出去吧。”   惹得沈棠控制不住揉了揉莫栀栀的头,然后在她的惊呼中又将她重新打横抱了起来,美名其曰怕她刚从塑梦珠中出来身子虚。   莫栀栀:“......”少年看着你下巴上的红痕你再说一遍我身子虚。   这次她没有再挣扎着要跳下来。   沈棠走出两步,莫栀栀还不忘喊上在旁边作透明人的明询,“明询长老快点啊,我们先出去了。”   明询脚步微顿,没有应声,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   他们刚踏出谢家古楼,就遇到了赶来的三家人。   莫栀栀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被围观的社死现场。   匆匆赶来的青家家主看着沈棠,迟疑道:“沈少宗,这...”   莫栀栀恨不得将头塞进沈棠怀里,但她下意识避开了他左胸口的位置。   沈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师妹她受了惊。”   “大师兄,安鹭呢?”青禾微喘着气,慌张地问他们。   莫栀栀猛地抬起头,同样紧张地问沈棠,“鹭鹭?她人呢?”塑梦珠中经历太长的时间,她出来后没有看到季安鹭,又见沈棠和明询神色平静,下意识以为她已经被救出去了。   沈棠亦是拧眉,“我...不曾看到季安鹭。”   一旁的季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倒在紧随其后的季付怀中。   青家家主脸色沉下,冷静分析:“城门早已封闭,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带着安鹭定跑不出灵泽城.”   这本是青家和季家联姻的大好日子,却被这妖孽搅乱了!   青禾与季付反应过来,立刻吩咐自家的人挨家挨户去查。   莫栀栀刚挥退塑梦珠带来得阴霾,尚来不及高兴,又陷入了担忧季安鹭的困顿中,紧紧揪着沈棠胸前的衣襟。   感受到她的情绪,沈棠对着众人朗声道:“方才在里面,我发现密室一侧墙体遭人破坏,也许是有人先一步闯入救走了师妹。”   “我说的可对?明询长老。”沈棠直接将旁边的明询一同拉下了水。   慌乱地众人这才发现明询竟先他们一步赶到这里。   果然不愧是昆吾宗百年来最快到达大乘期的修士!   在或惊异或仰慕的眼神中,明询冷硬地点了点头。   似是印证两人统一的说法,刚被派出去的侍卫来报,说是小姐找到了!   一行人匆匆赶来谢家古楼,又接到消息匆匆离去。   唯余下谢云衍带领众谢家子弟处理善后。   沈棠和明询眼神交汇一瞬,又分开。   谢流来了!   谢家古楼被强制提前打开,就连暂时闭关两天的谢流都被谢家人请了出来,这会往这赶。   谢云衍自方才起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旧shigG独伽出来的三人,脚仿佛定在了原地,他遏制住自己想要关切的话语。   莫栀栀等众人散了才看到在角落的谢云衍,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见他冷漠地转身进了古楼。   沈棠注意到她的视线,颇有些醋意地按着莫栀栀的腰,哼声道:“我先带你回季家。”   莫栀栀回过神,她也正有此意。   她必须先回去看看季安鹭如何了才能放下心。   更何况她也需要在人少的地方验证一件她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莫栀栀道季安鹭房间去找她时,正巧遇上关门离去的青禾。   他面上的神情比起在谢家古楼前时轻松了许多,看到莫栀栀甚至和颜悦色地和她打了声招呼,“莫师妹来得正好,安鹭等着你呢。”   莫栀栀应声后推门进去,迎面就被红色的身影抱了个正着,一个没站稳两个人双双贴在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她将季安鹭从怀里拉出来,上下检查一番,她的心才落了回去,嘴上调笑道,“还好还好没有受伤,我差点以为你被定缘那妖怪抓去吃了。”   “哪知妖怪会吃我这小小的筑基,吃我连修为都不带能提升的。”季安鹭笑着回应,说到定缘,她颇为义愤填膺:“千佛宗这个佛子从前我就听说他长得妖冶异常,还被特许带发修行,没想到竟然是只妖!”   一动一静间,莫栀栀注意到她藏在嫁衣宽袖下裹着绷带的手腕。   察觉到她的目光,季安鹭下意识将手往身后一藏。   莫栀栀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表情严肃,紧紧盯着她:“鹭鹭,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何藏起来不让我看?”   季安鹭的神情十分纠结,身子一直在往后靠,最终的退无可退被她逼在床边,跌坐在榻上。   “你变了。”莫栀栀换了个思路,和她打感情牌,“你现在有事情都瞒着我了。”   “栀栀,我...”季安鹭表情看起来快哭了。   莫栀栀自上而下俯视着她,视线向下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火红的狐尾轻轻摇曳在红色嫁衣的玉石腰封之上。   她的目光暗下,难道救她的人是衔烛吗?   季安鹭跟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自己的腰间,表情也十分惊讶,不似假的。   “衔烛救了你?”莫栀栀收起了笑,有些严肃。   季安鹭难为地点了点头,忽而抓紧她的手,哀求道:“你不要告诉大师兄,他会死的!”   “你认为我会告诉他,所以一直不肯告诉我?”莫栀栀一愣。   与此同时,她也想起来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当时季安鹭特意让心腹侍女将狐尾扔到了东南门,想来他们先前就在拿出见过面!   季安鹭有些尴尬,垂下脑袋:“其实也不算是,我是怕被他知道,毕竟你们两个现在太过亲近。”   莫栀栀趁势拉过她掩藏起来的手,皓白的腕间被仔仔细细地包扎了起来,可见那人极其小心。   这两人现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安鹭心有愧疚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莫栀栀无奈,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问她:“你告诉我,与青禾合籍可是自愿?你...喜欢的是衔烛吗?”   “我不喜欢衔烛!”季安鹭激动地抬起头,急急解释道,“我真的是自愿和青禾合籍的!”   一个不慎撞在莫栀栀下巴处,疼得她龇牙咧嘴。   莫栀栀不李姐了,看她的神情不似骗她,又问:“那你为什么如此紧张他被我们发现?还要将妖丹还给他?”说着她提起了季安鹭腰间的挂件,镂空小球内的妖丹已不见踪影。   “我怕他死了。”季安鹭的声音很轻,“他已经失去了父母,还有姐姐。”   “这个世上他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我怕你们发现将他抓回去关进思过塔。”   “衔烛师弟是我第一个病人,他也是第一个说我医术很好的人。”   “他信任我,觉得我能治好他。”   “我知道他不止身上有伤,心上也有伤,所以他平日里才不愿意与我们多沟通。”季安鹭说得越来越轻,夹带着埂咽声,“我自小生活在阳光下,而他从出生起就不被认可,生于黑暗,与姐姐在黑暗中相互扶持才活到现在。”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衔烛杀了人应该付出代价..”季安鹭突然放声大哭,像是压抑的情绪到了一个极点终于说了出来,“可我、可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在思过塔十层被折磨致死。”   她抬起来,眼眶通红,泪水打湿了长睫,弄花了白日里化好的妆,“栀栀,我知道你嫉恶如仇,但是我求你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莫栀栀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看我有麒麟石,我不需要他的妖丹了,放过他吧...从今以后,只剩他一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季安鹭从袖中拿出麒麟石,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唉。”莫栀栀按着她拿着麒麟石的手,被她的善良触动,哑然道:“我不会说的。”   怕她仍忧心,莫栀栀补充了一句,“为了你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希望从今而后衔烛能够真心悔过,不再害人性命。   季安鹭激动地抱着她,泪水混合着妆一并擦在她鹅黄色的纱裙上。   莫栀栀:“......”   “好了,不要哭了,像个小花猫。”莫栀栀取出巾帕擦了擦她的脸,感觉自己原地晋升为她娘了。   “不过,这麒麟石上的血怎么来的?”她的目光又移回麒麟石,难道说与季安鹭手上的上有关?   “说到这个,他们为了打开谢家古楼取了我的血。”季安鹭现在坦然地伸出自己的手,递给莫栀栀看,一边解释道:“谢家古楼的开启需要谢家令、麒麟石和我们家嫡系的血。”   “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他们怎么会知道麒麟石在我身上。”说到这季安鹭有些困惑,“青禾将麒麟石给了我这件事,除了你和青禾师父,只有我们两家人知道。”   “我自然不会害你,明询长老更不可能害你了。”她这么一说莫栀栀也有些想不明白。   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   “青家或者季家有妖族奸细?”二人异口同声,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这对她们来说就十分被动了。   由于今日的突发事件,谢家古楼被迫明日开启。   届时三家人都要进入古楼。   莫栀栀沉下脸,好好的历练夺宝变成了狼人杀。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为何她有些心中难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等莫栀栀回到分配给她的客房时,透过窗棂,她隐约看见屋内已有一人在等着。   她心念一动,试探道:“木木?”   “嗯,是我。”沈棠清润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莫栀栀推开了门,而后转身关上。   她背靠着门,没有走到桌前,就站在原地看着沈棠。   “你...”   沈棠端起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颇为闲适道,“我知道小芝有话想问我。”   他朝她招招手,蛊惑道:“你先过来。”   莫栀栀听他这么说,心中的不确定又少了几分。   看来他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莫栀栀身子刚走近桌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转眼被沈棠扯过来抱到怀中。   “木木...”她微愣,推了推他。   沈棠没有松手,淡笑一声,“我在听,就这样问吧。”   如此这般,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莫栀栀无法拒绝他。   她定了定心,问他:“木木,我被困在塑梦珠时,你们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沈棠脸不红心不跳,随口胡诌,“趁着明询与那妖缠斗时我将塑梦珠击碎,将你救了出来。”   莫栀栀一愣,竟然这么容易吗?   她又问:“那你幼时去过鹿山吗?”   沈棠敛下眸子,声音低低的,“鹿山?北域鬼界的鹿山?”   “嗯。”莫栀栀仔细观察着他的脸,与塑梦珠中见到的小棠其实并不是很像,她不确定,所以才想直接问他。   他说:“不曾,我从未踏足过北域地界。”   莫栀栀抵着他胸膛的手一滞,不曾吗?   竟真的不是同一人...   不知为何她心下有些怀疑,毕竟在小棠的身上她找到了两人诸多的相似之处。   她呐呐地问:“不曾、去过吗?”   沈棠抱着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声音中带着些疲累:“你不信我吗?”对不起,如今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莫栀栀哑然,她竟然有些草木皆兵,“我...”其实无论是沈棠还是塑梦珠中遇到的小棠,两人身上都没有鬼气,怎么可能会是她心中猜测的那般...会是那个人呢。   “我感觉到你好像有心事。”沈棠从她怀中抬起脸来,额角的碎发顺着脸颊滑落,紫色的抹额衬得他的面色莹白如玉。   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长长的睫羽上下缓慢眨动,黑眸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她。   莫栀栀直愣愣地与他对视,心跳逐渐加速,手旧shigG独伽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她轻轻抚上他的脸,拉近了距离,几乎贴在一起。   两人鼻尖浅碰在一起,他的黑眸越来越深邃,仿若一个不甚就会被吸入其中。   莫栀栀下意识拿另一只手遮住他的双眼,感受到他的睫羽扫在手心,痒痒的触觉。   她的心也被挠得有些痒。   那只手渐渐顺着他的脸渐渐往下滑动,经过微凉的唇角,凸起的喉结,落于他的衣襟前。   待往下,就要落于玉石坠饰的腰封之上。   “小芝。”沈棠的声音渐渐低哑,隐含危险,“你要做什么?”   莫栀栀咬唇不语。   沈棠轻移开她覆在他面上的手,黑眸再次注视着她,只是此时夹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问:“你想做什么?”   手抚上她的唇,“我说过不准你再咬自己,怎么不听话呢?嗯?”   莫栀栀不敢看他的眼睛,按在他胸前的手微微抖着,“对不起。”   忽而,他笑了声,揉着她的头,眼中的宠溺之色几乎要溢出,柔声道:“你又没做错,说什么对不起。”   “真傻,你想做什么我还能阻止你不成?”   莫栀栀被说得心念一动,对上那双温柔的黑眸,扯上他的契邪。   “那我可以取下来吗?”她突然想到可以用来做什么了。   沈棠覆上她按在契邪上的手,灼灼的热意传来,莫栀栀瑟缩了一下,触电般地收回手,“不给就不给嘛。”   下一瞬,沈棠利落地扯下契邪塞到她手中,嘴角挂着宠溺的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是契邪罢了,无非是多费些力以灵力暂压住鬼气。   莫栀栀杏眸一亮,“真的吗?”那就别怪她了!   在沈棠点头的一刹那,她拉起他的双手,然后用契邪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   等她做完这些,抬起头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颇有些理直气壮:“你说的,随便我!”   沈棠失笑,“我并未说不行,可小芝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她看着被自己暂时‘压制’住的沈棠,手下开始了动作。   揭开了他的腰封、外袍、中衣、而后...   沈棠双手反剪,胸膛起伏,气息渐渐不稳,黑眸中充满了困惑,“小芝你要...?”   莫栀栀虽然手下的动作行云流水,但耳尖嫣红的颜色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稳。   快了、还差一件就能看到了...   “丁零当啷”桌面的杯盏茶壶被摔了一地。   两人的位置交换,莫栀栀被沈棠压在圆桌上,手被死死地压制住,顿时又羞又急,“你...你怎么挣开的?”   沈棠眉头紧皱,咬牙问她:“小芝,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她明明仔细系紧了抹额,只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我、我..”她顿时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棠看她躲闪的眼神,心知她想亲自验证,暗叹一口气,松开了压着她的手,改为撑在桌上以身子压着她。   莫栀栀见状赶紧收回手,但被他牢牢压着不知如何是好,眼神不敢乱瞟,手也不知往哪里放。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沈棠眉眼松下来,语气缓和:“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雪白的中衣微微敞开,如玉的胸膛若隐若现。   只一下,莫栀栀就能看到自己所想看的地方。   她呼吸微滞,得了自由的手轻按中衣的衣襟,轻扯一下。   他若是小棠,那胸口必有一道疤。   然目之所及,左胸口一片光洁,甚至连一个疙瘩都没有,更遑论缺了一块肋骨。   更看不出曾经受过重伤的痕迹。   指尖轻触,可以感觉到身上的躯体猛地一震。   两人离得太近,她眼帘垂下,没有看沈棠,心中的大石放下。   只要他和鬼界没有关系,那么他是那人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她也可以安心了。   也许百年前那个与他相似的小棠根本没有活下来,而是死在了那场动乱中。   细密的汗浮于额间,沈棠声音暗哑,“可看清了?”   彼此呼出的热气熨烫着对方的心,连空气变得粘稠。   莫栀栀的心跳越来越快,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信口胡诌:“嗯,看清了,大师兄的胸肌也不错。”   沈棠:“......”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了。   他咬牙道:“我的也不错,那谁的不错呢?你还看过别人的?”   莫栀栀见他的脸有变黑的趋势赶紧求饶,“是鹭鹭!她说青禾的胸肌不错..”只能拉她出来挡一挡了,免得沈棠追着她问自己为何要看他胸膛之事。   “怎么,你们在一起还要讨论这种话题?”沈棠气笑了,胸膛起伏,紧紧贴着莫栀栀,“那不若我们也将合籍大典办了。”   “让你看个够?”他揶揄道。   “好啊。”莫栀栀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下。   沈棠说的是玩笑话,他并不认为以莫栀栀平日里表现出的态度会答应下来。   不料她竟应下了。   少女平躺于桌上,乌黑柔顺的发丝铺散在桌上,鹅黄的仙裙衬得肤白如雪,红唇微张,小脸上的神情认真无比。   因手抵放在他衣襟上,衣袖滑落至肩,露出了洁白的藕臂。   他喉结微滚,身体发烫,黑眸紧紧锁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栀栀说出口的话自不会反悔,她贴近沈棠的耳际,一字一顿道:“是真的,我们也将合籍大典办了。”   通过塑梦珠,她看到了潺虞和流萤两人荡气回肠的爱恋,她看开了,过往是她太过小心,一直想着自己的任务,担心在此处留下羁绊。   其实在塑梦珠中她对小棠诸多照顾,难道不是因为他与沈棠太过相似?   两人的羁绊早从玉佩论坛那条帖子下便已存在。   “小芝..”沈棠感到喉口干涩,胸腔内澎湃的热意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   两人视线对上,目光真挚而焦灼。   下一秒,沈棠以手托着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不同以往,汹涌热烈,莫栀栀受不住呜咽一声,又被他全数吞进了肚中。   紫衣少年另一手自少女腰下穿过,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中衣尚未系上,赤一裸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体温滚烫得超乎寻常。   漆黑的发丝扫过莫栀栀的手背,有着说不上来的酥麻。   “木木..”她被吻得身子无力,双手无意识的搂着他的脖子,求饶。   贴和着她的动作,他亦低喃,“小芝啊..”   她被放下,沈棠护着她的头,一同倒在温软的床榻上。   床帐被扯落,少年的呼吸声战栗着起伏。   “小芝别怕...”   如在隐蔽的莲池深处。   少女如跌宕起伏的池水,少年如深入浅出的游鱼。   温暖的池水包裹着游鱼,起起伏伏。   不断地互相拉扯,卷入旋涡。   床帐四角挂着驱蚊包,角上的银铃泠泠作响。   重重帷幔落下,遮住了其内瑰色的旖旎。   作者有话说:   先前我说这一卷是最甜的,就是因为这一卷除了两人交心,还有睡觉呀!   塑梦珠的作用就是让棠棠暂时摆脱鬼王身份的嫌疑,也是为了下一卷掉马做铺垫。   真的...急不了。   本来想万更的,还是失败了QAQ所以还有一章才能结束这一卷。   好了我知道我没评论了_(:з”∠)_越来越凉了 第82章   夜半时分下了一场急雨,院子里的海棠树叶落了满地。   屋内的铃声直至天光微曦这才作罢。   季府负责伺候贵人晨起的侍女来了三回皆无人应声只得无奈退下。   时至正午,略微刺眼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直射入屋内,被重重帷幔遮挡在外,塌前的地面上鹅黄、绛紫的衣服交织在一起。   忽而,一只嫩白的小脚蹬开帷幔,暴露在空气中中,脚腕间的链铃熠熠生辉。   帷幔被扯开一条缝,日光借机透入,床榻上的人才发出一声低吟,似要转醒。   自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只裸一露在外的小脚收了回去,伴随着少年沙哑低沉的说话声,“小芝...可是醒了?”   帐内,借着外间的日光还算透亮,沈棠单手支颌侧卧在床榻内里,雪白中衣只是浅浅地搭在身上,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另一手捻起一缕莫栀栀的发丝,拿在手中把玩。   莫栀栀倏然睁眼,正对上少年深邃含笑的黑眸,尚还迷蒙的脑子迅速划过昨夜的记忆,羞色浮上白嫩的脸颊,她呐呐地应了声‘嗯’。   他放下青丝,捏了捏她颊边的嫩肉,轻笑一声:“怎么了,可是还有不适?”   昨夜初时,眼前这张明眸善睐的小脸泪水涟涟,愣是将他吓得不得不暂停下来,拿出临行前末荇偷摸塞给他的典籍。   两人照著书上的描述以灵力运转一番,方才缓解了她的疼痛,而他却也有些食髓知味。   听他这么说,莫栀栀的面上羞怯之意更浓了些,轻声道:“没有..”   他他他...竟然有双一修典籍!   虽然她旧shigG独伽受益不浅,修为一路暴涨至金丹中期,甚至隐隐有突破后期的迹象,但她怎么都有些怀疑他!   几番逼问下才知道是卢荇那厮塞给他的,美名其约有备无患,真狐朋狗友交不得!   沈棠倾身靠近了她,附耳笑道:“没有的话,便起身吧。”   果不其然见她的耳根泛起了红。   这也是他昨夜才知的事情。   莫栀栀看出他的恶趣味,狠狠掐在他腰际,转过身去。   身后那人还在笑,抬手搂住她轻揉慢捻,声音蛊人:“不戏弄你了。”   “我们该去谢家古楼了。”昨夜助她提升了修为,对她今日之行也多有帮助。   正巧此时负责伺候她盥洗的侍女再次前来,轻声问候。   莫栀栀赶紧坐起身打算穿衣,却见衣衫都落在地上。   她回身睨了眼还在闹的某人,哼了一声,“衣服!”   待侍女进屋后,见到沈棠时微微呆滞,但又响起府内关于二人的传言,心中了然,赶紧低下头做着手上的事,伺候二人梳洗。   一刻后,莫栀栀二人穿戴梳洗完毕后,方才离开房内。   侍女端着盥洗盆打算离开,却迎面撞上一白衣男子。   她惶恐地俯下身子。   “与我说说,方才在莫栀栀屋内出来的男子是何人?”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饱含了凛冽之意,侍女被她的气势震慑,浑身战栗。   “是...是沈少宗。”   那人的声音又沉了些,“那你可有见到他何时进去的?”   “不...不曾,但、但奴婢进去之前沈少宗就、就在了。”白衣人身上的冷寒之气越发重了,侍女连话都无法说完整。   进去之前就在了。   白衣人放开侍女身上的威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阿玄,你怎么可以碰她呢。”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暗无天日的房内,女子白色的衣服不满脏污,跪在地上连声哀求,“前辈...前辈您一定要救救我。”   “月瑶是听您的吩咐行事的啊。”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少年,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而在两人对面的阴影处,平静地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面对扶月瑶殷切的求救声,他无动于衷,负手冷然道:“扶月瑶,本君早就与你说过不要妄图伤害到她。”   扶月瑶伏得很低,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见到她肩膀耸动着,为自己辩解:“月瑶是为了让弑大人更容易带走莫师姐才出此下策,并没有害她之心啊!”   “你那点心思谁人不知。”衔烛狐眼轻挑,睨着她嗤笑道,“不过是瞧着谢云衍青睐于莫师姐,你心生嫉妒罢了,可你莫要忘了谢云衍他早就不记得你了。”   扶月瑶伏在地上默不作声,发白的指骨却表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扶月瑶啊,你怎生一副痴情骨,真不像扶义那狼心狗肺的老东西生出来的女儿。”衔烛浑然不在意,继续嘲讽道,“哦,不对,你还真不是他生的,哈哈。”   扶月瑶的身子微微抖动,十指深深嵌入地里,似在极力忍耐。   白衣人背对着他们,没有理会二人之间的争斗。   “月瑶愿将功赎罪,为前辈得到莫师姐。”突然,扶月瑶抬起头,拂去面上的泪珠,掩住内心刻骨的恨意。   白衣人转过身,寡淡的目光终于移到她身上,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你要如何做?”   他抬手间拿出了一把晶莹的扇形法宝。   扶月瑶见到的一刹那,几乎失声喊出:“破云扇?!”   “此扇给你,本君要你用留影珠将沈棠的真实身份在论剑会上公之于众,令他身败名裂。”白衣人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说一件不甚重要的事情。   “沈少宗...的真实身份?”扶月瑶显然并不知晓。   就连一旁看笑话的衔烛也拧起了眉,一阵不好的念头从他的心底窜起。   “忘了说,沈棠是由本君教养长大的。”白衣人身上的鬼气氤氲,冷然的声音夹带着霜寒之气在幽静逼仄的房内弥散,仿若地狱恶鬼,“他还有一个名字,唤作青玄。”   这几个字一下一下敲在两人心上。   “鬼王、青玄?”衔烛骇然,扶月瑶瘫软在地。   若正如此,她当着他的面伤害莫栀栀,以传闻中对那人的描述,自己断无活命的机会。   “可、可他若是青玄,凭我如何靠近他?”   “如何完成是你的事,机会和法宝本君已然给到你。”白衣人不再看她,转过身去,半个身子隐于黑暗中,“谢家古楼结束之后,本君会将你一并带回昆吾宗受审,下去吧。”   扶月瑶听见‘受审’二字,身形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但她明白眼前人的无情,父亲为他效命多年,也得不到他的庇护,更何况是自己呢?   衔烛没有离开,他知道眼前人还有话对他说,他亦然。   “进来吧。”这话并不是对着他说的。   周身裹着漆黑罩袍的男子牵引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进入屋内,见到女子身形的刹那衔烛浑身颤抖起来,,“阿姐..”   黑袍男子越过他,走至白衣人身前拱手行礼,“主子,付三幸不辱命,以烛龙血为引,隗尸之法为方,成功将此半妖复活。”   说罢他揭开了女子的面罩,露出了底下的真容,赫然是死去多时的衔月,只是她面无血色,双眸紧闭,似无自主意识,周身围绕着的是死气而非生气。   “阿姐...”衔烛的双目登时通红一片,殷红的血泪顺着眼角流下,“怎么会这样?”难道终究是他奢望了吗?   若阿姐知道自己强行将她变成这般可会高兴?   白衣人对此并不满意,蹙眉打量‘衔月’:“她还没有灵识?”   黑衣人揭下兜帽,露出了真容。   衔烛眸光微闪,这不是流芮手下之人,怎么会同时效忠离人焱?   难道...?   付三毕恭毕敬道:“回禀主子,烛龙并不适于在妖界生存,故而其血效用降低。”   “你的意思是,本君动用暗线才将烛龙带出鬼界却是无用之举?”   付三立刻跪下,“属下不敢妄断主上的决定。”   白衣人,也就是离人焱,自阴影中走出,指尖凝着鬼气探入‘衔月’体内,须臾,撤去鬼气。   他说:“为她找一枚高阶妖丹即可。”   “如此妖族领主的妖丹最为适合,可如今四领主唯余下弑妖。”付三迟疑,“弑妖修为与属下不相伯仲,怕是不易下手。”   “本君何曾说是取他的妖丹。”离人焱浅色的眸子正对上付三,嘴角的笑容极淡,“流芮的妖丹你看如何?”   “主子!”付三满面不可置信。   “妖王族锦鲤一脉除其妖丹外心头血也是不可多得之物,正好为本君取来。”离人焱的语气仿佛是让他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最信任于你,交予你刚好。”   “妖族该换个主子了。”   付三顿了顿,应下,“谨遵主子之命。”   “嗯,去吧。”   屋内转瞬又只剩下二人,及‘衔月’。   离人焱语调轻松,看着‘衔月’仿佛在打量一个成功的作品,“待付三取来流芮的妖丹,你阿姐就可复活,本君交代你的事也可去办了。”   衔烛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于身侧的拳头倏然握紧。   离人焱未察觉他细微的动作,语调带着诡异的怜悯,“季安鹭之事是本君疏忽,竟不知弑妖竟选了她而非季付。”   “此事过后,若你想要她,本君便替你杀了青禾吧。”   “衔烛...定为师、尊鞠躬尽卒。”衔烛没有抬头,握得拳又紧了几分,心中寒凉一片,此人对自己的亲传弟子说杀就杀。   离人焱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   离开时衔烛紧握的双拳松开了,似是想通了一些事。   莫栀栀二人来到谢家时,昆吾宗一众人等也才在后山古楼门前聚集。   季安鹭遥遥看见莫栀栀时,就冲她挥手,声量不小,引得周围几人都向他们望去。   今日的谢云衍换下了惯穿的麻布蓝衣,更替了一袭深蓝锦袍,朝着两人略一点头,眸光平静转瞬移开。   明询的目光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侧首与青禾说着些什么。   “栀栀,你可算来了!”季安鹭气色红润,似乎没有受昨天之事影响,她朝莫栀栀挤眉弄眼,“行啊,现在你都和大师兄形影不离了。”而且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更和谐了。   莫栀栀脸微微红,偏头偷偷看了眼沈棠精致的侧脸,“你别打趣我了。”   沈棠似有所感转过头看向她,眉目柔和,轻声问道:“怎么了?”   莫栀栀轻轻摇了摇头,两人相牵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引来季付的侧目,他摇了摇头,调侃道:“看来大师兄与莫师妹的好事将近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沈棠却郑重地回了他一声,“嗯,待回宗门师尊会我们主持合籍大典。”   莫栀栀心跳尤为猛烈,双眼跃动着明耀的光,对旧shigG独伽于他当中公开二人之事持默认的态度。   而他此话一出,昆吾宗众人的目光皆转到了他们身上,纷纷道了一声喜。   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的明询这才看向二人,一双浅色的眸子洞若观火,慢慢垂下眼帘,敛去了深藏的寒凉之意。   谢云衍听后显得异常冷静,只是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季付呆住:“......”完蛋,他成了荀日峰唯一的单□□了。   哦不对,还有谢师弟陪他。   想着他撞了撞谢云衍的肩,“师弟以后只剩我们师兄弟相依为命咯。”   后者立在谢家众人之前,镇定不语,唇线抿直。   “谢家主来了!”   有人高喊一声。   莫栀栀循声看去,终于见到了原书中描写的为数不多的至强者,谢流。   鹤发童颜,面容与谢云衍并不相似,但也可见其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周身的气质柔和,给莫栀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蹙眉,这种感觉她在玄真子身上也感受过。   “小芝。”沈棠捏了捏她的手心,“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啊,怎么了?”莫栀栀回神,也许真是她的错觉。   “我与你说的话可曾听清楚了?”沈棠有些不悦,重复了一遍,言语之间流露出的是对她的不放心,“等会进了谢家古楼后,紧跟着我,勿要乱走。”无论是在小桥村还是太虚秘境中,她的表现都太过令他担心。   仿佛危险总会找上她。   莫栀栀听着他宛若教导小孩的语气,哼了一声,“知道啦。”   谢家鼓楼的大门昨日已经被妖族打开,故而一直没关上。   众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后,发现是一个类似八卦图形的平台,各个方位都有一扇门。   谢流没有端着大能的架子,而是很和蔼的对众人解释道:“诸位,古楼中机遇与危险并存,每扇门后通往的秘境不同,慎重选择。”   “若是不敌,可捏碎赠予各位的玉简,便可传送回此处。”   在场的门派并不少,但大宗门就那么几个,除了已经退出修真舞台的玉崇宗,只剩下昆吾宗、沧海宗、千佛宗等,至于千佛宗众人因定缘一事连夜回了宗门,退出了此次古楼试炼。   谢云衍此次不与莫栀栀等人在昆吾宗一队,而是带领谢家众人进入了另一道门。   莫栀栀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取得潜龙剑。   原书中他在获得琅玡剑之前拿着的灵剑便是潜龙剑。   季安鹭和青禾又被分到了青季两家的队伍,故而昆吾宗的队伍除了莫栀栀外,只剩下了明询、沈棠,其余高阶弟子在押解衔烛之时就回了昆吾宗。   明询与二人浅浅点头示意后,就率先踏入了一道门。   莫栀栀紧跟着就要跨入,沈棠长臂一伸拦住了她,将她护在身后,解释道:“你跟在我身后。”言语之中,十分谨慎。   她不解,前面由身为执法长老的明询开道,还有什么危险可言,但还是顺从地跟在沈棠身后。   准未婚夫的男友力总得给他机会展示吧?   她偷偷暗笑,这么一想,从来到修真界以来好多事几乎都是沈棠替她善后,护着她,以往二人剑拔弩张之时,亦是如此。   只是前者是被玄真子逼迫,后者是两情相悦之后的真心实意。   进去后,两人并肩走在甬道中,沈棠以灵力化为一道屏障护在二人身前,见她面含喜色,“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莫栀栀:“想你可爱。”   沈棠:“可爱?”   忽悠大王莫栀栀:“就是夸你的意思。”   沈棠:“???”   明询白色的身影走在前方,不曾回头,后面两人的调笑声似有若无地传到他耳中。   周身的煞气一瞬出现,又在顷刻间消失。   他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   哪怕只是一息,沈棠也察觉到了,隐隐将莫栀栀护在身后,“长老为何不走了?”   明询亦回眸望他,漠然道:“在等你们。”   淡色眸子里的含义只有两人能懂。   莫栀栀总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纵然以前在宗门时她就觉得沈棠不喜明询,但远远没有现在的情况严重。   但她尚来不及思考这个,芥子手链中有一物正散发着灼灼光芒。   她取出一看,赫然是当时在谢云衍摊位上连带着一起买下的玉佩。   玉佩温热,光芒大盛,似有指引。   沈棠面色一变,想要拉住莫栀栀,可为时已晚。   炙热的光芒将莫栀栀包裹住,吸入了身后的石墙中。   那竟是一处隐藏的秘境!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还有一章,我现在继续_(:з”∠)_ 第83章   沈棠额前的契邪坠下,周身的气势不再受它的压制,全数迸发出来。   紫衣少年的黑眸染上血色,束发的莲冠落了,如瀑的青丝倾斜而下,铺陈在绛紫色的锦袍之上,妖冶异常。   他召出无名剑执于手中,向着明询走近两步,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平静道:“离人焱。”   剑尖距离他的咽喉仅有半寸,明询不退分毫,眼角染着笑意,“阿玄,真是长进不少。”   沈棠没有时间和他虚与委蛇,厉声直言:“她在哪?”   剑尖稍向前递了递,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脖间的肌肤。   “无论你信与否,我并不知她在何处。”鲜血顺着素白的脖颈流下明询浑若未觉,言辞凿凿不似假,“你的修为有碍,此时不是与我动手的最佳时机。”   清冷的面容映着脖间的血色,透着朦胧的破碎感。   一紫一白对峙,似在博弈,彼此静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须臾,沈棠负手收了剑转身离去,准备去寻莫栀栀。   他确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明询身上。   方走出几步远,明询的声音自后传来,似在叹息,“阿玄,你也有了软肋。”   “我与你不同。”沈棠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言语之间尽显少年的恣睢自信,“你护不住寒酥,可我能护住她。”   “是吗?妖与鬼不能结合,鬼与人亦不能结合。”明询眼角的笑意淡去,多了几分阴鸷,问他又像在问自己,“况且你的伴生灵剑失了剑魂,若再寻不到剑魂,无名只会一步一步蚕食你的神魂,你亦无法与她相守。”   说到这他的嘴角又挂上了云淡风轻的笑,“阿玄回北域去吧,再久你的身子即使是洗剑池也掩盖不住无名的反噬,鬼气四溢,到时只会落得身名俱损的地步。”   沈棠转过身,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嘲讽道:“昨日情况紧急我没有与你算。”   “年幼时历经挖心重创,无名剑魂被夺,我轻信了你的话入了鬼道,也当真以为你不知情。”他一步步走近明询,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然大乘期的人族修士能进入北域,深入鬼都,若没有你的默许又怎么做到?你说,师父的命,府上百余口人的命,我受了近百年的锥心之痛,这几笔账如何算?”   “只可惜十年前让你逃了。”他缓缓道,“而今你又将主意打到小芝身上,你说我们之间如何能轻易善了?”   明询眼底略过了然地神色,见他身上的鬼气越加深重,轻疏的眉眼终于褶皱在一起,“你竟已提升至此境界。”   “阿玄,看来将鬼界交于你是最正确的选择。”   沈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交于我?”   “离人焱,你是否有些高看自己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在图谋什么?鬼界是如何匍匐于我青玄脚下的,我想你不会不清楚。”说到这,沈棠轻嗤一声,“我倒是忘了,你同时将扶义与流芮玩弄于鼓掌间。”   沈棠话音一转,如鸽血的红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明询,气息凛冽,“但你若想利用塑梦珠将小芝的神识抽出后借她的神魂复活寒酥实乃痴心妄想。”   他每说一句,明询的面色便难看一分,待他提到扶义时,明询清冷的面上浮现了然的神色,“是衔贞告诉了你。”   “看来她自爆妖丹一事是你的手笔了。”   “是又如何,人族修士的命又与我何干?”对于此事沈棠不屑于否认,早在当年那大乘修士趁机挖走他的心时,他就对人族失望透顶,衔贞若不死那才是对鬼界最大的危害。   他的眼睑低垂着,黑眸中暗潮涌动,九尾妖狐是承载烛龙之血和制妖人最好的容器,到那时鬼界和妖族都会成为离人焱的囊中之物。   而今只剩下了衔烛一只未成年的半妖。   明询位于白色袖袍内的指尖微动,似在动些什么。   突然无名剑的“嗡嗡”声响起,沈棠转身向后看去。   无名如无头苍蝇一般冲了过来,剑体直直撞在沈棠身上,仿佛身后有东西在追着它。   他扶额,低下头看它,“找到了?”   剑身动了动。   “那就不奉陪了。”   明询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隐去。   原来无名早已被他悄然放去寻莫栀栀,留在这与自己说那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昔日旧shigG独伽的狼崽子终是豢养成患。   可他离人焱永远都不会是那个被反咬的愚夫,他会亲自扼杀他。   被外力突然扯走,莫栀栀的头一阵晕眩。   待微微好转之时,她睁眼见到的是一片湛蓝的无垠之海,水面无风却荡起涟漪。   半透明的女魂立于中央,含笑看着她。   莫栀栀心惊,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女魂。   她是那个自称神族残魂,让自己去找神族遗脉的魂魄!   但她不是在太虚秘境的灵碎石里面吗?怎么跑到了远在东域的谢家古楼中?   女魂慢慢靠近她,目光柔和却陌生。   她迟疑着问她,“又是你,你为何在谢家古楼?”   “你在别处见过我?”女魂有些诧异,飘至她身前反问道,“谢家古楼?我没听过,此处是我神族遗迹,并非你口中的谢家古楼。”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令莫栀栀戒备地后退半步,“是。”心中惊异于谢家将府邸建在神族遗迹之上,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之。   “孩子。”女魂笑了笑,温柔依旧,“不必怕我,既然你已经见过我,想必那个我也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我虽只是一缕神族残魂,但我神族有分魂之术。”女主飘在半空,絮絮道来,“所以你不必惊慌。”   这不就是切片?   “你如果是神,哪一位神?”她记得在鸿硕城上元灯节时,季安鹭和她说过神族早已灭族怎么还能留下这个会切片的残魂。   女魂却摇了摇头,“我在这的时间太过漫长,早就忘了。”   莫栀栀想到季安鹭说得神族传说,猜测道:“你是白榆?”这才能解释了为何白榆被望舒救下后,后世却无人见过她。   但女魂仍是摇头,“我不知道。”   这不竟令莫栀栀有些头疼,什么都不知道,那她留在这目的又是为何。   女魂看出了她的疑惑,半透明的身子在半空中晃了晃,“你的身上有望舒的气息。”   “望舒,夜神望舒?”这下莫栀栀是真的吃惊了,她何曾见过神?   女魂看向她手中紧攥着的玉佩,“这块琅玡佩上也有他的气息?”   黑色古朴的玉佩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围在在其间的是一个似鱼非鱼的印记。   “琅玡佩?它和琅玡剑有何关系?”当初莫栀栀是冲着旁边的法宝去的,她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这块玉佩,对此她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次女魂终于没再摇头,她的目光渐渐飘向无垠之水的边界处,身子又透明几分,“它是琅玡剑的剑穗,都是望舒的东西。”   莫栀栀表情松动了些,玉佩一直被她丢在芥子手链的角落中...若要说粘染上别人的气息,只能是在玉佩被她从谢云衍那里买回来之前。   而琅玡剑又是男主谢云衍的本命灵剑。   难道、谢云衍是望舒的转世?   可惜这个问题女魂给不了她答案。   她又问怎样才能找到琅玡剑。   女魂似乎越来越虚弱,只说了:“它会始终跟着望舒。”   随着女魂逐渐看不见的身体,莫栀栀身上渐起了不适之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你心中若是有了猜测,就带他去北域鹿山。”   女魂彻底消失了。   莫栀栀的身子倏然如抽空了力气一般,头昏脑胀,眼前的蓝色水波扭曲起来,脚步虚浮,四肢逐渐变得僵硬。   一双指骨颀长的大手如呵护一件脆弱的珍宝接住了她,揽入怀中,小心翼翼的。   湛蓝色的无垠之水,映衬着那人蓝色的衣角。   “这就是你说的找到她了?”   沈棠随着无名来到一副壁画前,此地除了壁画上的十六个字,什么都没有。   更不要说莫栀栀的身影了。   他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发扩大,蔓延开来,像是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攥紧了心脏。   自他与无名伴生起,从未真正与它生过气。   即使无名失去了剑魂,仍就生了灵,百年相伴,它该是最懂他的。   无名剑似是心中有愧,往后移了几许,对上沈棠几欲喷火的双眼,它连“嗡”三声。   “你就因为这壁画上虚无缥缈的十六个字将我哄骗至此?”   ‘神剑有灵,可化人身;若其大成,必遭反噬。’他冰冷的目光滑过壁画上的那行字及纂刻在旁的熟悉印记,无动于衷。   无名剧烈地震着,似在劝导他。   “本座从不信天命箴言,也不信命定之事。”   沈棠不甚在意地转过身,放出全部神识仔细搜着古楼中的每一寸地方。   “小芝也不是我的阻碍。”   “你若再说就不必再跟着本座了。”   无名一下子静了下来,停止了嗡叫。   一柄剑如同人一般,流露出了类似悲戚之意。   狭长幽静的通道,蓝衣负剑的少年打横抱着陷入沉睡的少女跨过来时的门回到了八卦阵前。   其余人尚未从各自的门后归来,阵前只零散地站着谢家的职守人员及中心区域阖目调息的谢流。   谢云衍出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带着自豪之感。   “大少爷出来了!”   “大少爷是第一个出来了!”   “不愧是我们谢家历来天赋最高的少爷。”   而隐藏在这群人中的谢庞,因为修为不够并没有被允许进入谢家古楼,此刻他的面容扭曲至极,恨不得生啖其肉。   感应到谢云衍的气息后,谢流睁开了双目,越过人群落在他身上。   “云衍回来了。”他的视线下沉,看向他怀中的女子,眸中晦暗不明,“她是何人?”   谢云衍低声应了,“家主。”   怀中的莫栀栀不适地皱起了眉峰,谢流的压迫力使得昏迷中的她有转醒的迹象。   察觉到谢流在试探莫栀栀,他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淡声道:“她是我师姐莫栀栀。”   谢流笑笑,歇下力道,转而问他,“潜龙剑取到了?”   “嗯。”谢云衍面对谁都是这幅冷漠的样子。   谢流满意地颔首,又将话题转到了莫栀栀身上,“我见这女子似乎与昆吾宗的沈棠形似亲密,看着像道侣。”   “他们尚未合籍。”谢云衍凝着怀中人,眉心蹙起,没有将她放下。   “谢家主所言不错,小芝自是我沈棠未来的道侣。”   竟是沈棠从另一扇门中出来了这话看似在回答谢流的话,实则在敲打谢云衍。   紫衣少年疾步走向八卦阵中,额角的契邪勾起发丝,衣袂无风自动,翩然若仙。   他朝谢云衍伸出手,笑意不达眼底,“谢师弟,可将小芝还予我?”   刚才他将门后所有的空间都探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莫栀栀的身影,而门外有谢流在,离人焱在一旁虎视,他此刻不能与谢流起正面冲突,故而没有探查门外。   没曾想竟叫谢云衍这根木头带走了小芝。   谢云衍浅色的眸子黯下,手臂动了动,将莫栀栀小心翼翼地递送到她怀中。   交替之间,一块黑色的玉佩掉落在地。   发出清脆的声响。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上面。   谢流眼睛微眯,沉声发问:“潜龙佩怎在她那?”眼神转向谢云衍。   谢云衍的嘴角抿直,说出了一个听起来很是搞笑的理由,“是我卖给她的。”   谢家大少爷何患无灵石?   一时间没人说话,显然在场没人信,就连谢流都不悦地皱起眉。   “唔,木木?”莫栀栀悠悠转醒,发现躺在沈棠怀中,心稍安,蹭了蹭他的胳膊。   沈棠低下头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之意溢于言表。   谢家人群中这才有窃窃私语起来,“沈少宗和这位女道友看起来感情甚笃。”   “莫不是我们大少爷强求了?”   谢云衍面色不豫。   莫栀栀听到声音,后知后觉发现身在何处,羞愧地从沈棠怀中爬起身,挣扎着要下去。   沈棠低低笑了笑,小心地放她下来,呵护备至。   正对上谢流打量的眼神,瞧着地上的黑色玉佩,询问道:“这玉佩..?”怎么好像是她的那块琅玡佩?   谢流挑眉,和颜悦色地回她:“是我谢家的潜龙佩,不知这位小友从何而得?”   莫栀栀侧首看看谢云衍,无声地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女魂说这是琅玡佩,谢流又说这事谢家之物。   两者肯定有一人说错了。   女魂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应该不至于骗她,难道是谢流?   可他一介大能至于说谎欺骗小辈吗?   沈棠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古怪地问她:“小芝,听谢师弟说这块玉佩是你从他那买的?”   莫栀栀点点头,十分肯定,“对啊。”   她补了一句,“花了三百灵石呢。”   谢家人:“......”他们错了,少年是真缺灵石。   谢流干咳两声,朗声问她:“莫小友...这玉佩可否卖还给我们?”   “我愿出叁万灵石买回。”谢流唯恐说少了,还补了句,“若不够,莫小友尽管开口。”   莫栀栀:“成交。”   想要开口阻止谢流的谢云衍:“......”   琅玡剑是男主的,琅玡佩自然也是他的,她本来就要还给谢云衍,如今白捞三万旧shigG独伽灵石,干嘛不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流非固执地说这是谢家之物。   沈棠见她如此不在意这块玉佩,内心吃味的劲去了些,揽着她的肩,温声细语:“小芝累了吗?我们先行回去吧。”   说罢他抬头和谢流点头示意,后者拿回了丢失已久的潜龙佩,紧皱的眉疏散开。   突然一柄黑剑自后闯入人群,挑起地上的玉佩,“嗡嗡”叫个不停。   沈棠顿时沉下脸,呵斥它:“退下,此乃谢家之物。”   而今天的无名格外不听话,原地打着圈,就是不肯放下。   莫栀栀怔思,无名这把剑他若是个人,此刻应该是在和沈棠闹脾气。   谢流方才散开的眉眼,又蹙起。   这剑...好生熟悉。   最终以沈棠将剑召回内府才结束这小小的插曲。   临走时,谢流面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令莫栀栀不知怎的心中很不适。   回去的路上莫栀栀和沈棠的传音玉佩同时响了,打开后发现是玄真子发的宗门急讯。   二人对视一眼,师尊竟然出关了,而且一出关就宣布召开论剑会此等重大盛会,想来玉崇宗之事已经传到他耳中了。   论剑会明面上是各派、各世家顶尖弟子的切磋盛会,实则是各派各家化整为零,商议一致对外的良策。   可见人、妖、鬼三界的和平条约已经摇摇欲坠了。   莫栀栀喜忧参半,喜的是剧情终于进入正轨,男主即将一展锋芒。   忧的是那日她见到的鬼王青玄修为之高超乎了她的想象,谁能想到年少时的鬼王就有大乘后期以上的修为!   提升修为一事对她来说迫在眉睫了!   他们回到季家的时候,莫栀栀收到季安鹭的玉佩传音,说他们出来了。   她和青禾亦收到了宗门传讯,打算随家族即日启程。   唯一没有消息的是明询长老,沈棠却说不必管他。   莫栀栀虽有疑惑,但没有多想,毕竟他一个大乘期的修士能出什么事?   谢家古楼的夺宝试炼正式结束后,以谢流为首的东域三大世家聚集在谢家召开集议,沈棠作为昆吾宗少宗自然是要出席的。   谢云衍、季付、青禾三人作为下一任家主也被邀去参加了集议。   莫栀栀可以说话的人只剩下了季安鹭。   她循着路,穿过小径来到她房前时却被侍女告知季安鹭早早就睡下了,她无法,只能折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将坐下玉佩就亮了,凝灵进入玉佩论坛后,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她发的消息。   【茶知】:姐妹!你在吗?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怎么了   【茶知】:你和青玄如何了?   莫栀栀被她问问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他们如何了?   【茶知】:就是你家暴他了吗?感觉如何?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   莫栀栀的回忆瞬间被拉回那天晚上落荒而逃的场景,打他?差点被他杀了才是!   【茶知】:看来是没有。   【茶知】:说来惭愧,我发现我的道侣也背叛了我。   【茶知】:我正想来你这取经。   莫栀栀嘴角抽了抽,这是能告诉她的事情吗?这姐妹怕不是没有闺蜜可以诉苦?   【茶知】:你干嘛不回我啊!   见她这副急于倾诉的样子,莫栀栀想着现在也正好也无事,当一回知心姐姐也无妨。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道侣之间万事还是以和为先,你先说说你们俩什么矛盾,别一上来就家暴啊!   【茶知】:比青玄吃软饭更严重!   莫栀栀想想,难道是出一轨?   【茶知】:他想杀了我取而代之QAQ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么生猛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修真界,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   【茶知】:那你说该怎么办。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妥妥的凤凰男啊!踹了他找新的!   【茶知】:凤凰?他还不配!   莫栀栀:“......”这姐们可能是误会了。   【茶知】:几十年的相伴,我有些放不下他,但他利用我做了很多以权谋私的事,现在发现已经有些晚了,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他所做之事会害死很多人吗?   【茶知】:已经害死很多人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那他该杀!必须杀!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而且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心思深重之人,你是如何发现他心有不轨的?   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现在要害她前夕被发现了?   【茶知】:哦这个啊,我一死去的属下她儿子告知我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这感情好啊,直接收了他,踹了渣男!   【茶知】:...我不好这一口!况且这孩子有喜欢的人!   【茶知】:你说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加油!   莫栀栀想着这就该结束了,准备收起玉佩,却没料到她还在继续发消息。   【茶知】: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帮你一把!   莫栀栀来了兴致,她能怎么帮自己?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怎么说?   【茶知】:我虽然杀不掉他,但是能帮着你一起揍他一顿给你消消气,你看如何?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觉得不怎么样...你能打得过他?   【茶知】:实不相瞒,打不过。   莫栀栀正要凝灵打‘那你说个锤子’,那边却发来了令她瞠目结舌的话。   【茶知】:可我是妖王呀,正好过两日要与他谈合作,可以约他去小树林摸黑打他一顿!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你是流芮???   【茶知】:啊,你知道我啊。原来我这么出名0.0   莫栀栀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有些二臂的姐们是原书中的妖族大boss妖王流芮。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虽然但是这是能告诉我的事情吗?你不怕我有害你之心?   【茶知】:有什么可怕的,若你心有异,我去找卢荇买你资料,把你找出来杀掉就好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不会害你的,放心。   【茶知】:快说,到底需不需要我帮你?不然明晚我就自己带人去了。   思及在塑梦珠中见到的流萤本体,莫栀栀突然对这条流萤一母同胞的二缺小锦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且还能目睹她和青玄交手,对自己来说是个探查敌情不可多得的机会。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去!   【茶知】:我给你一个信物,你等我派人联系你。   【茶知】:届时可能要委屈你假扮一下我的侍女。   【茶知】:你喜欢什么形态?猫?狐狸?鸟类?   cos...cosplay?莫栀栀心动了。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猫吧!太可爱了!   一盏茶后,一片七彩晶莹的鳞片通过玉佩论坛被她传了过来。   好家伙,流芮是扒了自己的鳞片吗?   作者有话说:   爱憎分明的小锦鲤谁不爱呢QAQ可惜遇人不淑   现在东域正式结束,下卷论剑会副本就开始了!   搓搓手,栀栀猫猫什么的真是太可爱了!   发了四个小时都没互动了qwq 第84章   浮月照空,月朗星稀。   结束和流芮的聊天后,莫栀栀百无聊赖地在论坛刷着帖子,关于论剑会即将召开的帖子尤其火热,被顶到了论坛的最顶端。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弟子和散修,他们对于论剑会的想法没有各派高层看得透彻,更多的是想看看各门派新秀弟子的能力。   其中支持者热度最高的是昆吾宗的弟子,点赞最高的一个楼层是关于谢家大少爷谢云衍的,短短时间内就从金丹突破到了元婴,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这次论剑会的魁首,可以获得挑战上届魁首的机会。   连莫栀栀都这么认为,她抬手也点了个赞。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昆吾宗的帖子里必有那个【南域知名杠精】,怎么这次没看到这跳梁小丑?   她在楼下留了言随口问了句,结果有吃瓜群众回复她。   【修士1】:你不知道吗?他死了!   【修士2】:玉崇宗一事后,玉佩论坛的幕后当家人公开了要注销账号的那批人,其中就有他。   【修士1】:对啊,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堂堂玉崇宗的大弟子断章。   【修士2】:我看他就是嫉妒昆吾宗一直压在玉崇宗之上,不满足当老二呗!   莫栀栀看到这个结果虽有些震惊但能理解,断掌这个人从面相看就是个嫉妒心和骄傲心极强的人。   她觉得兴致缺缺就退了出去,打开聊天框,所有人的头像都是暗的。   想来集议还没有结束。   “叩叩叩——”窗台边响起了敲窗的声响。   莫栀栀一个激灵,坐起了身,以神识探知,并没有发现危险的气息,反倒有些熟悉。   眼波一转,她清了清嗓,“哪来的野猫扰本仙女清梦?”   果然听见敲窗声顿了下,过了好一会都没再敲。   莫旧shigG独伽栀栀差点以为他走了,就要去开窗时,窗口被外面人推开。   露出了少年盛着月华,坐在窗棂上的身影。   沈棠低垂着眉眼,轮廓渗着身后的月光,肤色白得几近透明。   碧色的弟子服被晚风吹得微微摇曳,额前同色的抹额有那么一瞬被刮到眼前,挡住了他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朦胧破碎感。   莫栀栀杏眸微微瞪大,心口一跳。   沈棠嘴角浅勾,含着笑意的黑眸和她对上,嗓音清冽如月下仙:“那请问这位仙女,‘野猫’可以进来吗?”   她双手撑在窗棂,踮起脚凑近他,犹豫了一瞬,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唇一瓣轻轻落在他额头,双颊染着微熏的红霞,朱唇轻启:“嗯。”   沈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眸中的黑色越来越深,宠溺之色盛满溢出。   稍碰即退,莫栀栀侧身让他。   沈棠执起她的手,一撩衣摆利落地翻身进屋,身后的窗应声关上。   屋外月色皎皎,徐徐夜风刮过花丛,带起一阵凉意。   屋内的温度却在渐渐上升。   随着窗户关闭的瞬间莫栀栀被他带进了怀中。   她感受到紧贴着的胸膛紧紧绷着,扶着腰的手微微抖动着,似在忍耐压抑。   莫栀栀从他怀中抬起脸,正见沈棠黑眸紧紧攥着她眼尾发红,好似恨不得将她摁在自己身上。   “小芝..”沈棠声音低哑,情动的白玉脸庞无端透着惹人怜爱的模样,循循善诱,“我们双一修吗?”   莫栀栀:“......”她好像玩脱了。   她的双手本虚虚搭在沈棠腰际,听着他诱一人的嗓音,一时情动,抱紧了他。   下一刻,莫栀栀就被他高高抱起,走向床榻。   方至榻边,沈棠不动了。   莫栀栀推了推他。   他低下头看她,房内的温暖的烛火印着他的脸庞,轮廓如暖玉,如涓涓细玉的雅公子。   模样反衬得她是色一中一恶一鬼。   虽然好像确实是她看到站在月光下的他而忍不住亲他的。   如是想着,她微昂起头,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再次吻了上去。   一不做二不休!   是他大半夜坐在她的窗头的!   沈棠听着自己胸腔内的心剧烈跳动,充满了炙热的占有欲。   “小芝。”   “小芝。”   低喃着,他情难自已,束着的高马尾散开,被少女压在浅色的被褥间。   莫栀栀感觉现在的脑子也不像她自己的,浓稠如粥,看着身下之人乌黑发间的碧色抹额。   突然想起了那夜自己拿这根抹额反绑他的双手的场景,她不受控制地扯下她,沈棠按上她的手,嗓音暗哑道:“小芝,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莫栀栀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杏眸漾着水色,俯下身在他耳边呢喃:“我想蒙住你的眼睛。”   身下的身子一颤,没有拒绝她。   抹额极长,蒙上沈棠潋滟的黑眸后莫栀栀犹觉不够,伸手将他的双手包住举过头顶,将多余的带子捆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和头绑在一起。   看着自己的作品,莫栀栀满意地点点头。   屋内的烛火未熄,借着烛光,沈棠的肤色极白,朱红的唇水光润泽。   莫栀栀占着主导位置,坐在他的身上,倏然俯下身继续吻他。   少年的体温在节节攀升,炙热之处紧紧贴着她,莫栀栀甚至感觉身子仿佛要烧起来。   沈棠这一辈子从未处于过如此被动的局面,只因身上之人是她,他甘愿为她主导。   但仅仅只是亲吻满足不了他,人在下方终究不便。   位置互换只在一瞬间。   契邪如有灵般自动落下,在莫栀栀尚未反应过来前,她就被沈棠换了个方位。   他在她耳边低声轻喃,“你是不是想这么做很久了?”   莫栀栀如一条溺水的鱼,看不真切岸上的一切。   少年如玉的精致面容仿佛朦胧在雨雾中,一滴情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咸湿了她的嘴角,一声呜咽。   浑身上下仿佛浸在温暖的水中。   如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她像一页扁舟翻来覆去。   沈棠刚回来时心中烦闷的愁绪终于被她熨帖。   他一边运转着双修心法一边帮助身下的莫栀栀引导灵力。   看着她累极睡去的眉眼,他低吟:“小芝,你一定要尽快提升修为。”若是将来随他去北域,金丹修为还是不够。   “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披上碧色的外袍,小心地从莫栀栀身侧跨下床榻,走至窗边。   不知何时起,月已隐入朦胧中看不真切。   无名在他身后现形,刚要嗡声叫。   “若是惊扰到她,我就将你沉入洗剑池底。”   无名整个剑身震动了下,来回绕着他转,似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对他的伴生灵剑。   月色暗淡,烛火已灭。   昏暗的夜色中,沈棠的面色白得下人,朱红的唇此刻血色已褪去。   “看来还是勉强了些。”   无名与他心灵相通,知晓他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晃动的剑身似在宣泄不满,又似在关心他,只可惜没了剑魂的它不能言语。   似是按捺到了极限,他的嘴角一丝鲜血,坠落到窗棂处。   无名在一旁急得打转。   殷红的鲜血染上唇一瓣,增添了几分鲜活的气色。   沈棠随手抹去,暗忖损耗修为救下肖源确实对他维持灵身产生了影响,反噬之力就连契邪也困不住了。   不过好在剑魂的下落他已有数,待金之焕随肖源查明后...   “论剑会过后,这灵身我便会舍了。”   无名定住...   仿佛明白了他的打算。   “我会寻个时机告诉她我的身份。”   “若她愿意,我立刻迎她回北域,若她不愿...”   “本座也不会放手。”   无论是离人焱还是谢云衍,谁都别想。   次日一早,莫栀栀醒来时,身侧的床铺已凉了许久。   浑身舒适清爽,运转灵力一探,发现修为已近金丹巅峰!   沈棠也不过元婴,与他双修对自己裨益如此之大吗?   她平视屋内一周并未看到沈棠,打开玉佩一看方知三日后他们就要启程回昆吾宗,他一早就去了议事厅。   莫栀栀起身穿戴好衣物,伺候贵人晨起的侍女又来应门。   待她的发髻盘好,却听见侍女一声低呼,忧虑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莫小姐,您受伤了吗?”   莫栀栀一头雾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日光映照下的窗棂下有一滴褐红色的血迹。   她快步走去摸了一把,发现早已干涸。   那就说明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昨夜她并没有看到。   只能说明是在她睡觉这段时间沾染上去的,那会是沈棠吗?   他受伤了吗...为何不告诉她。   莫栀栀感觉心被细细密密地针扎一般,有些难受。   她快步离开房间去前院寻沈棠。   鹅黄色的裙角划过廊边的花盆,勾落繁复的蓝色小花,带起一阵微香。   直至碧色的少年出现在她视线中,她扑进了他怀中。   沈棠稳稳接住了她,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   她有些委屈的质问他:“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何这么问?我怎会受伤呢。”抚着她发丝的手指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常,他的语气听不出有任何不对。   莫栀栀听他否认赶紧从他怀中钻出来,上下检查了一番,又细细探查了他的脉,犹觉不放心,“走,我们去找鹭鹭替你看看。”   他无奈,应下:“好。”凭季安鹭的修为根本看不出什么。   然而莫栀栀一转头才发现此处不止他一人,季付、青禾他们几人都在。   顿时有些尴尬,拉着沈棠的手却没有松开。   季付:“大师兄和栀栀的感情正好。”   青禾:“唉,真是想不到啊。”   沈棠轻睨二人,话是对着季付说的,“栀栀?师弟怕是喊错了吧。”浓浓的醋味,在场的众人都闻到了。   季付一愣,赶紧改口,“季师妹!”   莫栀栀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收敛点。   发现他现在已经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了。   沈棠自然地揽过她,无辜道:“不是要找季师妹替我看看吗?”   想到这个,莫栀栀赶紧拉着他继续向着季安鹭院子的方向走去。   人在原地但被忽视了彻底的季安鹭:“......”姐妹我知道了,你大概已经看不到我了。   三家均有云舟,按计划是三日后一同出发,但因谢流临时又闭了关,所以将时间延到了五日后。   莫栀栀他们本来是随着季家的云舟一同前往昆吾宗的,但是玄真子发来急讯令他们几人早些回去,若是御剑那凭他们几个根本来不及回去,故而季凛做主将季家的云舟借予了他们。   回南域昆吾宗必不可免要经过中域,莫栀栀他们几个轮流凝灵御舟一天一夜后又到了鸿硕城无心镇,沈棠提议众位下去暂时歇息一晚。   巨大的云舟在无心镇和莫问镇中间数百里的树林半空缓缓下降,惊起林中鸟雀无数。   季付收起云舟后,莫栀栀等人御剑去了无心镇的客栈。   再次来到这间客栈,众旧shigG独伽人的内心五味陈杂,当时他们是五个人来到这里,如今只剩下了三个人。   就连一向很活跃的季安鹭都沉默了下来。   由于天色不早了,众人定下了房间都各自回了屋。   莫栀栀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咽下去就收到了茶知的消息。   【茶知】:姐妹你在鸿硕城?   【茶知】:我的妖侍找到你了!   【茶知】:你的附近有两位元婴修士,她不便靠近你,你可以出来吗?   “小芝?在吗?”同时屋外传来了沈棠的声音,急得她一口水呛到了自己。“我要去一趟鸿硕城有些事需要处理,你今夜不要乱跑,好生待在这,等我明早归来。”   “咳咳...好!你去吧。”莫栀栀做贼心虚,甚至没敢去开门见他。   好在沈棠没有多停留,嘱咐完后就离开了。   莫栀栀赶紧再次凝灵进入玉佩论坛。   十指翻飞快速回复。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给个位置!   【茶知】:无心镇镇郊树林口。   【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我马上来!   【茶知】:她是只小白狐狸,你别看错了!   莫栀栀以防万一,带上了隐匿法宝离开了客栈,一路没有被人发现。   等她到了约定的小树林口,根本没有费心寻找很快就发现了流芮所说小白狐狸。   至于为什么?   你见过蹲在路中间啃鸡腿的狐狸吗?   真是晴天白日,胆大包天,也不怕引来修士抓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狐狸面前,蹲下身看着它。   它耸动了两下腮帮子,将骨头吐了出来。   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地回视她。   “小狐狸?”莫栀栀蹲下冲它伸出手。   小狐狸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才伸出小爪子放在她的手心。   小小的一只,真的好可爱。   “你是青玄吃我软饭三年跑了?”狐狸嘴动了动发出人声,是个清悦的少女音。   第一次从人,啊不对,从动物口中听到自己这个恶搞的网名,莫栀栀呆了一瞬,迅速表情管理,微笑道:“是我!”   小狐狸甩开脚边的鸡骨头,扭头看看她,“随我来吧。”然后轻盈地跑进树林中。   莫栀栀赶紧运转灵力跟上,金丹巅峰和金丹初期不可同往日而语,她的速度快了很多。   只要突破元婴,她凭借恢复的一半仙力就是大乘巅峰之人也可一战。   行至林间深处,小狐狸停了下来,一阵妖力转换,她化为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妙龄少女,脸蛋圆圆的,煞是可爱。   她看着莫栀栀犹豫了会,似是不知道怎么喊她。   莫栀栀会意,“你可以叫我小芝。”   “小芝姑娘,请敛下周身气息随我来,妖王殿下在里面等你。”小狐狸眉眼弯弯。   莫栀栀依言做了,随着她去见流芮,“好。”   远远看去,曲线妖娆的女子倚着一棵巨大的榕树阖目养神,她一手覆在面上,另一手执着一截白羽扇,粉色的裙摆直缀落地不染尘埃。   循着皓白如画的手腕之下是美如天人的容颜,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   听见二人来的声响,她睁开了双眼,美眸扫向莫栀栀,小巧的樱唇微张。   在莫栀栀还未反应来之前,她已快如闪电般来到莫栀栀身前,如画般的双手捧起她的脸,美眸化作星星眼,惊叹道:“好美的女子!比我妖族之人还要美上几分。”   莫栀栀鼓动腮帮子:“......”其实大可不必这么热情。   小狐狸见怪不怪,拉了拉她的裙摆,细声提醒:“殿下,殿下!注意形象!”   流芮这才放下莫栀栀的脸,以白羽扇遮面干咳一声,沉声道:“你就是青玄的女人?”   莫栀栀不动声色,点点头。   “啧,青玄这混蛋哪哪都差,这选女人的眼光倒是极好?!”流芮听起来有些愤愤不平。   莫栀栀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自嘲,她思及流芮与她说的话,试着宽慰她:“不要再想那个渣男了,他就应该烂在地里发臭!”   流芮狠狠共情,“对,你说的没错。”   而后她拿出一颗火红的妖丹塞给莫栀栀,“这颗妖丹暂时借给你,以灵力裹住它服下,片刻后就可遮挡周身的灵气,变得和妖族无二。”   莫栀栀暗暗以过人的神识探查确认无害后,果断吞下。   流芮的眼神有些讪讪,她说:“但是可能会有些小小的不同...”   莫栀栀:“???”   很快她就知道小小的不同是什么了。   身上的衣衫随之变为了火红色,她感觉头上微微发热,伸手触碰,触感是温热毛茸茸的。   她大惊:“我长了一对猫耳?!”   流芮泰然点头,目光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留恋。   她犹豫道:“还不止,你再摸摸尻部。”   莫栀栀颤抖着手,摸向了拿出,杏眸瞪大!   还有一条猫尾巴!!   这是变成半妖了吗?   流芮目光闪烁:“我...手下没有合适的猫族妖丹,这是我以前养的那只宠物猫死后,我炼制的妖丹,所以...”   莫栀栀心如刀割:“所以我要顶着这幅尊荣随你去?”   “对...但是我保证!青玄绝对认不出你!”流芮信誓旦旦。   莫栀栀开始理解她为什么会被渣男骗了。   纵然再不情愿顶着这幅尊荣,莫栀栀也只能认了。   更何况她马上结婴了,如果今日能探出青玄的深浅,于她而言那是极大的好事。   今夜的月色极好,如玉盘大小的圆月挂在当空。   面上覆着流芮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面纱,莫栀栀跟在她身侧,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青玄不会不来了吧?”   流芮哼了一声,“我带着他的宝贝来了,他不会不来!”   私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莫栀栀刚想说不至于,但流芮很快告诉她,是鬼界的烛龙。   莫栀栀:“......”还好没说话,社死。   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流芮满面凶狠,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威胁她:“你若是骗了我,我就吃了你!”   好可怕哦,锦鲤吃人咯!   “绝对不可能骗你!”我等会就趁机逃跑!   流芮哼哼:“希望如此。”   两人说话的档口,地上的落叶开始卷起,平地刮起一阵风。   天边的圆月逐渐染上血色,两人对视一眼,来了!   少年披散着发,面上覆着半截面具,一袭烫银纹黑色锦袍,身姿挺拔,立于树梢,正睇着她们。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没有声息的黑衣高阶鬼修,想来是四鬼将之一。   慵懒的嗓音伴随着极为熟悉的压迫感,饱含危险,“流芮,约本座至此,究竟为了何事?”   莫栀栀打起十二分精神,悄然往流芮身侧靠了靠,可不能被认出来。   不然她觉得流芮非但不会保她,还可能上来补刀。   黑衣少年的目光朝流芮身边睨了一眼,只那一眼他就浑身僵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言辞凿凿说自己会在房内好好待着的莫栀栀怎么出现在此处,还在流芮身边带着!   最重要的是,为何化为了半妖!   霎时间,树枝翻动,鬼气凛冽。   莫栀栀几乎藏在流芮身后,猫猫祟祟地探出一只眼睛。   流芮以为她忌惮青玄,将青玄给的压力挡住,还颇为贴心地拍了拍她,“别怕别怕。”   “哼。”少年下落至两人对面,“流芮,本座可不是来看你带幼崽的。”   话是对着流芮说的,但那双如鸽血的红眸紧紧盯着莫栀栀。   “切,我是来给你送崽子的。”流芮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只收妖囊,径直丢给了他,呛回去:“喏,你的龙崽子,我可没动它。”   收妖囊被打开,放出来一条通体漆黑长者两只角的四不像。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只是他脊背的鳞片处残留着血迹。   青玄浑身鬼气森森,讽刺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动?”   流芮摊手不示弱,“付三那狗东西干的,又不是我。”   青玄拧眉,朝身后招了招手,“末破,带回去。”   流芮趁此空隙,和莫栀栀咬耳朵,“他也带了人来,有点不太好揍他了。”   莫栀栀:“感觉希望不大...”她就没抱希望,只想试试深浅。   流芮:“下次吧?”   莫栀栀:“嗯,我觉得可以!”   而她们以为听不见的青玄:“......”下次商量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当他不存在。   他按了按眉心,正要开口。   流芮转过头,一本正经和他说起正事,“青玄,既然你收下了烛龙,就代表愿意和做这笔交易。”   “你助我破除妖族如今的困境,我助你杀了离人焱。”   青玄身量极高,俯视着两人,嗤笑道:“助我?你恨极了鬼界,怕不是等本座与离人焱打起来时,一举进攻鬼界都算是本座低看你了。”   被戳穿了心思的流芮:“......”   她分外认真:“我保证,绝不会!”   青玄轻晒,“口说无凭。”   流芮立刻警戒起来,她就说这群鬼修一个心眼比一个多,“烛龙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那本就是鬼旧shigG独伽界之物。”红眸徐徐往后看,嘴角浅勾,青玉般的长指越过流芮直指她身后的莫栀栀。   他说:“我要你身后那只小猫崽子。”   小猫崽子本猫:“......”不好,她被认出来了?   流芮:“???”青玄什么时候喜欢撸猫了?   不知二人心理的青玄,揉着涨疼的额角,目光逐渐不耐。   流芮左右为难,她其实挺喜欢莫栀栀的。   她咬牙:“这只不行,换一只行吗?小白狐狸可以吗?”   躲在林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狐狸:呜呜呜,殿下把我卖了。   “本座只要这只。”青玄周身的鬼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身后的末破敏锐地察觉到,这是王暴怒前的征兆,他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随时抢人、不对,抢猫!   “姐妹,对不住你了。”流芮扭头和莫栀栀说话,“你先...”先跑吧。   话音还没落,她就看到莫栀栀撒腿狂跑的背影,猫尾还在左右晃动。   流芮:跑得还真快..   不愧是猫族的妖丹。   她转回来打算和青玄继续交涉,却发现哪还有青玄的身影,   只余下和她面面相觑的末破。   “呼呼呼...累死了!”狂奔出百里地的莫栀栀,猫耳耷下,趴在一块巨石上喘着粗气。   虽然出了点意外,不知道那个青玄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她。   有一说一,猫族奔跑的天赋是真牛,换做穿书前的身子,学校让跑个八百她都要死。   狂奔一百里她还是很累的,仰面瘫在巨石上,口中振振有词。   “青玄真的是有病!”   “哦。”有人在她身边躺下,慵懒的声音透着蛊惑,附耳问她:“本座,哪里有病?”   莫栀栀吓得猫耳竖起,“蹭”地一下弹跳起来,拔腿就要跑路。   下一秒就被少年温热的身躯狠狠压了回去。   “小猫妖你好大的胆子啊。”   “你说,本座该怎么罚你呢?”   作者有话说:   被锁了QAQ我把肉渣都删了   掉马在论剑会前棠棠霸气护妻虐渣的时候,不是在这哦!这里就是夫妻俩调情升温的w   最近专注后续细纲的梳理,所以评论回复会变少啦QAQ 第85章   明明是慵懒撩人的语调,莫栀栀无端地听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身上压着的少年,身躯瘦削修长,心跳平稳有力,身体的温度透过衣衫源源不断地传来。   莫栀栀死死抵着他胸膛的四肢僵住,猫耳耷下,方才还在不自觉摇晃的尾巴垂下,藏了起来。   莫栀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暂时打不过,高阶符咒也没有用,她跑不了,被镇压了呜呜呜。   但她是轻易放弃的人吗?   化为猫半妖后,她的杏眸比之以前更显几分灵动,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莫栀栀带着点讨好道:“大哥,你听错了,其实我说的是...”   沈棠察觉到身下娇小的身躯整个僵住了,明白是自己吓到了她,不着痕迹地往身侧移了移,单手撑着石面,另一手仍死死地压住莫栀栀,以防她逃跑。   听她试图诡辩,他好整以暇地问:“是什么?”   莫栀栀一咬牙,忍辱负重:“我说的是我有病!”   沈棠压抑着向上勾起的嘴角,面无表情,“本座第一次见人骂自己有病。”   “哦。”   “你有什么病?”   莫栀栀:“......”我看你才是真的有病,大晚上把人压在这问她有什么病?   青玄没病她都愿意永远当猫妖!   内心再如何气,她此刻也是不敢和他起正面冲突的,小女子能屈能伸,微笑:“穷病。”实则富得流油。   深知她底细,并且刚转给她一百万灵石不久的沈棠,无奈扶额,“......”   见青玄抿唇不语,那双鲜红如血的红眸始终注视着自己,摸不着他想法的莫栀栀,面上看着乖巧可人,内心急得抓耳挠腮,这可怎么办?   青玄既不杀她也不放她走,明日一早木木找不到她该多着急!!   慌乱间,莫栀栀扯落了自己的面纱,暗叫一声不好,垂首伸手去捞掉到巨石上的面纱。   一只白净的手先她一步捡了起来,递还给她,莫栀栀抬头看去,对面那人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好似早就猜出是她。   莫栀栀:“......”我就知道流芮的东西不靠谱。   她又不自觉地咬向下唇,一时忘记自己化作了半妖,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破了娇嫩的下唇,因为内心的焦虑和恐慌盖过了疼痛感,她只感到了唇角有咸腥的味道。   “为何伤自己?”她此举成功惹怒了内心本就对她有气的某鬼王,他抬手箍住她的下颌,不让她再咬着。   他的语调中带了些严厉,“不准咬。”   莫栀栀后知后觉舔了舔下唇,刺痛感传来,她皱了皱眉。   流芮真的太不靠谱了,这哪是猫妖,简直是个半成品。   还没等她掐诀止血,温润的指尖划过她的唇,伤口就愈合了。   莫栀栀:“!!!”   她瞬间向后撤去,眼中惊疑不定,青玄不杀她了?改怀柔政策了?   不会是真的有特殊癖好,喜欢猫妖吧?!   “你不会喜欢撸猫吧?”如果是这样,她至少暂时保住了小命。   莫栀栀内心紧张不已,猫耳始终是耷拉的状态,沈棠见她这样再多的气也生不起来,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猫耳上捏了捏,故意道:“本座的巫溟宫缺个抓老鼠的。”   莫栀栀:“......”毁灭吧,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哦不对,你是鬼修。   “大哥!青玄大哥!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猫妖,不然你放我回去吧。”莫栀栀摆烂了,她看出来青玄肯定没有杀她的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困着自己。   她脑中快速思考着,猫尾巴不自觉地摇啊摇。   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沈棠微昂头,看到月影偏斜,确实时候不早了。   昨夜她并没有睡很久,也累坏了。   罢了,放她回去睡觉。   心念一转,沈棠单手将小猫妖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凌空而起。   莫栀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方才竖起来的猫耳又垂下。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猫尾巴直直地垂着。   她的头被迫枕在他肩上,一缕熟悉的香气钻入灵敏的鼻尖。   猫的鼻子最为灵敏,可以闻到人闻不到的细微味道。   莫栀栀眉头蹙起,这香气怎么那么像杜若香?   疑虑一起,她凑近他,努力嗅了嗅。   沈棠感受到莫栀栀的动作,动作稍缓,停了下来,偏首垂目看她,“你在做什么?”   琼鼻一皱的莫栀栀,嗅闻的动作一顿,眸光闪躲,“没...没干嘛。”   娇小的身子钻了钻,就连尾巴都在打着圈圈。   沈棠无奈,按了按她腰际的软肉,“住在哪里?”   莫栀栀猛地抬起头,杏眸晶亮,猫耳尖尖都立了起来,小嘴微张,不敢置信道:“你要送我回去?”青玄非但不杀她还要送她回去?   她不由开始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鬼王青玄。   还有那熟悉的气味...   莫栀栀半垂下眼帘,细细打量他的下巴轮廓,试图通过那张冷冰冰的面具看到下面的容颜。   似是察觉到她的打量,沈棠周身弥漫起黑雾,与瓷白的皮肤产生强烈的对比之感。   他故意冷下声音,“何处?”   莫栀栀回过神,对上那双黑雾下红得窒息的双眸,浑身一颤道:“无心镇客栈。”   黑雾氤氲,莫栀栀看不真切,索性放弃了。   心中的疑虑却是种下了。   待到了无心镇上,莫栀栀就被他放了下来。   他虚浮于半空,莫栀栀站于地面,两两相望。   沈棠抿唇不语。   “大哥,我可以走了吗?”她试探道。   “本座何时不让你走了?”   那你倒是把放在我身上的威压撤走啊!   月已东斜,即将天明。   莫栀栀一双眸子几欲喷火,青玄再不放她回去沈棠就要回来了...   到了无心镇上,她也有了几分底气,但也仅限于几分...   对面那人似乎还不想放过她,嘴角倏然垂下,红眸中暗含威胁:“记住,若是下次再出现在本座面前。”   “那本座便将你抓回巫溟宫让你捉一辈子老鼠。”如此,夜间她应该不会再跑出来了…   莫栀栀猫躯一震,肃然道:“绝对不会!”下次见面就是她突破元婴的时候了,争取一击必杀!   他轻声道:“走吧。”   身上沉重的威压骤然除去,莫栀栀活动了一下四肢,尾巴轻轻摇晃,“大哥,再见!”   但她还没跑出去几米远,又被捉了回去。   莫栀栀扭头:“......”出尔反尔的人吞一千根针。   沈棠淡定回视,指尖凝着鬼气朝她的后背猛地一拍,一颗火红色的妖丹就从她的口中被吐了出来。   耳朵、尾巴、尖牙一瞬间消失,火红色的裙子也变回了本来的鹅黄色仙裙。   他放开莫栀栀,指尖捻着那枚妖丹,语调轻松,“这个本座便拿走了,就当旧shigG独伽是送你回来的路费。”她这般模样,不能给他人瞧见。   莫栀栀眼巴巴地看着那枚妖丹,不舍道:“应该的,大哥你拿好。”流芮若是找她讨要,她只能说被青玄抢走了。   嗐,反正她目前打不过青玄。   沈棠轻睨了她一眼:“嗯。”   没有再阻拦她的意思。   莫栀栀赶紧运足了灵力拼命往客栈跑。   路上她还不放心地回头看去,原地早已没了青玄的身影。   直至看到客栈的牌匾,莫栀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她拉开门走上楼,却在拐角处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雾霾蓝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打量着她身上的水汽,疑惑道:“师姐夜里可是出去了?”   莫栀栀脚步一顿,眼神躲闪,含糊道:“我..出去看月亮了。”   “师弟怎么还没睡?”   “我在修炼。”谢云衍敛下眸,目光落在她脚尖,那里沾了些许林中草木的汁水,微微泛着绿意。   他顿了顿,看莫栀栀嗯了声就要推门进去,叫住她,“师姐,你去郊外做什么?”   竟然被谢云衍看到了!   不对,她带了隐匿法宝的...谢云衍尚未飞升,怎会看得见她?   莫栀栀摸着门扉的手指曲起,并未回头。   谢云衍见她不愿说,不再追问。   又解释道:“我没有跟着师姐,先前想找师姐对剑却发现你不在,就去镇上寻了一圈。”   他竟去寻自己了?   莫栀栀转过身,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他转过身打算离去,“只是见师姐的鞋面沾上了草汁,这才大胆猜测。”   “是,我去了郊外树林。”莫栀栀叹息一声作答,“你不要跟鹭鹭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毕竟玉崇宗一事后,修真界有些草木皆兵,四处充满了危机。   对于她四两拨千斤的回答,谢云衍捏着潜龙剑的手指紧了紧,师姐如今...不太一样了,甚至实话都不愿意与他说了。   她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了?   莫栀栀知道谢云衍闷葫芦的性子,如果不是你主动问他,他根本不会多嘴,即使告诉了他也无事。   莫栀栀没有睡下几个时辰就被季安鹭叫醒,准备继续赶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大厅的时候,正撞见拎着油纸包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沈棠。   莫栀栀见到他就心虚,缩了缩肩,“木木...早啊。”   沈棠挑眉,浅笑道:“睡得可好?”   “好得很。”莫栀栀不能让他看出不对劲,捏了捏手心,运转灵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沈棠的眼睛,他暗晒一声,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她。   莫栀栀接过后打开,愣在原地,竟是豌豆黄和驴打滚。   虽然没有糖水,但也足以见他的用心。   即使有事要忙,他还是记得带上她爱吃的东西。   莫栀栀捻起一块放进口中,杏眸眯起一脸餍足。   沈棠捏着袖中藏着的妖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不枉他去了一趟鸿硕城将末荇拎起来做了这顿糕点。   昨夜放她离去后,他恍然发现这颗妖丹虽化形能力很弱,但可以完美的继承妖族的能力。   换句话说,莫栀栀的嗅觉、速度都会得到提升,也不知昨夜她是否察觉到了不对。   “哎,栀栀你竟然吃独食!”季安鹭并青禾从外面跨入门扉。   从莫栀栀手中接过油纸包,季安鹭双眼放光,惊叹道:“天呐,竟然是豌豆黄和驴打滚,大师兄对你也太好了!”   她冲着莫栀栀挤眉弄眼,哥俩好地搂着她。   青禾见大师兄的脸色有变黑的趋势,赶紧揽过季安鹭,“好了,回去后我陪你下山吃个够。”   季安鹭不满地哼哼,“你会让我吃那么多?”   青禾语塞,让步,“会,但仅此一次。”   “那还差不多。”季安鹭笑眯了眼。   莫栀栀看着二人的互动,对季安鹭的状态放心了不少。   这段小插曲后,几人又坐上云舟继续往昆吾宗方向赶去。   巨大的云舟停驻在昆吾宗门前广场上空,引来外门弟子遥遥相望。   广场上接引弟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几人身影,他上前行礼,然后对着莫栀栀和沈棠道:“大师兄,莫师姐,掌门已在掌教峰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莫栀栀困惑,为何单单等着他们二人。   却见沈棠嘴角轻勾,召出无名后向她伸出手,“小芝上来。”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会是关于二人的合籍之事吧?!   两人刚到掌教峰,还未来得及进入主殿,莫栀栀的玉佩就响个不停。   她赶紧拿出来查看,发现是季安鹭的连环消息。   “栀栀,肖源居然失踪了!”   “巫启长老重伤闭关!”   作者有话说:   QAQ今天四十度的天气一直被要求出外勤,我真的栓Q,所以没有很多时间去码字,只能下班回家加急写了些。   这样下去真要中暑了QAQ我真的服了这些老6 第86章   肖源?   莫栀栀的脑中浮现出那个腼腆的娃娃脸肖源,他竟然失踪了?   之前季付和青禾下山补做筑基考核任务时,他似乎被巫启留在缺月峰闭关修炼,所以没有一同下山。   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更何况连巫启长老都重伤闭关了。   符脉的峰主和传人一个闭关,一个失踪,绝不是巧合。   莫栀栀陷入沉思,拉着沈棠的手不自觉用力。   他侧首不解地看她,今天自己似乎没有惹她?   莫栀栀见他回头才发现自己正掐着沈棠的手心,松开手讪讪道:“嘿嘿...忘了还抱着你呢。”   刚才她玉佩的动静沈棠自然也听见了,凝眸望着她:“发生何事了?”   莫栀栀如实说了。   闻言沈棠好看的眉眼也皱了起来,肖源已经被他救活,但他无法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只能靠金之焕以岚圳的身份装作他的救命恩人套话。   至于巫启...修为虽仅为渡劫,但历来的符脉传人皆可借星辰之力,若想重伤他只能是大乘期修士。   如此,范围便变得极小。   重伤他们师徒之人的目的看来只能等金之焕套出肖源的话后方可知道。   沈棠敛下眸内的深思,宽慰她:“别想那么多,缺月峰如此境况宗门定会处理。”小芝重情义,他们几人自小桥村就与她相熟,怕是难免会担忧肖源。   他不愿他人分去她多余的关注。   “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两人在主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玄真子久违的温润嗓音。   一进殿门,身穿深蓝色掌门服的玄真子就从高座上走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相牵的手,道:“真没想到本尊闭关不到半载,棠儿和栀栀竟要合籍了。”   玄真子虽然没正经当几天她的师父,但也是长辈,莫栀栀脸皮薄微垂下头。   沈棠行了一礼,语调平缓,“我与栀栀皆无父母兄姐,还望师尊替我们过明文,办合籍。”   “这是自然,你们是本尊最为得意的弟子,定要为你们风光大办。”玄真子面上的笑意不减,说完后负手背对二人,顿了顿又道:“只是论剑会召开在即...”   “师尊。”沈棠眼底戾气一闪而过,玄真子这是不愿此刻就为他们办了。   莫栀栀听着觉得并无大碍,论剑会是修真界的大事,理应优先。   她拉了拉沈棠的衣袖,在他侧首看她时,挤了挤眼,‘迟早都会合籍的。’   沈棠看她的神情,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只得道:“但凭师尊做主。”   “好,那论剑会一结束,本尊便当着宗门百家的面宣布你二人的喜事。”玄真子背对着两人,面色不明。   莫栀栀一愣,这是要公告天下的意思。   她其实并不想这样。   两人合籍只要一众亲友聚在一起祝福便可以。   也许玄真子顾虑的更多,因为他们两人是掌门弟子?   “还有一事要你们二人说。”玄真子还没等他们回复,又径直说,“我尚在闭关时巫启师弟遭人重伤,尚来不及去看他,他就将自己封闭在缺月峰上。”   他似是叹了口气,“肖源这孩子如今也不见踪影,本尊希望你们能在论剑会之前寻到他。”   沈棠被玄真子留了下来,而她先行离开了主殿。   堪堪回到荀日峰阔别已久的小院,感受久违的浓郁灵气,莫栀栀还没来得及进入修炼状态,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   “莫师姐,莫师姐——”来人的声音很陌生,充斥了焦急与紧张。   莫栀栀心下起了疑虑,手中凝着灵力,谨慎地开了门,却见门后是一个身着守峰弟子服饰的小弟子。   他见到莫栀栀露面的一刹那,直接伸手拉扯她,“莫师姐快随我——”   莫栀栀在他伸手时直接一记灵力打在他手肘,目露严肃,“你是哪座峰头的弟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弟子被打了个正着,吃痛地收回手,祈求道:“我是缺月峰的牧尘,巫启长老让我请你速去缺月峰。”   巫启长老?   他不是被重伤后在缺月峰旧shigG独伽闭关,不许任何人前往吗?   “师姐,牧尘没有说谎,真的是巫启长老。”见莫栀栀犹豫不前,牧尘几乎急得要哭出来。   他左顾右盼四周,唯恐被人发现。   莫栀栀心中疑虑重重,略一思忖还是决定跟他去缺月峰。   若真是巫启寻她...只怕与符脉的特殊能力有关。   不然为何单单派人寻了她去。   “师姐?!”牧尘的额间冒着细密的汗,脸涨得通红,唯恐她不信自己。   长老催得急,身子又虚,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莫栀栀点头,“好,你带路吧。”   从荀日峰御剑前往缺月峰只需片刻,只见牧尘拿出一块玉佩在峰前比划了两下,结界打开。   而后他转头对着莫栀栀恭敬道:“师姐可以了,请随我进去。”   莫栀栀没有将戮恶收回去,而是捏在手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警惕四周。   等到了长老殿门口,牧尘停住了脚步,拱礼道:“师姐,殿内我不能再去了。”   莫栀栀知道巫启是有些怪脾气在身上的,了然地点点头,孤身进入。   这里与上次她来除幻妖妖气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殿内暗沉沉的。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巫启,她试探性地问道:“长老,您可在?”   就在这时,殿门关闭,唯一的光源被切断。   莫栀栀立刻抬手凝灵化火,戮恶剑出鞘,大声道:“巫启长老?”   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惊慌,你将火熄灭吧。”巫启的声音中透着无尽地疲累。   灯火灭去之时,殿内响起了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莫栀栀循声望去,点点星光从她的头顶亮起。   长老殿的穹顶化为了一副浩瀚星图,颗颗星子烨烨生辉。   身后响起迟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巫启虚弱的声音,“缺月峰一直都是昆吾宗一脉单传的峰头。”   “并非不想收,而是能感应天知和星象之人万中无一。”   “源儿是我百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   “他虽性子温软,但也不是轻易与人相交的孩子,让他与季付等人前往落雁城历练除了让他结识些同龄弟子,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巫启已经来到莫栀栀面前,一双清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莫栀栀不敢相信眼前的瘦弱老头是当时那个身姿挺拔中气十足的巫启长老,她下意识问道:“什么原因?”   巫启抬头看着穹顶的星图,“因为小老头预测到启明星出现在落雁城方向。”   莫栀栀懵逼了,“启明星?”   抱歉,又超纲了,原书作者笔下的世界远不止她写的那般是本单纯的男频爽文。   巫启像是知她不会明白,盯着她的眼神倏然犀利万分,“我问过的所有人都说当时你是突然出现在落雁城的,可对!”   这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魂魄,让人无处遁形。   这就是符脉的力量吗?   莫栀栀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避开了巫启的眼神。   “罢了,不逼你。”巫启又道,“反正小老头可以确认是你。”   莫栀栀:“......”那你问我干嘛?   巫启仰头看着星图上最亮的一颗金色星子,沉声道:“符脉一派本就不为外人所理解,你看这颗星子,名为紫微星。”   莫栀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穹顶的星图众星闪烁,若是要论亮度,那就是南方位的金色星子。   在其身边还聚集了其他三颗星子,闪烁着与众不同的光辉。   银白、暗金...猩红。   “它一侧的银白星子为启明星,在它出现之前,紫微星一直处于暗淡的状态。”   巫启转过头又看向莫栀栀,嘴角的胡子微垂着,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知启明星何时出现的?”   莫栀栀心中已然有数,加之他前面的提示,抿了抿唇猜测道:“长老你说的不会是我出现在落雁城的时间吧?”   “是。”巫启满意地点点头。   “自你出现后紫微星光芒大作,是为上上之势。”   “然与之相悖的,贪狼星和七杀星的光芒也与日俱增...”说到这,巫启哀叹一声,卸去了往日的严肃神情。   “紫微星在启明星出现于此地后也一并转移了星轨,贪狼和天杀也始终围绕在紫微星和启明星的四周,故而..”   “贪狼和七杀也在渠阳镇,或者说是在昆吾宗内。”莫栀栀大胆猜测,那么昆吾宗入门测试时的妖祸是否与他们有关呢?   “你猜的不错。”巫启顿了顿,有抬头看向星图,“百年前,只有贪狼星大盛,紫微星与天杀星呈相依之态,光泽暗淡,因而老夫曾在星图上推演过多次最终得出千年后人、妖、鬼三界即将一统...然这则预言带着血色,证明并非吉兆。”   “自后百年我闭关寻求破解之道,百年来贪狼星大起大落,而天杀星和紫微星相扶相依散发着微弱之光,终于在二十年前让我等来了转机,紫微星脱离了天杀星,渐起光芒。”   莫栀栀心惊,符脉一派竟连三界一统,青玄灭世这个都能预测到。   “若想破除预言,启明星是修真界唯一的希望,由她负责辅佐紫微星,便可避过紫微星被天杀星吞噬之灾。”   “那贪狼呢?”她发现巫启从头到尾对贪狼的形容少之又少。   “若贪狼之辉盖过所有星子...”巫启眉目紧皱,声音沉重,“则吞噬所有星子,万物...陨落。”   莫栀栀看不懂星象,但是经过巫启一番解释,懂了七七八八。   总的来说就是要找到紫微星,助他顺利飞升,方可拯救三界。   无论是天杀星吞噬紫微星还是贪狼星吞噬所有星子,都是灭世的征兆。   紫微星这题简单,她知道。   除了谢云衍别无他选。   至于天杀和贪狼,鬼王青玄应该是其中之一...   至于另一位她实在猜不到是谁,她私以为不会是流芮,因为她的目的不是灭世,而仅仅是为了替姐姐流萤复仇而闹出来的妖人之祸。   而且通过流芮昨夜和青玄简单的对话中,她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前任鬼王离人焱还活着!   通过塑梦珠的梦境她早已看破他是个冷血又偏执的人…可千万别是他才好。   “你有没有在听小老头说话?!”巫启的声音突然在莫栀栀耳边炸开。   她赶紧回神,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长老,你请说...”   “哎...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去死。”巫启今日叹息的次数比起往年一年都多。   莫栀栀:“!!!”去死??   见她瞪大了眼,巫启假意咳嗽,掩饰尴尬,“咳咳,我随意说的,你认真听我说完,不要走神。”   莫栀栀:去死这是能随便说说的事情吗?   “至于,源儿他失踪前正是算出你们此行大凶,是想下山奉劝你们几人,却不料再也没回来。”   莫栀栀收回轻松地神色,嗓音干涩,“肖师兄他..不会?”   “老夫仆算过,他尚在人世,且他魂灯未灭。”巫启仿佛看傻子般睨了她一眼,转身面对殿中央的神像,忧虑道,“星图一事我告知他后他应是追随你们而去,然而我等了多日不曾等到他的回复。”昔日容光焕发的巫启小老头,此刻像个垂垂暮已的老者,为自己唯一的徒儿忧心忧虑。   “最后等来的是幕后之人对我的刺杀。”   “那人修为已至臻,大乘巅峰之人在世着不超五人。”巫启面沉如水,显然无论那人是谁都是他不愿见到的情况。   莫栀栀却有了猜测,她忐忑道:“难道这就是长老你避开所有人,独自闭关疗伤的原因?”   “你竟是连掌门师尊都不信?”她骇然。   巫启面皮松动,哼了一声,“星图变化,万般皆有可能。”   莫栀栀听懂了,就是除了紫微星和启明星他谁都不信,他觉得昆吾宗乃至渠阳镇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贪狼和天杀。   她问:“紫微星是何人,长老心中可是有数了?”   巫启睇着她,“你这丫头聪慧如斯,别跟老头说你猜不出来。”   莫栀栀见他此刻颇有生气,面色也红润了几分,故意道:“是大师兄吗?”   “哼,缪言!”巫启吹胡子瞪眼睛,恨声道,“玄真子这大弟子早在昆吾宗多年,又岂是最近才来的昆吾宗。”   莫栀栀见好就收,见他气色好多了,认真道:“长老,你说的是谢师弟吧。”   “哼。”巫启还生着她的气,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那...”天杀和贪婪也在昆吾宗,岂不是说明此地凶险万分?   “那什么那,小老头我累了,你走吧。”巫启又变了脸色,直接赶人。   莫栀栀话直接被堵在嘴里,下一秒长老殿殿门开启,一道柔和不可抗拒的力量缓缓将她送了出去。   她回眸望去,只见巫启瘦削而瘦弱的身躯笔直地站在神像前。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他留给了莫栀栀一声请求,“还希望丫头你今后能够多照顾源儿几分,小老头在这多谢了。”   殿门重重关旧shigG独伽上。   待莫栀栀离开了缺月峰峰头不久,却越想越不对劲。   巫启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她要回去看看!   结界已经阖上,即使她用上仙力也打不开。   她才明白这是为了抵抗大乘巅峰之人所设的结界!   心下稍安,希望是自己多虑。   论剑会越来越近,莫栀栀每日都在尽可能地提升修为,偶尔拉着沈棠一道对剑。   至于为何不找老搭档谢云衍?她还不想让自己的小院泡在醋缸里。   两天后就是论剑会,各家各派都已陆续到达了昆吾宗,入住了各峰客苑中。   沈棠作为大弟子,一早便去了昆吾宗的山前广场迎人。   莫栀栀独自在小院中修炼,她现在已经稳定在金丹巅峰了。   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结婴。   然而此时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下山历练突破了,只能靠自己。   “咚咚咚——”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莫栀栀愠怒,谁会在这种时候打扰别人修炼?   难道是荀日峰客苑中的那批人?   她没记错的话是谢家人...   她打开院门一看,却是一众执法堂的弟子。   为首之人满面严肃,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解与愤怒,“莫师姐,巫启长老遭人杀害身陨。”   “有弟子见到几日前你曾从缺月峰中离开,故而你的嫌疑最大。”   “请你随我们去执法堂接受审查。”   莫栀栀心中惊疑不定,巫启长老怎么会...   思及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难道说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杀他了?!   她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随着他们离开。   除了清者自清外,她相信沈棠和玄真子能还她一个清白。   前往执法堂的路上,其余普通弟子窃窃私语,“真想不到啊,莫师姐如此优秀之人竟谋害一峰长老。”   “嘘,快别乱说,还未定罪呢!”   “对啊,你可别忘了,她除了是掌门亲传弟子还是大师兄未来的道侣。”   “你小心被大师兄责罚!”   有人嗤笑道:“大师兄?他方才听闻莫师姐被带走的消息直接下了山。”   “看着两人平时形影不离的样子,怎么莫师姐一出事大师兄就跑了。”   “怕是玩玩罢了了。”   莫栀栀停下了脚步,冷漠地看向这话的弟子,“你再说一遍?”   见莫栀栀停下来望着自己,那普通弟子吓得直哆嗦,“莫、莫师姐,这是外面弟子传回来的话,与我、我无关啊。”   莫栀栀朝跟着她的执法堂弟子歉意一笑,“还望这位师兄稍等片刻,我就说几句话。”   执法弟子动了动嘴角,没有阻止。   毕竟莫栀栀并未真的定罪。   莫栀栀走到那名弟子面前,看着他闪躲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沈棠在不在乎我,我比你们更清楚。”   她睨了一圈看热闹的弟子,“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他人妄加评判。”   “我相信他。”   众人鸦雀无声。   “小芝,我来晚了。”   有人乘着光,高马尾披散在肩,衣袂翩翩,御剑而来。   作者有话说:   结婴在掉马之后,是充满了血色和旖旎的一章。   明天我争取万更写到这里。么么么么 第87章   方才还在奚落莫栀栀的几名普通弟子纷纷垂下了头,手脚不自觉颤着。   大师兄竟然回来了!   沈棠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到莫栀栀身边,执起了她的手细细查看,“没事吧?”   莫栀栀摇摇头,抿笑回之,“他们还不至于伤我。”   沈棠的大手揉了揉她脑后的发丝,眉眼温柔,“没事便好,一切交给我。”   他执着莫栀栀的手没有松开,转身面向带着莫栀栀来此的执法弟子,面色冷了下来,语调萃着冰,“荆师弟。”   为首的执法弟子便是执法堂的首席弟子荆怀远,向着沈棠恭敬地施了一礼,却道:“大师兄,莫师妹涉嫌谋害巫启长老一事是内门弟子亲眼所见,还望你不要因为你与她之间的关系多加阻拦。”   沈棠挑起眉,他素来听说荆怀远刚正不和秉公执法,如今一见倒是如传言一般。   他笑了声,“我何时说要阻拦你们了?”   莫栀栀指尖一动,沈棠拍了拍她手背。   “那还请大师兄将莫师妹交予我们。”荆怀远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卑不亢道。   沈棠笑意不减,又道:“我来通知各位前往缺月峰,我自能证明小芝清白。”   荆怀远眉头一皱,不赞同道:“我是秉执法长老之命,带莫师妹前往执法堂,并未接到前往缺月峰的指令。”他丝毫不让退让,“还望大师兄不要为难我等。”   莫栀栀虽然不知沈棠为何执意要带她去缺月峰,但是她不需要他为自己这么做。   沈棠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唇边的弧度上扬,“那就让明询一同过来。”   他的言语之间再也不掩饰对明询的厌恶。   莫栀栀扯了扯他的手,他虽为少宗,但明询在昆吾宗地位崇高,她不希望两人对上,于沈棠无益。   沈棠冲她摆摆手,含笑不语。   明询一向是荆怀远立志追逐的神,如今见沈棠如此不尊重他,直呼其名,心中也有了怒气,“大师兄,你...”   话未说完,他的传音玉佩亮了,里面传来明询沉稳悦耳的声音:“怀远,折道缺月峰,本君稍后即至。”   莫栀栀侧首微昂头,诧异道:“你算好的?”真是准时。   “我回来时,与师尊传了信。”他伸手揽过莫栀栀,召出无名跃了上去。   见荆怀远还在原地,沈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懒洋洋道:“荆师弟还不快跟上?”   荆怀远面容僵硬,只得应了声,跟随其后。   至于其他本来看戏的弟子纷纷召出了灵剑,他们有预感此事定有反转!   昨夜下了一场雨,缺月峰上的花从枝头坠落,满地的落花却无人打扫。   再次来到长老殿前,莫栀栀内心五味陈杂,那天她眼睁睁看着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那个严肃刻板的小老头应该知道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他这才这么着急派弟子前来找她。   殿前的屋檐落下一颗雨滴,砸在莫栀栀的额前将她的神识换了回来,一晃眼她已经被沈棠带入殿内。   对着她的正是那天巫启最后看着的神像,是他们符脉一派信奉的神女,高洁而神圣。   神仙脚下的蒲团散乱,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摊褐色的血迹,想来这里就是巫启遇害的地方。   沈棠扫了一眼血迹后视线向上,似乎停留在神像的眼睛处,不发一言。   众人踏入殿后,不约而同看向立在神像前的莫栀栀和沈棠。   “大师兄,带着我等前来此处究竟所为何?”荆怀远到了之后,立在门口偏右的位置,眉宇之间尽是不解,言语中的恭敬少了几分。   “怀远退下,怎么如此说话。”明询御着剑,白衣若仙,须臾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荆怀远见他来了眸子一亮,恭敬地退在一边。   明询信步来到莫栀栀和沈棠身前,淡眸不动声色的轻扫地上的血迹,仿佛死去的并不是他的师兄,一脸淡然道:“听掌门师兄说你知道此处有证据证明巫启师兄为何人所杀?”   沈棠从他进来之际就将莫栀栀隐隐护在身后,抬眼与他对上,略一点头似笑非笑道:“我自然不能使我的小芝平白蒙冤,让真凶逍遥法外。”   视线相交,如有火花四溅。   莫栀栀向明询行过礼后,安静地站在沈棠身侧,听他们这么说她心中已经有数,沈棠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   明询淡淡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语气平和道:“那你就将证据拿出来罢。”   沈棠眼睛眯起,嘴角勾着,言语却有些气人,“我不知道证据在哪里。”   一瞬间议论声起,隐隐有指责他为了道侣戏耍执法的的意思。   明询冷冰冰的眉峰微皱,静静地看着他抿唇不语。   沈棠浑然不在意,仍紧紧牵着莫栀栀的手,视线越过众人看向殿外,话音一转,“知道的人已经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肖源!   不少人面上喜色顿显,“是肖师兄,他平安归来了!”   肖源身侧跟着一张对于他们来说陌生的面孔,身上穿着华美的朱红锦袍。   莫栀栀暗惊,是金之焕!他竟然敢孤身来到昆吾宗?!   胆子这么大,难道是青玄派他来的?   还是青玄要趁着这次论剑会做些什么...   不怪乎她这么想,在论剑会前有特殊身份的巫启身死,总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肖源径直走到殿内,面上不见悲戚之色向明询行礼,“见过明询长老。”   转首看向莫栀栀二人,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转瞬又如常,他直入主题:“师尊之死和栀栀无关,证据就在那里。”   他转身对着神像一指,位置恰好是神像的眼睛。   他对着沈棠歉意道:“肖源身子还未大好,要麻烦大师兄取下来神像的右眼。”   “好。”沈棠运转灵力一跃而上,利落地取下神像之旧shigG独伽眼。   莫栀栀一看,圆圆的一颗甚为熟悉。   “是留影珠!”此物售价极高,一般只有拍卖行才有售,且售价极高,往往需要数十万灵石,一般修士根本买不起。   沈棠嘴角轻勾,运转灵力将留影珠内的景象全数放了出来。   众人瞬间置身于其中,画面从莫栀栀被巫启用灵力送出大殿,而后殿门阖上。   巫启跪在神像前,紧闭双目,口中振振有词。   画面就一直停留在这上面许久,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巫启猛地睁开眼睛,呵斥道:“既然来了,何不出现?畏首畏尾不像你。”   穹顶的星图开启,点点星光笼罩在巫启身上,他严阵以待地目视前方。   一缕漆黑的鬼气映入眼帘,而后形成一道人形,看不清五官,声音虚妄:“巫启,你还是不愿告诉本尊紫微星和启明星的下落吗?”   巫启轻蔑笑笑,嘴角的胡子抖动,“痴心妄想。”   黑影立刻一记鬼气打在他身上,本就虚弱不堪的巫启即使有星辰之力的加持还是不敌,被轻易地掀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笑着,仿佛在身体力行地嘲笑鬼影的痴心妄想。   “还不说?”黑影似乎失去了耐心,掌心又凝起一道更为浓郁的鬼气。   “你—休—想——”巫启大笑,满嘴的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涌出。   黑影失去了耐心,啧了一声,将手中的鬼气打了出去,“那本尊就送你和你那好徒儿相会吧。”   “无论你到底是谁,紫微星有启明星辅佐定会粉碎你所有的阴谋!!哈哈哈哈!”   巫启伏下了身子,嘴角残留着笑,瞳孔涣散,留下了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黑影突然转向神像,面容黑漆漆的一片,但那声音却令人胆寒,“紫微星?启明星?都将是本尊脚下匍匐的蝼蚁。”   至此,留影珠的画面戛然而止,应是巫启留在里面的灵力用尽了。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肖源红了眼,垂于双侧的手紧紧握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着明询道:“长老,如此可否证明栀栀的无罪?”   如何不能?众目睽睽下,大家都看到了莫栀栀是巫启亲手送出的长老殿。   明询敛下眸,神色不明,淡淡道:“可以。”   “兹事体大,留影珠本君将带去长老会集议,还莫栀栀一个清白。”他抬了抬凉薄的眼皮,静静看着莫栀栀。   莫栀栀忙回以一礼,恭敬道:“劳烦长老了。”   明询离开后,荆怀远等人也要跟随离去,却被沈棠拦下。   他嘴角挂着笑,眼底却不见任何笑意,上前两步挡着他的路,问道:“劳烦荆师弟告知我是何人告诉你他‘亲眼’所见小芝从缺月峰离开的?”   荆怀远此刻已没有方才的气势,语气更平和了,“刚才是师弟唐突听信了小人直言吗,盲目上报才害莫师妹蒙尘。”   沈棠收起笑,“何人?”   荆怀远拱手,“谢家谢庞。”   竟是他!看来当初的教训还是不够。   沈棠敛下眸内的危险之色,不再理他。   莫栀栀立在原地,心中百转千回。   在刚看到那一缕鬼气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鬼王青玄。   然那鬼影的声音和说话的语调又让她否认了这个想法。   从他和巫启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他显然就是天杀和贪狼之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对于昆吾宗十分熟悉,更是知道了星图上的秘密。   想到这她不禁四肢冰冷,敌人如斯强大,而她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伪装成了谁。   沈棠以为她被刚才留影珠内的景象吓到,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她微颤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不要怕,我会护着你。”   莫栀栀回眸看他,少年的容颜倾绝,五官无一不精致。   她说:“我相信你。”   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定,必要除了鬼王青玄。   灭世危机不消除,他们谈何想守。   肖源不忍打搅二人,但奈何心中有话要对莫栀栀说,踌躇着上前。   还未开口,他身边化名岚圳的金之焕率先开口,音量颇大,“莫道友,这个呆子有话跟你说呢。”   莫栀栀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将视线转到了他们这方,也就没看到身后沈棠射向金之焕的眼神。   直叫他毛骨悚然,但内心窃喜,让青玄吃瘪一次也好。   肖源垂下头,不好意思道:“大师兄,我能否借一步和栀栀说一几句话。”   沈棠微侧头,如小孩怄气,“不可以。”   莫栀栀暗暗掐了下他。   沈棠一本正经,“你不可以叫她栀栀。”   肖源顿时脸涨红,说话语无伦次,“抱歉、抱歉我忘了你们即将合籍,是我不妥、我、能否和莫师妹说两句话?”   看得一旁的金之焕直摇头,这个呆子怎么玩得过老谋深算的青玄。   莫栀栀见他有恃无恐地欺负刚失去师尊的肖源,无奈扶额,上前两步道:“不必征求他的同意,去哪边说?”   肖源额角垂着汗,眼眶还是红的,他指了指偏殿,“这里、这里就可以。”   莫栀栀跟着他走过去。   身后传来某人委屈的声音:“小芝...”   莫栀栀头也不回,哄了一声:“好啦,我去去就回。”   肖源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找她一定是有必须要说的事情,很可能和星图一事有关,她非去不可。   到了殿内,肖源谨小慎微地打开了膈应结界,直言道:“栀..莫师妹,师尊应与你说过四星之事吧?那你应该也知道了自己和谢师弟的身份。”   莫栀栀点头,问道:“我听巫启长老说你是追随我们而去,为何?”   肖源面色渐渐沉下来,声音中带着些痛苦,“我当时为你们做了仆算,初试星图之法,竟得出了一点。”   莫栀栀心中一紧,“什么?”   “天杀星与你们同行。”   肖源丢下一枚炸弹。   炸的莫栀栀头昏眼花,她不敢置信地问:“天杀星?与我们同行?你不会弄错了吧。”   肖源斩钉截铁,“是,我虽不如师尊,但他曾说过我于符脉天赋极高,不会测错的。”   他在莫栀栀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继续说,“而贪狼星尚在原点,未免你们出了什么事,我即可下山追你们而去,却不料...”   “你被潜藏在昆吾宗的那个鬼影所伤?”莫栀栀基本已经能确定那鬼影就是贪狼星了。   肖源抿唇颔首,“我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了他,被他一击穿了我的心肺。”   “那是何人将你救了下来?”伤及了心肺,即使是修士也无法避免衰亡,毕竟他们尚未飞升脱离凡胎。   她猜测,“难道是外面那个岚圳救了你?”   肖源不掩惊讶,“莫师妹你竟认识他?”   “在鸿硕城有过一面之缘。”莫栀栀含糊道,心却沉了下去,金之焕一介鬼修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救下肖源?更何况他怎么从鸿硕城来到了昆吾宗附近?   别是有所图谋...   幕后之人十有八九是青玄。   她正了正神色,不知怎么让肖源这个单纯的孩子堤防金之焕。   毕竟她没有理由证明金之焕的身份。   她这厢纠结着,那边肖源继续道,“莫师妹,你心中对天杀星的人选可有想法。”   莫栀栀沉默了,她和谢云衍自然不是,剩下的还有季安鹭、衔烛衔月和...沈棠。   但沈棠应该不可能,他并非与他们一同出发的。   那么抛去已死的衔月,只剩下衔烛和季安鹭。   季安鹭是季家嫡女,她也从未在她身上察觉到不对,那么只剩衔烛了。   难道她猜错了,天杀星并不是鬼王青玄或者尚在世的离人焱,而是半妖衔烛?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此刻应该也在昆吾宗附近...毕竟她昨日所见的星图上,四星皆在南方。   “我..猜不出来。”她只能如此说。   肖源却没有任何失落的神情,他笑了笑,“没事,莫师妹不必自责,你若是能猜出来还要我这符脉传人做什么?”   莫栀栀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情急之下抓起他的手腕,“你还要继续测星图?”   “你疯了!那贪狼星和天杀星都在这附近,你再测会被杀的。”   肖源惨然一笑,“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师尊以命博来,将他公之于众,警醒宗门。”   “我想他还不敢这么快就再出手,我可以争取在这段时间推演出来。”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突然不知如何劝说了,颓然松开了手。   在离开偏殿时,肖源叫住了她,“莫师妹,务必小心宗门内所有的长老,一个都不要轻易相信。”   “我..明白。”那鬼影必是位高权重之人才有机会了解机密,且修为不弱。   莫栀栀一走,沈棠的瞬间变脸,平底起了一阵风将衣冠楚楚的金之焕掀翻在地,他凉凉道:“很闲?看来话已经套出来了?”   金之焕疼得龇牙咧嘴,俊脸扭曲,哀嚎着:“小玄玄,我错了。”   “那就是没有咯?”沈棠身上的冷意更足了。   金旧shigG独伽之焕委屈,“那肖源眼见着好糊弄,可这块他守口如瓶,我实在没办法。”   他看向偏殿,眼珠一转,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偷听?他们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巅峰,绝对发现不了我们的。”   如是想着,他脚步轻快地往那方走着,半天不见沈棠跟过来,扭头奇怪地问道:“你干嘛不来?”   沈棠嗤笑道,“小芝的神识感知力惊人,你若要去我不拦你,但你若是暴露了我就将你送到谢家做上门女婿。”   金之焕脚步一顿,不敢置信,青玄会夸别人感知力惊人?   他张了张嘴,“小玄..”   突然沈棠的脸色一变,眉眼柔和下来,视线越过他看着走来的莫栀栀:“小芝。”   金之焕赶紧把没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   他心虚地转过身,向莫栀栀打招呼,“莫道友...”   但见莫栀栀也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出来的话却让他魂飞魄散,“小玄?你是在叫谁?”   金之焕如被扼住了咽喉,企图向沈棠求救,后者看都不看他,自然地走到莫栀栀身边揽着她,微笑,“对啊,你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在叫谁?”   “小芝这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不要与他多言。”   金之焕:“......”你狠!   莫栀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金之焕,刚才她没听错的话是“玄”这个字。   不过沈棠也说得对,要离他远点,毕竟是鬼界之人。   哪怕他的人设是那种不靠谱,总是给青玄惹祸的性子。   也不能忽视他的身份,鬼界左护法,金之焕。   两人不再理他,离开了缺月峰。   徒留金之焕在原地跳脚,行为怪异。   肖源:“岚圳?你怎么了?”   怎么那么像羊癫疯的征兆?不会是回来的路上沾染了脏东西吧...   也不知他自己知道吗,看来医者不自医这话说得就是他。   距离论剑会还剩下一天了,莫栀栀始终没有摸到突破的门槛,心情不佳,一人在院前的槐树下练习风雅剑意。   沈棠本来提议继续双修巩固她的修为,却被她严厉拒绝。   两人双修两次过后她的修为暴涨是不假,但是也令她心慌,为何沈棠的修为始终不提升,只对她有用。   她怕对他的修为有碍,即使他不愿说,她也不会再同意双修了。   莫栀栀不信凭借自己无法突破元婴。   临近论剑会,沈棠更为忙碌,故而被她拒绝后,也没有多停留。   思绪纷乱间,她练到了最后一式,但是总是有偏差。   以往她用此剑法的次数甚少,故而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发现是不是自己当初哪里没学好?   怀揣着疑惑和孜孜不倦的向学之心,她上了慕清峰去找明询。   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他能够在,不料刚上慕清峰就遇到了负手执剑的明询在教导青禾。   怎么说呢,这画面确实挺罕见的。   听说之前,明询也很少知道青禾。   自己在这里学了几个月的风雅剑意也没有见到几次。   莫栀栀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时,明询霜雪般的吧淡色眸子微动,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莫栀栀。”   她抱着戮恶剑上前两步,“明询长老,叨扰了。”   “何事找我?”明询长睫垂下,将剑收了回去。   莫栀栀有些卡壳,毕竟当时自己是信誓旦旦从他这里毕业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还回来问风雅剑意的问题。   有些尴尬。   明询凝眸看了她许久,了然:“可是风雅剑意出了问题。”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惊讶。   莫栀栀被戳穿,面颊哄了哄,低声道:“最后一式有些问题,想来问问长老。”她可没忘了明询对于教授的严谨程度,自己这种属于没学好要回炉求学,只怕会被他拒绝。   “好。”   “青禾方才为师说的可记住了?你先退下吧。”   青禾应声,离去时还冲莫栀栀友好地笑笑。   两人也不像最初认识时那般剑拔弩张了。   明询又将自己的佩剑召了出来,神色浅浅,温声道:“开始吧。”   “买好了吗?”焦急不耐的声音,赫然是谢庞,只是左脸有一道长而吓人的刀疤,让他本就不英俊的面容更显恐怖。   他在原地等了许久,这才见自己的狗腿子姗姗来迟。   来人满头汗,将怀中的油纸包递给他,解释道:“少爷,是那个小摊做东西太慢了!而且在我去之前,前面所有的现货都被一少年买走了。”   谢庞迫不及待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是朴实无华的普通糕点,嫌弃地别开脸,“这就是莫栀栀喜欢吃的糕点?”   “小的打听了多次,她与季安鹭就喜欢去这家买这两样糕点。”狗腿子不敢相瞒,立马如实相告。   “行了行了。”谢庞挥退他,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将它全数倒在糕点上。   此乃妖族之物,楚香散,无色无味,灵力探查不出,只有泡在特质的水中才能现行。   而且吃下后,一旦运转灵力就会加快药性的散发,无论修为多高除了双修别无他法。   实乃至阴至毒之物。   狗腿子见他的做法,震惊道:“少少少爷,放这么多不会闹出人命吧!”   谢庞狞笑,“这臭娘们修为高着呢,之前多次不得手,有了这药她不就范?”他又转首凶神恶煞地对狗腿子说,“你确定沈棠今天一早就离开了宗门?”   狗腿子立刻发誓,绝没有看错。   谢庞哈哈大小,“真是天要助我,他们在我身上加注的伤害我必要他们偿还!”   他啐了一口,“想合籍?我就要让她雌伏在我身下,让沈棠后悔莫及如此对我!”   狗腿子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瑟瑟不敢动,有些忐忑道:“你说那黑衣人给的药真的有用吗?”   谢庞笑了,“我早就拿昌妓试过了,只消一点就像条狗一般扒着小爷不松手。”   狗腿子垂下头,不说话了。   “快将这包糕点送去荀日峰,记得务必避开众人,将她带过来。”   狗腿子连连应下离去,谢庞也离开了原地。   他们刚才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望着昆吾宗的方向充满了怨毒,声音嘶哑,“莫栀栀,你也有今天。”   “跟我抢男人,我要你痛不欲生!”   她转身时,黑色斗篷的衣角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裙角。   日暮时分,天色渐渐昏暗。   一抹瘦削的少年身影快速跳跃,穿梭在各峰之间,须臾便来到了清秋峰。   他身形鬼魅,避开了所有值守弟子,来到了一处房门口。   “叩叩叩—”犹豫了片刻,似是怕吓到门内的人,他还是选择了敲门。   “谁啊?”女子疑惑的声音传来。   少年迟疑了,声音哑然,“季师姐...是我。”   门立刻从里面被打开,女子慌张地看向四周,一把将他拉进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季安鹭看着眼前无辜的小少年,劈头盖脸地骂道:“衔烛你疯了?竟敢来昆吾宗?我不是让你走的越远越好吗!”   她犹觉不够,厉声呵斥:“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你有多少条命够你死得!”她虽然言辞激烈,但不失关怀之意,仿佛一个姐姐对弟弟恨铁不成钢。   衔烛眸光暗淡,垂下头,捏紧了手,从怀中取出小心呵护的油纸包递给她。   季安鹭骂他的话被堵在嘴中,颤抖着接过他手中的糕点,眼眶含着泪,“你...是来送吃的给我?”   衔烛抬起头,眸子里清明一片,带着少年的赤诚之心,“嗯,季师姐喜欢吃。”   “哎,先坐下吧。”季安鹭想骂他,看着他无辜的脸又骂不下去,只得坐在桌边,招呼他过来。   打算好好劝劝他,不要再这么冲动行事。   衔烛定定地看着她拍着椅子的手,摇了摇头,道:“我...很快就要走,你放心。”   他似乎不知从何说起,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师姐,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   季安鹭有些莫名,但好像明白了他的说的是谁,果断地点了点头,“青禾他对我很好。”   “那、那就好。”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将视线上移,滑过季安鹭的眉眼,又道:“那..师姐是不是也很喜欢哥哥?”   季安鹭更加觉得他莫名其妙了,突然出现在这里,又问这些没意义的话。   “虽然和哥哥经常吵架,但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当然喜欢哥哥啊。”   衔烛收回了想要上前的脚步,视线偏移看向那包糕点,低低地说:“那就好啊,师姐幸福就好。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季安鹭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衔烛不对劲,她犹豫道:“你怎么了?”   衔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她印刻在脑海中,而后向着门口走去。   “没事,师姐一定要幸福。”她被着季安鹭,轻轻地说,握着的拳松开了,“我走了,不用送了。”   季安鹭站起了身,手中拿着旧shigG独伽油纸包,目光怅然。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她的脚仿佛定在原地。   衔烛的身影很快隐入黑暗,其实他最想问的那句话,终究是问不出口。   因为答案他知道。   莫栀栀在慕清峰一直练习到下午,她感觉体内灵力充沛。   回到小院后,她从芥子手链中取出了仅有一瓶的结婴丹,准备突破元婴试试。   然而直至黄昏时分她还是没有突破,不由有些泄气。   打开玉佩一看,沈棠果然给她留了很多言。   最后一句停留在,他说自己需要在渠阳镇办些事晚些回来找她,让她在小院里等他。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莫师姐,在吗?”拉开门,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弟子。   莫栀栀:“......”最近面生的弟子来敲她门的有点多啊。   弟子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有一瞬间呆滞,而后似害羞地垂下了头,将怀中的糕点拿出来递给她。“大师兄让我将这个给你。”   莫栀栀疑惑地接了过来,发现是一包豌豆黄,思及方才的信息,沈棠说他在山下渠阳镇办事,一时脱不开身。   居然使唤小师弟来送糕点。   莫栀栀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冲小弟子说了声辛苦了。   弟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有些慌张道:“不碍事,不碍事!”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为大师兄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莫栀栀兴味地摇了摇头,哎,瞧瞧这群小弟子都将他的地位捧地如此之高。   “糕点我收下了,你走吧。”莫栀栀和颜悦色道。   转身关上了小院的门。   也错过了小弟子眼中一丝不忍和愧疚之色。   走出去两步,他又悄然蛰伏在院外。   屋内,莫栀栀打开油纸包,正打算吃,又放下了手。   毕竟经他人送来的东西,她贸然吃似乎不妥。   也不是怀疑方才的小弟子,只是论剑会在即,任何事情都该谨小慎微。   于是她运转灵力检查了一番这块糕点,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吃了一块。   唔,还是热的!   真是久违了的味道,虽然沈棠在无心镇时给她带回来过类似的豌豆黄,但终究不如刘记糖水做的好。   很快,她就吃了半包。   放下后,她坐回床榻边继续修炼,试图继续冲击元婴。   然而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小腹如同窜起来一股火,越燃越着。   她立刻停下运转灵力,撑在床沿,秀美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一颗又一颗滴落在床榻上。   脑袋昏沉,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炙热无比!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   莫栀栀一惊,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推开门看去。   只见谢云衍将刚才给她糕点的弟子重重地仍在小院内,一双雾霾蓝的眸子冰寒无比。   他抬眼看向莫栀栀,见她状态不对,立刻来到她身边,“师姐...你怎么了?”   莫栀栀眼神迷离,有些虚弱,问:“那弟子怎么了?”   谢云衍的声音难掩怒气,“他在你院外鬼鬼祟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见我一来就要跑。”   莫栀栀心下明了,怕是这糕点根本不是沈棠送来的!   她以为灵力探查过后就没事了,还是她太过大意了。   她死死地抵着牙齿,努力保持清醒,对谢云衍道:“帮我、帮我去找沈棠。”   谢云衍欲扶她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淡声道:“好。”   “我先扶你进屋。”   他的手甫一碰到莫栀栀,她就感到了无尽的凉意,想要汲取更多。   为了遏制这种想法,她狠狠地推开谢云衍,在他不解受伤的目光中,喘着气道:“别、别靠近我。”   “你快去!”   谢云衍却不动,她这样如何让他放心离开?   “师姐,你这是...?”   “我中药了、你快、快去找沈棠。”这药她越是运转灵力,身上越热。   听到中药二字,谢云衍浑身一凛,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怕是地上的小弟子心怀不轨,害了师姐!   潜龙剑出鞘,一道冰寒的剑气刮到他身上,一瞬间断了他一手。   莫栀栀跌跌撞撞试图回到房间,谢云衍不顾她反抗,将她打横抱起,声音别扭又惭愧,“师姐,得罪了,我送你进去。”   他不碰自己还好,一碰莫栀栀觉得自己浑身都快炸了!   她恨不得直接扑到谢云衍!   但这绝对不可以!   沈棠,你在哪儿了?   心念一动,戮恶剑被她召唤出来。   谢云衍没有防备,被莫栀栀的剑气刮到,失手放开了她。   戮恶剑随她心念,飞来接住了莫栀栀,带着她升至半空。   “师弟,抱歉。”   她拿出玉佩一遍又一遍地给沈棠发消息,但是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人回应。   谢云衍眼底受伤一闪而过,他连送她回屋都让她这么抗拒?   但是仍抵不住内心的担忧,谢云衍御剑追去。   地上的小弟子见无人管他,忙拖着残缺的身子,咬牙往山下跑。   “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渠阳镇,郊外的小树林中谢庞看着孤身一人回来的狗腿子,大骇怒斥:“被她发现了?没用的东西。”   狗腿子忍着痛楚,回道:“成了、莫栀栀吃下了那糕点,但是谢云衍来了。”   “我被他发现了。”   “那莫栀栀呢?”谢庞丑陋的双眼瞪得滚言,脸部涨红,急不可耐道:“难道便宜谢云衍那孽种了?”   狗腿子刚想说没有,却在见到他身后出现的人影后,不敢置信地看直了眼。   一股阴风刮来,头顶的树叶簌簌掉下,谢庞还在怒斥狗腿子,突然见他不动了,猛地一拍他的脑门,“小爷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大、大、大师兄。”   “沈棠?你叫他干嘛?”谢庞仍未发现不对,还在叫喊。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莫栀栀,什么便宜谢云衍了?”慵懒而危险的语调,从一缕冰刃钻入谢庞的耳中。   他浑身战栗,仍是壮着胆子,转身骂道:“哪来的鳖崽子管你小爷的事?”   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跪了下来,“沈、棠?”   完了完了!   而且此刻的沈棠着黑衣,一双红眸,发丝披散,浑周身缭绕着深不可测的鬼气,身后还跟着两个浑身漆黑的身影,身上毫无生气。   谢庞瞪直了眼,大骇:“你是鬼修?!你竟然不是人族?”   无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树枝突然动了动,又恢复了正常。   沈棠本在此与末匀末破会面,不料林中闯入两头没有眼色小老鼠,想随手解决,却听到了莫栀栀的名字。   “你把莫栀栀怎么了?”沈棠的声音与以往不同,所以谢庞第一时间没有听出来。   他害怕的缩了起来,不停地后退,然一缕鬼气径直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拎了起来。   “快说,本座还能留你一具全尸。”沈棠失了耐心,心中对莫栀栀的担忧又上了一层。   “呃..呃...”谢庞难以发出声音,窒息的痛苦让他眼部充血,面容恐怖不堪,“我、我说。”   他被扔到了地上。   “咳咳咳、我、对她用了、楚香散。”   沈棠瞬间气息不稳,红眸内翻滚着滔天的怒火,指尖一动就将谢庞整个撕碎。   “末破,将他的神魂丢入鬼泣渊。”   其中一个黑衣人领命,捉住谢庞尚未消散的魂魄,放入袖中。   “告诉我,莫栀栀在哪里?”沈棠红眸紧紧攥着狗腿子。   目睹了谢庞的惨死,狗腿子哪敢不说,忙倒豆子般全数说了,“她、她下山了,说是要找你。”   说完不停地磕头,喊着自己错了。   沈棠头也没回,“末破,一并带走。”   “是。”   莫栀栀中了那种歹毒的药还只身下山寻他,沈棠的内心焦急万分,浑身的鬼气肆虐,收之不住。   他打开传音玉佩,发现全是她发来的消息。   一句比一句简短。   “木木,你在哪?”   “救我。”   他的心宛若被一只手狠狠揪着,心慌不已。   他直接传音给她,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复。   却是如坠冰窖。   “我在你身后。”   “我在你身后。”   传音玉佩中的声音和现实中的重合为一体。   沈棠机械般地转过身子。   莫栀栀一袭鹅黄破云仙裙,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后,月凉如水,在她因药性而泛红的脸庞上洒下清霜一捧。   那双素来充满灵动的杏眸此刻如死寂般平静,嘴角紧紧抿着。   沈棠动了动脚步,薄唇微张,却发现嗓子哑然,不知如何说。   “你别过来。”   她开口了,却是让他别靠近自己。   莫栀栀在渠阳镇上空漫无目的地寻找沈棠,内心被绝望充斥,浑身的燥热让她几次三番差点从戮恶身上坠下来,若不是仙剑有灵护着她,早就...   好不容易跟着那小弟子来到这,她尚且来不及出面就感受到了致命而熟悉的压迫力。   吓得她赶紧取出隐匿法宝将自己藏了起来。   但她看到了什么?   沈棠黑衣散发,红眸如冰,立在她对面的树下,几乎没有活人的实感,宛若与夜同生。   那周身的鬼气旧shigG独伽几乎凝为实质,强大的气息,熟悉的衣着和那特殊的慵懒语调。   除却面容之外,无一不和她见过的青玄重合。   沈棠竟然是青玄?   这让她如何接受。   “小芝,你听我说。”沈棠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的心疼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他又踏出一步。   “我说了让你别过来!”她厉声道。   如血的红眸暗了下来,遍布受伤之色。   他伸了伸手,又无力垂下。   莫栀栀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即将失控的理智。   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她惨然一笑。   怪不得在荀日峰青玄会出现在自己房间,想来他那时是为了杀掉刚刚获得戮恶剑认主的自己,以绝后患。   怪不得那日在谢家青玄对自己毫无杀意,自己逃跑后也没有追来,而是变回沈棠的身份跟着自己而来。   怪不得在无心镇的树林中青玄对自己百般戏耍,却从未动过杀心,还将自己送回了客栈。   怪不得星图上显示天杀星与他们同行,原来只是她猜错了,不是衔烛,而是她自始至终最相信的沈棠。   夜风阵阵,莫栀栀浑身燥热难捱,但胸腔内的那颗心却怎么都暖不起来。   她闭了闭眼,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一字一句地问:“你是青玄,对吗?”   夜风卷起少年披散的长发,刮蹭到他挺翘的鼻梁上,掩住了他的红眸。   许久,莫栀栀才听到沈棠哑声开口:“是...”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继续写。   双修没写到,内容要交代的太多了。 第88章   体内的热浪一股又一股侵蚀莫栀栀的神智,让她没有办法定下心。   她死死咬着舌尖,一手无力地扶着枝干,冷眼回视沈棠。   她浑身如在烈火上炙烤,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口腔顺着嘴角流出,唤回了她部分神智。   猩红的血液刺激着沈棠的双眸,他猜想过多种被她知道身份后的结果,但无一是现下这种情况。   她的目光冰冷,带着被欺骗的痛苦。   “小芝...不要伤害自己。”沈棠哑着嗓子悄然上前两步,试图靠近她。   他无法忍受被她抗拒,也无法忍受看着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痛苦。   莫栀栀双眼不时地闭合,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那人下的不知是什么药,竟然连仙力也没办法让她维持清醒,只能一点一点忍受着痛苦。   眼见沈棠靠近她,她宛如刺猬般浑身汗毛竖起,召出戮恶剑。   直指沈棠。   剑尖停留在他胸前,再进一步,便会入体。   然而沈棠丝毫不在意,看着莫栀栀痛苦的模样他的内心更犹如针扎。   他垂眸看着胸前的戮恶剑,一手握了上去,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低声呢喃。   “小芝。”   “是我不对,对你隐瞒了真实身份。”   “若你心中难受就伤我,不要伤害自己。”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半步,握着剑的手岿然不动,“噗嗤”一声,剑身入□□的声音。   莫栀栀尚未来得及收回戮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剑刃刺入自己的身体。   “主子!”“王!”身侧的末匀末破想上前阻止,却被沈棠定在原地。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还想往前,只是想靠近她。   莫栀栀抬手撇去戮恶,将剑从他体内□□,色厉内荏道:“沈棠你疯了?!”   两人之间的阻隔消失了,他迈开腿一步步靠近她,‘沈棠’二字暂止住了他的脚步。   竟、连称呼都变了。   不过一瞬,沈棠敛下眸内的痛楚,继续向她走去,单手搂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在她耳边近乎呢喃,声音极致温柔,“比你被你嫌恶,这点痛楚又算什么。”   两人离得极近,莫栀栀已无力推开他。   沈棠身上被剑刺穿的伤口汨汨流着血,浸入黑色的锦袍几不可见,然透过薄薄的衣料,莫栀栀能感受到他血液的温度。   他身上的凉意也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身躯,对于莫栀栀来说仿佛饮鸩止渴。   她想要更多。   她抵着沈棠的手被他轻易擒住十指相扣。   他低下头,阴影覆下。   冰凉的唇落在她的眼角,顺着秀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最后落于朱唇之上。   酥麻的触觉让莫栀栀最后的理智决堤,一声声的呜咽被他在辗转反侧间尽数吞了进去。   夜幕深沉,两位鬼将悄然退下,月隐入云层,凉风习习,吹起紧紧相拥的两人。   下一瞬,原地已失了两人的身影。   “去哪了?”阴影处一柄小巧晶莹的扇形法宝现行,被出现的黑衣斗篷女子收入芥子囊中,她满目怨毒地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   “本以为谢云衍介入后,今日的计划失败了,没想到你竟然跑出来了,哈哈。”   她近乎痴狂的笑容在空无一人的树林间回荡。   “沈少宗啊,原来你还真是青玄,我今日真是不枉此行。”   女子将手中的物什收进袖中,转身打算离去。   一柄剑飞驰而来,剑吟声如龙吟。   直入她脚前一寸的地上,惊得她四处张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大声呵斥:“是谁?谁在那!?”   蓝衣倜傥,谢云衍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属于元婴期的神识牢牢锁住了女子,薄唇翕动:“扶月瑶?”   “是你给师姐下得药?”   谢云衍白瓷般的俊脸此刻在扶月瑶的眼中仿若地狱索命的使者,她心知眼前之人有多珍重莫栀栀,甚至为了不让她为难都不愿与沈棠争一争。   蓝衣少年脚步轻缓,走至她跟前。   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距离,然而他身上却带着无尽的煞意。   “回答。”   凛冽的剑意从他身上迸发,直叫扶月瑶透不过气来。   她惨白着脸,竭力呼吸,对上他流露出杀意的双眼,凄凉道:“是、又怎么样,你要为了她杀了我是吗?”   谢云衍听她承认的一刹那就将潜龙剑执于手中,横亘在她脖间,清冷的周身缭绕着不可遏的怒气,“你竟敢如此待她。”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扶月瑶白皙的脖间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一道口子,她笑得嘲讽:“谢云衍,你将她视若珍宝,她却弃你如弊。”   谢云衍听她这么说马上反应过来,冷声道:“你看到了?”   “是又怎么样?”扶月瑶垂下眼帘,眼珠转动,想着如何从他手中逃离。   谢云衍紧抿着嘴角,体内涌上无法控制的弑杀之意,雾霾蓝色的眸子里闪过纠结,义父自小教他不可妄造杀孽,他也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或者妖。   可他现在就想杀了眼前的女子。   紧紧就是为了莫栀栀。   他难受地阖上了双目。   扶月瑶没有忽视他闭眼前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凉意阵阵,但她现在不能死,她还没有替娘亲报仇。   她近乎哀求,“谢云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十五年前,鸿硕城,城门口。”她字字凄凉。   谢云衍似有所动,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女孩助过年幼的他。   可他不记得她的面容了,而且就算是扶月瑶...那又如何?   谢云衍复睁开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扶月瑶,不带一丝感情道:“我不记得。”   扶月瑶身形摇晃,瞪大美目喃喃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找了你十几年啊...”   “饶你一命可以,但你这身修为我要废去。”他的指尖凝起一道灵力,直接打在了扶月瑶的内府。   “你..”扶月瑶被打得猝不及防,口中喷出心头血,轰然跪坐在地头垂下。   “你好自为之。”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和她在同一地方,谢云衍收起潜龙剑,负剑离去。   “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扶月瑶猝然抬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大喊:“沈棠是青玄!你需要我一同作证的!对不对?”   谢云衍离去的脚步一顿,似讽刺的声音:“你一介戕害同门之人,所说之话怎会有人信?”   脚步渐行渐远,扶月瑶颓然跌坐在地,感受着体内再也凝不起来的灵力,死灰一片。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前辈?前辈助我!”扶月瑶的眼中闪现一片光,如狗爬似的爬到来人脚边,白皙的锦靴瞬间染上污血。   来人正是明询,他嫌恶地移开脚,掐诀除去鞋面的污垢,漠然道:“本君为何助你?给你的机会你尚未抓住,修为又被谢云衍废了。”   扶月瑶被甩在一边,听他所言,赶紧从袖中拿出一物递到明询面前,“我有留影珠,可以当众揭穿沈棠的身份,求、求前辈助我恢复修为。”   明询凝着她手中的圆润珠子,思虑半刻,道:“内府已毁,本君也无法。”   “你入鬼道吧。”   莫栀栀伏在沈棠怀中,意识昏沉,隐约中感受到自己被放置在软绵的床榻之上。   被褥间熟悉的馨香,提醒着她这是自己的房间。   沈棠竟然直接将她带回来了?!他不怕身份暴露吗?   她掀开半闭的眼皮,勉力抬旧shigG独伽眼望去,但见少年仍是一身黑衣,额间绑回了那根抹额,发尚未来得及束上。   周身的鬼气已然消失。   “你...”莫栀栀迅速反应过来,身子紧紧贴着床铺向后撤去,道:“原来这根抹额竟是这种用处。”   “是我眼瞎。”她笑得讽刺,“怪不得当时我摘下它时,你多次阻挠,我原以为你是羞怯,原来不过是怕被我突然摘下而暴露身份。”   “想来被我摘下后,你为了掩住鬼气耗费了不少灵力。”   “真是难为你了。”   她说罢不再看沈棠,将脸别过去。   忽而,面上的红色又深了,药力又发作了。   沈棠立刻倾身靠近她,执起她的手腕焦急道:“是不是又发作了。”   黑瞳幽深,带着祈求,“让我帮你吧,别再撑着了。”   在回来的路上,莫栀栀受不住他只能修为替她暂时压住。   此刻再次毒发,断没有再行修为压制一说。   毕竟如此长久下去只会伤了她的身子。   莫栀栀奋力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拿出来,怒目而视,如一头凶狠的小兽。   “你别靠近我!”   沈棠置若罔闻,修长苍白的指节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动分毫。   莫栀栀极力忍耐地呵道:“青玄!”   “我在。”沈棠顿了一下。   他贴近她,嘴角含着苦涩,修韧有力的手掌抚上她的脊背,一寸寸往下。   “让我帮你吧...”微凉的指尖挑开她腰间的束带,顺着外衣向里而去。   他紧紧贴着莫栀栀的背脊,感受着她如触电般轻颤的娇躯,声色近乎哀求:“楚香散无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毒发。”   莫栀栀难受地闭上了眼,体内的热浪仍在侵蚀她的理智,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你放开我...”   沈棠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冰凉有劲的身躯贴上她的,他在她耳边呢喃,“我不能没有你。”   “小芝,原谅我。”   他体内运转起双修的心法,将自己灵身上的灵力快速灌注到莫栀栀身上。   她的意识迷乱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常,只觉身心皆在云端。   鲜血和汗水顺着两人相贴的身躯汇入身下的床铺。   鹅黄并着黑色的衣衫一件件被掷于地面,染着鲜血,渲染着一室的旖旎。   时至夜半,莫栀栀身上的药性解开了,意识清醒过来,看着身上停下来的人,羞与怒在顷刻间占据了她的神智。   她重重地推开了他。   两人一瞬间从亲密纠缠,成了泾渭分明的‘敌人。’   沈棠伸手拿起一件外衫披在她斑驳娇弱的身子上,黑眸沉沉沁着心疼,声音带着缱绻之意:“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莫栀栀羞红了脸,紧紧拢着衣服,伸腿踹他,“药解了,你可以走了。”   竟是要直接赶走他。   “你,赶我?”沈棠呼吸一滞,竟如此恨他了。   莫栀栀不忍看,别过脸硬下心肠,“是,并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们之间完了。”   许久,对面都没再传来声音。   莫栀栀忍住转过去看他的欲一望,没有转身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斑斑点点。   她身无一物只是虚虚地披着外袍,身上滑腻得难受,抬手准备掐个净决,却发现披着的是他的黑色外衫。   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钻入她的鼻尖,她这才想起方才在林间刺伤了他。   莫栀栀抬起头看去,只见沈棠阖着双眸静静靠在床沿,面色苍白,胸前的血堪堪凝着,仿佛力竭昏睡过去。   “沈棠?”   那边仍无动静。   莫栀栀内心纠结了一下,单手拢着衣服挪了过去。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喂?要睡觉回去睡,不要在我这装死?!”   然而沈棠并未应她。   莫栀栀一瞬间有些慌乱,摇了摇他的身子也没有得到回应。   “沈棠?青玄?”   怎么叫都没回应,莫栀栀只得凝灵抚向他的伤口,她不是药修不会治愈术法,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了。   终于,那道狰狞的伤口不再泛着血色,莫栀栀舒下一口气。   转身准备下床去穿衣服。   还未及伸出一腿就被他重重压下。   莫栀栀瞪直了眼,不敢置信道:“你装的?”怪她自己心乱慌了神,忘了他可是青玄啊...   她的表情霎时变得凶神恶煞,四肢开始剧烈挣扎,企图摆脱他的掣肘。   沈棠牢牢压制着莫栀栀的身躯,黑眸定定地注视她,语调轻缓带着执拗:“你不能不要我。”   莫栀栀再次别过脸,就着枕头看向床内侧,闷闷地说:“我话已出口,绝不会再改。”   “我们结束了,沈棠...青玄你放过我吧。”任务目标就在自己眼前,还是自己即将合籍的道侣,这何其好笑?   处心积虑找的青玄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还被他戏耍了一次又一次。   “你是接受不了鬼王这个身份还是接受不了...我?”他清浅的询问声就贴在莫栀栀耳际,侵扰着她的心神。   她斩钉截铁,“都无法接受!”   “你当初在论坛辱骂我,是为了找我吗?”沈棠并不是蠢人,结合她的反应和过往的蛛丝马迹很快就猜了出来。   莫栀栀一顿,又回:“是!”   “你为何要找我?”   莫栀栀拧着眉,不语。   沈棠低低地笑了,开着玩笑话,“你不说没关系,我只当你是爱慕于我才要寻我。”他一点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直觉答案是自己不愿听到的。   他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她而已。   莫栀栀倏然转过头,怒瞪他,“你...胡说八道!”   沈棠趁机俯下脸,紧紧贴着她的,温热的唇角浅浅印在她的脸上,“那你不要和我闹了好吗?”   莫栀栀没有回应,他们两个注定是死局。   她猛地撞击沈棠的额角,在他吃痛轻微松开手之际,快速爬了起来。   还没跑下床又被他拽了回来,身上的外衫顺势被扯落,露出了白皙斑驳的肌肤。   莫栀栀慌忙拿手去挡着自己的身体,却见对面的沈棠黑眸倏然变深。   他将莫栀栀拉近自己,紧紧拥着她,“小芝你听我说,明日论剑会上会有诸多变数,你不要离开我。”   “只有我才能护你周全。”他想让她依靠他。   莫栀栀听他这么说,不由内心大笑,昆吾宗此刻最大的危机难道不是他吗?   天杀星,鬼王青玄。   许是她嘴角的笑太过讽刺灼伤了他的眼,沈棠敛下眸子,枕在她肩窝,不再出声。   莫栀栀挣了挣没能脱身,索性放弃了挣扎,大不了两人这么干坐着等天亮。   然而没过多久,她突然感觉到体内充沛的灵力似要喷涌而出,突破了金丹巅峰的那层桎梏。   她慌乱道:“快放开我,我要突破了。”   沈棠的面上没有显露意外,身子甚至被莫栀栀推得侧过去,微向后仰。   他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自己的异常,赤身下床替她捡起衣物,慢条斯理地替她穿戴好,温声哄她:“别怕,我替你准备了结婴丹。”   莫栀栀一惊,一边运转体内即将暴出的灵力,一边服下他给自己的结婴丹,表情复杂。   沈棠竟连这个都替自己考虑到了。   有的修士甚至可能一辈子卡在金丹巅峰,直至寿数尽了也不能突破。   故而突破的时机谁都说不准,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即将突破元婴?   天空中的劫云很快汇聚起来,莫栀栀再没时间考虑这些,她眉目凝结,运转灵力奔向院外。   总不能让劫云劈了自己的小院吧!   眼见沈棠似要跟过来,莫栀栀大声呵道:“你疯了?!”   沈棠顿住脚步,薄唇翕动,‘我替你护法’。   他展开神识,凝起灵力替她设了一个又一个结界。   离人焱尚在昆吾宗内以明询的身份蛰伏,且对莫栀栀贼心不死,他不能掉以轻心。   莫栀栀看懂了沈棠的意思,转过身专心应对雷劫,晋升元婴后,恢复的一半仙力足以让她有自保能力,对抗大乘期。   她不担心沈棠现在会害自己,毕竟他还不知道她的目的。   晋升的二十四道雷劫,一道道劈下。   阵势颇大,引得昆吾宗内许多人前来围观。   毕竟过往从未有人如此之巧,在论剑会前夕临时突破元婴。   因为沈棠在场的缘故,莫栀栀没有机会从芥子手链中取出天帝留给她的渡劫法宝,只能以自身的灵力去抵抗雷劫之力。   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她成功渡过了二十四道雷劫。   身上的衣物被雷劫劈得有些不堪入目,她有些犯愁。   还未等莫栀栀做出反应,黑色带着血腥气的外袍兜头覆盖在她身上。   沈棠见雷劫退去,赶忙上前扶住她暂时虚弱的身子,替她挡去了外界的窥探。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应到了离人焱的气息。   莫栀栀抬眼看他,有些别扭,身体力行地抗拒他:“你放开我!”   “好,我们回屋再说。”他揽着她,不由分说地回到小院。   莫栀栀:“......”完全鸡同鸭讲。   天光微曦,已近天明。   待到了屋内,莫栀栀拒绝旧shigG独伽了他让自己躺到床上休息的建议,固执地坐在桌前与他划开距离,刻意冷淡道:“就这样谈。”   刚才由于她突然突破元婴,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沈棠低垂着眸子,看着地上被她随手丢下的外衫,淡声问她:“你想问什么,我都如实告知与你。”   见他如此开门见山的说,莫栀栀准备好的说辞被堵在了嘴边。   她长睫眨动,目光落在他少年被曦光浸透的面上,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问。   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端方的少年郎为什么会是将来屠了大半个仙界的鬼王青玄?   那个与自己情意相通,耳鬓厮磨的深情少年怎么能是十恶不赦、手染鲜血无数的鬼王青玄?   若问她最想问的是什么?   自然是他将来会不会灭世。   但答案显而易见,无论是她刚穿来时亲历的场景还是符脉传人在星图上测出来的结果,都表明了同一个事实。   他会,青玄会。   “小芝有何顾虑?”沈棠静静注视着她,长指抚着杯沿来回摩挲。   莫栀栀眸光一颤,那双手方才顺着她的脊骨而下,他贴在自己耳边声音低沉,求她不要离开他。   她刚硬起来的心又有变软的趋势。   “你为何要潜伏在昆吾宗?”莫栀栀避开他灼灼的视线看向别处。   他悠悠道:“为了寻找无名的剑魂和害我师父全家的真凶。”   莫栀栀视线立刻转到他放置在一旁的黑剑上,“剑魂?无名竟生了剑魂?”   没有成仙剑的灵剑也会拥有剑魂吗?就连戮恶剑都没有剑魂...   沈棠颔首,黑眸如深渊,“你可还记得塑梦珠中的梦境记忆?”   莫栀栀反应过来,讶然道:“所以你当时也进去了?难道...你是小棠?!”   可她明明亲自检查过,沈棠的胸前并没有疤痕。   沈棠轻晒,眉头皱起,似乎回忆到了不太好的事,微微一顿后答道:“小棠是我也不是我。”   莫栀栀:?   “塑梦珠将我的过往揉碎打乱,混成一段凌乱的记忆,而我当时神魂被困在梦境中的‘小棠’体内,直至你在鹿山上寻到‘小棠’时,我才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   莫栀栀突然反应过来,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激动道:“所以当时你才对离人焱出手?”   “难道害了潺苍全家和挖了你...就是离人焱吗?”莫栀栀感觉从天灵处袭来一股凉意,手脚冰冷。   想到梦境中那个离人焱浑身冷冰冰的模样,就冷不丁得打寒颤。   沈棠却轻轻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   “不是他,是一个大乘期的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莫栀栀不解,为何人族修士要深入鬼都去杀一群鬼修?   似乎知道她心中会有疑惑,沈棠转向无名剑,嘲讽道:“他的目标是我,只是师父一家为了护我而死。”   “无名剑的剑魂就是被他抽走的。”   什么样的修士能强到抽走一把剑的剑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莫栀栀感觉自己看了本假书,或者说那只是以男主谢云衍视角写的一本升级流爽文,至于这些配角的故事都没有写过。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口处,哑着嗓子道:“你的肋骨就是他挖走的吗?”当时他才那么点大...   沈棠一愣,肋骨?原来她竟误会了,他体内被挖走的是另一样东西,如同他的心脏一般重要的物什。   只是那物关乎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身世,没必要再告诉她,平添她的烦恼。   沈棠含糊其辞,“我本就没有那根肋骨,那大乘修士挖走的是我的‘心’。”   莫栀栀难受地捂住了嘴,所以..所以他才堕落鬼道的吗?   她的目光太过怜悯,沈棠不适地皱起眉,以为她误会了,“小芝放心,即使没有心我也不会死。”   莫栀栀心中的疑虑渐深,感觉眼前仿佛缭绕着一层迷雾。   她思虑再三后问他:“你有一统三界的野心吗?”   沈棠愕然,不明白她为何有这种想法,反问道:“我为何要一统三界?”若是没有她,或许自己会生出这个念头,而今他只想寻到剑魂免除伴生灵剑的反噬,长长久久地陪伴她。   将莫栀栀带回巫溟宫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   莫栀栀:“......”那你要去问问一千年后的你自己。   “待我寻到剑魂,亲手杀了那大乘修士后我便会回到北域。”沈棠将视线从无名身上移开,转而认真地看着莫栀栀,“到那时,你可愿意随我去北域?”   莫栀栀再次避开他的视线,不作回答。   她不会。   即使现如今看来沈棠身上背负了师父的灭门血仇,对其他的暂时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谁能保证之后不会呢?   她不能拿所有的人的命去赌这一个可能,也不能因情而迷失了自己,忘了千年后在仙界所看到的一切。   沈棠看着她的神情,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黑眸中的希冀退去,隐于袖中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捏得骨节生疼也不知松开。   二人说话间,天已渐渐大亮,耀眼的金光洒在少年精致的眉眼上。   他的嘴角动了动,似想笑,却不知道如何笑。   “我明白了。”   “但是小芝,今日论剑会结束后就是我们的合籍大典。”   “与我合籍,好吗?”   沈棠垂下眼睑,长睫在面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若你不接受青玄这个身份,我不会逼你随我去北域...”   莫栀栀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如何都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真的能合籍吗?   你们猜猜。   还有人没作妖呢,下一个情节点矛盾要爆发了,含大刀。   PS:今天胃炎又复发了,几乎是隔五分钟抽一下,所以没到万更,抱歉QAQ 第89章   黑衣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缓步走近她,初晨的曦光打在漆黑的瞳孔,如绵延的溪水般绵长,他弯下眉眼,语调柔和,再次问她:“小芝,与我合籍好吗?”   近在咫尺的黑眸如暗渊,温柔得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   “我...”莫栀栀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眸,艰难地开口,才吐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沈棠抬起手正要抚她的发丝,突然黑眸一凛,神情戒备。   莫栀栀也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强烈而冰寒的剑意在她的院子内铺散开来。   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分开。   莫栀栀侧身就要出去看看,沈棠拉住她的手,温暖的体温从他的掌心传来,她顿住了脚步。   沈棠将散乱的鬓发捋到耳侧,温声道:“我去看看,你刚渡完雷劫,应该好生在屋内巩固修为。”   莫栀栀长睫垂下,没有应声,也没有后退。   她知道来者是谁,若是在没有知道沈棠真实身份之前,她不会担心,但如今绝对不能让步。   沈棠似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叹息一声:“小芝,你不信任我。”   莫栀栀清晰地在他眼中看到了受伤之色,但她并不想辩解。   诚然,知道了沈棠的身份后她再也做不到全身心的信任他了。   两人并肩走出了小屋,但见院中央立着浑身带着料峭寒意的蓝衣少年,一张俊脸苍白中带着倦意,眼下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他的神情冰冷异常,额间的银白色剑纹不停地闪烁,淡色的蓝眸直直射向沈棠。   是谢云衍。   几乎是在顷刻间谢云衍凛冽的剑意就来到了沈棠面前。   莫栀栀大惊,在他动作之前挡在沈棠身前,抬手召出戮恶剑将其挡了下来,她急急道:“师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对木...大师兄动手?!”   谢云衍这是疯了吗?   若是惹急了沈棠,难保他不会在这里动手将男主斩杀,那她哪来第二枚溯回镜回到过去?   沈棠在谢云衍向他攻来时不慌不忙在院子附近布了个结界,见莫栀栀挡在他身前时双眸倏地闪过一丝光,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但听到那声‘大师兄’时,又倏然黯了下去。   谢云衍将他们的神色都收入眼底,执着潜龙剑一步一步走向莫栀栀,另一手向她伸出,薄唇动了动却是道:“师姐,过来。”   莫栀栀不知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冲着他摇了摇头,“师弟你先回去,今日是论剑会...”   沈棠黑眸内血色翻涌,如今他灵力失了大半,体内的鬼气即使是契邪都快挡不住了。   尤其是谢云衍还不知死活地向莫栀栀靠近,恬不知耻地让她过去。   她是他的人,他谢云衍凭什么?   莫栀栀全神贯注地盯着谢云衍的一举一动唯恐他想不开‘寻死’,因而没有注意到身后沈棠的动作。   一双有力的手自身后揽上莫栀栀的腰,像往常那般亲密无间,她下意识想避开却没能成功。   沈棠楼着莫栀栀,微笑着看谢云衍,眼神却很冷,“不知谢师弟一大早跑来我们的小院所为何事?”他只字未提谢云衍对他动手一事,而且着重咬着‘早’、‘我们的’这些字眼。   果然谢云旧shigG独伽衍面色白了白,他捏紧了潜龙剑指向沈棠,只是说着:“你会害了师姐。”   这句话在当初玉崇宗的云舟上谢云衍也曾对沈棠说过,只是彼时他不知他的身份,只是直觉他十分危险。   沈棠听闻他的话,眼神微眯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怀中的莫栀栀。   莫栀栀心惊肉跳,很快就联想到是不是昨天自己从小院慌乱跑出去后,谢云衍跟着她一起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吧?!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制按捺住狂跳的心,扯出一抹笑,抢在沈棠之前开口:“师弟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大师兄他、他怎么会害我呢?”   男主你可长点心吧,别再说这些自杀式话语了?   她怕等会都保不住他!   上方传来沈棠疏朗的声音,说得理所当然,“是啊,我怎么会害她?谢师弟莫不是昨夜被梦魇被魇住了吧?”   “我们即将合籍,而你身为小芝的师弟梦到她是否不合适?”   “师弟还是收收心,不要再如此行事,免得师尊知晓了会伤心。”   沈棠虽是笑着,眸光却越来越冷,嘴上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直戳谢云衍要害。   谢云衍抿直了嘴角,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雾霾蓝的双瞳不畏地对上沈棠翻滚着血色的黑瞳。   他说:“就凭你是鬼王青玄。”   你是鬼王青玄。   六个字,掷地有声。   直接将莫栀栀心中尚存的侥幸打乱了。   她闭了闭眼,原来昨夜谢云衍真的看到了一切...   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不过是元婴,如何能打赢大乘巅峰的沈棠?   在他话音出口的那刻,沈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不再掩饰身上的气势。   强大的鬼气喷发出来,撞在他设的结界上外界几乎无法察觉。   额间的契邪坠地,发丝披散,眸中的黑色彻底被血色占据。   他觑着眼前的蓝衣少年,低低笑着,似在惋惜:“可惜了,本来看在小芝的面子上,本座本不欲杀你,可你这个愣头青非要撞到本座面前。”   他侧了侧头,指尖凝结着惊人的鬼气。   莫栀栀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疯狂地挣扎,几乎嘶哑出声,“不!不要杀他!”   沈棠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着莫栀栀晃动的头顶,上面还带着他方才替她簪好的步摇,随着她的剧烈挣扎微微松动,欲掉不掉。   指尖凝聚的鬼气刚成型又消散了。   罢了,她视谢云衍为好友,若是自己当面杀了他,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沈棠松了松手,欲抬手去扶莫栀栀的发髻。   就在这个当口莫栀栀寻到了机会,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沈棠手中尚捻着那根步摇,怅然地看着已经死死护在谢云衍身前,拿着防御法宝对他目露防备的莫栀栀。   没想到她竟如此看他。   仿佛周身的生气被莫栀栀抽走,沈棠整个人宛如罩着死气的木偶,红眸暗淡,木然地看着两人。   “小芝,你不信任我。”   “师姐!”谢云衍看到莫栀栀护着他,心中一紧,眼前的青玄比他想象地更为强大,他下意识就要将莫栀栀护到身后。   莫栀栀身形瘦小,长发因少了步摇而顺从地垂在肩侧,她亦怔怔地看着沈棠手中的步摇。   原来他刚才是想替自己束好发簪?   “你...”她张了张口,收起防御法宝,打算和沈棠好好聊聊。   但是有人就是不给她这机会。   谢云衍在沈棠杀人的目光中拽着莫栀栀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一剑指着他,语气淡漠:“你若有心就该放过师姐早些回到鬼界,不该再说着与师姐合籍这类的话。”   他顿了顿,眸光微动,似在犹豫,“你现在离去,我不会禀明。”   莫栀栀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胡说八道了。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能保证能拦住沈棠。   沈棠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睇着谢云衍冷笑道:“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该知道本座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说完一股强大的威压如巨山般压在谢云衍身上,震得他身形一抖。   额间剑纹疯狂闪烁,他死咬牙关,“我固然不如你,但你该知道众口铄金,我不会让师姐陷入被天下人诟病的境地,而你执意与她合籍只会害得她被修真界唾骂。”   谢云衍很聪慧,他即使刚开始在沈棠的口下落了下风,现下也反应过来,全数还了回去。   “此事还不用你教我,我不会害小芝。”沈棠轻晒,谢云衍能想到的事,自己如何想不到?   他早已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身份被迫为他人所知,那他会在天下人的咒骂来临之前替她换一个身份,以鬼后之仪迎至北域。   莫栀栀在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中听得风中凌乱,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危机。   现在这时刻十分危险,论剑会召开在即,而他们三人又是掌门弟子随时都会有守峰弟子过来寻他们。   院内又被沈棠设置了结界,若是寻不到他们,唯恐弟子们去找玄真子汇报,到那时可就真的完了!   确定暂时打不起来,她将跳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走到两人中间试图缓和“你们要不先...”停下?   沈棠似笑非笑,“小芝你先过来。”   谢云衍一本正经,“师姐你离他远点。”   莫栀栀:“......”她想去找季安鹭了,这两人没办法劝和。   “咚——”“咚——”自山门前传来几声巨大的钟声。   三人眉头蹙起,论剑会要开始了。   这就意味着三人都不能缺席。   沈棠弹了弹衣袖,地上的契邪如有灵般回到他手中,他慢条斯理地系好,一时间又变回了那个人人称赞的昆吾宗首座大弟子,沈少宗。   谢云衍则冷冷地看着他,谨防他靠近莫栀栀。   沈棠视若不见,以强大的神识锁着谢云衍,转回莫栀栀身边,手中捻着那根步摇,替她将及腰的长发慢慢挽了起来,“小芝,很快就会有人传召我们,你先进屋换身衣裳。”   “晚些时候,会有人将嫁衣送来。”   嫁衣?他竟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莫栀栀甚至都没想到合籍要穿什么。   看他自顾自说着,她有些无奈,自己好像还没决定是否还与他合籍。   但是转念一想,玄真子已经将两人合籍的消息散布出去。   待论剑会结束后,便会在黄昏时分亲自于主殿为二人做执礼人。   她思虑再三,默默地颔首转身向屋内走去,这身衣裙折腾了一夜又经历了雷劫,早已不能再穿。   谢云衍变了脸色,清冷的模样不再,由于被沈棠控制着,他只能竭力道:“沈棠你会害了师姐!”竟是连大师兄都不再叫了。   沈棠这才偏过头,眉目阴鸷,施施然道:“谢云衍,看在小芝的面上这次本座不杀你,还望你不要再不自量力。”   恰逢此时莫栀栀更完衣从屋内出来,沈棠换上柔和的笑容,执起她的手,温声道:“好了?那我们走吧。”   莫栀栀余光瞥了眼谢云衍,看他除了面色不好,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心下稍安。   这下男主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她浅浅应了声,“嗯。”   谢云衍霜冷的双目渐渐晕红,喃喃自语,“师姐,你为何还要执意与他合籍呢?”   直至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后,附加在他身上的力量才被撤走。   潜龙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未觉。   挺拔宽厚的肩膀此刻好像一推就能倒。   “既然如此,大师兄我只能光明正大的与你打一场。”   历来论剑会的魁首都可以向上一届的魁首发出挑战。   “我一定会赢的。”   作者有话说:   给个提示:战损棠棠即将出没(他的灵力在上一章的那啥中灌给了栀栀大半)   大刀在合籍大典,会出现某些配角的身份反转   希望我明天能够全部码完,然后开启下一卷北域篇   也是你们最期待的死遁orz   PS:今天太痛苦了我码不动了,班都没去上。_(:з”∠)_   希望大家都早睡早起,早饭一定要好好吃!!不然会和我一样痛苦地直打滚..   还有大眼仔和dou音的私信我不看了,每个人物的结局在我写人物小传的时候都是定好的,不会改。 第90章   小院门口的槐花树花期快过了,重叠悬垂的花团带着昨夜的露水簌簌落了一地,在日光映射下散着光。   黑衣少年束着高马尾,一身如山沉远照的气度,召出无名跃然于上,回身向莫栀栀伸出手,“小芝上来。”   莫栀栀看着伸至身前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白皙无暇肌理分明,似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她迟疑着伸出手放入他的手心。   思绪却飞到初见之时、小桥村之时、入门考核之时,万千回忆涌上心头,他曾无数次向自己伸出手,但没有一次她的心情如现在这般复杂。   彼时因着两人的身份从陌生人、师兄妹、到恋人,他待自己的态度也在一步步变化。旧shigG独伽   沈棠反手握住掌中的小手,稍一用力就将她带了上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莫栀栀甚至都不愿再与他靠近。   可她怎么能不要自己呢,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啊...   他似是高兴了起来,弯着抹笑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下颌轻轻置于她的肩窝,紧紧地搂着她,一遍遍喊着“小芝”。   莫栀栀被他唤回了神,浅浅地“嗯”了一声,听着少年开怀的声音她有一瞬间觉得他只是清风明月的大师兄沈棠,而不是她要杀的鬼王青玄。   从昨夜到现在,她还是没办法理清自己的情感,究竟该怎么办。   无名平稳地御在半空,莫栀栀在前,沈棠在身后搂着她。   沁人的杜若香气萦绕在鼻尖,她抿了下唇极轻地唤了句:“木木。”   “怎么了?”他贴在她耳侧回应她,声音轻快。   莫栀栀垂于两侧的手紧紧拽着衣角,侧首向后看他。   饱满红润的唇擦过她的侧脸,耳尖红了红,杏眸含着水汽盯着他的下颌,踌躇着开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棠微微低下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问;“好。”   莫栀栀一滞,“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吗?”   “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他几乎不带一丝犹豫顺着她的话就说了出口。   “答应我无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都不要杀谢云衍...可以吗?”   即使沈棠答应在前,说出口的那一刻莫栀栀的心依旧忐忑不已,她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道侣为另一个男人求情。   更何况他还是北域之主,鬼界的王。   果然,她感受到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莫栀栀的手一点一点攀附上楼在她腰间的微凉大手,源源的热意传了过去。   过了许久,直至宗门广场出现在两人之前时,她才听见沈棠微哑的嗓音,“好。”   他揽着她跃下剑,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嘴角勾着笑,眼眸中带着执拗问她:“小芝...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情感?”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四个字敲在莫栀栀心上。   她心情复杂,尤其是在知道他身份后,更加难以言明。   见她没有说话,他长指微微凝住,又松了开,鸦羽垂下敛去黑眸内的失落,似在安慰自己又在哄她:“没事,论剑会快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莫栀栀沉默地低下了头,她想她理清了思绪会给沈棠一个交代。   两人行至一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云香长老?”莫栀栀没想到是许久未见的云香。   云香着素裙,盘着坠马髻,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温婉一笑:“栀栀,沈棠,你们的事我听掌门师兄说了,在此先预祝你二人了。”   她知论剑会即将开始,故而没有迟疑直入主题,“我有事找你。”   莫栀栀微微一愣,指着自己问她:“我吗?”虽然她和季安鹭关系很好,但很少在清秋峰上见到云香,她似乎常常不在。   云香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指着沈棠,“我来找沈棠。”   沈棠蹙起眉,显然也没想到云香会找他,沉声问:“不知云香长老寻弟子有何事?”   云香笑得神秘,美眸轻眨,目光慈祥,“很重要的事。”   “栀栀,我刚瞧着安鹭似乎在找你。”   莫栀栀明了,这是要单独聊的意思,她拱手转身离开。   沈棠欲抬手拉住她衣袖的手却在看到云香拿出的物什后猛地滞住,黑瞳紧缩,冷然道:“这东西,长老是从何而来?”   云香只是笑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棠儿随我来。”   清秋峰静室。   沈棠低垂着双眸,静静地看着手中躺着的手工虎头鞋,那是他幼年时师娘亲手为他所做。   “你...究竟是何人?”他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云香’,“还有,为何唤我棠儿。”   ‘云香’坐在静室内唯一的蒲团上,目光悠远,淡淡道:“棠儿长大了,如今已要娶妻了。”她用的是如同凡间的称谓,妻这一词。   “当年我被逼离开时,你才那么点大。”她跪坐在蒲团上,伸出手比了比。   沈棠倏地攥紧了虎头鞋,黑眸直视跪坐在蒲团上的‘云香’,“你是师娘?”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容颜,他竟是如何也想不到清秋峰的云香是百年前鬼都动乱时消失的柳知。   “你既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不回鬼界?你知不知道末荇一直在找你?!”话到最后,竟是带了些怨气,沈棠无法接受眼前之人是当年他视作亲生娘亲的柳知。   柳知喟叹一声,“当年阖府上下皆遭那大乘巅峰修士所杀,我为了护着你与离人焱做了交易,只有如此你才能活着。”   她又道:“百年前之事十分复杂,你被他开胸破膛险些丧命,我无法只得求到离人焱跟前,他因替寒酥续命元气大伤,又连杀苍哥和虞弟两位大将,未防北域动乱他必须极快地扶持一个傀儡上位,你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真身为鬼魇,苍哥死后离人焱断断是留我不得。”鬼魇以善入他人梦境为其本能,且幻形能力极强,难以捕捉。   “离人焱让我此生不得再回北域,以换你和阿荇之命。”   “我应下了。”   柳知简单的将所有的事说明,看了眼沈棠,发现他看着手中的虎头鞋怔神不语,站起了身走到他身前,“这些年我在修真界与人界穿梭来回,拜师昆吾宗伺机蛰伏,依靠着天赋之力倒是查明了些事。”   “比如那人族修士就是离人焱暗中放行进入鬼都,但二人之间所做交易我尚且不明。”   闻此沈棠眯起眼,此事他也有所猜测。   他将虎头鞋递还给她,低声哑然道:“我入昆吾宗至今你从未寻我说明一切,为何现在要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   柳知似是料到他会这么问:“明询七十年前入门之时我便知他是离人焱,可他没有察觉我的身份,从那之后为了查明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更不敢轻易行动。”   “即使是十年前发现你入了玄真子师兄门下,我也不敢告知你真实身份,只敢在无人的时候看看你。”柳知柔和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语意中留着许多的无奈。   “恨极之时,我就来这座静室静坐,以抵消对他之恨。”她微微抬头看着沈棠,胸有自豪感:“看我们棠儿如今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我很是欣慰。”   她话音一转,“但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机会。”   “我今日阻你,只为了告诉你,论剑会上你不能动手。”   “因为离人焱他另有所图,也许当年那人族修士与他还有其他计划。”毕竟这些年她在昆吾宗也不是一无所获,近些日子闹出来的隗尸和妖人之乱她也有所耳闻。   沈棠黑眸凝着她,淡声道:“我确实也不打算在今日动手,流芮已与我达成暂时的合作。”   柳知闻言立时面上一喜,“流芮?我还怕你与这丫头她因着百年前的事有嫌隙,不能放平心态联合起来。”当年流萤带着年幼的流萤来过府上,瞧着机灵可爱,贯会讨人欢心。   只是妖王很快就派人接走了她。   “毕竟说到底,你们的仇人都是离人焱。”说到这她的脸冷了下来,垂于一侧的秀指泛白。   沈棠却不甚在意流芮,倚着一侧的岩柱,散漫地睨着地上的蒲团,不知在想什么。   静室一时间无人说话。   半晌,柳知突然提到莫栀栀,“你当真是要与她合籍?”   沈棠收回视线,目光定定望着柳知,说出了隐埋在心的秘密,语调平缓:“我在谢家古楼又见到了那颗琉璃珠,它将我和小芝一齐带入了梦境回忆中。”   柳知眸光一动,颤抖着声音问他:“难道...难道她是那梦中的女子?”   自潺苍将年幼的沈棠从鹿山捡回来时他整夜无法入眠。   柳知无法只能利用天赋之力进入他的梦境寻找症结,这才知道他的特殊。   沈棠非人非妖非鬼,这份秘密被他们夫妇二人一直隐藏着,直到那人族修士来到北域屠了满府之人只为抓走沈棠。   而在他梦也不同于她之前见过的所有梦境,其内光怪陆离,有过往之事也有将来会发生之事。   梦中还会反复出现一个自称小棠命定之人的女子,就是如此,才折腾地他无法入眠。   后来她才发现一切作祟的来源是他脖间佩戴着的一颗琉璃珠,待珠子去除后,小棠入睡再无梦境。   但在动乱之后,这颗琉璃珠也不知所踪。   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咬着牙道:“谢家古楼?难道当年那人族修士是谢流?”   沈棠扯了下嘴角,讽刺道:“十之八九。”   包括无名带他看得那十六字箴言,都不像是谢家所能拥有之物,一切好似与他那虚无缥缈的可笑身世有关。   “那你告诉栀栀了吗?”柳知问他。   沈棠笑容一滞,随意道:“这些事不必告诉小芝旧shigG独伽,知道太多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柳知浅浅应了声,却在思虑,她觉得眼前的沈棠与当年的离人焱越来越像了,只知一味的护着她,却不明白道侣二人本是一体,有些事合该一起承担。   “她是不是知道你真实身份了?”她拧着眉,眉宇间萦绕着忧愁之色,踌躇着又问道:“你是不是还计划了将来要带她回北域?”   沈棠沉声应了。   “可曾问过她的意见?”再次喟叹一声,柳知语重心长道:“你若什么都不告诉栀栀,恐怕你二人即便合籍后也会生嫌隙。”这些年不在沈棠身边她没有尽到做师娘的本分,没能好好教导他,以至于他跟着冷漠自私的离人焱在感情这方面行事唯我。   沈棠敛下眸子不语,此事他确实没考虑过,他只觉得将莫栀栀护在身边就是为了她好,没想过她愿不愿意。   “在还没有发现不可挽回之事前,你需与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棠儿,两人相爱不是深爱与付出就够了,更需要的是相互珍重。”   柳知拍了拍他的肩,劝慰他,“距离暮时还早,一切还来得及,合籍之前你二人好好谈谈。”   莫栀栀来到论剑台前时,此处已人满为患。   论剑台前,左右的高座上已依次排好了各宗门的座位,莫栀栀在引导弟子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目光搜寻了一周这才在人群中找到季安鹭。   她正与青禾似在说些什么,满面笑意。   莫栀栀敛下眸,她似乎不太适合过去。   在论剑会即将开始前,谢云衍到了。   而沈棠还是不见踪影,昆吾宗首座弟子的位置始终空着。   莫栀栀微微蹙眉,心中隐隐不安,他去何处了?   论剑会虽是新秀弟子的盛会,但他作为首座弟子怎能不出现。   好在上首端坐着的玄真子儒雅的面上并无不悦,只是偏首问了莫栀栀他去了何处,她随意含糊了过去,说会晚些到。   玄真子乐呵呵一笑,又转了过去与他宗掌门聊起这届的新秀弟子。   很快,论剑会已进行至一半,胜场最多的人是谢云衍,远甩第二名。   莫栀栀的心却始终定不下来,她想到了还在昆吾宗的金之焕,沈棠该不会是去找他了吧?   她心一紧,难道他想在论剑会上做什么?   沈棠难道疯了吗?   即使他修为极高,但不只有玄真子,论剑会上还有谢流等人,他能讨得了好?   一时之间,莫栀栀竟不知该为哪方忧心,心乱如麻。   她反复拿出传音玉佩查看,终于在心梗前收到了沈棠的消息。   【尚木】:小芝,我现在赶过来。   【尚木】:论剑会结束后我们能否好生谈谈,我有重要之事要告知与你。   【青玄没吃我软饭】:好,你快些来。   莫栀栀知道他身份后怎么还敢留着那个名字,随手就改了一个。   只是不知沈棠还要告诉自己什么事?   罢了,现在也想不明白。   左等右等,直到论剑台上只剩谢云衍一人时,沈棠这才来到现场。   掌令弟子敲击三声,即将宣布谢云衍为本届魁首,玄真子坐于上首,含笑点头,昆吾宗其他人皆与有荣焉。   场内场外,皆欢呼雀跃。   沈棠姗姗来迟,方至座位前与玄真子告了罪后来到一旁自己的座位前,目光静静地放在她身上,因座位隔着一个玄真子,他并没有说话。   “等一下。”场上的谢云衍突然看着高座这边,拱手禀明,“师尊,弟子请求与上届魁首一战。”   此话一出场内一片哗然,上届魁首不是现任首座弟子沈棠吗?   这师兄师弟之间的战斗可是让他们十分期待!   玄真子笑容微收,看了眼身侧的沈棠,这项规则历来就有,只是最近几届魁首都出自昆吾宗,故而同门之间甚少会选择相斗,不曾想一向淡薄的谢云衍竟有此等要求。   沈棠下意识看了眼莫栀栀,见她盯着桌上的果盘出神,微迟疑后颔了颔首。   谢云衍转而看向神色淡漠的沈棠,笑意逐渐冷却,凝成锋利的表情,雾霾蓝色的瞳仁清晰有力。   “弟子敬仰大师兄已久,还望大师兄不吝赐教。”   沈棠微微一笑面上的淡漠消了些,修长的指节蜷起,“好啊。”   莫栀栀心一紧,谢云衍这是做什么?还没发够疯?   沈棠在得到玄真子的首肯后,拿着无名脚步稳健地走下高台,路过莫栀栀身边的时候,他倾下身说了句,“小芝宽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好。”莫栀栀嘴角动了动还想说什么,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转身走向论剑台。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为何沈棠身上的灵力感觉如此稀薄?   她心中的不安感被无限放大。   但看另一侧坐着的明询,他从论剑会开始之时就一直半阖着目眼神,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因着长老的身份才出席。   直到谢云衍挑战沈棠,他才睁开淡色的眸子,剑眉微蹙,面容有些动摇,唇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沈棠上了台,谢云衍依照规定向他行了一礼后,举着潜龙剑对上他,薄唇翕动,说话声音只二人可听见,“大师兄可愿与我做个赌?”   沈棠挑着眉,浅笑道:“谢师弟有何指教?”   “我若赢了,你不能师姐合籍,即刻离开昆吾宗回你的鬼界去。”谢云衍深凝着他的黑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霎时间,沈棠周身的气势冷了下来,他冷笑着道:“以合籍一事作为赌注,你可曾尊重过小芝?”   谢云衍薄唇抿成一线,固执道:“师姐与你合籍只会害了她。”   “呵,好个一身正气的谢师弟,那若你输了呢?”沈棠怒极反笑,嘴角的弧度变大。   谢云衍蓝眸中沁满了认真之色,额间的剑纹闪烁,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输。”   玄真子在高台上宣布开始,末了笑着对两名弟子提醒道:“棠儿和衍儿切记点到即止,莫要同门之间的和气。”   谢云衍微低下头,朗声道:“大师兄,得罪了!”   话音初落,他足尖轻点,执剑凌空袭来,周身气势大开,第一剑就势如破竹,朝着沈棠的咽喉处刺来。   沈棠收起笑,执起无名沉着应对,腾转身形,侧身避过,再一剑如蛟龙般向他攻去。   沈棠面上的表情凝重,谢云衍提升竟如此之快,已到了元婴中期!   若是自己不曾耗费灵力,与他相斗不会有碍,只是现在...   你来我往间,二人已过百招。   两人外貌都很出众,身姿修长飘逸,画面甚美,但是两人的招式却无比锋利。   虽坐于高台之上,莫栀栀心却始终揪着,她发现越见颓势的竟然是沈棠!   他怎么会...他的灵力都去哪了?   她没有见过几次沈棠出手,最近的一次还是他化作青玄斩杀谢庞的时候,现在他为何看起来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台上的谢云衍心中也有疑虑,但面上不显沉着应战,唯恐中了他的计策。   找到机会,他长剑一挑,“撕”地一声将沈棠黑色的长袖划开,渗出了血色。   莫栀栀紧张地站起了身,转而看向玄真子。   玄真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并没有喊停。   她又颓然坐下,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同门切磋,谢云衍总不可能在台上对沈棠下杀手。   更何况若是青玄死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这年头甫一出来就被她堵了回去,她竟做不到想着沈棠去死。   沈棠另一手掐诀凝成一道防御屏障,侧身躲开了谢云衍逼来的剑势。   再过来百招后,突变陡生。   沈棠似是体力不支,无名被挑落,口中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而谢云衍的剑势不减反增,他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谢云衍住手——”莫栀栀脱口而出,慌乱道。   玄真子也皱起了眉,抬手示意掌令弟子宣布结果。   却见沈棠似不死心,身形一转,生生将对方刺来的长剑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溅到白玉般的面上,他笑着对谢云衍说:“谢师弟好本事呐。”   谢云衍招招狠辣,完全不似先前论剑会时,仿佛沈棠是他的仇人。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是不是这对师兄弟私下不和,要在此处解决。   眼见两人还在缠斗,沈棠俊脸苍白,身上的黑衣被鲜血浸透,虽看不出来,但若是仔细看,他在飞来跃去之间,点点鲜血滴落。   玄真子眸内的不悦越发重了,他声若洪钟,喝道:“够了,给本尊停下!”   他强大的威压迫使两人停下,呵斥道:“谢云衍,打伤同门依照门规罚思过塔三层一日。”   “沈棠,作为大师兄不作表率,纵容师弟与之相搏,罚思过塔二层一日。”   见两人被玄真子强力制止,莫栀栀才舒下心。   而后玄真子说了几句话,结束了本次论剑会,又邀众掌门于明日详谈其他事宜便打算离开。旧shigG独伽   沈棠和谢云衍被带到高台上,玄真子留下一句,“棠儿随我来主殿,本尊亲自替你疗伤。”   莫栀栀走上前,看着颜色更深的黑衣,一种名心疼的滋味席卷到她的心头。   一颗泪珠坠了下去,溅在沈棠的黑衣上,消失不见。   她抚上他的腕间,惊诧道:“你的灵力呢,怎么会如此稀薄。”   沈棠哪见过她哭,忙温声软语哄着她:“别哭,我没事,灵力只是耗尽了,会回来的。”白得几近透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笨拙地替她拭去滚落的泪珠,却又不小心将血染上了她白净的脸上,急急拭去脏污。   那颗自昨晚起就又酸又胀的心在此刻得到了舒缓,小芝是在意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喜,也有些忧愁。   莫栀栀哑着嗓子,“谁为你哭了。”   她又想到刚才他给自己的留言,“你刚才要与我说什么?”   那边的掌令弟子又过来催了。   沈棠替她擦干净面上的脏污后,轻声道:“等我从师尊那边回来后,就与你说。”   “我定会在黄昏前回来,不会错过我们的合籍大典。”   莫栀栀顿了顿,眸光中仍有些担心,她缓缓点了点头,“我等你。”   沈棠笑了笑,宠溺道:“不必忧心我的伤势,我还想见你为我穿嫁衣时的模样。”   那是他寻遍五域绣娘,于前日才堪堪做完的嫁衣。   日渐西沉,莫栀栀坐在院前的躺椅上,看着一地的槐花瓣愣神。   沈棠还没有回来,她的心坠的难受。   季安鹭知道她今天合籍大典,早早就来了荀日峰陪着她。   只是两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沈棠。   却等来了送嫁衣的人。   化名岚圳的金之焕。   他一如既往,嬉皮笑脸:“两位美丽的女道友,方便我帮你们拿进屋吗?”   莫栀栀站起身,看着他手中托盘内那身精致的嫁衣有些呆愣。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穿红色嫁衣,在心魔幻阵中她也穿过。   但两次心境不同,那次她是为了和沈棠一同抓住幻妖,逢场作戏。   这次却是要与他合籍。   早上她心中还有百般顾虑,纠结于是否答应他。   可是直到所有人走后,谢云衍与她说的,他与沈棠打的赌。   这就是为什么沈棠即使伤重也不愿意下场认输的原因!   她有些气怒,竟一时没忍住抬手扇了谢云衍一掌,打完后她也愣了。   谢云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固执地留下一句:“师姐,你不该与他合籍。”   “哇!原来栀栀你穿红色更美啊!”季安鹭替她换好衣服后,在一边左顾右看,好不乐乎。   而泡在脂粉堆的金之焕竟盘得一手好发,他替莫栀栀盘了一头极为复杂精美的发髻,也许这就是沈棠让他来送嫁衣的目的。   免费的妆造师!   莫栀栀莞尔,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此时的心境自然同心魔幻境中不同。   不过沈棠究竟要和她说什么话,一定要在合籍之前说。   她颇有闲情地拿起鎏金篦梳执起一侧流出来的发丝,浅浅顺了顺。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今日在主殿轮值的余若席。   他神色惊慌,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冲着莫栀栀凄厉喊着。   “出事了!”   “栀栀你快去主殿!”   “大师兄是鬼修,他杀了掌门!”   莫栀栀唇边的笑僵住了,鎏金篦梳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努力码肥章,再2章左后,下一卷北域 第91章   莫栀栀脸上的红润迅速退去,面色是脂粉都挡不住的惨白,描绘精致双眸仿佛失了神,她越过众人夺门离去。   季安鹭同样震惊不能自已,唯恐出大事急急跟在莫栀栀跟后追随而去,但未跟上她的步伐。   金之焕妖娆的眸子暗下,心道不可能,青玄不会如此鲁莽一定有内情,他压下心颤随着两人一道向主峰疾行而去,同时向末荇末匀等人发去消息。   一瞬间莫栀栀的房内就剩下了前来报信的余若席,他清秀的面上浮现了以往温和形象不同的诡异笑容,他拿出传音玉佩对着另一边道:“主子,莫栀栀去主峰了。”   “那你就将扶月瑶一道带去。”   “快些吧,免得她这最后的价值都无法为我们所用了。”   莫栀栀不惜用上了仙力将御剑的速度调整到最快,戮恶剑如一道疾风划破山峰间的浮云,落于层峦间的主峰之上。   越过主峰上的层层宫阙,跨过玉石台阶,她繁复的发鬓歪了,朱钗落了一地。   华丽逶迤的嫁衣被她一剑划去了长长的拖尾,健步如飞。   跨过最后一个台阶,莫栀栀终于到了主殿殿前。   残阳如血透过层层纱幔照入殿内,余晖漫洒,映出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影,仿若渡着一圈血色。   少年额间的契邪坠落于地,周身缭绕鬼气,苍白的手执着无名,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的玄真子。   他身上浸满鲜血的黑衣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晶莹,汇聚于衣摆,滴滴答答的血滴落在碧玉色的石砖上,鲜红而分明。   离他不远处的地面躺着着深蓝色掌门服的玄真子,胸膛处被破开一道狭长的口子,血如泉涌蔓延了周边的石砖,沿着砖缝深入底下。   曾经柔美的殿内纱幔,溅上了点点血色,如日暮时分盛开的血梅。   整座主殿透着冰冷刺骨的死气。   殿内的一切刺激着莫栀栀的心神,血腥之气丝丝缕缕钻入她鼻中,钻入四肢百骸。   她腿如灌铅,一步步走近于血色中矗立的沈棠。   秀美的杏眸中盛满了不敢置信,那个前日还笑着说要为两人执礼的儒雅师尊,此刻却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颤抖着眸光,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弑师啊?   不是答应了她不滥杀无辜的吗?为何要将教养自己十年的师尊亲手杀害...   沈棠似乎感知力变弱,听到莫栀栀的声音浑身一颤,机械般地转过来,失焦黑眸渐渐投影出那道红色的身影。   小芝穿上这套嫁衣果然...   很美。   比他幻想中的更美。   但思及眼下的情况,他苍白的唇沾上了鲜血,动了动,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谁将你叫来的?”   他强撑着重伤的身子欲走向莫栀栀,想将她带走。   莫栀栀下意识往后退去,看着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充满戒备,及眼眸深处的...不信任。   她眼眶微红,满腔都是被骗了的歇斯底里,连连发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师尊?你不是说你对一统三界没有兴趣?为什么啊?”   沈棠蹒跚往前的脚步顿住,身形晃动似要倒下。   他以无名杵着地面勉强站稳,只是说着:“我没有骗你,玄真子就是当年那个大乘修士。”   莫栀栀心神俱颤,摇着头不信,原着中玄真子可是突破了大乘巅峰成功飞升仙界的,怎么可能是屠杀潺苍一府之人,怎么会是剖心之人?   似是知晓莫栀栀不会信,沈棠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耐心地哄她:“小芝,你不信我也无事,你现在必须快点离开。”   “有心之人将你先行引导至此地,是想将你一同拖下水。”   他顿了顿,似是很艰难地说道:“我可能无法与你合籍了。”所有的事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小芝不能介入其中,必须独善其身。   “任何人问起,你都说不知我真实身份。”   莫栀栀心内翻江倒海,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沈棠压制不住气血翻涌,再度吐出一口鲜血,他不甚在意地抹去。   他步履蹒跚再渡向她走近,伸出手似想摸摸她的头,看到满手的鲜血又作罢。   “事态紧急,你现在离去已来不及了。”沈棠将沾满他鲜血的无名递给莫栀栀,扯着笑容说:“但我不会让我的小芝蒙难。”   “来...用无名刺我一剑。”   “这样你就清白了。”   “我会离开这里,回到北域鬼界。”   莫栀栀手上根本没有使力,无名就那么掉了下去,砸在石砖上,在寂静无声的殿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砸醒了莫栀栀的神智,她再度向后退了两步,眼神茫然,低低地呢喃着:“你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我都听不懂...”为什么要她亲手捅他。   沈棠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弯下腰去捡无名。   “铛——”“铛——”是明珠峰上守魂灯的弟子敲了镇魂钟!   沈棠的身形一滞,将重新捡起来的无名再度递给莫栀栀,催促道,“守魂灯的弟子现下一定是发现玄真子的魂灯灭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   “小芝!”   “快,刺我一剑。”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膛处,苍白的俊脸满是认真执着。   莫栀栀不停地摇头后退,“我不要。”   她将将才弄明自己的心意,就要她...她如何下得去手。   二人修为都不弱,很快就听见殿外传来纷沓而至的脚步声。   沈棠额角的青筋旧shigG独伽因为强忍痛苦根根凸出,似是到了极点,强硬地按着她的无力的手握着无名朝着自己的胸口深扎而去。   无名剧烈地嗡嗡直叫,好似人类凄烈的叫声。   但它违背不了主人的意愿。   当众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莫栀栀红着眼眶一剑手刃了沈棠。   沈棠苍白的俊脸因痛苦而轻微扭曲,但那双红眸异常晶亮,如同寻常一般温柔地看着莫栀栀,似要将她映在脑中。   此去一别,他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但是伤在她手中,能够护着她,他甘之如饴。   挺拔巍峨的身形一瞬间如抽去了生气,轰然倒下。   莫栀栀下意识去拽他,却被赶来的季安鹭牢牢抱住,“栀栀,不要。”   众人鱼贯而入殿内,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玄真子纷纷惊骇道。   “天啊,玄真子掌门竟然真的被沈少宗杀了!”   “呸!什么沈少宗,那是鬼修,是鬼界的奸细!”   “对对对,真是没想到清风明月的沈少宗居然是鬼修!”   “幸好玄真子掌门的另一位女弟子明辨是非,亲手斩杀了她这师兄。”   “啧啧,真是可惜了,本来两人都要合籍了...”   “......”   各宗各派及昆吾宗的众人说的话纷乱嘈杂,听得莫栀栀耳膜鼓胀,白皙秀美的脸庞还挂着沈棠温热的鲜血,她垂下眸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沈棠,刚才握剑的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不是最想与自己合籍吗?   “师姐...你可有事?”是谢云衍。   他的面上还挂着浅浅的红印,是莫栀栀下午亲手印上去的。   雾霾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对莫栀栀的担心,他将潜龙剑负于背后,欲搀扶她,却被她推开。   “师姐—”   季安鹭的修为远远不如莫栀栀,一路跑来她早已气喘吁吁,此时还要阻止莫栀栀,难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看向周身附着鬼气似睡去的沈棠,附在莫栀栀耳边低语:“栀栀你此刻不可以与大、大师兄在有所牵扯。”原谅她自私,昆吾宗门规严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搭进去。   明询白衣若仙,他来的时候如一道清凉的风飞入殿内,淡色的眸子略过殿内的一切,神识在略过沈棠时微微眨动,很快开始主持大局:“掌令弟子何在?”   “弟子在。”   他素来冰冷的面容微微动容,平缓道:“将掌门师兄的...遗躯转入后殿。”   再转向众人,“此事发生突然,本君也是万万没有料到沈棠竟是鬼界奸细。”   “如今他已被我宗弟子莫栀栀刺伤,我们定会好生处理给修真界一个交代。”说到这他扫向了垂着头不言不语的莫栀栀。   言下之意是让无关人等离开主殿。   众人识趣,转身欲离开,却不料人群后方跑来一个白裙女子,周身的鬼气不稳,形若疯癫,“你们都被骗了,莫栀栀和沈棠沆瀣一气,他们是一道的!”   “欸?这不是玉崇宗的那个圣女?叫什么...”   “扶月瑶?!她不是随着玉崇宗覆灭一同死了吗?”   “她怎么活着,还变成了鬼修!”   扶月瑶从手中掷出一枚珠子,登时珠内录下的影响在众人面前放出,大喊道:“沈棠根本不是什么鬼界奸细,他是鬼王青玄!我变成这般,全是拜他们所赐!”   众人比之刚才更为惊骇。   “天呐!莫道友竟然明知他是鬼王还要与他合籍?!”   “两人怕不是有所共谋?!”   “玄真子掌门怕不就是因为戳破了他的身份而被青玄杀了!”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   一时间殿中央的红色身影成了众矢之的。   莫栀栀抬起头,看着刚才还对她多为褒赞的众人转头对她狠厉斥责,神色平静,仿若说的不是她一般。   平静无波的眼神轻轻扫向入了鬼道的扶月瑶,轻轻笑了声:“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爱慕谢云衍为何要屡次害我。”   “现在我明白了,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是世间最毒的刃,什么话都能编造的出来,你说说我们是何害你变成鬼修的?”沈棠昨晚整夜都与她在一起,如何害她?   扶月瑶惧怕地看了眼从她进门就没看过她一眼的谢云衍,抖如筛糠道,“你莫要胡说!我怎会肖想高洁明月的谢师兄!”   莫栀栀扯唇讽道:“你似乎早已被除去记名弟子。”   “你!”扶月瑶涨红了脸。   莫栀栀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众人目光坦荡,她朗声道:“我是早已知晓大师兄的真实身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季安鹭死死地抓紧了她的手,担忧道:“栀栀...”怎么办,她不能失去栀栀。   有人站出来对着明询行礼道:“明询长老,您是昆吾宗的执法长老,如今门下除了此等丑事还望你从重处理,才能给我等修真界众人一个交代!给玄真子掌门一个交代!”   明询垂眸沉吟不答,似在思考。   昆吾宗众弟子看向莫栀栀的眼神不再是崇拜而是怨恨,恨她将昆吾宗的名声毁了。   莫栀栀挺直腰杆,并不怯懦,细密的目光转向躺在冰冷石砖上不知死活的沈棠。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孤零零的无名。   无名入手温热,她拿出巾帕一点一点地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珍重地放入沈棠的怀中。   红色的身影似与地上的血迹连成一片,红得灼目。   她高声道:“但今日之事,我相信必有隐情。”她相信他不会骗他。   就像他答应自己绝不伤害谢云衍。   季安鹭和谢云衍想阻止她都未来得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嘲讽和冷言纷沓而至。   就连明询都抬眸看向莫栀栀。   陡变突生,沈棠周身平底起了一股黑雾,将莫栀栀和他包裹了进去。   众人严阵以待,明询暗下眸子,召出灵剑,轻嗤道:“雕虫小技。”   在黑雾中,莫栀栀见到了金之焕。   他抱起沈棠,看着莫栀栀,催促道:“莫道友还请随我一道离去。”   莫栀栀摇了摇头,“你带着他走吧,我不能走。”   “我若走了,便是认下了这共同谋害掌门之罪。”   “虽然我并不在意外界名声,但我莫栀栀绝不是令人随意污蔑之人。”   金之焕迟疑了片刻,想到了什么,悄声与莫栀栀说了一句。   而后果断带着沈棠离开,他修为不如明询。   此番使用了秘法,只能抵挡一阵,他必须带走青玄。   莫栀栀看着他怀中的沈棠,轻声道:“等沈棠醒了,你替我转告他,我是真心要与他合籍的。”   “还有,让他别忘记我们二人的约定。”   明询的剑招马上就要破除黑雾的一刹那黑雾散去,原地赫然只剩下了莫栀栀一人。   他淡色眸子闪过不愉,沉默地看着莫栀栀。   半晌他轻启薄唇冷然道:“荀日峰亲传弟子莫栀栀瞒而不报、放走青玄数罪并罚。”   “罚,思过塔十层,五年。”   莫栀栀抬眼回视,看明询的眼神已经变了。   听到惩罚的结果,季安鹭软在青禾怀中。   思过塔十层,别说五年了,就是一个月也撑不下去啊!   谢云衍面色大变,气息一乱,“慢着。”   “弟子请求与师姐同罚!”   明询蹙眉,漠然道:“思过塔不是你们意气用事的地方。”   谢云衍拱手一礼,淡淡道:“就凭弟子也早已知晓大师兄的身份是鬼王青玄,同犯瞒而不报之罪。”   明询还是不允,“罪责不足。”   一直被忽视的扶月瑶惊骇大声道:“谢云衍你疯了!你为了她要做到这个地步!”   谢云衍突然动了,潜龙剑如若游龙,干脆利落地斩落了扶月瑶的头颅,那双秀美的眼睛直直地大睁着,死不瞑目。   至死不信自己死在了最爱之人的手中。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谢云衍轻拭了剑上的血迹,蓝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明询:“长老,斩杀人证一罪可行吗?”   作者有话说:   悄悄加更,看看谁会发现。   下一章直接五年后咯,棠棠醒来会更强的!   这几天大家的猜测很多,只能说真正的反派很早就出现了,我就不参与你们的剧情讨论了。   PS:建议搭配空叹兮食用本章 第92章   五年后   苍穹幽暗,繁星闪烁,一轮弯月映照着北域的每一寸土地。   巫溟宫内,华美大床之上卧着一容颜俊逸的黑衣男子,其眉若刀裁,脸色红润,呼吸匀称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哎——”金之焕托着下颌蹲坐在黑玉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高床唉声叹气,“你再不醒来,你那小道侣就要死在离人焱手里咯。”   须臾,着石青色团花纹样锦袍的男子摇着折扇跨入殿内,看着金之焕萎靡不振的模样,蹙着眉道:“青玄他还没有醒?”   “是啊。”金之焕有气无力道,五年了他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始终无法唤醒他,“对了,你娘传消息回来了吗?莫道友怎么样了?”   五旧shigG独伽年前玄真子死后,离人焱代掌了昆吾宗,莫栀栀就被他利用执法长老的身份困在思过塔,增强了思过塔的守备,加强了昆吾宗的护山大阵。   他们几人不是没想过将她救出来,末匀甚至都集结了一众天鬼准备硬闯昆吾宗,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末荇失踪近百年的娘亲,昔日潺苍大将的夫人柳知,她说自己此刻是昆吾宗的云香长老。   她说离人焱将护山大阵改成了专门针对鬼修的阵法,正在昆吾宗内守株待兔,告诫众人不要硬闯,等青玄醒了后再作决断,免得被离人焱一锅端,削弱了力量。   末荇摇扇沉吟,皱眉道:“娘说自上月谢云衍被放出来后,离人焱下令思过塔不允许探视,近一月她都没寻到机会进去,恐生变。”   “若是青玄还不醒来,我们只能另做打算了。”   金之焕亦敛下眸沉思,“妖界情况如何?妖王流芮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他们若是必须出手营救莫栀栀,那必须保证妖界无忧不会突然生事,不然鬼界将骑虎难下。   说到这,末荇的神色稍霁,沉声道:“流芮已将付三彻底控制对着离人焱阴奉阳违,而妖人表面上肆虐妖界,实则并无损伤。”   他顿了顿,又道:“故而妖界不足为虑,只是修真界的隗尸数量剧增,只怕当年鬼都之事再现。”   “真不知离人焱这个焉儿坏的东西到底要做什么?!寒酥死了就是死了,他整出这么些个烂玩意要祸害多少人?”金之焕虽身为鬼修,但一颗心纯良,喜好游戏人间。   情绪激动之间,他对着离人焱破口大骂,没有察觉到身后床榻上的轻微变化。   末荇亦垂眸不语,他自认不是个好人,但也做不出如此行径。   金之焕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之前你娘不是提过离人焱在谢家古楼中欲图利用塑梦珠对莫道友进行换魂?你说他突然不许别人进入思过塔,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阴狠计策了?”   “那莫道友在他手上岂不是危险了!”   末荇闻言一收折扇,抬眸看向他正欲说什么,突然呆住,视线越过金之焕看向他身后,眸光剧烈震动。   金之焕不知背后发生了何时,他抬手晃了晃,“末荇你怎么了?傻了啊?”   “你说...谁在离人焱手上。”   慵懒惑人的语调带着初睡醒的哑意,缓缓问他。   金之焕如被定身一般,半晌抖擞着回身。   沈棠身上仅披着一件黑色薄衫,漆黑的长发如瀑直缀于地,红眸半睁,修长的指节捻着眉心。   金之焕竟如孩童般扁着嘴,冲过去似要抱他,口中嚷嚷,“呜呜呜,小玄玄你可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多...呃!”   他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沈棠初初醒转,还不太适应,被他这么一吵头脑发胀,更是难受。   他捻着眉心,眼带威胁,重复了一遍,“你说谁在离人焱手上。”   “呃唔唔。”金之焕神情激动。   末荇在下首看着玉石台阶上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话道:“是莫栀栀莫道友。”   沈棠神情一松,扼着金之焕的手一松,将他丢在黑玉台阶上,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末荇身前。   红眸微张,问他:“莫栀栀、是谁?”   大掌抚上左胸的肋骨处,俊朗如月的面上浮现困惑,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他这块地方就生疼。   这下末荇和金之焕都呆住了,他们谁都没想到青玄独独会忘了莫栀栀,而且他现在这样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个冷漠无情的鬼王青玄。   一时间,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都哑巴了吗?”沈棠沉下眸子。   空气凝滞,缭绕着难耐的气氛。   最终还是末荇顶着他的神识威压,咬牙道:“她是你嗯,差一点合籍的道侣。”   沈棠的神色倏地冷下,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人冷笑道:“你们谁给我说说本座这个差一点合籍的道侣是如何出来的?为何本座会进入休眠?”   整个殿内的温度一瞬间降到冰点。   金之焕从台阶上滚落下来,钻到末荇身后。   末荇气急拿扇骨重重地敲了他的手骨,面色不改地娓娓道来。   听完后过了很久沈棠都没说话,鸦羽垂下,似在思虑。   “如你们所说,本座曾经爱极了这个女子?”   金之焕此时积极,点头如捣蒜。   “她现在在离人焱手里?”   金之焕恨不得把头点烂。   沈棠以手抚着曲线完美的下颌轻笑一声,眼底却没多少笑意,“既然如此,那便随本座将她抢回来。”   “毕竟是本座的人,怎能放任他人窥伺觊觎。”   “滴答——”   “滴答——”   水滴声直坠了十二声。   莫栀栀知道又到了子时,她秀美的眸前覆着白纱,被灵力化线捆缚着在一张石床上,不见天日,仅能凭水声分辨时辰。   五年前金之焕临行前告诉莫栀栀明询就是离人焱,让她千万小心!   被关入思过塔后她本可以凭借那恢复的一半仙力轻而易举离开昆吾宗,可谢云衍却一同被关了进来。   她无奈必须护着男主安危,故而一拖再拖。   所幸在这五年中二人的修为都取得了极大的突破,谢云衍已于上月出塔历渡劫期的雷劫,而她刻意压制了修为,实则早已渡劫中期。   至于她为何没有渡雷劫,这要归功于从她穿书起脚踝上就带着的链铃,莫栀栀一直以为那是帝姬的一件饰品从没在意过。   当她被关到了思过塔十层后,那排山倒海的灵压向她袭来时,链铃在她身前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能护着她和谢云衍不受灵压侵扰,修为也不会如原书中描述的那样溃散。   谢云衍虽困惑却绝不多言。   初来的四年,除了看望他们的人,明询也就是离人焱从未来过思过塔,所以并未察觉异常。   期间极长一段时间莫栀栀都是半睡半醒状态,无论谢云衍如何唤她,她都醒不过来,直至现在她的脑海中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纷杂记忆,心头的迷雾越来越重。   进入思过塔后,有一点她终于可以确认,那就是这个世界本有神祇存在,只是有一族名为混沌,忌惮他们已久,最终造成了神族消亡。   思过塔一定与神族有关,不然为何她在此处获得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为何链铃单单在这时发挥作用,不但护她周全,还替她隐藏了渡劫的天雷。   她想知道更多只有回到当年太虚秘境中的灵碎石幻境,寻那道神族残魂问清楚,毕竟当年女魂说的是,莫栀栀一定会再回来寻她的。   但还没等她寻到机会出去就见到了明询。   他依旧是白衣若仙的模样,轻笑着问莫栀栀是否随他出去,条件只要她对外宣称已于沈棠断绝关系,两人此生再无可能,就放她出去。   莫栀栀现在看明询只觉得自己曾经眼拙,也觉得原书剧情定出现了分歧,也许沈棠当年说的都是真的。   五年前沈棠就告诉她有人在暗处想要引她入局,但当时告诉她沈棠杀了玄真子的人是余若席,是他将自己率先引至了主峰。   最初在小桥村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个中细节她不禁毛骨悚然。   当时几个弟子中受伤最重的就是季付和青禾两人,而他们两人又是青季两家内定的下任家主,离人焱的目的不言而喻。   余若席在小桥村除祟一事中扮演的角色多半是引导...就像他与莫栀栀探查小桥村寻找季付时,他对莫栀栀的多次引导。   明询当时前往小桥村恐怕并不是为了徒弟青禾而是怕他们发现落雁城的异常,城主付三的不作为,及妖鬼的秘密。   余若席是明询的人!   凉意从四肢百骸渗透进莫栀栀的体内。   故而在思过塔中,两人对峙之时,莫栀栀几番言语相讥,甚至搬出了寒酥。   许是她的言语攻击起了作用,明询终于撕开了伪装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想利用她独一无二的纯净神魂救回寒酥。   莫栀栀本欲与他一战,看看自己恢复的仙力如何,却不曾想在他身后还有个看不见的修士,以超乎这个世界的力量将她捆缚了起来。   莫栀栀大骇,这绝不是大乘巅峰就可比拟的力量,而且极为熟悉。   她不敢随意猜测,也不妄动,打算徐徐图之,先去太虚秘境,再去北域鹿山寻求神族的真相!   而后谢云衍被送出去渡劫,她则被关入这石室已然一月。   “吱呀——”石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莫栀栀的思绪。   莫栀栀的耳朵动了动,轻缓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她,冰凉的指骨抚上她的下颌,沿着下颌一路滑下,落于她的衣襟之上。   “怎么?今日换了一种套路,改为羞辱于我?”她嘲讽道。   即使眼睛被缚住看不清来人的神情,她也知道定是极其难看。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来人的气息陡变,霜寒之气霎时间旧shigG独伽席卷了整座石室。   衣料摩挲的声音,明询竟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似在感叹:“莫栀栀啊,我以为你是个聪慧的孩子。”   “我知你不是五域之人,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可那又如何?”   “你若愿意乖乖地做阿酥的容器,我还可以让你留下一缕神魂。”   冰冷地手抚上她的脸颊,莫栀栀瑟缩着后撤,身子贴上了背后冰冷的石墙,“怎么我不愿意,你想硬来了?”   “失去耐心了?”   明询低低地笑了,声音悦耳如玉落珠盘,“你可知道北域近来有喜事?”   莫栀栀心脏漏了一跳,她从云香长老口中得知沈棠昏迷至今尚未醒来,能有什么喜事?   “阿玄醒了。”   “那又如何?”莫栀栀装作不甚在意冷硬道,但心中预感并不好。   明询的手攀附在莫栀栀的腰间的玉盘扣上,轻叹道:“阿玄他要迎娶鬼后了。”   作者有话说:   栀栀即将开启北域地图   我努力明天继续大肥章 第93章   阿玄要迎娶鬼后了。   莫栀栀身子一僵,沈棠他是要娶妻了吗?   但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有什么话她会在出去后当面找沈棠问清楚!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玉盘扣打开的声音,莫栀栀动了。   她身上的灵力化线顷刻间消失,而后在明询反应过来之前侧身一翻滚落下床,衣襟随之散了开。   因视线受阻,莫栀栀方要解开眼上的白布,就被明询扼住了手腕提了起来。   明询冰凉的指骨抓着莫栀栀的手腕,掐得她生疼,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装得不错,倒是小瞧了你。”   莫栀栀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另一只未被钳制的手迅速拢上自己的衣襟。   她讥讽道:“彼此彼此,我是比不得明询长老一装就是几十年。”   许是被她讽刺多了,明询根本没有反应,反手将她提着拥入怀中,将她双手掣肘,方才拢上的衣襟又散了。   霎时莫栀栀被霜寒之气裹挟,明询的怀抱如他这个人一般冰冷毫无温度,令她生理性地厌恶。   莫栀栀暗暗在指尖凝起仙力,准备不惜暴露自己也要与他一战。   今日从明询进来莫栀栀就没有感受到那个神秘修士的气息,故而她并不会输!   明询似没有察觉,带着凉意的手刚抚上她的脖间,巨大的墙体碎裂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石室的墙竟让人从外打破了!   明询分神看向来人,召出灵剑向来人攻去,神态轻松,仿佛对来人不甚在意。   莫栀栀的机会就来了,她快速挣脱了他的桎梏,抬手接下遮眼的白布条。   明询想抓住她,却被来人的攻势阻隔错失了重新抓住莫栀栀的良机,面上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手下的攻势也变得狠厉起来。   太久没见到光,莫栀栀缓和了片刻这才适应了石室内昏暗的灯光,看清来人是谁。   “谢云衍?!”   莫栀栀一惊,怎么会是他?难道他知道明询的真实身份了?   而且看他与明询缠斗的架势,其修为竟直逼渡劫巅峰。   出去一个月,才渡劫就到巅峰了???挂逼男主实锤了!   但即便如此谢云衍仍不是明询的对手,两人百招之下他渐显弱势,莫栀栀神色一凛,运转仙力召出戮恶剑加入了战局。   她不能使用风雅剑意,毕竟那是明询教给她的,此番用的是当初沈棠手把手教给她的凌云剑意,与同出一脉的谢云衍配合起来更是默契许多。   登时谢云衍的压力少了很多。   明询纵然鬼身修为极高,但他的灵身不过大乘中期的修为,对上莫栀栀竭力的招式也是不敌,被她一剑划伤了手腕。   被明询困了这么久,莫栀栀早先撕开他这层伪装的清冷皮,她靠近谢云衍,一边应对着明询,一边沉声问道:“你怎么来的?”虽被那神秘修士的灵力化线锁住,但是莫栀栀的感应力还在,她知道这石室四处毫无活物,不知在哪个角落。   谢云衍抿着的嘴角一松,快速回道:“云香长老。”   莫栀栀垂眸果然是她,思及她的真实身份不知有没有告诉谢云衍。   但他们现在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等那个神秘修士来了,她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谢云衍似是明白她的意图,侧身向后撤去,指着一旁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师姐从这离开,我来断后。”   莫栀栀不赞同,“你先走!”万一她先走后明询转为鬼身,男主哪是他的对手?   她可不想还没解决青玄的问题就要面临男主再度挂掉的风险。   谢云衍虽听她的话,但在这件事上却不让她,淡蓝色的眼眸充满了坚定。   莫栀栀无法,只能钳制着他一同离开。   但明询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他周身灵力大涨,手中的剑影竟快到看不到。   莫栀栀心道不好,这是风雅剑意最后一招的起手式。   她快速将谢云衍推入通道而后与明询对上,磅礴的仙力贯彻全身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   自从来到修真界后莫栀栀仙力被封,只能靠着一点一点修炼才恢复仙力,导致自己做事束手束脚,从此刻开始她不必再忧心这些!   明询自然也察觉了她周身气势的变化,收回了灵剑笑道:“这便是不属于这个五域的力量吗?”言语之中透露着莫名的兴奋。   莫栀栀却没空和他虚与委蛇,她留下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可以打开太虚秘境的掌门令!   这也是为何她已经能够挣脱灵力化线还要在这伪装直到他来的原因。   莫栀栀提着戮恶,笑吟吟地看着明询,叫着他的真名,“世人都说这戮恶剑可屠尽世间妖邪,那便让你来做戮恶剑剑下第一个妖邪吧?离人焱。”   明询面上地神情不变似乎还带着些无奈,淡淡道:“你许是忘了配合戮恶剑所用的风雅剑意是我教你的。”   “那便试试看好了。”莫栀栀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并不是那么打算的。   若是将明询逼得化出真身,只会延长二人打斗的时间,她没有时间和他再行纠缠。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腰间的掌门令!   谢云衍被莫栀栀推出通道后还想重新进去寻她,却遇上了赶过来的云香,她神色有些急:“栀栀呢?还没带出来吗?”   他抬眸看向里面,“师姐还在里面与明询缠斗。”   云香温婉的美眸流露出困惑,几不可闻地喃喃道:“不应当啊,难道是我的身份被他怀疑了?”   她突然拉住还想进去的谢云衍,严肃道:“你不要再进去了,如今昆吾宗上下皆由他把持,我们再拖下去会对我们不利。”   “我亲自进去救栀栀。”   谢云衍唇瓣动了动,道:“长老,还是我去——”   下一秒,鹅黄的娇小身影从通道内钻了出来。   莫栀栀见到两人,短暂的惊讶过后快速道:“云香长老,师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些离开。”   云香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你们随我来!”   原来明询将莫栀栀就关在了主峰之后的一座无人的小山峰上。   云香将二人带到了清秋峰的静室。   静室中早已有一人等候多时,见到莫栀栀的刹那她扑了过来,絮絮哭着:“呜呜呜,栀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莫栀栀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季安鹭了,甚是想念她,外加看她哭得抽抽噎噎,揉着她的头心疼道:“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季安鹭从她怀中抬起头,面上挂着小珍珠,十分委屈,“栀栀,呜呜呜,你知道吗,哥哥和青禾他们、他们接了任务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莫栀栀的神色冷了下来,难道说明询已经对三大世家开始动手了吗?   她抚了抚季安鹭的背,安慰道:“不要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一定没事!”   季安鹭面色稍霁,转向云香:“还是师尊有办法,能将你被关的地方找到。”   莫栀栀:“此番多亏云香长老了。”她递过去一个只有二人都懂的眼神。   她突然想到了除了季付和青禾外的另一人,也算是她在昆吾宗的朋友,忙问众人:“那肖源呢?”符脉掌控着星图,知晓天机,难保他不会走巫启长老的老路。   云香安抚她,“栀栀放心,肖源五年前就闭关了,闭关前打开了缺月峰的护峰大阵,即使大乘巅峰也别想打开。”言外之意,明询即使化为鬼身也根本进不去。   莫栀栀却想到了当年巫启长老身死一事,难道...是因为他寻她那次打开了护峰大阵这才给了明询机会?!   怪不得巫启会在神像的瞳内事先安上了留影珠,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死...   那她岂不是害死巫启的间接凶手?!   一时间莫栀栀的心中难受万分,那个口嫌体正直不合群的小老头其实才是这群长老中最良善的一位。   “栀栀,你说明询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安鹭突然扯旧shigG独伽了扯她的衣袖,唤醒了莫栀栀,“他真的是鬼修吗?”   云香应该没将自己的真是身份和真相告诉她。   莫栀栀沉吟,思索着要不要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师姐,你为何拿着掌门令?”谢云衍突然出声看向她手中。   莫栀栀将视线转了回来,刚进来就被季安鹭打断,以至于她忘了还有这一茬。   “我需要再进一次太虚秘境。”她定定地看着众人缓缓道。   巨大的水镜在静室中再现,莫栀栀一个人跨了进去。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莫栀栀仍没有出来,季安鹭心有不安一直紧紧盯着水镜。   谢云衍阖目靠着静室内的岩柱假寐,紧皱的眉头彰显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只有云香老神在在地端坐在蒲团上,休养生息。   突然,云香和谢云衍同时睁开了眼睛,“外面来人了。”   修为不高,但有很多人。   云香敛下眸内的思索,冲两个小辈温婉笑笑,“我出去看看。”   她的身份一定还没有曝光,不然来抓她的定是离人焱本尊。   她前脚刚踏出静室的门,水镜镜面波光转动,莫栀栀出来了!   季安鹭上前拉着她,将自己刚才静静思考的想法告诉她:“栀栀,你随我回灵泽城吧。”   “谢家老祖谢流从五年前起就不再闭关了,三家相辅相成,有他在明询长老一定不敢来灵泽城抓你的。”   莫栀栀皱了眉,她犹记得五年前谢流并没有来论剑会,就是因为又闭关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拒绝了季安鹭的邀请,“我不能去灵泽城,我还有事要处理。”   季安鹭脸一下子就垮了,哭丧着说:“那栀栀你如何能避开明询长老的抓捕。”   莫栀栀看向季安鹭两人直言道:“我要去一趟北域。”   两人面色遽变,北域是何处自然不言而喻。   但那是从未有人族修士踏入的鬼界土地,传言那里荒芜一片,莫栀栀去那里做什么?   谢云衍第一个不赞同,他以为莫栀栀想避到北域去,沉着声音道:“师姐,北域太过危险你不能去!不如、不如随我去谢家。”   季安鹭是女子心思更细腻,她内心忧愁更多一些,鬼王青玄要娶鬼后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她担忧道:“栀栀,你要去找大、青玄吗?”   莫栀栀蹙着眉,缓缓摇了摇头。   沈棠若真要娶别人,她也无法阻止...   谢云衍经季安鹭这句话这才想起,沈棠已于五年前回到北域恢复鬼王的身份。   眼眸在莫栀栀面上扫过,他微张唇想说什么。   莫栀栀环顾静室一圈没见到云香,困惑道:“云香长老呢?”不会是被明询抓走了吧?   思及她的身份,莫栀栀心中着急,转身就跑向静室外面。   恢复一半仙力的她就是谢云衍也难以出其左右,更不要说才金丹的季安鹭。   两人紧跟其后出了静室。   清秋峰的长老殿内,云香笑吟吟地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右下首立着一众主峰弟子。   为首的就是如今成为明询得力弟子的余若席。   他挂着温和的笑意,对着云香恭敬道:“有弟子看到昔日掌门罪徒莫栀栀逃到了清秋峰方向,明询师尊特派弟子带人前来捉拿她,还望云香长老不要阻拦我等。”   看似恭敬,话语中却不带一丝尊敬之意。   如今的余若席在青禾消失后,已隐隐坐上大弟子的位置,地位如日中天,直逼当年的沈棠。   只是这德行,云香瞧不上,还不及她家小棠一半乖巧。   她掩嘴轻笑,“这说的哪得话,我这清秋峰一向不掺和宗内的大事,莫栀栀怎会在我这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莫栀栀刚赶到长老殿外,闻言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打算静观其变。   若是明询出现,她就从他手中救下云香。   “哎,你在看什么呢?不好好扫地!”一名外门弟子跑到同伴身边猛地一拍他的脑门,呵斥道:“若不好好扫完三千长阶,我们又要被大师兄罚了。”   被打得弟子捂着头,指着天上,结结巴巴道:“天、天上有、有马车!”   “你一天天地净瞎想些什么?”开头的那位弟子又拍了他的头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好像、好像真的有...”   只见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风起云涌,鬼气滔天,黑云压顶。   容颜绝盛,长发飘逸的红衣男子身后跟着十二骑烛龙马车及一众浩瀚鬼兵向着昆吾宗奔袭而来。   滔天的鬼气很快蔓延到了昆吾宗上空,两个小弟子吓得腿都软了,向着长阶上的山门疯狂跑去,“快、快禀报宗门,鬼界突袭!”   沈棠一袭红色喜服风姿绰约,未束起的青丝如瀑,无风自动,他睥睨着身下熟悉万分的宗门轻嗤一声,抬手就将固若金汤的护山大阵捏了个粉碎!   如今的他周身气势强盛如天神,更甚以往,向着脚下的昆吾宗朗声说道。   “昆吾宗的所有人听着,将本座的鬼后交出来,如若不然今日就将昆吾宗踏平!”   作者有话说:   棠棠:失忆影响我把老婆娶回来吗?不影响!   哈哈哈哈,没有狗血失忆另娶他人的桥段。 第94章   这一声震破天际,一时间各峰间的云雾都被震散,山间灵鸟四飞。   五年前掌门死于鬼王青玄之手,从没见过如此大阵势的新弟子们纷纷跑向自己师尊所在的山峰寻求支援。   青玄率庞大鬼军突袭昆吾宗的消息瞬间传扬了出去,玉佩论坛一度被挤爆。   清秋峰长老殿内,余若席在听到沈棠声音的一刹那面色也是遽变,与身侧的弟子对视一眼,匆匆向云香辞别,心事重重地向主峰而去。   云香听到这声时秀美的眉头先是微微一蹙,后笑出了声,她就知道小棠迎娶鬼后一事没那么简单。   前头整这么大动静搞得五域人尽皆知,只是为了让离人焱放松警惕,好一举突袭昆吾宗。   她自座上站起身,看了看殿内的一切,目光怅然。   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回去了。   隐于殿外的莫栀栀也听到了这一声,眼中惊疑不定。   沈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昆吾宗了,他的鬼后?是谁?   见云香自殿内走出来,莫栀栀现出身形迎了上去,看着云香面上的喜色,她有些迟疑:“长老,他...”   云香看她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小棠肯定是来接你的,快随我出去看看,免得他真对昆吾宗这些无辜弟子下手。”   莫栀栀被长辈看穿心事,又遭如此调侃一时羞得低下了头,“我又不需要他来救我,我自己也能离开昆吾宗...”   “不过长老为何说他会对普通弟子下手?”她印象里的沈棠绝对不会这么残忍。   云香一时语塞,不知该不该把小棠失忆的事情告诉她,又恐她伤心,只是道:“我们出去再说。”   昆吾宗山门广场。   莫栀栀和云香御剑过来时,广场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她熟悉的各峰长老也有许多新旧面孔,就是不见明询。   看着眼前的一切莫栀栀有一种恍然的感觉,好像入门试炼那日就在昨天。   她抬首,于鬼界千军万马之前那道挺拔俊秀的身影就是这五年她只在梦中见过的人。   沈棠的面部轮廓比之前更加深邃,一双红眸顾盼生辉,不知是不是昏睡太久的原因,他的下巴更显瘦削。   再触及他所穿的衣物,莫栀栀怔愣住了,是五年前他来不及穿的合籍喜服。   沈棠亦在打量万千人群中那个一出现就吸引了他目光女子,他直直地盯着她,似探究,似思索,又似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纯粹看着,深深地看着莫栀栀,微薄的唇角上扬,琉璃般明净的红眸似嵌着光。   莫栀栀的目光与他对上,从他的眼神中她竟看出了陌生和打量,心缓缓沉了下去。   高处的沈棠见此,眉峰蹙起,这个未来道侣为何不高兴?难道本座亲自来迎她不值得一张笑脸相迎。   郁气积入心中,沈棠对着下方群龙无首的昆吾宗众人,轻蔑笑道:“怎么,本座亲自来昆吾宗,明询还不出来亲自迎?”   别人不知,莫栀栀却知道为什么他没出现,方才明询在小山峰上与她一战,他的灵身受损,此刻定然躲起来疗伤呢。   充满了张扬不屑的语气触怒了昆吾宗众人,有一长老出列对着他呵斥道:“青玄,亏你在我昆吾宗拜师十年,如今竟带着数十万鬼军压境,真是丧尽天良。”   莫栀栀定睛一看,赫然是昔日余若席的师尊鹤鸣长老,想当初还是他与明询一道去太虚秘境接众人出来。   想来也是明询的人!   沈棠低低地笑了,笑声轻盈,却无端让下面的弟子毛骨悚然。   他艳红的衣角轻拂,缓缓下降落于众人面前,一步步靠近人群。   鹤鸣的面皮一紧,不好,这魔头要动手!他担忧地看向旧shigG独伽主峰,不久前他已经给明询发去了讯息,只是不知他现在可调养好!   沈棠微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冲着隐于人后的莫栀栀喊道,声音带着刻骨的温柔:“过来。”   不明所以的其他弟子以为是让自己过去,一个两个向后撤退,纷纷撞在一起,倒了一片,也将莫栀栀的身影暴露在人前。   沈棠眉头微蹙,昆吾宗如今一代不如一代了,他在的时候那届弟子又怎像他们这般,有一女弟子倒是...嘶,他按了按眉心,女弟子是谁?   莫栀栀看着眼前这双白皙无暇的大手,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他的眸中没有自己熟悉的那抹光了。   云香此刻就像一个温柔和蔼的婆婆,推了推她,“去啊。”   沈棠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怎么还不过来?金之焕不是说他们两人感情极好?   驾驭下属他得心应手,但面对女子的心思他着实看不透,但奇异的是他心中却没有烦躁的感觉。   沈棠向前又走了两步,两旁的弟子看到他一直退,唯恐成了第一个没命的。   突然,剑吟声起,一柄剑横亘在两人之间,蓝衣身影跃入人群。   是谢云衍!   他执着潜龙剑立在莫栀栀身前,蓝色的眸子中蕴着坚定,他道:“师姐,你不能跟他走。”   沈棠的脸色从谢云衍出现后就沉了下来,他记得眼前之人是昔日他的同门师弟,可心中却没来由地讨厌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莫栀栀当然不能放着男主作大死,即使他现在是渡劫巅峰,但在如今的沈棠面前那也是不够看的。   她冷硬道:“师弟,让开。”   谢云衍不动分毫。   莫栀栀无奈抬手打落了潜龙剑,侧身走到另一边,对着他说:“谢云衍,你让我走。”   谢云衍一向对她没有防备,剑被打落后他垂眸呆呆地看向地上的潜龙剑。   后赶来的季安鹭见此情况,赶紧拉着谢云衍到一边,她尊重栀栀的选择。   那是她的幸福,她不会置喙。   莫栀栀挪着步子走向沈棠,一如五年前走向满身是血的他。   沈棠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她走来心中的郁气,不适感全数消失了,他将她瘦小的手包入掌中,目带探究,轻声问她:“莫、栀栀?你坐烛龙车鸾可会不适?”若是不适,他也许可以将她直接抱回去...   莫栀栀视线移向半空中腾飞的十二骑烛龙车鸾,轻摇头,“没事,就它吧。”   随着沈棠一并来的末匀见状立刻驾着车鸾向下,华美的车鸾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向着莫栀栀的方向降下。   末匀下了车鸾,撩开一侧的纱幔,向她恭敬道:“鬼后,请。”   莫栀栀本想纠正他的称呼,但沈棠却淡淡地应了,牵着她的手神态自若地上了马车。   她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他究竟是何意思。   明明方才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时至两人上了车鸾,明询都尚未出现。   弟子们的心一上一下,鬼王气势汹汹而来,却没有伤昆吾宗一人,只为了救昔日掌门罪徒莫栀栀。   难道说五年前谋害掌门一事真与她有关?   鹤鸣心中笃定了明询此刻不会出现了,不敢再说话触怒眼前的青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走莫栀栀。   烛龙车鸾再度飞上半空,晃动的纱幔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的两人。   见青玄真不打算动手,有些弟子终于瘫坐在地上仿佛劫后余生。   鹤鸣沉着脸带着自己的弟子御剑前往主峰。   云香担忧自己的小弟子,没有立刻启程随着他们前往北域,而是走到季安鹭身边,握着她的手准备交代她。   突然,谢云衍捡起了潜龙剑,偏首对着季安鹭道:“季师姐,我护送你回灵泽城。”   季安鹭诧异地看着他,谢云衍何时会对莫栀栀之外的人有所关心?她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谢云衍面上不复刚才的悲戚,又变回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说:“是师姐让我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回季家。”   其实刚才莫栀栀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与他说了一句话这才致使他呆愣在原地。   季安鹭一惊:“难道栀栀另有安排?”她究竟为何一定要去北域...?   谢云衍不置一词。   云香在一旁点了点头:“安鹭你就随谢云衍去吧,这样师父也能安心些。”   听出了她话中的离别之意,季安鹭转身抱着她,如同幼时刚入门时一般:“师父,你要离开了吗?你要去哪里?”   云香看向这个她视为女儿的徒弟,摸了摸她的头,温婉笑道:“去找我儿子,他等了师父百年了,我该去与他团聚了。”   季安鹭哭声一窒,呆呆道:“师父的儿子?”   一双手搭上了云香的肩膀,清朗的声音响起:“对,我已经百年没有见到娘亲了。”   云香无奈笑道:“荇儿,你怎么也来了。”   “他他他他...”季安鹭感受到末荇周身的气息,瞪直了双眼。   云香无声地点了点头。   季安鹭张大了嘴,赶紧捂上,环顾四周,唯恐被人发现,还好现在主事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修为低下的普通弟子。   师父竟然不是人修!   十二骑烛龙车鸾在空中飞驰,出人意料地平缓。   莫栀栀与沈棠对面而坐不发一言,刚才上銮驾后沈棠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她自己失忆了,不记得她了。   她心中仿若打翻了调味罐,五味陈杂,初闻他即将娶鬼后的消息她什么可能都想过了,唯独没想过他竟然失忆了。   她无措地卷着自己的衣摆,难道是那一剑伤了他的心脉?   沈棠亦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自己即将合籍的娇妻,看起来真是瘦弱地仿若一碰就能倒。   他之前究竟是如何被她...嗯拿捏住的?   温热的大手覆上她藏于袖中的小手,莫栀栀下意识想抽走,却挣脱不了。   下一秒,沈棠自己放开了她,抬手按着左胸处,那双红眸中充斥着不解,“为何会如此?”   “你...怎么了?”莫栀栀看他按着左胸处,心漏了一跳,难道他的伤还没好吗?   “为何触碰你,这里就不疼了?”銮驾内的空间不小,但二人坐得很紧,少年偏首看她,光洁的额头抵着她的,视线相触。   莫栀栀不懂他说得疼是什么,看他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直接问他:“是五年前那一剑的伤口还没好吗?”   “伤?本座身上并没有伤,只是那处...疼得厉害。”沈棠的眸子半敛,他不知过去的自己有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秘密,他不会贸然说出口。   莫栀栀困惑,沈棠的左胸处除了百年前被那大乘修士剖开后就再也没有受过伤,为何会疼?   沈棠自上而下凝着她,语调逐渐变冷,“自本座醒后他人每每提到你的名字此处就会生疼,难道是你在本座身上下了咒术?”说到最后,尾音隐含威胁。   莫栀栀一听脸就皱了起来,这个人失忆后怎么比刚认识的时候还欠揍。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在心里催眠自己,自己选的!   大不了她去过鹿山之后就和他说再见!   沈棠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甚在意地轻晒一声,半阖上红眸,倚着车厢假寐。   莫栀栀也在平缓的銮驾中昏昏欲睡,小脑袋搭着车厢一靠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往旁边抓,摸到了温温热热的东西。   莫栀栀睁眼一看,她的手拍在沈棠高挺的鼻子上,而此刻她也不在车鸾上,环顾四周跪了一地的鬼兵,也就是说她在沈棠的子民面前打了他。   他的面色极其不好,似在隐忍着怒气才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将她丢下去。   莫栀栀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向袖子中藏去,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回应她的是沈棠的一声哼,长腿迈出,抱着莫栀栀向着不远处巍峨的黑色宫殿走去。   沿路跪倒一片鬼兵和鬼侍,口中高喊着:“恭迎王上、恭迎鬼后!”   莫栀栀虽说是帝姬,可她穿来的时候仙界已经颓败,从未感受过这种高高在上万众瞩目的感觉,她颇有些不适应,将脸翻过来埋到沈棠胸前。   沈棠的身子一僵,脚下的步子乱了些,他加快步伐回到巫溟宫内的寝殿。   到了寝殿内,鬼侍铺完床铺纷纷退去,莫栀栀被沈棠放在黑玉台阶高处的床榻上,有些无措。   沈棠居高临下地看着莫栀栀的头颅,似乎也在犹豫下面该如何做。   “你。”   “你...”   两人五年未见,再见之时一人失忆,一人心有疑虑,恐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同床共枕。   “你说吧。”沈棠捻了捻眉心,松了口气,除却丢失的这段记忆,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地呆在自己的寝殿中。   “就是...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睡一起。”莫栀栀面不红心不跳说着谎话。   沈棠微低下头睇着她,良久轻笑一声,挥袖转身离去。   “本座不需要休憩。”   盯着少年离去的红旧shigG独伽色背影,莫栀栀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心中有些酸涩。   他好像又变回了初识那般冷漠高傲的模样。   那厢,沈棠甫一离开寝殿向议事殿走去。   几名守值的鬼侍大为惊讶,窃窃私语,“王上这是被鬼后赶出寝殿了吗?”   至于她们为何不是联想到鬼后遭受冷遇,是因为莫栀栀被沈棠一路抱进寝殿洞房。   这在他们北域是最为受宠的表现,即使上任受独宠的鬼后寒酥也没受到离人焱如此礼遇。   现下王上挥袖离去必是因为被鬼后赶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棠棠【死鸭子嘴硬】:我不需要睡觉!   想赶我走直说,我会自己走!哼!   栀栀:你没事吧?   PS:最近专心码字,不想看评论。   认真追更的宝子留言都有红包,仅限24小时内,么么。 第95章   天光乍破,雪覆梅香。   莫栀栀醒来后踏出寝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偌大的暗色宫殿都裹上了银装。   鬼界并不如外界描述的那般荒芜,这里如同修真界,有花有树,只是修士有灵力护体不惧冷暖,而植物花卉还是会受四季轮转影响,因而整个殿外所有的树枝都缀了银霜。   只有寒梅凌霜傲雪于枝头。   莫栀栀怔神,她来修真界多年,似乎从没见过冬季。   突然她的视线落于一处,那棵树...好似她小院门前的那棵槐树。   原来沈棠钟爱槐花吗...   值守的鬼侍躲在廊桥一角,皆好奇地偷看新来的鬼后,她给这从没有女子入驻的暗色宫殿带来了姝色。   负责莫栀栀起居的鬼侍之首挂着得体的微笑来到她身后弯腰向她行礼,“奴述怀见过鬼后。”   莫栀栀偏首望去,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的女鬼修正弯腰半跪着向她行大礼。   她看着地上及踝的积雪皱了皱眉,抬手就将她扶了起来,微微笑道:“述怀对吗,我比较随意,你快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   述怀身子一僵似是没想到鬼后如此好相遇,她低着头只是说:“奴不敢。”   莫栀栀手上使了灵力,将她抬了起身,对上述怀惶恐的眼神,微微摇头,“你不必怕,我言之必行。”   述怀听着此言没再跪下,但是依旧恭敬地低着头。   莫栀栀不再勉强她,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始终落在那棵槐树上。   述怀这才微微抬起头,见莫栀栀看着槐树解释道,“这棵槐树是王上五年前有次回来时嘱托末匀大将找人种下的,说是鬼后您喜欢槐树,他想您将来在巫溟宫住着欢喜。”   她叹息道:“只可惜北域如今进入了隆冬时期不是槐花的花期,昨日又下了场初雪,这殿外的美景皆看不着了。”   莫栀栀目光一颤,低声问:“五年前?”那不是二人即将合籍的那段时间...   那时正值夏末秋初,黑衣少年在小院外的槐树下,以大师兄的身份最后一次向她伸手,再见已是身份对立。   本该五年前就合籍的两人直到昨日才完成了没有仪式、没有嫁衣、没有执礼人...的合籍大典。   她忽然瞧着这棵槐树有些郁躁,撇过眼不再看它,转身欲返回寝殿。   述怀见莫栀栀不但没有回话反而脸色更差了些,再次害怕地低下了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知哪句话惹怒了鬼后。   方至寝殿内,莫栀栀停在小塌边。   殿内的陈设枯燥清冷,与当初她第一次到沈棠曾住的那座小院时的感官完全不同,难道身为青玄的沈棠连兴趣爱好都如此大径相庭吗。   罢了,一切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暂住。   “述怀。”   “奴在。”述怀赶紧半跪下,她万万不敢惹她生气。   “你,不必...罢了。”莫栀栀无奈,不再纠正她的跪礼,刻在骨子里的的东西不是她一时让她改就能改好的,她凝着她问道:“述怀,你在这里多久了?”   述怀以为莫栀栀在问她的资历,忙回道:“奴已在巫溟宫侍奉七十年。”   七十年...莫栀栀肃然,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大的鬼侍竟在巫溟宫待了这么久。   那既然如此,她...莫栀栀旁敲侧击,“那述怀你可去过宫外?”   述怀反应过来,她听说鬼后是修真界的人修,定是没见过北域的风光,她立刻道:“鬼后是想去宫外吗?王上说您可自由出入巫溟宫,需要奴替您准备銮驾吗?”   “倒也不是今日想出去,只是初来北域有些好奇,你若是了解此地风光可跟我说说?”莫栀栀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反正在塑梦珠中见过不代表现实来过,能忽悠就忽悠。   述怀眼睛一亮,开始给莫栀栀科普哪些地方风景好,哪些地方无趣,最后说道哪些地方不能去。   她精神奕奕,“就是这些,鬼后您只要记住鹿山只有得了王上手谕才可进入之地,其余地方您随意去。”   莫栀栀:不巧我就想去那不可去的地方。   沈棠为何要将鹿山封起来?   只是现在他失忆了,她都不知如何跟他说才能放自己进去。   毕竟如今在沈棠心中她应该仅仅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述怀小心地观察莫栀栀的神色,发现她的脸色又差了些,登时吓得噤了声。   鬼后看起来温柔,怎生有些喜怒无常。   “哎——”莫栀栀大叹一口气,她总是逃避也于事无补,不如正面出击,她必须尽快去鹿山验证在思过塔内那一系列不属于她的记忆是否为真。   “沈棠现下在哪里?”莫栀栀抬眸看向述怀,颇有些壮士扼腕的气势。   述怀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末匀大将交代过她们王上还有个名讳叫沈棠。   “回禀鬼后,王上的行踪奴等不能过问,但依照时辰来说王上应该在、在议事殿休息。”述怀恭敬回道。   莫栀栀皱了皱眉,他不是说他不用睡觉吗?   “沈棠喜欢睡懒觉?”她看了看外间日头正盛,照得银霜晶亮。   以前也没发现沈棠爱睡懒觉啊?   述怀不敢妄议王上,惶恐道:“奴不知...但自从一月前王上醒来就时不时会沉睡。”   莫栀栀敛下眸,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失了灵身对他的鬼身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吗?   她抬眸,眼神清明:“带我去议事殿。”   述怀喜道:“奴这就领您去!”鬼后主动找王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刚踏出寝殿,就见到了含笑向莫栀栀走来的云香。   述怀行礼,“见过柳夫人。”   “云香长老。”莫栀栀本是笑着的,但是看到云香身后之人笑容就将在嘴边,他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来了鬼界?   “肖源?”   一个时辰前,议事殿。   “青玄还没有醒吗?”末荇担忧地看着蜷缩在议事殿软塌上的沈棠,俊眉紧蹙。   金之焕摇头轻叹,“五年前他救了那肖源后鬼身的修为尚未回复,又接连将灵身的灵力传给莫道友,最后还与大乘巅峰的玄真子一战,如今无名的反噬越来越强。”   “再找不到它的剑魂,小玄玄危矣。”   末荇走近几步,沉声道:“现在离人焱把控昆吾宗,修真界那群蠢人毫无所觉他的身份,隐隐以他为首。暗处还有当年害青玄的修士在虎视眈眈,他此刻万万不能出事。”   金之焕从沈棠那处抬起眸子,突然想到什么,定定地看着他:“听说柳夫人昨夜从昆吾宗带回来一个人修。”   末荇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目露暗芒,“金之焕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妙。”   金之焕面上的神情很严肃,不复往日的随意,他认真道:“我知道你娘想护着肖源不被人发现,但是他是唯一知道天机的符脉传人,若是这时间还有一人能够知道剑魂在何处,非他莫属。”   面如好女的俊脸上是凝重的神情,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末荇,你也不想让小玄玄遭反噬而永久睡下去吧。”   末荇垂下手,沉默了。   “你们说谁知道剑魂在何处?”   突然的声音让两人震惊回头,青玄今日竟如此早就醒了过来。   沈棠清俊的面上满是疲色,眼底有淡淡青色,一双红眸冷冷地睨着二人。   末荇心道不妙,“青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年肖源的命就是青玄救回来的,若是他不愿说,他们只能采取强硬的搜魂术法,那肖源的命又会不保,未免青玄恢复记忆后怨怼他们随意做决定,误了他的谋划,他们必须小心为之。   更何况那肖源与莫栀栀的关系似乎不错...若是害了他的命,只会导致两人目前的关系更僵。   那青玄恢复记忆后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沈棠长睫轻眨,以手支颌,长发滑落至左肩,笑吟吟地看着金之焕,“末荇不说,你说。”   金之焕哭丧着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是...这样的。”   待他将来龙去脉说完,沈棠还是支着下颌,笑容不减,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   半晌,他勾着嘴角道:旧shigG独伽“谁说只能使用搜魂术法,不还有傀儡纸人?”   两人眼神依旧困惑,傀儡纸人与搜魂功效完全不同。   “肖源既然冒险来北域,一定是有急事要与莫栀栀说。”他殷红的眸子里沁着算计,语调轻缓,“就让傀儡纸人跟着他,还怕不知道吗?”   金之焕困惑:“若是没有关于剑魂的消息呢?”   “符脉依靠星图推演未来,而本座身为天杀星与无名伴生,若剑魂真如箴言上所言化为人身,必是本座的伴生星子。”   末荇越听越糊涂,而和肖源有过一段时间接触的金之焕瞪直了双眸,骇然道:“小玄玄你、你为何会懂星图之理?!”   沈棠挑起好看的眉锋,半眯着眸,嗤笑一声:“这倒要谢谢离人焱。”若不是多年前发现他在研究此事他也不会知道如此之多。   “还有你竟然是天杀星,你从何得知的?”   沈棠摩挲着自己的下颌,从何得知?   他自出生起便知晓了。   莫栀栀屏退了包括述怀在内的所有的鬼侍,将云香和肖源带进了寝殿内,还暗中地设了一层结界。   三人坐于桌前,莫栀栀为两人倒了茶后,看着两人迟疑道:“肖源你怎么会和云香长老...”   云香抿了口茶,无奈道:“昨日,荇儿来接我离开时,竟发现肖源这孩子隐在人群中。”   “幸亏离人焱闭关养伤,不然昨日他就危险了。”   莫栀栀转向肖源,却发现他抱双手托着茶杯,静静地望着淡黄色的茶水出神。   云香不感意外,喟叹道:“他一路上就是如此状态,问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找你。”   莫栀栀蹙眉,肖源这是怎么了,难道在这闭关的五年中他又发现了什么?   云香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向莫栀栀辞别,“荇儿还在等我,我就不这打扰你们师兄妹团聚了。”   在云香离去前,肖源突然站起了身,对着她的背影哑然道:“云香长老...谢谢你。”   云香的脚步顿住,忽而听她说:“不必谢我,这是我欠巫启师兄的。”   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合上,肖源抿着下唇坐下看向莫栀栀,这张向来温和的娃娃脸上满是紧张与惊慌,鼻尖凝着汗,唇角微启,“栀...莫师妹,可还记得五年前师尊说过的星图一事。”   莫栀栀微颔首,“是星图出现异常了吗?”   肖源认真道:“是,五年前四星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贪狼。”   莫栀栀拧眉,贪狼?他们猜测的都是离人焱,也就是明询,但他不是一直在昆吾宗内吗?   “贪狼离开了南方位,最终停留在了东方。”   “难道一开始的推测都错了?”   肖源点头,“这五年我推演了多次,应该不是门内任何一位长老。”   “难道是弟子?”昆吾宗内外门弟子加起来数以万计,而且哪个弟子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不过如果是弟子,那就好理解了,因为弟子经常会接历练任务前往五域各处。   但她直觉让肖源如此忧虑的原因不仅于此。   “还有一事。”肖源似是很疲劳,清澈的眼眸中皆是迷惘,“无论我推演多次都发现星图上的结果都是紫微星终会被天杀星吞噬。”   “怎么会呢?”莫栀栀失手打翻了茶杯,喃喃道:“是不是你推演错了...”   男主怎么还会死在青玄手下?   沈棠明明答应了她的...   他说了不骗自己她的...   肖源苦笑,“我也希望是自己学艺不精算错了,可无一例外都是此结果。”   莫栀栀眸内的光暗了下来,其实青玄要杀男主的动机她始终没有找到,还有琅玡剑至今不知在何处。   沈棠明确地表明了自己对三界一统没有任何兴趣,他更没有理由去杀无辜的谢云衍。   为何星图会这样预示?   一定有哪里是她遗漏的!到底是什么?   莫栀栀脑中不断回忆当年巫启找她时曾经说过的话,突然灵光一闪。   她站起身撑着桌子紧紧盯着肖源,仿佛在急求一个结果,“最初天杀星是不是与紫微星呈相依之态,伴生而出?!”   当年被她忽视的细节终于想起,可谢云衍出生于谢家与远在北域的沈棠甚至都不是同一时期出生的人,又怎么相依伴生?   肖源似是想到了什么,反问她,“莫师妹你是不是知道天杀星是谁?”   莫栀栀点头承认,“有些许猜测。”其实是肯定。   肖源眸子里闪烁着纠结,想到那人与莫栀栀的关系犹豫道:“莫师妹猜测的可是大师兄?”   莫栀栀顿住,缓缓点头。   “那师妹可有何打算...”肖源抬眼看她的神色,仿佛要洞穿她的内心,“大师兄和谢师弟你如何抉择。”   如果按照星图预示,那他两人只能活下一人,而且活下来的只能是谢云衍,不然整个五域都会被毁灭。   若是莫师妹无法作出决定,那他替她做。   这是作为符脉传人的使命——预示祸福,护佑世间万民周全。   莫栀栀眼底一片苍凉,阖上眸子,如鲠在喉。   “让我想想。”如何才能两全。   两人都没有察觉,紧贴在肖源后脖颈衣领处的一枚纸人悄然无声地化为飞灰,不留一丝痕迹。   议事殿。   整座殿内安静地仿若无人一般。   沈棠靠在宽大王座中,红眸半垂,看着眼前刚刚化为烟灰的傀儡纸人沉默不语。   殿内的金之焕和末荇亦不敢出声。   方才通过傀儡纸人传来的话几人都听见了。   没想到他们千寻万寻几十年的无名剑魂竟然是谢云衍。   “青玄,你打算如何做?”末荇看向疏懒的沈棠踌躇道。   毕竟那是他曾经的同门师弟,而且听着莫栀栀的语气,她似乎很在意这个师弟的死活。   “怎么做?”沈棠坐直了身子,半阖的红眸微睁,眼底似坠落曦光,薄唇上扬笑道:“肖源不是说了吗?”   “天杀星终会吞噬紫微星。”   金之焕眸光颤动而后莞尔,这才是他熟悉的青玄。   “叩叩叩——”   “主子。”是末匀。   “进来。”   一身黑衣的末匀行色匆匆,见大家都在,拱礼道:“回主子,离人焱开始行动了,他派座下弟子联络各派与三大世家,似要与鬼界开战。”   沈棠低头,曲指敲着面前的案几,“哦?我以为他早已开始行动了。”   “听说昨日他受了伤所以才未出现。”   沈棠神情松散,倚着椅背,“啧,何人伤的?”   “听说、”末匀欲言又止,“听说是...鬼后。”   “她?”沈棠饶有兴致捻起案几上的印鉴抛着把玩,“修为不过渡劫,倒是有些本事。”   见末匀未答话,沈棠抬起眸子觑着他,不悦道:“你扭捏什么?还有什么没说?”   末匀扼腕,深吸一口气道:“回主子,据天鬼传回的消息,离人焱自关押鬼后之处离开时衣衫凌乱...”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   衣衫凌乱,四个字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一旁的金之焕和末荇下意识看向沈棠。   红衣少年捏着印鉴的手一顿,红眸危险地眯起,他突然回想起接莫栀栀时她的衣襟微微松散,倒像是被扯开后潦草拢上的样子。   “哦。”明明心中郁气横生但他面上不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和莫栀栀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他已不记得,所以他不生气!   不生气!   他将印鉴丢回桌上,“末匀,既然离人焱如此清闲,不如给他找些事。”   “他研制出来的那些小东西,就送还给他吧。”   明明是十分平静的语气,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无端地感受到一股透骨的凉意。   “她今天做了些什么?”   末匀:“?”她?他?   沈棠捏了捏眉心,不耐道:“莫栀栀在做什么?”   末匀:主子你这话题转的太快了他接不上。   “启禀主子,鬼后今早在院中那棵槐树下站了会,后许是觉得院中只有雪色顿感无趣又回了殿内没再出来。”   沈棠红眸内满是疑惑,不解道:“槐树?本座那处何时种了槐树?又是本座失忆前做的?”   末匀咽了咽口水,“是...是!”   沈棠突然站起身走向窗棂处,看着殿外青瓦白墙和一望无际的霜白色,确实有些无趣。   “听说鹿山上的幽昙花都开了?”   末匀看了同伴一眼,结果那二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理他。   末匀叫苦不迭,怎么又是他。   “回..回主子,如今正值幽昙花的花期,是都开了..”末匀心底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棠转身看着他微微笑道:“去将它们都搬到本座的寝殿外吧。”   “主..主子?!”末匀大惊,“这幽昙花可是长在鹿山的悬崖峭壁之上且数量极多,这全搬回来需要费很多人力,现下正值用人之际恐怕难以…”最主要这玩意它除了好看没啥用啊...   沈棠嘴角笑意更大,眸光却是冷的,“末匀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一位,那就你去吧。”   末匀眼神求救另外二旧shigG独伽人:“......”他说我最有用你们不嫉妒吗?不争一下吗?   金之焕:不嫉妒。   末荇:不争。   某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去,“限明日之前。”   末匀:“...是!”明日还要继续盯着妖界的动静,主上时辰掐得可真准。   待末匀走后,另两人为了不触这位爷的霉头,打算找个借口溜走。   沈棠叫住了金之焕,“找人替本座将这处的软塌换一张。”太小了...   金之焕:“小玄玄你今夜还要在这休息?”不如去哄哄莫道友分个床位...   沈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腹诽什么,轻嗤一声:“本座习惯一个人睡。”   “那你何必将莫道友迎回来...”金之焕摸摸鼻子。   沈棠睨了他一眼,“不行?”将她放在身边似乎那颗躁动的心会更安定些,过些日子兴许他就想起来了。   金之焕擦了擦冷汗,“不敢不敢。”   “听说你惹了谢老贼府上的孙女?”沈棠向来睚眦必报,看来是不打算放过金之焕,“要本座替你准备些聘礼?”   “不不不需要...”金之焕连连摆手,恨不得打自己耳刮子,叫你多嘴!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金之焕没义气地丢下兄弟先溜了。   殿内就剩下了末荇,他站在那处,脚底如有针毡,正打算开口,却见沈棠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末荇,傀儡纸人的事情,师娘知道吗?”   末荇没想到他问这个微微一愣后道:“不知,我避开了她。”   沈棠沉默了,他印象中的师娘心思缜密。   而且有句话,知子莫若母。   肖源走后莫栀栀仍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她无法忽视自己心底对沈棠的在意,但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著书中世界崩塌。   鹭鹭、季付、云香长老还有肖源他们...在她眼中都不再是书中的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昔日仙宫的破败历历在目,十位金仙以自爆的惨烈方式也才堪堪阻止了青玄三年。   若是...若是历史重现,她无法原谅自己。   用过饭后,莫栀栀躺在床上望着精美的穹顶愣神。   “鬼后,王上来了!”述怀进殿禀报。   沈棠!   莫栀栀坐起身,眸光闪动,见不见?   纠结了片刻,她猛地又倒了回去,拿过一边的被子蒙过头。   “不见!就说我睡了!”   述怀呆住。   王上这是又被鬼后拒之门外了!   作者有话说:   尽职敬业的末匀:暂时get花匠buff   沈棠:口嫌体正直有错吗?   栀栀:我有主意了,我要他哭!   PS:有些人即使失忆了,本能的行为是不会变的。   在我的小甜饼中绝对没有狗血剧情,男女主无论什么都洁! 第96章   莫栀栀睡得并不好,那思过塔中得来的记忆一直在困扰她,循环往复出现在她梦中。   来了北域两天,她根本连寝殿的门都没有出过,无论是记忆还是天杀星终会吞噬紫微星的星图警示,都让她心中困扰烦忧得厉害。   以至于她一觉醒来后,满心的郁气无法疏散,召来述怀一问,竟已是午时。   昨日让述怀出去回话后,沈棠并没有强行入殿,莫栀栀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没有心思盥洗,起身后掐了个净决打理了自己,由著述怀替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抬步走向殿外。   入目皆是红色。   如火如荼的红。   炫丽夺目的红。   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海包裹了整座寝殿,花瓣层层叠叠,仅有一根褐色根茎托着它,好似自霜白的土地中拔地而起,迎着晨间的微风微微摇曳。   莫栀栀不由自主地抚了近身的一朵,喃喃感叹,“好美..”   这是述怀接触莫栀栀两天来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神情,适时上前解释道:“禀鬼后,这是鹿山独有的幽昙花,是末匀大将连夜搬来巫溟宫的。”   莫栀栀怔神,看着眼前连绵至殿门口的红色花海,语带讶意道:“全部都是?”   述怀颔首,“回鬼后,是的。”   莫栀栀眉头一蹙,从未听说沈棠喜欢花,难道又是他身为青玄的爱好?   “是此花有何特殊功效吗?”她试探道,难道对提升修为有妙用?   述怀轻摇头,“幽昙花仅作观赏之用,花期极短但很美。”   “仅、作观赏?”莫栀栀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起来,沈棠这一失忆把脑子都变傻了吗。   “王上在讨鬼后的欢心呢。”说话的时候述怀刻意说的很慢,小心翼翼地观察莫栀栀的神色唯恐自己说错话。   莫栀栀的目光一时间变得迷茫起来,沈棠,不,应该说是青玄。   失忆后的他只能算作是青玄,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现下还是住在议事殿吗?”莫栀栀偏首问述怀,“还未睡醒?”   述怀抬首看了看日头,恭敬回道:“按现在的时辰,王上应是刚醒。”   听着他醒着的消息,莫栀栀下意识抬步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到自己以什么理由贸然去寻他呢?毕竟是自己昨夜贸然赶走了他。   “述怀,殿内的糕点可还有剩?”莫栀栀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兴冲冲的往殿内跑去,裙角翻飞,划过鲜红欲滴的幽昙花,带起一阵清香袭人。   述怀迈着小步在她身后紧紧跟着,赶紧回答:“昨夜还剩了一叠芙蓉糕。”   莫栀栀双眸一亮。“就它了!”   议事殿。   沈棠正皱着眉听着末匀的述职,眉心狠狠皱着,“你是说隗尸的数量已经超出你们的控制范围?”   末匀后背冒着冷汗,“回主子,离人焱代掌门这五年来,人虽未离开昆吾宗,却派他手下那名叫余若席的弟子前往五域各处设立各点接引人,每座整个修真界偏远城镇的村民作为试验品,似乎在现有的隗尸基础上研制更为歹毒的人尸,数量极大。”   “且昨夜末破传回消息,有一黑衣女尸似乎是这群特殊隗尸的首领,行动极快,修为不下于他,他不敢贸然激进,故而亟待王上定夺。”   沈棠挑着眉冷笑,“末匀啊,昨夜的消息你现在才报?”   末匀嘴角一僵,欲哭无泪,昨天他正忙着当‘花匠’呢。   心里委屈但他不不敢开口辩驳。   沈棠似乎也想到了,轻咳一声严肃了几分,沉声道:“如此看来他的意图并非掌控修真界,而是...”   “毁灭修真界。”   末匀浑身一凛,即便他身为鬼修也对这歹毒的心思嗤之以鼻。   “那主子,我们要管吗?”唇亡齿寒,于情于理其实他们都不该放任。   沈棠眯着红眸,修长的指骨轻动,指尖点着案几,“离人焱背后定还有人助他,派天鬼在各处盯着,揪出各点的接引人,逐个击破。”   末匀舒下一口气,主子真的变了很多,再也不像十年前那般戾气深重。   “妖界那边如何?”沈棠皱褶的眉头没有松开,“流芮可应付得来?”   “末崎留在鬼界从旁协助妖王,此刻妖界还未生变,一切尚未被离人焱察觉。”末匀立刻将今日得来的消息回禀,末崎是他们四将中最为神秘的一位。   他是青玄亲自培养出来的影子,极善追踪伪装,故而派他去假扮付三最为合适。   他随手丢开手中把玩的物什,揉了揉眉心,“嗯,你下去吧。”   “禀王上,鬼后求见。”门外戍守的鬼兵应门。   沈棠松开长指,红眸似有所感地投向殿门处,那处隐隐投射出一道娇小窈窕的身影微微晃动,似在左顾右盼。   “莫栀栀?”莫不是醒来看到幽昙花后心生欢喜,来跟他致谢?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突然,沈棠想起了昨夜被她拒之门外的事,嘴角瞬间垮下,漫不经心道:“她来做什么?”   下一秒,“放她进来。”   末匀往后移着脚步,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离开。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莫栀栀踌躇的鹅黄色身影。   她缓步踏入殿内,目光很快被一侧的软塌吸引,沈棠这几日都宿在这吗?   秀美蹙起,这塌这么小她睡着都嫌挤得慌,沈棠身子修长怎么睡得下?   这么大个巫溟宫怎么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吗?鬼界很穷吗?   正思索间,少年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身边响起,“鬼后来寻本座所为何事?”   莫栀栀听着他叫自己鬼后说不出来的别扭,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决定先纠正他的称呼。   她思忖着开口道:“青玄,我名唤莫栀栀,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着黑金蟒袍的少年方舒展的眉头又狠狠蹙起,听她叫青玄这个名字他就浑身不适,拧眉盯着她良久才道:“本座以前如何叫你,你又是如何唤我的?”反正肯定不是青玄这个名讳。   莫栀栀目光一动,说得极轻:“小芝,我叫你...木木。”说罢,不着痕迹地看着他的神色。   “小芝...?”沈棠重复了一遍,缓缓地,温柔地念着这个名字,令莫栀旧shigG独伽栀有一种错觉他还记得自己。   至于听她唤自己木木沈棠只觉浑身舒适,他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唤我。”   莫栀栀莫名舒了口气,看来他对自己不抗拒。   “你来找我?”沈棠视线转向她,狐疑地盯着她手中食盒,“这里面装了什么?”   莫栀栀提起来放在案几上,将里面的芙蓉糕拿出来,勾着浅笑道:“给你送糕点。”   沈棠面色渐黑,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难道还包括爱上了甜食?   “本座、我喜欢吃这个?”他顿觉本座这个自称烧嘴,自然地改成了我。   莫栀栀捏着骨瓷碟的手一紧,其实她不知道,喜食甜点的人其实是她,沈棠只是每次都陪着她吃。   在与她在一起之前,沈棠似乎从不进食,他的所有行为都很刻板,像个古板的老修士。   她还未搭话,身边之人已经伸出长指捻了一块吃起来,表情多变,最后咽下,“不错。”   沈棠靠向身后的宽大椅背,双手枕在脑后,单腿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闲适道:“你来找我不止于此吧?”那双似笑非笑的红眸仿佛能洞穿莫栀栀的心。   莫栀栀放下碟子,忽而正视他,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木木,你想恢复以往的记忆吗?”她想过了,既然沈棠忘了她,那就让他想起来,想起当初答应自己不杀谢云衍的约定。   若是想起来后他还要杀谢云衍,那她...终是只能舍了小爱,与他为敌。   沈棠怔住,若是刚醒来那会,让他去费心拾起这段记忆他定然嗤之以鼻,可自从见到她后,无论是何处都很舒心,他本该厌恶这种被牵制心神的感觉,但他做不到。   他的喉结动了动,道:“你想如何做?”   莫栀栀定定地看着他,问:“你可以抽出半月的时间随我去几处地方吗?”她想了很久,能想起恢复记忆的办法只有故地重游,去两人曾经去过的地方。   沈棠放下了撑着头的双手,搁在膝上,垂眸似在考虑,半月说长不长,对于修炼之人来说不过转瞬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足以离人焱那边再做些其他的动作。   莫栀栀看着他的面色不定,以为他不愿,心慢慢沉了下去,“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未曾来过?”她阖上食盒,转身就要离去。   鹅黄的裙角在空中打了个转,唤醒了沈棠低垂失神的双眸。   “去哪些地方?”   莫栀栀的脚步一顿,“落雁城、鸿硕城、灵泽城。”本来她还想说玉梁城渠阳镇的,但是渠阳镇就在昆吾宗山脚下,恐有不便便没有提出。   沈棠面色一沉,这几个地方正是末匀方才提过的几个地方,若是去一趟倒也不是不可,他亲手除去那些人倒是更为稳妥。   “木木...”少女轻柔的嗓音凑近,“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沈棠抬起头,见莫栀栀靠近,有些面热,顿时尴尬地别过脸去,冷硬道:“我,本座能有什么顾虑,又有何惧?”   莫栀栀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戳破,而是带着些俏皮笑着问他:“那你是担心去了修真界护不了我?”   少女的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比之幽昙花还要美上三分。   沈棠一时看怔了神,而后掩饰尴尬地嗤笑道:“修真界又如何?即便是龙潭虎穴本座也不会护不住自己的鬼后,明天就带你去!”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的红眸仿若白日里的璀璨星子。   莫栀栀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傲气少年。   她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准备转身离去,余光又撇过那张小榻,心中踌躇了一番,却道:“寝殿内的床榻很大。”   沈棠微微侧首,不明所以:“什么?”   “我是说你回来睡吧,床很大,不会碰到你的。”   从议事殿回来后,莫栀栀等了许久都没见沈棠忙完过来。   她如常用过饭解了口腹之欲后,靠在寝殿的软榻上刷着玉佩论坛,她看到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动态,无一不是指向鬼王青玄再次现世,来昆吾宗明目张胆地抢走罪徒莫栀栀,不将修真界放在眼里,甚是嚣张跋扈。   莫栀栀瘪瘪嘴,假消息,划过划过。   下一条是关于各处肆虐的隗尸,帖子里说数量不多却很恼人,有人在帖子里大骂青玄丧心病狂制作隗尸祸乱修真界,更有人将妖界的妖人之祸都甩锅到他身上,意图扰乱三界安定。   如今的玉佩论坛戾气很重,关于青玄的帖子更是层出不穷。   想起当年她刚来修真界时,遍寻论坛都没找到青玄的消息,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帖子的内容莫栀栀看得十分生气,她知道不是沈棠做的,以他对隗尸的厌恶,他根本做不出这些事,多半是离人焱所为。   “见过王上。”述怀的声音。   莫栀栀起身,向入口处望去,少年着黑金蟒袍的身影从门口出现。   少年入殿后神色自然地脱去了宽大厚重的外袍置于一边,解着腕间的束腕,疑惑地看着她:“小芝,这么晚了还未休息?”明日不是还要出去?   她没来由地局促起来,将手中的传音玉佩收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那都是基于互通心意,两情相悦地行为。   都怪她白日里看到那张小榻动了恻隐之心,如今沈棠真的回了自己的寝殿,她反倒有些不自在。   虽然黑玉台阶之上的那张高榻足以并排睡下十人。   突然身前投下一阵阴影,是沈棠。   莫栀栀下意识后退两步,踩着自己的脚后跟差点摔个踉跄,被少年及时拉住,她顺势跌进了他的怀中。   清冽好闻的问道扑鼻而来,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杜若香。   她从他怀中挣扎着起身,沈棠不甚在意地放开她,留下一句:“小心脚下。”就踏着黑玉台阶向上走到了高榻边,   他修长的手指方搭到束腰的盘扣上,抬头看向莫栀栀,却见她并未上前,眉间郁色一闪而过,迟疑道:“难道过去我们并未同处一室?”   莫栀栀轻轻摇了摇头,挪动脚步,拾级而上。   沈棠见她神色不明,忽而郁气难散和衣躺下,将床榻外边一大块区域让给了她,自己则面朝里,将背留给了她。   莫栀栀眨了眨眼,千言万语在嘴边都泯灭无声,她脱下鞋袜爬伤榻,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即使失忆了,恢复本性的他还不忘替她着想。   一阵清风拂过殿内燃着的多枝灯,烛火熄灭。   莫栀栀贴着床沿躺下,尽量舒展身躺平。   她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但阖上双目没多久她就陷入了深眠。   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沈棠转过身,红眸晶亮,一瞬不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他缓缓抚上胸口肋骨处的凹陷,真的只要一靠近她,那里就会出奇地舒适,仿若放在暖阳下。   突然,莫栀栀的小脸皱了起来,额间冒出细密的汗,口中不停地喊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将他放进来的。”   “是我...害了神...”   “我该死啊...”   沈棠红眸内爬上困惑,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神?世间哪来的神明?   若是有神,那他幼时又怎么会在被誉为神山的鹿山上遭人挖去他天生多出来的那颗‘心脏’垂死而无神救他。   他只当莫栀栀被梦魇住了,翻过身阖眼睡去。   但是不过一瞬他又睁开眼,真是...拿她没办法。   少女眼角滑下泪珠,夹杂着汗水,将底下的枕巾濡湿,却始终不见醒来。   沈棠目光闪动,长臂一声,勾着她的腰肢将她轻柔地拉入怀抱,颀长的手指微曲勾去她眼角的泪痕,似恶狠狠道,音调却绵软无力:“别哭了!再哭就将你丢出去!”   少女的身子娇娇软软,搂在怀中仿若无骨,沈棠褶皱的内心缓缓抚平,这样好像也不赖。   睡梦中的莫栀栀感受到温暖,情绪似慢慢舒缓,不再哭泣,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舒,对不起。”   沈棠没有听到她最后的这句话,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怀中人的睡颜。   若是今后多这样一个她陪在身边,这枯燥乏味的日子也许不再难熬。   他开始有些期待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究竟是什么?若是能想起来,她兴许就不会如此抗拒他了吧?   黑衣少年拥着娇弱的少女也缓缓睡去,嘴角挂着餍足的浅笑。   晦暗无光的石室中,白衣人静坐在蒲团之上,面容清冷,双目紧闭,似在打坐。   他身侧的角落中站着一名全身泛着死气的女子,面上戴着头套,看不真切。   面前跪着一瘦弱少年,“衔烛愧对师尊,让季付和青禾逃到了西域妖族境内。”   明询睁开眼,淡色的眸子浅浅地盯了他良久,似在考量他所说之话的准确性。   半晌,他撤去威压,嘴角挂上似有若无的笑容,“罢了,此事本君交于付三,你不必再接手。”   衔烛的身形旧shigG独伽一抖,赶紧低头应道:“是,师尊。”   明询:“你也许久未见你姐姐了,去叙叙旧吧。”   衔烛隐于袖中的指尖死死嵌入肉中,面上恭敬道:“多谢师尊。”   小少年背影挺拔,一步一步靠近毫无生气的黑衣女子,缓缓揭下她的面纱,眼眶殷红,埂咽道:“阿姐...小烛来看你了。”你等着小烛,我会解救你...然后为自己犯下的错事忏悔。   “主子。”室内突然出现一带着帷帽的黑衣人,气息高深,似在大乘。   明询头也不回,沉声问道:“付三,妖族准备得如何了?”   付三拱礼回道:“已准备妥当,随时可动。”   明询似是很满意,身上的霜寒之气少了些,“青家和季家的小子入了妖族境内,你将他们捉了,到时不失为一份好的筹码。”   “是!属下立刻去办。”   “慢着。”明询缓缓转过身,淡色的眸子浅浅地望着他,不悦道:“流芮那处你快些解决,别是不舍了?”   付三目露阴鸷,毫无感情道:“属下不敢,只是在等候时机,到时定一举斩下她。”   “嗯。”明询垂下眼睑,似是信了。   与‘衔月’在角落的衔烛袖中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些,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目光。   第二天莫栀栀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烛龙车鸾中了,一旁是倚着车厢闭目养神的沈棠。   阳光透过车窗透入车厢内,照在少年曲线完美的脸上,莫栀栀看得出神。   他未睁眼的模样就好似曾经的沈棠还在她身边。   她醒来的动静似是吵醒了沈棠,少年眉峰一皱,睁开双目,看到莫栀栀的瞬间眉峰又抚平了。   莫栀栀却愣在了原地,他...变回了黑眸。   见她盯着自己的双眸看,沈棠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解释道:“我那红眸太过显眼,许会为你增添烦恼。”   莫栀栀刚睡醒,嗓子有些干,她张了张嘴,“哦,,,”   一时相顾无言,直至沈棠推过来一叠糕点,清咳一声问她:“我们先去何处?”   莫栀栀这才发现身在何处,她愕然,他们不会要坐着这么张扬的车鸾去修真界吧,那还没等他们到目的地,各宗各派就要出来对他们喊打喊杀了。   想到沈棠现在身上背着的那些黑锅,她不由缩了缩脖子,民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看出了她摆在脸上的困惑,沈棠颇有耐心地说道:“烛龙车鸾会将我们送到北域和中域的交界处,到时我们再御剑前往会快上很多。”   莫栀栀有种错觉,眼前之人对她的态度好上了许多,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难道昨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莫栀栀顿时惊恐地上下看了看,沈棠察觉到她的动作面色一黑,哼声道:“你将我、本座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什么搓衣板都能下手。”   莫栀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起伏,这怎么也不能成为搓衣板吧?   她红了脸,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咬牙道:“无耻!”真该让他魂穿过去的自己看看!   说得自己仿佛阅女无数,若不是莫栀栀了解他,都快信了!   因为这段口角之争两人愣是在下烛龙车鸾之前,再也没说过话。   沈棠后知后觉自己那话偶有歧义,但他又不是会低头的人。   他召出无名,生硬地问她:“我们先去哪儿?”   莫栀栀心中也有气,但她没忘记目的是什么,冷冷地回了句:“既然此处与中域相近,就先去鸿硕城。”   “上来。”黑衣少年于剑上茕茕独立,俯身向她伸出手。   黑衣,黑剑,除了抹额外与当年那道身影几乎重合。   莫栀栀心神跳动,几乎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了他的大手中。   她的举动也成功取悦了某人,嘴角勾着笑,轻轻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站稳了。”   无名在沈棠修至化臻的修为下如飞驰的利剑快速向着鸿硕城方向而去,他们周身隐在雾中,他人瞧之不得。   落到鸿硕城外时,沈棠收起了无名,敛去了一身的气势,与莫栀栀两人宛如一对普通的道侣,闲庭散步。   两人甫一进入城内,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城内挂满了各色彩灯,行人面上都覆着各色面具。   莫栀栀微微愣住,这是又到了上元灯节吗?这不是才过了五年多?   难道这届上元灯节提前开始了吗...   不过倒是省了她敛去相貌的麻烦。   路边卖面具的婆婆就给了两人答案,她叫住了二人兜售自己的面具,眉眼慈祥。   莫栀栀看过去,却见她瞎了一只眼,却并没有使她的面容看起来狰狞,她热情地拿出两块面具:“仙君、仙子要买面具吗?”   “这是老婆子今年画得最好的一对夜神与神女的面具。”这话似曾相熟,好像这城里的小贩都喜欢这样说,那年季安鹭拿回来面具时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莫栀栀看着她瞎了一只的眼睛,心生恻隐,她确实不容易。   她正待拿出灵石付钱,一只如玉的大手已经先她一步将灵石付与老人家。   老人家将望舒和白榆面具递给了他们,才收下灵石,面上带着笑意,说着喜庆的话:“仙子与仙君是道侣吗?看起来好生恩爱。”   “婆婆何出此言?”莫栀栀拿着面具的手僵住,下意识去看沈棠,却发现他跑去了隔壁的摊子,微微皱眉,就要跟上去。   卖面具的婆婆笑着道:“爱一个人的动作和眼神是瞒不住的。”   莫栀栀心中酸胀难受,“可他、已经忘记我了。”   婆婆笑意微收,而后又笑道:“爱一个人经久之后会化为本能,他即使一时忘了你,也不会太长久,终会想起你。”   莫栀栀捏着面具若有所思,转过身去找沈棠,却发现他已然向着她走来,手中拿着什么熠熠生辉。   她有些失神,那是银簪...   她犹记得当年自己与季安鹭在一处小摊买的银簪随手插在发髻间,沈棠为此还盯了许久。   心猛地一跳,难道他这就想起来了吗?   沈棠走近她,见她满目困惑,拿着银簪随手递给她,“我看到觉得不错,送你了。”   莫栀栀垂下眼睫看着躺在手心中的银簪,身影仿佛揉碎在风中,“你想起来了吗?”   沈棠皱眉,似乎有些不悦,“难道我只能想起过去才能买东西给你吗?”   他面上覆着望舒面具,看不清神色,越过莫栀栀往前走去,带着些怄气的稚气行为。   莫栀栀莞尔,是她急了。   她匆忙戴好白榆面具跟上他的脚步,有些讨好地捏着他的衣袖。   其实她是想牵他的手,但又怕在气头上甩开她。   沈棠身子微微一僵,步子放缓了些许,由着她牵着。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昔日末荇开的小店,莫栀栀余光一直撇着沈棠的神情,看他会不会停下。   “怎么了?这里我们曾经也来过?”沈棠停下来,面具下的黑眸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神色不明。   莫栀栀诚实地点点头,只是末荇已经回了北域,这处不知道现在这里还卖糕点吗?   “那就去看看。”沈棠反手牵着她,神态自若地走近店内。   此刻天色渐晚,店内人头攒动,掌柜胖乎乎的身影穿梭于各桌之间。   莫栀栀眼眸一亮,居然是那个卖糕点的小二崔念,难道末荇将店交给了她?   崔念抬眸之时也注意到了即使带着面具也是集万千风华于一身的两人,他看着沈棠两股战战,这位爷怎么这会来这?   他忙腆着脸迎上去,“王...仙君仙子光临小店,是要来些什么?”   莫栀栀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崔念带着他们去了楼上雅间,让小二上了糖水三件套。   等东西上来之后,沈棠颇有些苦大仇深地瞪着眼前的糕点,难道他过去真的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要知道吃一块还好,吃多了真的..腻得慌。   莫栀栀吃的欢快,主要是太久没喝到糖水了,虽然不是刘记的但这个赝品也不赖。   只能说末荇从他娘手中学手艺学得好。   “怎么不吃?”莫栀栀喝完了自己那碗抬起头,看向皱着眉的沈棠。   沈棠的眼神却落在少女刚喝完糖水还带着水润的红唇上,喉结不自主地动了动,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推脱道:“担心你不够吃。”他顺手就将自己那一碗糖水推给莫栀栀。   莫栀栀不疑有他,接过来就着原有的汤匙继续喝。   两人都没意识到这碗沈棠刚喝了一口。   等沈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莫栀栀的唇上,黑色的眸子越发深邃。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莫栀栀抬起脸茫然道:“怎么了?我吃到嘴上去了吗?”   沈棠微凉的指尖果真伸了过来,捻走了莫栀栀嘴角的糕点碎屑。   莫栀栀咀嚼的动作顿住,呆呆地看着他熟悉而陌生的动作。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将碎屑塞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咽旧shigG独伽了下去。   莫栀栀:“......”无论失不失忆,这个人怎么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撩她。   忽而他微凉的指尖抵上莫栀栀的唇,“这里...我是不是...”尝过?   他从进了这家店就有一种致命的熟悉感,好似在这里捡到过宝贝似的。   莫栀栀蹭的坐起了身,沈棠的指尖也滑落在一边,神色慌乱,“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说罢看也不看沈棠的表情,径直走向门口。   一只手拽住了她,沈棠跟了上来,她在闪烁不定的目光中他平静道:“慢些走,下面去哪?”   莫栀栀定了定心,稳住狂跳的心,随口道:“沿着街市慢慢逛吧。”   “好,依你。”他道。   两人离开糕点铺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满大街的花灯都亮了起来。   街市上的人好像并没有因为近期的三界动乱而少,虽看不清各人的神色,但是气氛一派祥和。   商家的吆喝声和小孩的追逐打闹声宛若隔世,多年后再次在莫栀栀面前呈现。   莫栀栀惊喜地找到了售卖当年被金之焕打断而不能吃抄手的那家店铺,拉着沈棠就着街边的桌凳来上了一人一碗。   她特地将当年的事情给沈棠讲了一遍,他还板着脸问她解不解气,需要回去捉了金之焕送过来给她解气吗?   莫栀栀见沈棠似乎很认真的说,忙摆了摆手。   远在西域办事的金之焕打了个大喷嚏: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吃完抄手,莫栀栀拉着沈棠买了几盏精美的花灯,转过街角,跟着人流向河边方向走去。   路过一处小摊时,她停了下来,这里与旁边热闹的小摊似乎格格不入。   头发花白的普通老人家,丝毫没有修为,在这人人修炼的修真界极为罕见。   他正拿着杆毛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在眼前的红纸上细细写着什么。   莫栀栀凑过去一看,微微怔住,他在写婚书。   凡人成亲前,都会用上的婚书。   老人家抬起头,笑容可掬,“仙子要买一副婚书吗?”   莫栀栀垂下手,这东西好似对她无用。   “婚书?”沈棠疑惑道,“这是何物?”   老人家看向沈棠,似是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住,微微后仰,喘过气后才道:“是男子写给欲娶女子的一封聘书。”   “一封亲手写的聘书代表了对女方的尊重与珍爱。”   沈棠凝着眸,定定地看着他写在红纸上的字,若有所思。   莫栀栀却问,“老人家你为何在此处卖这个?”   老人家眼神中流出的悲伤她看在眼里。   “因为五十多年前的上元节,我答应了一个姑娘在这里送她婚书。”老人家似在回忆,神情怅然若失,“只是我因为别的事情失言了。”   “等我赶到这处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找到她家,却发现她已经搬走了,此后我再也没有联系到她。”   “我寿数不必修士,不知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个上元灯节。”   “只叹岁月弄人,我希望所有有情人能够珍惜眼前人。”   老人家的眼角流下浑浊的泪,“仙君、仙子可要买一张?”   莫栀栀伸手去摸灵石,却被沈棠扼住手腕,拉到一旁。   “他骗你的。”少年的黑眸在璀璨的灯火下熠熠发光。   莫栀栀:“??”   “你看他的手就知道了。”沈棠不想多聊那个老人,转而问她,极为认真,“你想要婚书吗?”   但是清朗的少年音被嘈杂的人声淹过以至于莫栀栀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快,祈福活动开始了!”   沈棠隐在面具后的面容不善,似要发怒。   等人流过去,莫栀栀柔软的手回握他,仰头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   沈棠沉下眸,淡淡道:“没..什么。”   难得一次的上元灯节祈福活动,莫栀栀自然不想错过,她转身拉着沈棠也向河边挤去,“快点,我们也看看去!”不然花灯白买了。   今时不同往日,莫栀栀的修为到了渡劫,而身边又跟着一尊大佛。   她在两人周身设了结界,一旁拥挤的人群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一来她也是怕身边这尊阴晴不定的大佛被不长眼的惹急了,闹出祸端。   明知莫栀栀设了结界,少年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一只胳膊虚护着她,再发现没被她抗拒后他才揽紧了她。   等到了河边,正好有一处空位,莫栀栀快步走了过去,方要放下花灯,却发现又来晚了!   整条河的河面上飘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承载了众人祈愿飘向远方。   沈棠见身前的少女眉眼耷下,再结合眼前之景,心下了然。   他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河面,隐有红光闪过。   河面上起了点点星光,绕着花灯,仿佛天神赐福。   河渠二分,花灯极快地顺着水流而下,河面瞬间空出一大片。   人群瞬间哗然,“你们快看,神明显灵了!”   “什么?又显灵了?”   “我记得五年前的那次也是如此景象。”   莫栀栀默默地抬起头看着沈棠状若无辜的脸,问他:“是你做的对不对?”   五年前也是你对吗?   那是她尚且不知眼前人的真是身份,傻傻以为是别人出的手,可眼前的沈棠不可能回答她心中的另外半句话,他已经忘了...   被当面戳破,沈棠淡定颔首,反过来问她:“为何不随她们祈愿?”他以为她兴冲冲地跑来这处是为了祈福。   莫栀栀摇头,“不必了,当年我已经祈过了。”   “你许了什么愿望?”   少女仰头看他,一字一顿,“我愿天下皆安。”   沈棠眸光动容,微哑着声音道:“你会如愿的。”   莫栀栀杏眸一动,颤抖着声音问他,“你所言可当真?”   “我不骗人。”他亦定定地回望她,等他解决了明询和那大乘修士,这世间就再无威胁,到那时有足够的的时间让他想起两人之间的回忆,而不是让眼前的少女独守回忆,怀着忐忑的心,帮他一点点找回来。   只是现在的他尚且不知,不久的将来他的这份祈愿会碎个彻底。   突然,莫栀栀揭下沉棠和自己的面具,于灯火璀璨的祈福河边,万千人中踮起脚吻上了高挑的黑衣少年。   少女灵动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我相信你。”   半月后。   离开了鸿硕城之后,他们依次去了落雁城、灵泽城,期间沈棠偶尔会消失半天,莫栀栀从不过问他去了何处,因为她知道沈棠身为鬼王不会永远无事可做。   他能答应自己做这些对他而言无聊的事情已经很好了,而且这些日子有他陪着,自己似乎没再受那些杂乱记忆的侵扰。   “醒了?”   莫栀栀坐起身的时候,沈棠正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晨间的湿气。   她揉了揉眼,打着哈欠,顺从任他帮着穿上衣衫。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双黑眸径直盯着她的脖颈间,如深渊一般。   莫栀栀看不见脖子的情况,但见他的神色也猜出了一二,忙拿手捂着那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沈棠黑眸里蕴着笑意,指尖凝着舒缓的鬼气覆在她脖颈间,“没事,一会就消下去了。”   莫栀栀转过身去不理他。   “别气,下次我轻些。”   一只软枕头迎面砸了过来,“没有下次!”   “末匀已经驾着烛龙车鸾来接我们了,走吧。”   说完他又狐疑地看着莫栀栀,“你自己能走吗?”已经准备好打横抱着她下楼了。   “滚!”   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和五年前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温馨之余还会伴随着争吵。   总感觉隔着些什么,也许是沈棠还未恢复记忆的缘故。   再次踏入北域的地界,莫栀栀的心境又发生了变化。   莫栀栀心中有事瞒着沈棠,偶有些别扭,向他表明了自己想去鹿山看看的意愿,沈棠几乎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印鉴交给她。   手中攥着带着他身体余温的印鉴,莫栀栀愧疚地低下了头,她终究有事隐瞒了他。   沈棠回了巫溟宫后就被末荇急匆匆地叫走了,莫栀栀回了寝殿。   刚回到寝殿门口,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门口洒扫的鬼侍都不见了,更不要说述怀了。   她屏息召出了戮恶剑,满面警惕地缓步走向寝殿。   推开门的刹那,戮恶出鞘。   玉白的手握住了她拿剑的右手,“师姐,是我。”   莫栀栀赶紧旋身进殿,反手关上了门,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谢云衍!你疯了?!”   他怎么敢来沈棠的寝殿等他,不是让他在宫外等着吗?   “抱歉。”沈棠雾霾蓝色的眸子暗淡下来,轻声道,“我是想..”却在触及她脖颈间的嫣红时,所有的话都哑了火。   莫栀栀未有所觉,将他扯进内殿,恨铁不成钢般道:“你现在赶紧离开,我去议事殿替你拖着沈棠。”谁知道他何时回寝殿。   她拧着眉,身子开始向外间走去,不忘告诫他,“若是让他发现,我怕他伤了你。”其实是怕他杀了谢云旧shigG独伽衍。   谢云衍沉默着没有说话,手中死死捏着一包东西,可惜莫栀栀并没有注意到。   半晌,他点了点头,哑声答应,“好,我在宫外等师姐。”   莫栀栀匆忙向议事殿走去,为了快,她特地抄了述怀跟她说过的一条近道。   正因为如此,她和飞驰而来的黑色身影失之交臂。   等她赶到议事殿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沈棠,只看到他的书桌前摆着一方凡间的砚台,里面的墨好似刚刚研磨用过。   但她来不及思考这些,心跳越来越快,不安几乎席卷了全身。   “不对!”   她不带犹豫立刻转身向寝殿折返。   刚到院中她就闻到了血腥之气。   推开殿门,她看到了满目的血色,如同殿外花开绚丽的幽昙花。   沈棠神情冷淡,手中的无名刚从谢云衍的胸膛中□□,而谢云衍身子脱力倒在血泊中。   从他的手中滚落一个油纸包,里面的糕点散了出来,温软香甜却染上了血色。   莫栀栀瞬间被定在原地,呼吸滞涩,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揪着。   她脚下步子踉跄,跌跌撞撞扑向谢云衍,连沈棠向她伸出的手都被她用灵力狠狠挥开,没有注意到他衣袖上沾着的新墨。   无名“哐当”一声被打落在地,沈棠却没看一眼。   他的黑眸不解而痛苦地攥着她,试图寻求一个答案。   “你滚啊!”莫栀栀双眼通红,看向沈棠的眸内带着厌恶、痛恨、悔恨交织,凄厉地喊着。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杀谢云衍。”此刻她根本顾不上沈棠是否记得。   “你答应我的啊...”   沈棠自嘲笑笑,“可是我不记得了。”   莫栀栀满目怆凉,一个字一个字与他划分界限,“沈棠,从今往后我们不死不休!”   沈棠玉瓷般的面容一瞬间失了血色,掌心还停留着她回来时的温度,侧身一转指着谢云衍笑得凄凉,“就为了他?”   莫栀栀抱着谢云衍的身子头也不抬,克制着自己,冷硬道:“是,就为了他!”   她一手死死捂着谢云衍胸口汨汨流血的伤口,指尖沾满了他滚烫的鲜血,焦急地在芥子手链中翻找着可用的丹药。   拨开瓶塞,不管不顾地往他口中塞。   “师弟...”   “谢云衍...”   “你不能死!”   作者有话说:   这次作话放在章前【本章基调酸酸甜甜】是死盾前最后的甜章了(虽然我在结尾处悬了大刀预警)   上元灯节这一章都是细节QAQ希望大家能看出来吧,不记得的可以回转看69章   我继续码字了,发挥好凌晨接着更。 第97章   一整瓶的仙品固元丹被莫栀栀喂给了谢云衍,辅以仙力护住他的心脉这才止住了他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   谢云衍的睫毛动了动,双目睁开,雾霾蓝的双瞳黯淡无光,慢慢聚焦看向莫栀栀,失了血色的薄唇动了动,“师姐...”   “你…你可有好受些?”莫栀栀忙慌乱地低头看他,一时将屋内的另一人抛之脑后。   满心满眼的都是男主不能死,他若死了所有人都会死,更何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还是师姐弟。   冷淡如谢云衍却一片赤子之心待她好,她又怎能感受不到。   “我、我没事,师姐快..快走。”谢云衍艰难地开口,视线越过她看向呆滞而立的沈棠,“是、是他...狐妖自爆为他唆使。”知道这则消息的他一刻都等不了,只想带着莫栀栀离开冷血无情的沈棠。   能坐到鬼王的位置,他又怎会是个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   是他的错,当时应该更强硬些,不让师姐跟着沈棠离开。   “你说什么?”她愕然抬头,看向不远处冷眼不语的沈棠。   怎么会是他呢?   难道那时的他谋划的是玉崇宗吗?   她的目光迷惘,心痛难耐,带着仅剩的一丝侥幸,问他:“真的是你做的吗?”   沈棠木然的眼神动了动看向她的双眸,薄唇张了张,想跟她说自己能解释,想矢口否认,可他的性子使然,从不屑于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也不愿在情敌面前狡辩。   他喉结滚了滚,语调没有起伏却掷地有声,“是我。”   “好、好、好。”莫栀栀尝到了咸腥味道,泪水汹涌地流出冲散了她面上沾染的血迹,笑的讥讽:“是我错了,我以为你..是我错了啊!”   她只觉从脚底钻起来刻骨的冰冷,固然扶义和衔贞有着打不开的死结,但那座殿内的其他人终有无辜之人,更何况当时还有她、还有季安鹭还有许多昆吾宗的同门,他却让衔贞选择自爆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法。   莫栀栀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杏眸的失望渐渐演变为绝望。   沈棠知她定是误会了,下意识向她走近两步,“当时我并非想害你”纵然他想不起当时的感受和想法,但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定是有别的原由!   莫栀栀背过身去,蹲下试图抱起谢云衍,口中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你不必再说了,昔日是我莫栀栀识人不清,不知你青玄本面,误了你的事。”   “师姐,我自己可以。”谢云衍见瘦弱的她试图将自己抱起来,试图挣扎着自己起身。   可他终归伤得太重,根本起不来,反倒再次晕厥过去。   莫栀栀捡起落在地上的潜龙剑,将散落在地污了的糕点一块块收进油纸包,细细包好放在胸口。   指尖凝着仙力,将谢云衍小心地托在手上,她转身向殿门走去,再也不看沈棠一眼。   沈棠半垂的眼睫抬起,见莫栀栀连看他都不愿,他眼如寒星,血色再次占据了他的瞳孔,冷厉道:“你要去哪里?”   殿门在莫栀栀面前‘砰’地合上,她冷硬的目光动了动,转过身平视沈棠,目光缓缓平静了下来,“离开你。”   从鸿硕城到落雁城再到灵泽城,莫栀栀带着沈棠走过了两人曾经一同去过的所有地方,纵然沈棠还是没有恢复记忆,她也以为他们二人的关系还能修复到从前那般。   她以为眼前的黑衣少年终能变回她认识的那个清风朗月的沈棠...   如今的这段关系,连同感情本就如在火焰高出悬挂的细绳,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被突然窜起的火苗烧断。   终究是她奢望了啊。   沈棠紧抿着唇,视线不离她怀中的谢云衍,冷声道:“他可以离开,但你不可以。”   “你不能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莫栀栀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若我一定要离开呢?”   沈棠神色一变,身上的气息□□,无名回到了他的手中,剑尖一指,“那我就杀了他。”   莫栀栀浑身一颤,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目光清明而坚定,她小心地将再次昏睡过去的谢云衍放在门边,让他靠着门扉,拿出防御法宝护着他。   与此同时,戮恶剑出鞘。   “我会护着谢云衍,生死不论。”莫栀栀执着剑一步步靠近他。   沈棠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心如刀绞,神色似哭非笑,声音冷沉:“你要为了他与我相对?”   “莫栀栀,本座为你一让再让,处处纵容你。”他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刻意将剑尖避开了莫栀栀,叱问她。   莫栀栀只是笑着,余光看着生命垂危的谢云衍,“从你想要杀谢云衍的那一瞬,我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前些日子,是我叨扰了鬼王您,从今往后不会了。”   她举剑相对,丝毫不退让。   大开的窗户吹入带雪的寒风,冰冷彻骨,反而让莫栀栀的灵台思路更清楚了,她下定了决心不死不休。   手起剑至,她用的是凌云剑意。   就如同五年多之前,他手把手教会她凌云剑意一般——   ‘莫栀栀,你听着,剑意无形,是为凌云’,意气风发的碧衣少年,单手负剑沉声指导莫栀栀。   ‘错了,手肘太高,气息下沉。’他压着她的手肘。   ‘不要慌乱,气息放缓。’他抚着她的背,替她顺着灵力。   往事种种,于今日湮灭。   这一招一式既为他教给自己的,那么如今她以此剑意与他诀别,低呵:“青玄,出剑。”   打斗中沈棠总是刻意地避让她的锋芒,只守不攻。   莫栀栀又怎会看不出,但她的心已经冷了下来,招招狠厉,丝毫不留情。   沈棠面沉如水,眼神未曾从她身上离开一瞬,大乘巅峰的鬼修,只是狼狈地躲着她的攻势。   脑中有碎片似的回忆试图冲破桎梏,刺激得他头疼欲裂,气息不稳,额角流下一滴清汗,落入空中消失无踪。   莫栀栀即便用上了仙力,但她仍旧不知真正的青玄底线在哪里。   突然,沈棠的手动了动,无名被他提了起来。   莫栀栀以为他终于要出招了,在两人错身之际,循着他的破绽刺了过去。   ‘噗嗤’剑入血肉的声音。   剑光掩住了莫栀栀错愕的眼眸。   昏暗未点烛火的殿内起了无数剑影,映着殿外初升的皎月旧shigG独伽,于莫栀栀身前现形。   这是当初她一直学不好的最后一式,不同于明询的风雅剑意,凌云剑意最后一招极难。   这一招声势浩大,直接震破了门窗,很快就会有鬼兵听到动静赶来。   戮恶剑直直地刺入沈棠的胸膛,他竟在莫栀栀抬剑刺来的一瞬间扯去了护体的鬼气。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眸中的错愕及掩埋的恨与怨怼。   “为、什么?”   他周身动荡,向后撤了半步勉强稳住身形扯着笑,“还给你。”   五年前在昆吾宗主殿,残阳如血的映照下,沈棠含笑握着她的手执着无名刺入他胸膛,他说不会让她无端蒙难。   而今她亲手,义无反顾地刺了他一剑,只为离开他。   外面已经响起了鬼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莫栀栀眸光动了动,将戮恶拔了出来收回。   强压住心底的异样,她背过身走向歪倒在地的谢云衍,全程不发一言。   当她托着谢云衍即将踏出残破的寝殿时,沈棠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透着极度的悲伤。   “若我也会死呢?”   莫栀栀顿住脚步,扯着嗓子轻声道:“那一剑,我并未伤你要害。”   沈棠阖上眼,低低地笑了声,剑魂不归位他也无法长久地活下去。   他没有再阻拦她,眼睁睁地看她跨出殿外。   “对了,此物还你。”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恨又非恨,“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沈棠,也记不得我们的约定,你的东西我怕是受不起。”话音刚落,她召出戮恶御剑离开。   “叮灵”——   一枚小巧的银色发簪被扔了回来,掉在沈棠身下汇聚滴落的血泊中。   沈棠微睁眼帘,垂眸看着脚边染上的血色的银簪,他不是沈棠吗?   他以为二人已经交心,他以为她爱得是他...   原来只是曾经的沈棠吗?   沉默了很久,沈棠才缓缓俯下身捡起银簪。   胸前被戮恶刺穿的伤口还在汨汨留着血,他仿佛丝毫没有感觉,苍白的指尖慢慢地,小心地拭去上面的血迹,而后珍重地放好。   放眼望去,殿内有着诸多非灵力留下的痕迹,他挥了挥衣袖,将它们全数抹去。   她暴露了自己有其他的能力,但他不能让这份危险留下。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是怎么了?”云香发髻微乱,匆匆跑了过来。   却见到了满殿的血色,沈棠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向庭院内。   此刻正下着极大的雪,幽昙花还在风雪中摇曳,香气袭人,美得炫目。   沈棠目光发直,木然地扫过它们,挥袖离开。   云香矗立在原地,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满是打斗痕迹的寝殿,她也猜出了一二。   云香目光环视落在一边揉皱的红纸上。   她心念一动捡了起来,展开的瞬间扑鼻的墨香袭来,上面的字若霜林无叶,瀑水进飞。   可看得出书写之人的用心。   触及内容,她心神俱颤,棠儿这是...   待她行至殿外,却见来时还曾开得热烈的幽昙花竟全数败了。   层层叠叠的花瓣落下,仅剩一根光秃秃的褐色根茎随着寒风孤寂晃动。   火红的花瓣落于银霜覆盖的地面,灼人心神。   作者有话说:   哎   电脑还没修好,我拿手机先发。   等我! 第98章   离开了巫溟宫,莫栀栀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一路向着记忆中鹿山的方向御剑而去。   谢云衍在仙力和固元丹的作用下情况稳定了下来,却仍未醒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既然那神族女魂说琅玡剑是神剑,那她到了鹿山总能找到神剑的丝毫线索。   如今她已与沈棠决裂,寻找琅玡剑就成了此时的重中之重,而且她也想验证谢云衍是否是神族遗脉。   在莫栀栀全力御剑之下,他们很快就到了鹿山脚下,一如塑梦珠中所见种种。   此刻风雪越下越大,鹿山被全数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寻不到路。   莫栀栀从怀中拿出那枚沈棠进宫前递给她的印鉴,紧紧攥着,捏得生疼。   与她所想的不同,鹿山四周并没有守卫,但却仿佛笼罩在结界之下。   她看了看手中的印鉴,它竟如有所感,动了起来。   落在莫栀栀看不见的结界上,“咔”的一声而后风雪缭绕的鹿山上似分开一条路,那是莫栀栀曾经在塑梦珠梦境中走过的路。   结界破的同时,远在巫溟宫的沈棠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紧阖的红眸,她去鹿山做什么?   正替他包扎的金之焕累得满头大汗,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含糊,见他睁眼定定地看着床帐,口中急道:“你说你啊,道侣生气了揍你,不会躲一躲吗?非要在这种时候受伤,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他真的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前些日子还传信让他准备凡间的笔墨纸砚,说要写什么东西送给莫栀栀!刚回宫就跑到议事殿找他,他还以为二人感情进了一步,却未曾想他带着一身伤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沈棠安静了一瞬,突然坐了起来,直接将伤口又崩了开,急得金之焕怪叫,“你快躺下啊!不要命了!”   可他怎么推都推不动沈棠,他半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要去一趟鹿山,你通知末匀派一队鬼兵将鹿山守好。”他终究是放心不下,鹿山潜藏的危险和秘密,莫栀栀应对不了。   “你疯了?真的不要命了?”金之焕此刻顾不得尊卑了,竟死死扒住他不让他乱动。   沈棠微微一震,将金之焕震开,披上外袍冷声道:“速去寻末匀,我意已决。”   还不待金之焕缓过来爬起身,原地已失了沈棠的身影。   只留下他在原地大呼小叫,想了想只得向着云香的宫殿跑去。   如今能劝得动他的只剩他昔日如母的师娘了。   莫栀栀敛下长睫,信手收回印鉴,犹豫一瞬还是将它又放回了怀中。   看向一旁的谢云衍,莫栀栀蹲下身以灵力为辅将他背了起来,进入鹿山。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虽不至于在雪山中失了方向,但莫栀栀也不知应该往何处去寻神迹。   万般无法之下,她只能一点点摸索。   忽而潜龙剑上垂着的琅玡佩正发着光,莫栀栀心念一动,将它解了下来,果然它浮上半空,如有灵一般往鹿山深处飞去。   莫栀栀负着谢云衍即刻跟上琅玡佩。   它至一处白雪覆盖的洞前不再动弹,而是转了个面在莫栀栀面前反复晃动。   她仔细探查了一番,才发现眼前有一似曾相识的方盘,其上雕刻复杂晦涩的花纹,中央有一个形如玉佩的凹槽。   莫栀栀立刻将琅玡佩取下放了上去,等了许久,无事发生。   难道玉佩放错了?   琅玡佩似是急了,不停地闪着光,莫栀栀这才发现在凹槽的四周围绕着一圈纹路。   这...似乎在谢家古楼见过。   她记得后来季安鹭跟她说过,开启的条件似乎需要她们季家的血,可她现在去哪里寻她?   季家人没有,谢家人倒是有一个,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小心翼翼地从谢云衍白如玉的指尖取下米粒大小的血珠,又将琅玡佩重新放了回去。   光芒闪了闪,洞口仍是没有打开。   莫栀栀:“......”   她喟叹一声,伸手去拿琅玡佩。   好不容易找到此处,却过门不入,实在是...不甘心。   “嘶—”许是她想得太入神,没有注意到,被方盘上的复杂花纹划破了手指。   她怔住,这才发现这个似鱼非鱼的印记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还未等她想明白,身后的洞门终于缓缓打开,一时间雪落满地,尘土弥散。   莫栀栀向后避开,扶起谢云衍缓步走了进去。   石门也在他们进去后缓缓关上。   莫栀栀攥着琅玡佩,心中并不担心等会会出不去,此处既为神迹,必不会害人。   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痕迹,有的来自谢家古楼中真实所见,有的是从思过塔中得来的记忆中看到的。   洞内很深,道路的两旁都是壁画。   莫栀栀细细看过后发现它描绘的都是昔日神界的景象,她还清晰地看到了夜神望舒和神女白榆的字样,心中对神族曾经存在的可能越来越坚定。   她走了很久,面前终于不再有路,而是一堵墙。   她以灵力化火,这才看见原地有一座巨大的圆盘,上面积着厚厚的灰,看不清上面描绘了什么。   莫栀栀挥手掐了个净诀,还未等她看清,就听洞内发出了刺耳声音。   似有很多人在耳边说话,纷乱嘈杂,震得莫栀栀头疼。   “你终于来了,我的主人。”虚无缥缈又极为熟悉的女声。   莫栀栀惊愕地看向圆盘中央,坐着她曾在太虚秘境和谢家古楼中见到的神族残魂。   若说有什么不同,她的身子更为凝视一些,目光更为清明。   女魂含笑看着她,莫栀栀却没来由地心中一紧。   想到那些记忆中的画面,她直言道:旧shigG独伽“你为什么称呼我为主人?”   “此事说来话长,主人听我慢慢诉说。”女魂看着她见到自己并不惊讶的眼神,絮絮道:“主人能来到神山,定是见过我的另两道残魂了,你受了她们的指引才来到此处。”   莫栀栀扶着谢云衍,不置可否。   女魂笑笑,“主人所带的是何人,怎么他的身上有琅玡剑的气息?”   莫栀栀以为凭借她神族的敏锐能一眼看出谢云衍的身份,她不解道:“他..不是望舒的转世吗,琅玡佩在他身上,那他自然有琅玡剑的味道。”   岂料女魂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他不是望舒。”   这下换莫栀栀震惊了,“上次在你们神族的遗迹中,你的残魂说我的身上有望舒的味道...”当时她身上能沾有这远古神族味道的东西只有琅玡佩了,而且当时那道残魂也没有否认啊?   “谢云衍不是望舒,那谁是望舒?”原着中琅玡剑原本的设定不就是谢云衍的佩剑...   “望舒大人转世之身我无从得知,但是主人您一定知道。”女魂的眼神亮了亮,身子飘忽起来,似是很愉悦,说出来的话却让莫栀栀差点原地摔个踉跄,“您与望舒合修了?”   “你...你说什么?”她有些结巴,与她双修的人只有沈棠,可他是鬼王青玄...又岂会是神?她埋头一心想着原书的设定,忘记了沈棠并非一开始就是鬼修。   女魂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若是与神族合修,身上便会沾染他的气息,主人你也是神族更会沾染他的味道。”   莫栀栀额角青筋猛地一跳,结合那些记忆,她只觉得心乱得很,急促地问:“我是神族转世?那我又是哪个神?”不会是...   “主人您自然是神女。”女魂亲昵地靠近她,微凉的魂体让有灵力护体的莫栀栀都感到透心的凉意,“白榆啊。”   “主人当时您为了防止混沌族,特意设定此处神迹只有神族的血液才可打开进入。”   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夜神望舒和神女白榆...   “想来主人您已经找到望舒转世了,真是不枉灵儿在此处苦等您万年。”女魂抬手擦拭眼角虚无的泪水,满脸的高兴。   莫栀栀的神情确实愈加困惑与纠结。   她急切地拿出手中的琅玡佩,递到自称灵儿的女魂面前问她:“你确定此物名为琅玡佩,是望舒之物。”   她指着谢云衍,“他既然不是望舒,那琅玡佩为什么会在他手中,是他的家传之物。”   灵儿笑容微收,摇头道:“灵儿确信此物就是琅玡佩,但为何在他处灵儿不知。”   “主人,琅玡剑与望舒伴生,不该出现在他人身上。”灵儿似是也很困惑,为何会变成这样。   莫栀栀却因她的话突然想起沈棠身边形影不离的黑剑无名,她一直觉得它与其他灵剑不同。   她闭了闭眼,若沈棠真的是望舒,那么无名就是琅玡剑吗...   “神族可能会转世成鬼修吗?”她似是泄了气,哑声问道。   灵儿大为吃惊,“这如何可能?神族即使转世生来也是神身,修的是灵力,飞升即为神族。”   “除非...”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呐呐道。   莫栀栀心一紧,问她:“除非什么?”   “除非神族失了神格...只能改修他道,不然性命不保。”灵儿的声音很是空灵,她自己也不信强大如望舒怎会遭人挖去神格。   莫栀栀却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跌坐在地,吓得灵儿忙过去扶她,却一时忘记了自己只是缕魂魄,根本无法触摸到莫栀栀,双手径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灵儿急得快哭了,“主人你怎么了...”   在她的哭声中莫栀栀思绪万千,终于对上了很多细节。   为何幼时的小棠会遭人开胸破膛。   为何无名会有剑魂。   为何她身上会有望舒的气息,只因为她前夜与沈棠...   既然如此,琅玡佩是谢家的家传之物是不是代表了谢流就是当年害了沈棠的大乘人修?那五年前沈棠又为何说玄真子才是那个夺了他‘心’的大乘修士?   难不成是他搞错了?   想到在塑梦珠中亲眼所见的场景,莫栀栀顿时怒从心来,枉他为正道三大世家之一的领袖人物,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屠杀他人满府之人,还对年幼的孩子做出这种事..   一时间不知要笑,到底谁是正道,谁是邪道。   想到掠夺来的东西据为己有作为家传之物传给自己的子孙...   莫栀栀看了眼尚在昏迷的谢云衍,如此正直的男主竟有心思如此歹毒的长辈。   可她还有一事不明,为何谢流会知道沈棠是神族转世。   自家主人的面色变了又变却一直不说话,急坏了灵儿。   “灵儿,凡界之人是否会知道神族拥有神格之事?”莫栀栀突然开口。   灵儿微怔,“绝不可能知道,此乃神族之秘。”   她又仿佛想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满脸惊骇,抖着声音道:“只有一族会知道且会这么做。”   “混、沌、族!”   灵儿忽而满面怨恨,咬牙切齿道:“就是他!贪图神族之能毁了整个神族..若不是望舒大人劈断天索,将主人救下,您也会化为烟灰,再无转世的可能。”   “不知当年是从何处让那名混沌族人得知神格之秘,还叫他学去了神族移神分魂的能力!”   混沌族这个词莫栀栀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在那些杂乱的记忆中也曾听到过,也隐约知道当年神族覆灭与之有关。   而神族移神分魂的能力,也是听谢家古楼中灵儿的残魂提过。   若是一切都如同她们猜测,外加沈棠当初咬定玄真子是那名大乘修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玄真子即为谢流的分魂,二者实为一人。   这也能解释了为何莫栀栀在谢流身上感到了诡异的熟悉感。   但若要知道全部详情,只有将记忆拼凑起来方有可能知道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儿你可否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幻化出一枚散发着七彩琉璃光的珠子,“主人您且看此物。”   “这是...?”莫栀栀瞧着它莫名熟悉,它的色泽怎么那么像她在谢家古楼密室中见到的塑梦珠碎片。   “此为主人您的魂珠,当年您将我的神魂护送至神山并将此物交于我,说您终有一日会回到这,让我等着您。”灵儿许是情绪还没有缓和下来,哽咽着回答。   莫栀栀拿着魂珠犹豫着,才将灵力探入其中,瞬间点点荧光汇入她的灵台。   那些在思过塔中见过的记忆再次涌现脑海,如电影般一帧一帧播放出来。   她看到了当年神族的盛景,望舒与白榆相恋。   原来当年的神族与凡界由天锁相连,神族可以通过天索去往凡界帮助世人。   坏就坏在,白榆从凡界带回来唤作阿流的孩子,他与凡人无异,身世异常可怜,六亲断绝。   白榆动了恻隐之心才将他带回神界,带在身边教养。   在一声声的榆姐姐中,阿流长大了,但他无论如何用功都无法学习神族之能。   纵然后白榆的安抚,日复一日毫无寸进,生于暗处的孩子,内心阴暗的种子终究是生根发芽了。   也对白榆产生了畸形的爱恋。   他深深地嫉妒并痛恨着望舒,意外激发了混沌族的潜能,但他依旧不满足。   阿流他想成神,于是他进入神族禁地大肆破坏,只为了寻找变成神的方法。   他与关押在禁地深处的堕神做了交易,吸取了他的能力,变得尤为强大。   但他终究不是神。   正值夜神望舒与神女白榆大婚,他屠杀了一众小神,将他们的婚礼染成了血色,白榆也因此发现了他身上的畸念。   望舒与阿流对上,发现他身上有堕神的气息,怒极要就地斩杀他,却被白榆拦下。   她不忍一手带大的孩子就此失去性命,哭着求望舒给他一个机会。   望舒为了她给了阿流机会,却不知这才是神族灭顶之灾的开端。   而后众多神族神格被挖,神台坍塌,神族危难始于一瞬。   白榆无法原谅自己,想找到阿流同归于尽,却被望舒发现并拦下。   他说,决定放掉阿流的人是他,理应他来承担。   望舒挖出自己离心脏最近的那根肋骨化为琅玡剑,不顾白榆的反对将她送去了凡界,并一剑劈断了天索,防止神族的祸乱威胁凡界。   临行之前,他将二人的定情之物化为链铃捆缚在白榆脚踝。   在魂珠记忆的最后,莫栀栀只看到了望舒毅然决然的修长背影,之后神界发生了什么也不得而知了。   莫栀栀从魂珠里退出来,由于她进入的是白榆的视角,与之共情,整个人尚未缓和过来。   灵儿静静地蹲在她身边,悲戚道:“后来主子将我的神魂一同带到了凡人供奉我们的神山,您告诉我即使神族覆灭望舒大人都旧shigG独伽会回来的,让我在此处等候你们。”   灵儿的眼角含着泪,喜极而泣:“万年了..您和大人终于回来了。”   她想到二人已经合修,更为欣喜道:“而且你们即使没有曾经的记忆还是又走到了一起。”   “望舒大人与您是天定的姻缘。”   这句话却触动了莫栀栀脆弱的神经,天定姻缘吗?   已经被她亲手斩断了!   她的心仿佛泡在酸水里酸涩难耐,好不容易消化完这些记忆,她却有一瞬间的迷惘。   那后来出现的仙界又是怎么回事?   沈棠既然是夜神转世,那他还会灭了他所爱的世人吗?   她又该怎么做呢?   最重要的是,如果谢流就是阿流,那么真正要灭世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他挖走了沈棠的神格,害他只能堕入鬼道,还抽走了琅玡剑的剑魂,拿走了琅玡佩..   莫栀栀突然捂着胸口跌倒在地,她蜷曲着身子只觉心疼得难以呼吸,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是白榆也不是白榆,若是她当年就不会放过阿流而是直接杀了他。   灵儿见她如此慌了神,不知莫栀栀为何变成了这样,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似是缓过来一阵,莫栀栀挣扎着起身,问道:“灵儿...若是神失了神格,他的神性还会变吗?”   “有没有办法能恢复他的神身...”   她想着若是沈棠恢复了神身,不再是鬼王,那他是不是就不会灭世,也不会杀谢云衍。   灵儿以为她是因为记忆中那些失了神格的神而问的这个问题,皱着眉道:“那就要看这个神修的是什么道了,若是邪道,难保神性发生变化。”   “至于恢复神身的办法只有一个。”说到这灵儿眨了眨眼睛,似是很悲伤,“只能另一个神将自己的神格挖出来给他。”   莫栀栀怔楞地听着,身形晃动,喃喃重复:“只能由另一个神挖出自己的神格是吗...”   “那另一个神...”   “另一个神自然是只能灰飞烟灭了。”灵儿自然地接过去,不疑有他,“因为她主动挖自己的神格,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是主人,那些被挖了神格的小神们早已灰飞烟灭,想救都救不了了..”   灵儿苦笑着看向莫栀栀,“世间只剩下您和望舒大人两位神明了。”   莫栀栀眼底一片凄凉,是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她敛下眸内的心思转而看向一边的谢云衍,问灵儿:“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灵儿将目光投向被自家主人带进来的男子身上,惊奇地发现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并不似凡人。   而且他身上的伤正在快速愈合。   “主人,他没有事。”灵儿如实告诉了她。   “那他怎么还未醒来?”莫栀栀狐疑地看着谢云衍,灵儿虽是一道魂魄,但终究是神,不像她这个连能力和记忆都没有恢复的半吊子神。   灵儿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莫栀栀探了探谢云衍的脉搏,发现确实平稳下来了,也放下了心。   下一秒,莫栀栀便脱力昏厥了过去。   这顿时吓坏了灵儿。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强大的鬼气袭来,震碎了山洞上方的岩石。   黑色的身影落于灵儿面前,他冷峻的气息在洞内弥散,瞳孔很快就锁定了昏倒在地的莫栀栀,匆忙上前将她抱起来,眼含心疼之色,他终究是来晚了。   “你放开我主人!”灵儿对突然的入侵者满身戒备,却在接触到他身上的气息时哑了火,“望望舒大人?!”   她的眼中盈满了崇拜之色,不复刚看到沈棠闯入时横眉冷竖的模样。   沈棠冷眼看着眼前喜形于色的女魂,见她叫自己望舒大人,他拧着眉不语。   望舒是谁?为何他会心有触动。   但沈棠心中担忧莫栀栀的情况,抱着她就要离开。   灵儿赶紧叫住他:“望舒大人等等我啊!灵儿要随主人一起走!”   沈棠身上寒气肆意,“让开。”   灵儿垂着头哀求他:“灵儿只需要附着物就行,不会耽误望舒大人很久的。”   沈棠知道诸如没有修为的鬼魂确实需要附着物,而且眼前之鬼仿佛认识小芝。   思虑再三,他拿出了袖中唯一的实物,那枚银簪。   灵儿登时化为一缕轻烟,附着在银簪上。   他不再耽搁,抱着莫栀栀打算离开,余光却看到了倒在地谢云衍。   沈棠面色黑沉如墨,恨不得趁此杀了他,但他想到怀中人儿的反应,只能强压下心中滔天的郁气。   抬手召唤出几只地鬼吩咐道:“带回巫溟宫。”   “不死就好。”   “喏。”   作者有话说:   笔记本没修好,我拿平板码的有错别字还请见谅!(不会断更)   一更二更加起来伪万更_(:з”∠)_   真真真真的...要交代的东西太多了QAQ   没码到大战,但是下一章就是了! 第99章   巫溟宫内,金之焕左顾右盼迟迟不见沈棠回来。   他等不及就要离开议事殿摇人时,殿门从外被人打开。   下一瞬,沈棠抱着莫栀栀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金之焕两眼瞪直:“还是你厉害,去抢媳妇了?”他知道莫栀栀带着谢云衍离开了巫溟宫。   沈棠面沉如水,将莫栀栀小心地放在殿内唯一的软塌上后头也不回吩咐道:“金之焕,快过来替她看看。”   金之焕忙不迭地跑过来替莫栀栀检查,凝着沉着的神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困惑道:“莫道友什么事都没有啊。”   沈棠冷冷地看他,“当真?那她为何不醒?”   “我检查了三遍!真的脉象平稳,气息舒缓,也无任何暗伤!”金之焕抬起头看向沈棠,有气无力道,“你要相信我啊小玄玄...我的医道在咱们鬼界那可是数一数...额,小玄玄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未自夸完,金之焕就怪叫一声,他看到沈棠胸口正渗出大片的血迹。   怪不得他刚才看到莫栀栀胳膊上有血迹但没有找到伤口。   他赶紧拉着沈棠到一边坐下,解开他的中衣,拿出丹药就要替他重新上药,却被他拉住袖子,仔细问道:“她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没有任何事!”金之焕欲哭无泪,你倒是让我先替你包扎啊混蛋!   回应金之焕的是沉沉砸向他的身躯。   沈棠强撑着在鹿山找到莫栀栀已是强弩之末,如今确信了她无事终是脱力倒下。   金之焕:我迟早要死在这对道侣手中!   妖界。   流芮现在很生气,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怒目看着身侧的黑衣修士,“末崎,你家主子什么意思啊,不回消息?他还要对付离人焱吗,人家都都把脏水泼到他脸上了!”   愤怒的小锦鲤开始碎碎念,“这两人我是交给离人焱呢还是不交?”   末崎淡淡地瞥了眼流芮,冷淡道:“主子定有事在忙,一切还是等他定夺后再做打算。”   流芮气怒于他说话的语调,死气沉沉又不带一丝对她的恭敬。   转头看向他顶着付三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换张脸说话。”   末崎眼睛都不眨一下,“妖王宫难保有那边的奸细,不能换。”   “你!”流芮气结,召出白羽扇就要揍他。   下一秒又将扇子收了回去。   她忍。   “报!——”守职小妖进来汇报。   流芮翻了翻白眼,摆摆手,“说。”   “小公子来了...”   流芮和末崎对是一样,眉目凝着,衔烛这个档口来找她绝非好事。   “传。”   不多会,衔烛瘦弱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垂着头只是沉沉地说着:“见过妖王殿下。”   “听闻你们捉到了青禾与季付。”   “请将他们交于我,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流芮灵动的眉眼沉下,“你可知他二人一旦落入离人焱手中会是什么后果。”倒不是她记挂两人的死活,而是这样做等于修真界两大世家都捏在他手里,与他们而言是极大的不利。   “此事交于我,必不会让殿下处于为难的境地。”衔烛忽而抬头看向末崎的方向,似乎洞穿了他的身份,“更何况,以‘付三’的性子不该拖延这么久都不将人找到交给师尊。”   末崎的面色倏地沉下,身上戾气顿起,眼前这只半妖好强的洞察力!   察觉到末崎的变化,流芮身子侧了侧替衔烛挡去了威压,蹙着眉问他:“你如何看出他不是三郎的?”   衔烛再次低下头,平稳道:“那日他来昆吾宗之时我就发现了。”   流芮心中一紧:“那离人焱发现了没有?”   末崎面色却不好,这是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衔烛摇了摇头,“若是发现了,他回不来。”在离人焱手下这些日子他也摸清了他的性子。   “这是我们九尾狐一族特有的能力,还请殿下放心。”衔烛再次请求,“请将他二人交于我。”他不能让师姐再伤心了...   流芮还在犹豫,末崎却道:“给他吧。”   他定定地看旧shigG独伽着小少年,“我随你一同回去复命。”   衔烛点头,这样最好,‘付三’的出现能让离人焱更信任他们。   临走前,末崎转向流芮,竟难得勾着唇笑道:“我走后若是妖王想你的三郎了,可去地宫召见他。”   流芮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顿时羽扇一抖对他出手。   可原地哪还有他的身影!   最终流芮还是去了地宫,她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付三了。   地宫昏暗无光,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内仅关着付三一人。   流芮一袭华丽的流光嵌粉贝长裙,俏生生地站在牢房外,冷眼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黑衣男子。   即使被捆缚着,仍不掩男子的风华,他见到流芮出现的第一句话仍是:“芮儿,不要和主子斗,你会死的。”   “在你眼里我注定会输吗?”流芮嘲讽一笑,“你真是离人焱的好狗。”   “芮儿,随你怎么认为我,但不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付三目光期艾,看着眼前熟悉精致的俏脸,规劝着她,“主子身边还有一人修为极高,你和青玄都不是他的对手。”   流芮感觉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来找他,转过身不再看他,“那便走着瞧罢了。”   “芮儿,求你。”付三突然软下声音,“带着我一起去。”   “我知道主子的目的是鬼泣渊。”因长久关着,他的嗓子沙哑干涩,“你带上我,我能助你。”   流芮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径直往外走,付三凄凉笑笑,垂下了头,喃喃自语:“芮儿、芮儿。”   半晌,脚步声再起,传来女子讽刺的笑声,“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带你去看看你那主子如何死的。”   流芮的美眸中盛满了对眼前负心之人的失望与憎恨。   三日后,季家。   “有大少爷消息了!”   “快说,他在何处?”   “少爷他和青家少爷一并被青玄抓去了北域,听说不日、不日就要...”   “就要什么?!别给老夫吞吞吐吐的!”   “就要沉下鬼泣渊遭万鬼吞噬!”   “青玄他敢!”   “此事都给我瞒着小姐,不要让她知道。”   季安鹭揪着衣襟紧紧贴着墙,捂着自己的嘴,泪水不断地滚落。   哥哥和青禾...   怎么会呢?   大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栀栀还在北域...   若是此次修真界绞杀青玄成事,栀栀又要怎么办?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她一定要去!   昆吾宗,主峰后山。   “都安排妥当了?”   蓝衣人背对着明询,迎风而立。   明询睨着他漠然道:“我们合作如此之久,你该了解我的性子。”   蓝衣人笑了笑,“青禾和季付在我等手上,另两家定然不敢轻易动手,那么世家便没有威胁了。”   明询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流芮也不成气候。”   “那么只剩下青玄一人。”蓝衣人沉着转身,露出一张儒雅的面孔。   “阿玄啊..他就是和潺苍太像了。”   “只能送他去鬼泣渊底下同潺苍团聚了。”明询冰冷的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   “倒也不必我等出手。”蓝衣人笑意不减,“有人自会杀了他。”   明询蹙着眉,似是想不到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该回去了。”蓝衣人身形动了动,“啧,那不听话的孙儿又不知跑去了何处。”   “哎,主人怎么还不醒啊。”灵儿自银簪中钻出来,托着下巴趴在软塌边看着如同睡着了的莫栀栀。   案几那边处理事务的某人并没有回她,一双深邃的红眸若有所思。   他突然道:“你是神族的魂魄?”   灵儿乖巧点头。   沈棠沉下眼,鹿山上竟真的有神。   那与他自小带着的那些记忆是否有关?   “你说我是夜神望舒?”   灵儿两眼放光,高兴地飘过来,“对啊!望舒大人和主人是这世间最后的神族。”   沈棠看向昏睡的娇小身影,自嘲般笑笑,又有什么神似他这般,双手沾满鲜血,背负世间骂名。   人人都怕他,认为他十恶不赦。   就连他自己都是...如此。   突然,他揪着衣领,猛地咳了几声。   灵儿大惊,“望舒大人,您怎么了?”   她想不明白为何望舒身上满是鬼气,难道他改修鬼道了?而且身上似乎还在遭受反噬..   在灵儿的认知中,夜神望舒是无敌的存在,绝对不会有人能挖去他的神格。   正巧金之焕推门进来,看着沈棠猛咳的模样,满脸慌张,“是不是反噬又重了?”   想到正在偏殿躺着的那人,他现在就想提剑去杀了他,可他知道沈棠不会允许。   “五日后鬼泣渊你还是别去了...”   沈棠睨着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我无事。”   “若我不去,无人会是他的对手。”   黎明苍生遭难他不惧,他唯恐莫栀栀失望。   既然她的祈愿是天下皆安,那他替她实现。   “金之焕。”   “有!”金之焕被喊得莫名,“有什么事你说吧...”别突然喊他,吓死人!   “若我走后她醒来问,你不必告诉她我去了何处。”   沈棠缓了一口气,垂下眸子,“若她没问,那就算了。”   金之焕动了动嘴角,叹息一声。   “今后鬼界四大将,左右护法皆供她驱使。”   “还有,多召几个凡间的厨子,她喜好凡食。”   “对了,以后每年都让末匀将幽昙花移至庭院内。”   金之焕张大嘴巴,“小玄玄你...”怎么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   沈棠揉了揉眉心,似是累了,“退下吧,勿要多言。”   “若是这几日本座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就将你送去鬼泣渊底与万鬼相伴。”   金之焕缩了缩脖子,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灵儿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地看了看两人,而后化为一缕青烟钻入银簪中。   她还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   五日后。   软塌上的莫栀栀终于动了动,睫羽微颤似要醒来。   她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了晨间刺眼的日光。   这边的动静也惊醒了一旁守着的金之焕,欣喜道:“莫道友!你终于醒了?”   莫栀栀尝试了几次终于睁开眼睛,困顿的眸子移向眼前红色的身影,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道:“金之焕?你怎么在这?”   是沈棠将她带回来的?   金之焕却蹦了老高,诧异道:“莫道友怎会知道我真名?”   莫栀栀一愣,她下意识说错话了,但她面上不显,随口糊弄:“沈棠告诉我的。”   金之焕这才点点头,又走了回来,打算替她探探脉。   莫栀栀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是沈棠的议事殿,下意识寻找沈棠的身影,却没有看到。   “他呢?”她还没做好准备如何面对沈棠..   金之焕准备好的说辞卡壳了,他眼神飘忽,似在寻找措辞。   “我听他们那天说话,望舒大人似乎去了一个叫鬼泣渊的地方。”灵儿从她的银簪中钻出,糯声道。   金之焕并不能看到她,故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出卖了。   莫栀栀先是震惊灵儿也随她一同出来了,听到鬼泣渊后整个人的神情都不大好了。   鬼泣渊是什么地方她很清楚,原书中那是明询为救谢云衍而葬身的地方。   据说千百年来里面掩埋了数以万计的鬼魂,怨气极深,无论修为如何,落入其中断无活命的可能。   莫栀栀凝着金之焕,“他去鬼泣渊做什么?”   金之焕:“......”见鬼了,自己什么都没说,她怎么都知道?   他却忘记了自己就是一名鬼修...   灵儿在一旁飘来飘去,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莫栀栀明白沈棠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思及原书的剧情,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立刻穿上鞋袜下床,就要离开。   金之焕死死拦着她,“你不能去!”   莫栀栀挥退他,“让开!”   金之焕如狗皮膏药,赶走了又缠上来,料定了莫栀栀不会下狠手。   “你...”   “栀栀,不要再逼他了,棠儿给他下了死命令,他当然不敢让你去那里。”云香推门而入,笑吟吟地看着她,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纸。   “你想知道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云香似乎很虚弱,说话的时候语调很慢。   莫栀栀上前扶着她,担忧道:“云香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云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开始娓娓道来。   她将所有事尽量简化,一点一点告知了莫栀栀。   金之焕的脸色灰败,完蛋了!   莫栀栀几乎不带犹豫地转身跑向门口。   “金之焕你再敢拦我,我就将你丢出去!”她看着挡在门口人,发了狠道。   “栀栀,还有这个,你拿去。”云香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红纸推至她的面前,静静地注视着莫栀栀,启唇缓缓道:“那日你与棠儿不欢而散后,我在寝殿内捡到的。”   “想来这是,他想亲手交给你的。”   莫栀栀指尖微颤,灵力包裹着红纸到了她的手中。   闻着若有似无的墨香,她突然有些惧怕打开它,胸口莫名旧shigG独伽堵得慌。   朱红的砂纸在眼前展开,露出了内里苍遒有力的字体。   “某沈棠,今立此书为证。   莫家有女,名栀栀,貌美贤良,宜家宜室,吾心甚悦之。   特此一书,是为求娶。   愿吾二人,此后良缘永结,同心同德,相敬之如宾。   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每一字、每一句足可见书写之人的用心。   莫栀栀恍然想起自己在议事殿看到的那盏新砚,及其内研磨开的墨汁。   沈棠那时去寝殿原来并不是得到消息而赶来杀谢云衍,他只是想第一时间将这份婚书交到她手上。   却未曾想在二人交颈而卧的寝殿见到了其他男子。   作者有话说:   夜间偷更一章,偏群像,大战引个头。 第100章 、大战(一)   南域、中域、北域交界处有一道万年前形成的天壑,其深不见底,无人知晓底下有何物。   自百年前鬼将潺虞制隗尸引发三界动乱后此处就成了那些隗尸的埋骨之地,久而久之怨气极深。   无论人、妖、鬼三界对其都讳莫如深,据说曾有大乘修士遭对家暗算坠入其中都不曾再上来,且常有恸哭声缭绕,故而成了五域的禁地——鬼泣渊。   此时的鬼泣渊上乌云遮日,方才还碧空如洗的天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雾霾笼罩。   两名身穿蓝色绣云纹弟子服的少年被反手绑于鬼泣渊上方,由一根薄如蝉翼的缚仙索坠着,仿佛迎风一吹就会落下。   在他们之下有一狐耳少年和一全身包裹在黑色衣物中的女子守着,其四周包围着数百眼斜鼻歪的隗尸,阖着双目不动分毫。   距离他们百丈之处,有两方人马在对峙中。   左首正是以明询为首的昆吾宗众人携修真界各宗各家,谢、青、季三大修炼世家的家主全数到齐,只是不见各家小辈的身影。   而右边那方人马人数极少,仅有一黑衣散发的俊美少年携三位身着黑色劲装的下属。   哦对,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位粉裙女子携带两位黑衣男子遥遥相望,似在看热闹。   “哼,青玄你勾结妖族捉我昆吾宗两大掌门亲传弟子将我等引诱至此究竟是何居心?”   说话之人正是鹤鸣,他可以强调了青禾与季付的身份,顿时其下弟子纷纷应和。全然忘记对面之人是他们曾拘礼膜拜的大师兄。   流芮本着一边合作一边看沈棠好戏的心情一旁观战,不料上来就被泼脏水,俏眉冷竖就要发作,却被身侧的黑衣人不动声色地拉住,她这才没有出手拧断鹤鸣的脖子。   流芮身侧另一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修士抬起眼皮看了眼两人无声的互动,落寞地垂下了眼。   另一边,沈棠挑着好看的眉峰如看一群跳梁小丑,视线始终落在对面簇拥的白衣人身上,气定神闲道:“离人焱,我师父在哪?”   明询清冷的目光和沈棠对上,淡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没有急于辩解。   离人焱是百年前上任鬼王的名讳,对于大多数的普通弟子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他们不知道沈棠为何称明询为离人焱,但是他们都知道五年前沈棠身份暴露弑师一事。   马上就有其他宗门的弟子站出来义愤填膺道:“沈棠,玄真子道君五年前死于你手,你还有脸问明询道君你的师尊在何处?”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沈棠这个词比青玄二字更为熟悉。   知道离人焱名讳的众宗门掌门、长老及世家家主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因为明询未置一词,没有否认。   沈棠连撇都没撇他一眼,长睫垂下低低笑着,指尖凝着鬼气。   下一瞬那弟子的喉间便出现一道血洞,倒地不起。   他身边的弟子立刻散去,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鹤鸣听后身形颤动,正在思索如何回击,却见沈棠秒杀一人登时厉喝道:“青玄,你竟还敢当众杀人!简直不将我们修真界放在眼里!”   “就是!”众人被他煽动,纷纷指责怒骂沈棠,全然忘了离人焱三字。   “简直不知死活。”   “怕是穷途末路了。”   “离人焱你找的这条好狗倒是不错。”沈棠出言讥讽,眉宇间蕴着不耐,他来此的目的只有潺苍的下落与那大乘修士,明询这一套他没有心情应付。   鹤鸣顿时面色张红,他好歹也是昆吾宗一峰长老,昔日也曾是沈棠的师长,他竟如此侮辱于他。   “还不让你的走狗退开,将青家和季家的少爷放下来。”很快有人替鹤鸣解了围,那人指着百丈外守着两人的衔烛等‘人’。   沈棠的耐心即将告罄,了解他的末荇立刻出言讥讽,“我们可没有拦着你们,若要救他们你们自己去啊。”   “你们的狗守着,我们如何救他们?”那人不信邪地回怼,眼珠转动。   末荇:“你哪只狗眼看出他们是鬼界的人?”   “你!”那人说不过末荇立刻转了苗头,“叛徒衔烛是半妖,你们又与妖界勾结,怎么不是你们的人?”   正在瓜田里乱窜的猹,哦不小锦鲤立刻丢掉了手中的瓜,不再忍让,娇喝道:“谁说半妖一定是我妖界的人?”虽然背地里真的是她的人。   她又道:“衔烛还有一半人族血脉呢,怎么不说是你们中某个道貌岸然之辈的手下,特来混淆视听。”流芮意有所指,眼神流连在明询身上,意思十分明白。   而人群议论中心的衔烛一言不发,垂着头看不清他是何表情,但他隐于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无人注意到被悬于高处的季付正缓缓醒来,他睁眼后暂时有些迷惘,发现自己身在何处时,他身形晃动眼神马上清明起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季家家主季凛。   “爹!”   季凛心中正对明询起了疑虑,好似能想起什么来,但一声爹将他的思绪打乱了。   明询平静的眼神也闪过一丝讶意,神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冷静异常。   “付儿?”季凛急道,恨不得立刻救下他,可那处还有隗尸挡着,贸然动作反而会害了他。   季付这会看清了下面的形势,也看到了遥相对峙的沈棠和明询。   听着下方弟子所说之话,他立刻道:“抓了我们并绑至此地的人并非大师兄,而是另有其人。”   鹤鸣暗叫不好,就要出手击晕他却被明询拦下。   “就是如今昆吾宗的代掌门,青禾的师尊,明询长老!”他憎恨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明询,那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青禾早已死在明询手中!“衔烛就是他的人!”   人群一片哗然,炸开了锅。   季凛面色大变,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季付绝不会在这种场合随便乱说。   “明询长老,可否给我和青兄一个合理的解释。”季凛冷下眼神,看着明询处事不惊的样子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   鹤鸣硬着头皮,试图稳定众人的情绪,“诸位,我们不能中了青玄的奸计!”   “定是他命令属下蛊惑了季付你们可别忘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仿佛有了底气,朗声道:“衔烛是九尾妖狐的儿子,世人皆知这一族最善蛊惑。”   有些人开始慢慢信了他的话。   鹤鸣再接再厉,将准备好的说辞抛出,“想必诸位还不知当初玉崇宗之事就是那狐妖受了青玄指使这才自爆,平白害了那么多人。”   “天呐!竟是如此!”   “果然是鬼界之人,心思歹毒。”   季付见众人要被鹤鸣忽悠过去,正待开口却见季凛对他摇了摇头,无论绑他们的衔烛是否是明询的人,他现在都不该替沈棠说话,他们正邪相对,不该掺和在一起。   季家众人中有一瘦小的身影,紧紧注视着季付两人的情况,试图靠近那处,一直低着头的衔烛如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面孔是满面惊骇,眼神罕见地慌乱。   她怎么来了?   流芮看不下去了,难得帮沈棠说话:“我说你们这群人,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溜着跑有意思吗?”   “我们妖、鬼两界被你们奉为邪道,杀你几个人怎么了?”   “便是你们正道,这百年来又背着三界共和的条约害了我们多少人?”   “他!”流芮直指明询,讽刺道:“刚才都没有站出来否认自己的身份,你们就不怀疑?”   “离人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变成敢做不敢当的鼠辈了?”   ‘离人焱’这个名字不仅鬼王青玄提起,现在甚至连妖王都提到了,一些资历老的修真界大能开始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明询,目光惊疑不定。   众所周知,那位七十年就销声匿迹了,甚至有人都怀疑他已经陨落了。   越来越多的人将视线转移到明询身上,甚至有人疑惑,“明询长老怎么不否认啊?”   “代掌门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话。”   明询身为大乘修士,自然能感受到投在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   他转向流芮,目光平静周身缭绕着霜寒之气,如一贯所为意简旧shigG独伽言骇道:“子虚乌有之事,本君为何要认?”   见此流芮哼了一声,她深知现在还不是暴露衔烛的最好时机,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怒气退了回去。   一旁正想拉住她的黑衣修士伸出的手落了空,自嘲般笑笑,芮儿竟是变了许多。   明询的话大多是弟子都信了,但以季凛和青家家主为首的两大世家都没有说话,他们并非一经鼓动就轻信他人之辈,更何况还有季付亲口说的话。   反观谢流此时倒是站了出来,鹤发童颜的他气息绵长,稳稳地扫了众人一眼,“我们此时不应一致对外,怎生遭他人一挑拨就自己起了内讧?”   他挂着儒雅的笑容转向沈棠,意有所指道:“老夫的长孙前些日子不见了踪影,也正想问问鬼王阁下。”   沈棠嗤笑一声,“谢家主此言甚是好笑,腿长在他谢云衍身上,与本座何干。”这话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他偏殿躺着的人不是谢云衍一般。   谢流笑意不变,正待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咯咯咯,好一个子虚乌有的事。”女子自空中御剑而下,身后跟着着鹅黄破仙裙的娇小女子,“离人焱,你敢与在场的诸位说说百年前究竟是谁引发的隗尸之乱?”   “又究竟是谁杀了流萤欲给寒酥续命?”   接二连三的质问和嘲讽,令在场所有知晓百年前之事的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流芮,她瞪着美眸看向来人,周身戾气暴涨,“你说是离人焱杀了姐姐?!为了替寒酥续命?”难道姐姐的死另有隐情,并非为了潺虞而死?   在场很多人都是见过清秋峰的云香长老,立刻认出了来人,但触及她周身的气息时惊骇不已,“云香长老?她怎么也是鬼修?!”   云香在众人的注视下步履平稳地走向明询,定定地注视他。   素来温婉柔和的她此刻目光中充满了浓郁无法化开的憎恨。   明询笑意微滞,没想到当年逃走的那只鬼魇就潜藏在自己身边,几十年来他竟毫无所觉。   另一边,沈棠看到鹅黄身影的一刹那立刻飞身到她左右护着她,凝眸注视着莫栀栀,“你来这做什么?”   说完后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沈棠补了一句,低声道:“此处很危险。”就连他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她怎么能来?   金之焕竟将他的话视作耳旁风!   他下意识执起莫栀栀的手想送她离开,又仿佛想到什么,落寞地松开了她的手。   莫栀栀非但没有远离沈棠反而在他松手之际反手牵了回去,与之十指相扣,“来寻我良缘永结的夫君。”   “你...说什么?”沈棠怔住,待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时,白如玉瓷的俊脸罕见地飞上红霞。   莫栀栀侧首微昂下巴,杏眸如水,盯着他的红眸莞尔一笑,“寻、我、夫、君。”   作者有话说:   死遁倒计时,大战大概还有2-3章。   PS:今天工作太忙了_(:з”∠)_累死 第101章 、大战(二)   黑衣少年定定地看着面色微红,努力垫脚与他对视的少女,红眸明净清澈,薄唇漾开好看的弧度,“你..不生我气了吗?”   他的眉宇间深藏着一丝忧郁,莫栀栀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笑着道:“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日是我态度过激。”   霎时,沈棠的红眸中划过一丝光亮,灿若繁星,全神贯注地看着莫栀栀,双手将她拉近自己稳稳抱住,仿若失而复得的宝贝,他的下巴枕在她的发顶,胸腔发出闷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小芝。”   “嗯!”莫栀栀回应着他,双手搂着他瘦削的腰,“木木你没事就好。”天知道逼问金之焕的时候,听到他说沈棠吩咐的那些事,她心中有多慌乱。   杀掉鬼王青玄阻止他灭世这个任务并非不可破解的死局,这个‘杀’还可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杀,只要他恢复神身,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神爱世人,万年前望舒能劈断天索救下万民与白榆,她相信沈棠也可以。   她埋头在沈棠的怀里蹭着,闻着熟悉的杜若香气,鼻子一酸,眼角微热,但她忍了回去,绝不能让沈棠看出端倪。   末匀末破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看到亲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末荇不知从何处变出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   啧啧,什么场合啊搂搂抱抱,没眼看没眼看。   末荇心中腹诽着,目光撇向场内,表情立变,折扇从手中掉了下去。   “娘!你在做什么?”他慌乱地朝着云香喊道。   沈棠听见他的呼声立刻看向场内,待看到云香手中所拿之物,面色大变。   莫栀栀顺着两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云香面色比之刚才在巫溟宫时更差了,手中拿着一闪着荧光的珠子。   她的心一坠,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沈棠偏首看向她,略有些急促道:“小芝,你在这勿要乱跑,我要去阻止师娘。”   莫栀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满口应下。   沈棠在她心中向来是运筹帷幄之人,难得见他如此神色慌张。   沈棠飞身往云香那处试图阻止他,末荇想要跟上去却被他挥退,“师娘交给我,你替我守着小芝。”   对面的人眼见沈棠有了动作,纷纷召出灵剑欲对他动手。   末匀末破紧随沈棠身后,替他解决闲杂人等。   御剑于半空的云香神情有些癫狂,似终于要大仇得报,她捻着手中的珠子笑道:“我云香这些年没有害过任何一人,现在只求诸位能听我一言。”   底下的人炸开了锅,有说她以鬼修的身份潜伏在昆吾宗包藏祸心,也有人为她辩白,说她身为最顶尖的医修,几十年来救下修真界无数修士,功可抵过。   云香听着或褒或贬的话语,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真身乃鬼界唯一的鬼魇,此为我的鬼珠。”   若说鬼魇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那么鬼珠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   鬼魇除了拥有极强的幻形和入梦能力,还拥有如同妖族妖丹一般的东西,那就是鬼珠,它可以将鬼魇一生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有点类似留影珠但比留影珠更为强大。   可历来从未有鬼魇将自己的鬼珠取出,只因鬼珠一旦离体,就代表着这只鬼魇即将走向生命终结。   这些话都是末荇在旁解释给莫栀栀听的。   她面色蓦地一僵,怪不得刚才见到云香时她的脸色那么苍白,想来那时她就已经将鬼珠取了出来。   无论是塑梦珠中见到的柳知还是现实中相处的云香,莫栀栀对她的印象都是温婉娴静,对谁都很温柔,从未有过如此过激的行为。   想来她是对离人焱恨极了,不惜以命作赌,也誓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远处,明询终是变了脸色,双眉紧锁,看了一眼鹤鸣,后者领会暗中靠近云香。   高处,沈棠甫一靠近云香就被一层屏障挡开,他脸色一变,红眸紧紧盯着云香手中的鬼珠,沉声劝她:“师娘,快将鬼珠吞回去。”   待察觉到靠近的鹤鸣,沈棠袖袍一甩,一道鬼气自白玉指尖疾射而出,直将鹤鸣穿心。   速度快到鹤鸣都未反应就失了命。   下方的明询敛下眼睫,似乎未料到沈棠的修为竟精进至此。   云香侧首看向他眉眼柔和下来,美眸中盈满了莫名的愧疚,“棠儿对不起,是师娘骗了你。”   她在沈棠不解的目光中将鬼珠高高抛起,万千光华瞬间倾泻而出,所有人都被这层光辉笼罩其下。   “娘——”末荇目眦欲裂飞身而上,脖间青筋暴起,嘶吼着,却与沈棠一般无法靠近云香,被挡在那道屏障外。   “这是...父亲留下的高阶防御法宝。”他痛苦地扑在屏障上,捶打着无形的隔阂。   沈棠眉目一凛,手中不敢怠慢,不断地攻击法宝的屏障。   终于屏障被他打碎,而云香的身体软软倒下,无力地伏在末荇怀中,被他紧紧搂着,“娘,荇儿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抛下我而去啊!”   与此同时,在鬼珠光辉之下,所有人的面前开始重现当年的情形,一切真实地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莫栀栀亦抬眸望去。   眼前所情所景与塑梦珠中所见的有所相同也有所不同。   流萤确实死在了离人焱手中,隗尸之乱也不是潺虞为了夺权而制造出来的。   但潺苍没有像潺虞一样死在巫溟宫的乱斗中,他的修为极高,几乎与当时的离人焱持平。   与离人焱一番殊死搏斗后,潺苍趁乱逃回了府内想带走妻儿和小棠却发现了满府残尸。   为寻妻儿与小棠他中了离人焱和大乘修士的共同设计,来到三域边界也就是如今的鬼泣渊,被二人联手击落,埋骨其下。   最后当大乘修士转身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那张儒雅的脸赫然是谢流!   只是离人焱的面上仍然覆着半截面具,无法看清面容,故而无法确定明旧shigG独伽询是不是离人焱。   昆吾宗的众人依旧牢牢护在几位长老身边,各宗各派一致对着鬼界。   作为漩涡中心的明询垂眸不语,不解释也不否认。   反观世家这边,青季两家立刻与谢家保持了距离,看向谢流的目光惊疑不定,他们亦不敢相信如此歹毒残忍之人竟出自他们正道。   可有人的怒火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只见粉色残影冲破黑衣人桎梏,白羽扇一扬直指宗门那方,喝道:“离人焱,还我姐姐命来!”   流芮的面部隐隐顿现鱼鳞,双眸化为竖瞳,没有拉住她的黑衣人心中一紧,这是是怒极妖化的特征!芮儿要找离人焱拼命!   普通宗门的弟子见妖王扑来本就心有戚戚焉,再看她如此斩钉截铁地说明询就是离人焱,有些胆小的萌生了退意想要离开,却被突然扑来的黑影咬去了半张脸!   崖边沉睡的隗尸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动了!   惊疑不定的宗门弟子抬眼望去,鬼泣渊边缘的黑衣女子突然动了,覆于面部的黑纱掉落,赫然是死了许久的衔月!   她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白,眼神所至之处皆有隗尸扑过去,啃咬宗门弟子!   她竟能控尸!   衔烛面色多变,不知离人焱此时控制姐姐是要对付青玄还是妖王,心中犹豫着是否要暴露自己。   但见方才季家中那道瘦小的身影跑过来伺机救人时,衔烛瞬间失了方寸。   她不要命了!   那边妖王、世家、宗门、隗尸乱成一片,这边鬼界并没有参与其中。   末荇抱着正快速流失生命力的云香从半空中落下,沈棠迟疑着走到莫栀栀身边,却被云香苍白的手拽住衣角。   潺苍最后一丝生的希望被打破,而云香也即将离去。   早已看惯了生死的沈棠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悔恨,枉他修为至此却连自己在乎的亲人都护不住。   他垂下红眸看她,“师娘...为什么?”对他说对不起,为什么说骗了他?   然而云香的下一句话却将沈棠打入了深渊,她虚弱地望着他,泪水从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动了动,“离人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想放过我,是师娘为了荇儿和自己的一条残命这才将你推给了离人焱做傀儡。”   莫栀栀乍然听闻,立刻担忧地看向沈棠。   她虽不知道他过去吃了多少苦,但据她从塑梦珠中所见,离人焱冷血、无情、视鬼界子民的生死于无物,就能推敲出一二,他在羽翼未满前过得定是一段昏暗无光的时日。   沈棠向来情感内敛,除了对她,心中在乎的可能就只剩当年将他从鹿山带回家的师父师娘。   抬眼望去,果见沈棠身形震动,垂于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如何都想不到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那些黑暗的过往竟有一半是拜眼前他奉若亲母的师娘所赐。   就连末荇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云香,问道:“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他们的命将青玄推给了离人焱做傀儡...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云香咳了几声,嘴角溢出鲜血却浑然未觉继续道,视线始终停留在沈棠身上就连亲生儿子都没看,撑着一口气道:“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娘,你为什么这么做啊?”末荇比任何人都清楚沈棠在离人焱的手下吃了多少苦,那些往上爬的日子有多痛苦,他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的娘亲手将最好的朋友推向了深渊。   “是娘太自私了,对不起你们。”云香瞳孔渐渐变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不要心存愧疚,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莫栀栀知道云香马上就要死了,她悄然握住沈棠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棠儿、荇儿今后一定要幸福啊...”云香缓缓阖上了眼。   “啊啊啊啊—!”末荇搂着云香,哭得像个孩子,“娘,娘,娘。”   沈棠唇角紧紧抿着一言不发,看着云香的眼神复杂如晦,却独独没有恨。   “主子情况不对!”突然一负伤的黑衣男子飞身而来,右侧腰际被洞穿血流如注,他强撑着道:“隗尸似乎为一诡异的黑衣女子所控,妖王不敌,我们是否相助?”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担忧地看向远处正在与白衣人相斗的粉色身影。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手脚僵硬,行为诡异的黑衣女子侵扰着流芮,因而流芮明显不敌明询!   谢流虽当场被扒去伪善的面容,但在场的正道之人忌惮于他的修为,无人敢与他为敌,但谢流并没有上前去帮明询,而是在一旁没有动手,似在等什么时机。   “末崎?!”一旁的末匀立刻认出眼前顶着‘陌生面孔’的人是自己的同僚,“怎么回事?”隗尸怎么会突然这么多?大部分不都被他们铲除了吗?   只见方才只有守在鬼泣渊边的百来只隗尸,已经激增至上千只,不分敌我地攻击除了黑衣女子外的所有人。   沈棠眯下眼,冷笑道:“我们算漏了谢家,他将灵泽城的百姓做成了隗尸!”在与莫栀栀一路寻找回忆的路上,沈棠破坏各个村镇蓄养隗尸的接头人。   谁又能想到会有人在由三大世家盘踞的灵泽城还敢将人制成隗尸。   “什么?!”在场的几人皆惊。   莫栀栀皱着眉,疑惑道:“这么大批量的隗尸,谢流怎么保证不被其他两家发现的?”因为东域灵泽城的特殊构造,三家离得极近,这么大的尸臭味其他两家不可能不会发现!   “谢家古楼。”沈棠召出无名负于手,锁定人群中的谢流。   无论新仇旧恨,他都不会放过他!他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无论谢流变成谁!   莫栀栀拉着他不赞同:“带我一起去!”她如今对上大乘巅峰之下有十成的把握,即便是大乘巅峰的谢流,她也丝毫不惧。   沈棠几日前才受她一剑,如今对上谢流怕是会吃亏!   她不放心!   沈棠轻柔地掰开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以极其温柔地声音说着拒绝的话,“小芝,不要让我担心好吗?”他与化为玄真子的谢流交过手,绝对不能将他视作普通大乘巅峰修士。   莫栀栀微怔,她一时忘了,在沈棠眼中自己还是一个渡劫期修士。   纵然他知道了自己还拥有其他能力,他仍不会放心她面对危险。   莫栀栀看得出沈棠态度很坚决绝不会让步,若她此刻与他争执,只会耽误时机。   故而她只能垂下首,默默点了点头。   沈棠红眸中闪过无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的伤早就好了,你不必为我担心,在这等我。”   说罢,他侧首面向末匀几人沉稳吩咐:“末匀末破你们即刻去助妖王。”   “末崎,在此好好疗伤。”   沈棠召出无名,凌空而起,剑指谢流。   末崎动了动,似是还想再战,却被身边的末荇拦下。   只见末荇将云香的尸身收了起来,抬手化出折扇,眼神淬冰,与以往的气质大径相庭,浑身充满了冷肃的气息,“我替你去。”   明询此刻为了应对流芮的攻击,幻出了鬼身,周身鬼气冲天,他身侧的拥护者退了七七八八。   见此流芮大笑一声,“离人焱,亏你在修真界汲汲营营部署许久,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手下的招式越发狠厉。   明询面色不变,嘴角诡异地勾起,“哦,是吗?”   流芮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流芮。”两人交错而过时,明询突然叫了她一声,“你知道流萤和潺虞有个孩子吗?”   流芮气息瞬间不稳,被明询一剑刺穿了右肩从半空中坠落。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分神就代表了会落败。   但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流芮落入一人怀中,她睁开眼看去,却是付三。   “三郎...”流芮有些愣神,被她锁了鬼气的他如何瞬移至此?   “你受伤了,剩下的交给我。”付三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鬓,芮儿最注重外在。   明询举着剑,立于两人上空,一双淡色的瞳孔转而变得漆黑,他看着付三漠然道:“你背叛了本君。”   付三安置好流芮,拍了拍衣角,依旧恭敬地向明询行礼,“付三这条狗命是主子给的,理应为主子卖命。”   “可错就错在属下没有看住自己这颗心,对芮儿动了情。”   “主子让属下杀了她,恕属下无能为力。”   “现在属下就将这条命还给主子,只求换芮儿一条命。”   付三毕恭毕敬地行完一礼。   “若本君不应呢?”   付三依旧谦恭,态度却不退让,“那属下只能为了芮儿拼了这条命。”   流芮被付三护在圈内不能动弹,气急了眼,哇哇大叫:“付三!谁要你救!”   “你快滚!滚的越远越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付三却是无奈地看向她,如以往一般哄着她:“芮儿不要胡闹。”   “你是妖族的旧shigG独伽王,你怎能死在这里?”   付三迎上了明询,末匀和末破也在此刻赶到了流芮身边,将她左右架起来,准备抬走。   流芮红着眼眶,挣扎着喊道:“你们放我下来!”   末匀皱眉:“主子让我们救你!”只是救你!   流芮突然有些无助,她感觉即将要失去什么了…   “付三,你回来!”   “你欠了我这么多,不准去...”   回应她的是漫天的血光,付三在明询的手下化为了血雾。   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   末匀末破对视一眼快速离开,他们不是明询的对手!   亲眼见到付三在自己面前死无全尸,流芮脸色惨白,失去挚爱的悲痛让她心痛如绞。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在眼眶中蓄满后大颗大颗落下,化为炫目的珍珠,落于地面化为尘埃。   仿佛再次看到当年在妖鬼两界交界处,那个向她蹒跚跑来的瘦弱鬼少年。   其实流芮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如姐姐那般爱上了一个鬼修,一直在心底压抑这份感情,对外宣称付三只是她的男宠。   可如今真的太晚了...   末匀末破将流芮带至鬼界这边时,她已经化为了一尾小巧的锦鲤,陷入了沉睡。   末崎见到后,不苟言笑的冷峻面孔覆上了担忧,将她小心地捧在手里。   莫栀栀刚才听到了流芮和明询的对话,对于明询说的那个孩子她心中早有了猜测。   但此刻流芮昏睡了过去,她看了看小心呵护她的末崎,“那个孩子我知道。”   末崎抬头,眼神恭敬,直言道:“多谢鬼后。”   莫栀栀垂着眼,温声道:“她叫闫灵,已经死了。”   末崎行礼的手一顿,好半晌才道:“谢鬼后告知。”   “但是闫灵曾附着在一凡人孩子身上,名唤小葵,她身上也许还带有闫灵的气息。”莫栀栀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妖王始终如此悲伤不愿化形,你也许可以...”   “属下明白。”末崎眼中闪过感激。   “但那孩子如今正在昏迷中,你若要救醒她。”莫栀栀继续补充道:“需去鹿山上摘取龙鳞草制成天凤丹。”龙鳞草她在巫溟宫的时候向述怀打听过了,是鹿山上较为常见的药材,并不难找。   只是普通修士进不了北域,所以当时的云香才会那么说。   末崎:“若鬼后今后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尽管吩咐。”   莫栀栀立刻点点头,“有!”   末崎:“?”   莫栀栀看向远处与谢流交缠在一起的黑衣少年,眼神悠远,喃喃道:“我要你今后永远忠于沈棠,保护他。”   末崎听得莫名,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他身为四鬼将,本就一生忠于鬼王,只是鬼后这话听起来似乎...   但他还来不及问莫栀栀什么意思,就见她提着戮恶剑向着鬼泣渊边缘疾驰而去。   “鬼后?!”末匀三人大惊。   同为渡劫期,鬼后为何有这么快的速度?   主子/王若是发现鬼后置身危险中,必会分心,到时露出破绽可就危矣!   伪装成普通弟子混在季家队伍中的季安鹭,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隗尸远离那处时抓着机会冲向鬼泣渊边缘,却被一人拦下,她顿时激烈地反抗起来。   待看清来人是谁时,季安鹭惊恐大喊,“衔烛师弟?怎么是你?”   衔烛拽着季安鹭的衣角将她带到安全的位置,担忧道:“师姐,你怎么来了此处,你可知...”这里很危险?   季安鹭心系还被绑在高出的季付与青禾,急急打断他:“我知道!但是哥哥和青禾他们在这,我无法放心地呆在安乐窝内!”所有人都瞒着她,永远将她护在羽翼下..   她忽而看着衔烛恳切道:“师弟帮帮我好吗?”   衔烛抿着唇,不必季安鹭说,他都会将季付两人救下,只是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两人在上面反而更安全。   但衔烛看了看眼前满脸希冀的季安鹭,和四周的重重危险,他只能应下,救下后必须快点将他们三个送出这里!   两人靠近这边的动作也引起了季付的注意,他悬于高处,更易看清场中局势。   待看到季安鹭的小身板时,他又惊又怒,“妹妹?”   季安鹭朝他挥了挥手,“哥哥,我现在就来救你。”   缚仙索上被设了符咒,解起来需费一番功夫,为了节省时间衔烛和季安鹭一人一边分开行动。   季付的目光始终落在季安鹭身上以至于没有看到即将靠近的危险。   另一边,青禾悠悠转醒,刚睁眼就看到了令他心神俱裂的景象,黑衣女子正已诡异地速度扑向季安鹭。   但她身上死气弥漫,行动悄然无声,季安鹭并没有察觉。   “安鹭!——”青禾大声唤她,“快跑!”   季安鹭一时有些懵,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也真是青禾这一声喊叫,引起了莫栀栀的注意。   她先是震惊季安鹭竟也不管不顾跑到这个危险的场合来,后看到向她扑去的黑衣女子,登时如一支离弦之箭冲向季安鹭。   鹭鹭千万不能出事!   季付也看到了黑衣女子,疯狂地冲季安鹭摆手做手势,同时喊道:“妹妹!”   等季安鹭转过身时,黑衣女子的利爪近在迟尺,她害怕地闭上眼。   “噗嗤”利爪入血肉的声音。   季安鹭只觉面上沾上了炙热的液体,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她颤抖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瘦小的少年稳稳地挡在她面前,黑衣女子的利爪直接穿胸而过,捏住了他的心脏。   季安鹭呆呆地看着他,“师师师弟..”   “师姐...”衔烛大口大口地呕着血,几乎连不成一句话,“你,你没事就,就好。”   季安鹭抖着手想要扶他,但是衔烛浑身都是血,就连腰间挂着的火红狐尾也染上了血。   黑衣女子短暂地停滞后又动了,她将衔烛的心径直挖了出来!   而后对着衔烛又是一爪。   衔烛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依旧死死地挡在季安鹭面前,如一座坚不可摧地小山。   “师姐。”他的瞳孔渐渐妖化,强撑着道:“我还欠你一句话...”   季安鹭哭着道:“你别说了...你流了好多血,,,会死的。”   衔烛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   对不起——在他们初到无心镇做任务时,言语激烈惹得季安鹭生气。   对不起——为了利用她而对她下魅术,害得她生命垂危。   对不起——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害了好多人,还将姐姐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季安鹭不停地将自己身上微薄的灵力输到衔烛身上,将自己学的所有医术都用上,都于事无补。   衔烛如同一只漏水的壶,不断地呕着血。   他强行扯出一抹笑,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扯下腰间的狐尾,上面迎风摇曳的镂空小球里赫然是他的妖丹。   他将狐尾塞入季安鹭手中,抱着她转了个身,黑衣女子深入他体内的利爪被生生拔出。   衔烛狐眼一凛,将季安鹭推向了赶来的莫栀栀。   莫栀栀紧紧抱住了满身是血的季安鹭,看到黑衣女子的一刹那惊住!   衔月?!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不对,她身上满是死气,是谁将她做成了活尸?   见季安鹭获救,衔烛苍白着脸笑了笑,如强弩之末全身迸发出一道力转身扑向微微滞住的‘衔月’,带着她义无反顾地冲向身后的鬼泣渊。   “姐姐对不起,烛儿这就来陪你了。”   坠落的瞬间,他看着季安鹭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是那句他在清秋峰上没有说出口的话。   季安鹭瞳孔震颤,伸手要拉他,却被莫栀栀死死拽住。   鬼泣渊怨气极重,坠入其中的生物会在顷刻间被吞噬,若是季安鹭去拉衔烛,她也会被连累拖下去。   说她自私也罢,莫栀栀不能眼睁睁看着季安鹭去送死。   作者有话说:   几个配角下线,截至目前为止大战的盒饭热了一半。(群像写得是真累QAQ)   写得快明天大战就结束了!   明天我继续见缝插针码字!   配角的番外有人想看我就写,番外投票在微博,欢迎来投。 第102章 、大战(三)   ‘衔月’坠入鬼泣渊后,所有的隗尸都失了控,开始漫无目的地攻击宗门和世家的弟子,原本置身于外的谢家也遭到了隗尸的啃噬。   “栀栀,是我害死了他!”季安鹭伏在莫栀栀怀中崩溃大哭,若不是她执意冲过来救哥哥和青禾,衔烛也不会为了救她而被挖心,“都怪我、怪我啊——”   莫栀栀轻抚季安鹭的背脊,无声地安抚着她,眼神时刻盯着场中情况,一旦有隗尸接近她们立刻就被戮恶剑绞杀。   “莫栀栀。”清冷入骨的嗓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是明询!   莫栀栀身子一颤,捏紧了戮恶剑的剑柄,抬手将季安鹭护在身后,转身看向他。   明询将剑负于身后浮于莫栀栀身前,隗尸丝毫不敢进他的生,一袭层叠的白衣半点尘埃未染,清冷好看的面容如初见,染上墨色的双眸静旧shigG独伽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而那边不再被刻意针对的季家和青家终于寻到了空隙赶到了鬼泣渊的边缘,莫栀栀一手执剑迎上明询,另一手将季安鹭推向赶来的季凛。   “季家主,鹭鹭交给你了。”   季凛接住自己的宝贝女儿,深深地看了眼莫栀栀,面露愧色。   眼前之人五年前陷于勾结鬼修的漩涡中,他一度想让安鹭与之断绝来往,却不料她重情重义,恪守正义...是他老眼昏花以己度人,安鹭没有交错朋友!   莫栀栀与明询交手后,困在一边不得近的隗尸瞬间又围了上来,季凛救下季付和青禾后将三个小辈交给心腹,沉声嘱咐:“护送少爷和小姐安全离开这里。”   昆吾宗严于律己的执法长老是上任鬼王,谢家一家之主是屠人满府的刽子手,在修真界蛰伏如此之久,又将众人引至此处,只怕是另有图谋。   三界太平了百年,如今的场面只怕已经不能善了,他绝不能让世家绝后。   “爹——”季安鹭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我不走,我不能抛下栀栀独自逃命。”   季付也想留下出一份力,但他看着父亲沉重的神色,及场内遍地的残尸时,他握紧了拳,安鹭可以任性,他不能,他明白自己身为季家长子身上担的责任有多少。   青禾被人救下时显得异常安静与他以往暴躁的脾气差了很多,他轻轻攀上季安鹭的肩,拍了拍她,安抚道:“安鹭..”   季安鹭扭头看他眼眶中的泪还在絮絮流下,似找到了宣泄处,她扑在他身上哭道:“青禾,呜呜呜呜。”   “安鹭,这里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他顿了顿,目光飘向一旁深不见底的鬼泣渊,“走吧,不要让衔烛师弟...白白牺牲。”   季安鹭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哭声止住,双眼红红地盯着莫栀栀的背影,哑着声音点了点头,“好...”   季凛目光中含着不舍,狠心扭过头送走了他们。   莫栀栀余光看到季安鹭等人被安全送走,定下了心,专心对上明询。   明询手中这把灵剑名为破水,配合风雅剑意宛若游龙出水,更何况他还恢复了鬼身,修为直升大乘巅峰。   剑招袭来,霜寒之气随之逼近莫栀栀。   明询摇头叹息道:“莫栀栀,授你风雅剑意时我就曾与你说过,用剑需专心。”   说教的语气一如往昔,然他手下的杀招却比刚才更为凛冽。   莫栀栀错身避开,笑着讥讽他的道貌岸然,“风雅剑意落在你这种人手中真是污了这名。”   不知道当年昆吾宗创出这套剑意的祖辈是否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会落入明询这样的人手中。   明询眉头轻皱,破水随着他的剑招与莫栀栀的耳际擦过,“莫栀栀,纵然你的身上有其他能力加持,可你还是赢不了本君的。”   莫栀栀堪堪躲过,心下更为谨慎,笑道:“一切还未成定局,明询长老是否...”   “太过心急了些?”莫栀栀用的是凌云剑意,虽然它与戮恶剑的适配度不及风雅剑意,但胜在剑招多变,出其不意。   明询的脸上终于换上正色,似乎失了耐心要对莫栀栀下死招,平静无波道:“莫栀栀,既然你不愿助本君将阿酥复活,那你就去下面陪陪阿酥吧。”   “本座的夫人生死何须你来定夺?”张扬恣睢的少年音,无名自远处如势不可挡的箭矢,目标明确直指明询咽喉。   明询躲闪不及让它划破了右脸,瞬间血色顺着白皙的脸庞流下,红与白妖冶异常。   莫栀栀双眸一亮:“木木!”   “嗯!”沈棠从莫栀栀身边落下,执剑与她并肩而立,转向明询,“离人焱,欺我夫人可有问过本座?”   “谢流呢?”莫栀栀越过众人,看到了胸前破了一个大洞的蓝衣人,倒在纷乱的人群中。   她隐隐感觉不对劲,但谢流又确确实实在她面前坠落,生死不知。   可谢流若如魂珠中所显,是混沌族少年阿流,那他理应比明询更难对付,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败了?   沈棠侧身挡住了明询的视线,侧首柔声道:“小芝你先下去,离人焱交给我。”   莫栀栀应了声,沈棠却是比她更了解离人焱,她准备让出战场。   却在下一秒身形不稳直直坠了下去。   沈棠当即飞身去抓她。   一股冷意自内府传来,莫栀栀杏眸睁大,她发现在自己的四肢包括戮恶剑都不受控制了!   随着沈棠的靠近,她手中所握的戮恶剑不受她控制,剑尖竟自发地对上了他的胸口。   莫栀栀拼命眨眼提醒沈棠避开,不要来救她。   可沈棠明明看见了还是加速靠近了莫栀栀,戮恶入体,溅上了莫栀栀的脸。   “木木..”莫栀栀的心宛若被撕裂开,她..再一次刺伤了沈棠。   戮恶剑失去控制落于地面。   沈棠紧紧搂着她直至两人平稳落地,他轻抚着她的脸,“小芝,你没事就好..”   莫栀栀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所有的情绪只能通过眼神传达,‘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往剑上撞啊?!’   “主子!/王!”末匀等人脱离了战局围了过来将两人护在圈中,对抗着□□的隗尸群。   沈棠怕她忧心,舌尖抵着牙缝防止喉间的鲜血涌出,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哄着她:“我没事...方才若是不抓紧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泪水顺着眼角不断地流出,莫栀栀费力地与体内的那股冷意抗争,嘴唇微张,艰难道:“傻、子。”   沈棠看出了她的异常,眸光冷了下来,“离人焱对你下了傀儡术,粗略观来下了有几年的时间,这才将你控了如此久...”   莫栀栀长睫垂下,难道是她慕清峰学风雅剑意的那三个月?   可即使控了她的身体,戮恶剑又是如何被他控制的?   还是另有其人?   来不及等莫栀栀细想,沈棠指尖凝着鬼气点在莫栀栀额头须臾后莫栀栀终于能动了,得了自由的她从芥子手链中取出固元丹不由分说地全数塞进了沈棠的嘴里。   “你怎么样?”沈棠替解咒后,面色比刚才更苍白。   莫栀栀慌乱地探上他的脉络,发现他竟十分虚弱!   这个骗子,他前几日的伤根本没有好全!   “我...”沈棠下意识要拨开她搭在脉上的手。   “砰——”末匀等人竟被人生生扯开,打出数丈远。   莫栀栀立刻转身护着沈棠看向来人,竟是谢流!而且他胸口的大洞已然消失不见!   莫栀栀浑身紧绷,除了那诡异的熟悉感外,谢流还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强敌感,就好像...他不是五域之人!   思及突然失控的仙剑戮恶,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可谢流又是如何越过她控制戮恶的呢?   沈棠见到谢流靠近强撑着身子要将莫栀栀护在身后,“小芝,快离开!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深知眼前之人有多恐怖,绝不能让他伤害莫栀栀!   方才他以为谢流身陨后又会换一具身体,没想到竟是如此...   “莫小友,别来无恙。”谢流笑意吟吟地看着莫栀栀,态度自然,若不是场合不对莫栀栀甚至以为他在和自己闲聊。   她后退几步,死死地挡在沈棠身前,冷声道:“谢家主,我们可不熟。”   谢流笑容不变,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又道:“本尊不想伤你,还请莫小友将沈棠交予我。”   “小芝,快让开。”   莫栀栀冷笑,“我凭什么将自己的夫君交给你?”   这话一出两人都变了脸色。   沈棠心中涌上暖意,这是小芝第二次称他为夫君了,“小芝听话,快走。”   谢流面上的笑挂不住了,面色冷了下来,说出的话却令人无法揣摩,“莫小友,你应该不想沈棠死在你收下吧。”   莫栀栀尚来不及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剑吟声如龙吟。   一道身影快速来到她和沈棠身前。   “师弟?!”谢云衍怎么来了,她离开的时候他尚在偏殿昏迷不醒。   而且此刻谢云衍身上的气息,赫然是大乘期!   开挂都不带这么开的!睡一觉就大乘期了!   谢流见到他出现,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云衍又长进了。”   “不敢当。”谢云衍带着一声冷意执剑对着谢流,目露恨意,“师尊...别来无恙啊。”   莫栀栀怔神,谢云衍为什么要叫谢流师尊?   沈棠的黑眸中略过了然,看来谢云衍知道真相了。   “云衍,你...”谢流目光沉了下来,笑容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符脉传人告诉你的?”这句话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谢云衍直言了当,质问出心底的疑虑:“义父是不是死于你手?”若不是路上遇到了肖源,他甚至不知义父是死于谢流的手下。   肖源将一切和盘托出,原来谢云衍的义父本名巫霖,乃巫启的同胞兄长,多年前算出紫微星的方位竟与贪狼同在,孤旧shigG独伽身前往东域将他从谢家偷了出来,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并指引他前往昆吾宗寻找启明星。   “你说巫霖啊?”谢流似乎思考了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竟是轻笑一声,“谁让他盗了本尊的‘孙儿’呢?”   “你!”谢云衍面上怒气翻涌,白皙的指尖捏得发白,他不仅认贼作师更是叫了眼前仇人一段时日的爷爷,心中悔恨交加,额间的银白剑纹快速闪烁,情绪不稳。   当谢流提到符脉传人,莫栀栀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难道肖源也来了?   此时人群中的隗尸在失去了‘衔月’的控制后很快被世家和各宗弟子制服,而今场上呈三分。   一方为世家和宗门,一方为明询及死忠于他的弟子,第三方即为莫栀栀他们几人,只是场面有些混乱。   场面平静下来后,部分昆吾宗与之交好的同门纷纷劝解以余若席为首的几名弟子,“余师兄,不要再受鬼修的蛊惑,快过来!”   岂料余若席等人垂首执剑,立于明询身后丝毫不为所动。   肖源落于莫栀栀他们身边的空地,看向昆吾宗那边朗声嘲讽道:“怕不是受了蛊惑,而是蛇鼠一窝。”   昆吾宗其他弟子听见肖源的声音立刻转过来看着这边,“是缺月峰的肖师兄!”   “自从巫启长老被鬼修暗害后,他不是一直在闭关吗?”   “也不知道肖师兄何时出关的。”   “你们说当年害了巫启长老的鬼修不会就是明询长老吧?!”   “肯定是他!”   “哎...想当时余若席与肖源师兄关系甚是好!”   余若席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向这处,喃喃道:“肖源师弟...”   肖源收剑于手指着余若席,冷笑道:“余若席,我担不起你这声师弟。”   而后他面向众人抛出了一个瞠目结舌的消息,“师尊并非死于明询之手,而是他!”   众人看去,正是与莫栀栀几人对峙的谢流!   “谢流他不是人族修士吗?”   肖源走近两步,声量拔高,“他是谢家家主谢流也是昆吾宗上任掌门——玄真子!”   “什么?不可能啊!”   “玄真子掌门不是在五年前被鬼王青玄杀了吗?”   “怎么会变成谢家家主?!”   莫栀栀一直盯着沈棠胸前的伤口情况,听闻此言心绪翻搅,果然如她所料。   谢流就是玄真子,那他必会神族的分魂之能!   谢流就是混沌族少年阿流!   那对于戮恶剑被控制的困惑就有了解答,戮恶剑就是他与离人焱的共同谋划!   当时玄真子执意将刚拜师的她送入剑谷,为的就是让戮恶剑认她为主,而在戮恶剑认主的次日二人曾在大殿假意抢夺过她,不过是为了让她顺理成章地跟随明询学风雅剑意以便用傀儡术控制她!但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两人如何知道自己与旁人的不同?   难道说明询前往小桥村的真正目的是她...阿流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里!   所有的事从结果反向推导,就变得脉络清晰,豁然明朗了!   莫栀栀顿感四肢冰冷,自己初来修真界就被阿流盯上了吗?   “小芝..”沈棠轻声唤她。   莫栀栀被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唤回神,自他胸前昂首看他,试探道:“木木,你早就知道师..玄真子就是谢流?”   沈棠胸前的伤口已不再流血,见莫栀栀小心的模样,他抬起苍白瘦削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眉宇神采似灿阳,笑意如水,轻笑慢道:“是。”   但她仍有不解的地方,“以你的性子不该如此冲动,为何...”为何在两人即将合籍,众人齐聚昆吾宗时,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对玄真子下手?   “但凡欺我者,我必加倍索偿..”沈棠抚着她头的手一顿,但凡和莫栀栀有关的记忆他都想不起来,许是当时的玄真子说了什么才使得他痛下杀手,可他又怎能说出来平白惹她烦忧呢?只能随意扯了个谎。   莫栀栀心颤,想到塑梦珠中所见之景,她目光炯炯道:“不会了,以后再无人能欺你。”你会是世间唯一的神。   沈棠瞧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眉峰一挑,笑道:“难道现在还有人能欺我?”   莫栀栀抿了抿唇,展颜一笑:“没有。”即便有也很快就没有了,谢流必除!   对上他含笑的黑眸,她双手转而用上了一些劲,掐着沈棠白皙光滑的俊脸,调侃道:“你是鬼王青玄,是鬼界历来最强的鬼王。”   沈棠失笑,将她揽紧怀中,然而下一秒笑意微滞,他抱着莫栀栀迅速远离了那地。   莫栀栀转头看去,原来他们在的那处赫然被灵力砸出一个大坑!她慌乱地去看沈棠的情况,被他抬手阻止,“我没事,你放心。”   那边谢云衍和谢流动上手了,而且明询也加入了战局!   二对一,谢云衍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的!   “谢云衍不是谢流的对手。”   莫栀栀亦沉下脸色,她如何不知?   谢云衍显然是刚刚经历雷劫突破大乘期,怎么能与在大乘巅峰停留百年之久的谢流相比?   更何况谢流就是万年前的那个混沌族!   谢云衍身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不能死!   谢流与离人焱将众人引诱至此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修真界众人以世家为首正一致对外,但见谢云衍被两人包围,季凛身先士卒,飞身而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谢小友,老夫来助你!”   “谢道友,我也来!”   越来越多的人御剑上空来到这处对上谢流和明询。   局势似乎在一瞬间逆转,底下的小辈们面上流露出喜色,似乎他们就快赢了。   莫栀栀却不这么认为,她抿了抿唇,贪恋地看了一眼沈棠,不能再拖了!   可刚跨出一步就被沈棠拦下,只见他的黑眸中蕴着不赞同,“我去。”   沈棠虚扶在她腰上的手逐渐卷曲,虚握成拳,另一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小芝,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去。”   “不行,我必须去。”莫栀栀按下他的手坚持道。   沈棠胸口这几日接连受了她两剑,再加上出来前金之唤告诉她沈棠正遭受无名的反噬,她怎么还能让他去对上谢流和离人焱?   沈棠神采奕奕的面容倏地沉下,眼神落寞。   果然,谢云衍对她来说如此重要吗?竟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去助他。   莫栀栀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失落的神情,冲他身后突兀呵道:“灵儿,你还在等什么!”   沈棠心中顿感不妙,自他身后亮起一道光芒,强盛异常,神光将他整个笼罩,化为丝丝缕缕的细线捆缚着他,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他侧目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神族之魂灵儿,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急道:“小芝,你...要做什么?”   莫栀栀踮起脚伸手抚着他精致的侧脸,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你不能去。”   “木木,你不能出事。”   她吻上了他的唇,舌尖抵开了他的唇齿,将一粒丹药送了进去。   沈棠剧烈地挣扎,咬牙喊她:“小芝,你给我吃了什么?”   莫栀栀离开他的唇,温言软语:“等我一会。”   沈棠胸前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眼眶通红。   “松开我。”   “不准去!”   沈棠在迷魂丹的作用下昏睡过去,莫栀栀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无名,听它嗡嗡直叫,似乎十分不满。   她轻笑一声,抬剑指向谢流的方向,“神剑琅玡,你也不想你的主人顶着反噬和一身的伤去送死吧?”   听见‘琅玡’的刹那,无名的剑身猛然剧颤,不再反斥莫栀栀。   季凛修为终究与明询二人差距过大,一时不查被击落。   莫栀栀飞身而上抓住季凛的胳膊将他送至安全区,“季家主。”   “莫小友,多谢!”他似乎还想起身再战。   莫栀栀塞给他一颗固元丹,“您不是他们的对手。”   季凛哼了一声,声如洪钟道:“老夫虽不如他们,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莫栀栀摇了摇头,“鹭鹭她很爱您这个父亲。”   季凛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很快,接二连三的宗门掌门、长老被明询和谢流击落,谢云衍蓝色的麻布衣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谢流手中都没有拿剑,似在耍着众人玩。   见上来送死的人一个个被打落,他似乎失了耐心。   谢流看向谢云衍的目光中似乎掺杂着些什么,“云衍,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掌心开始凝聚灵力,空手对上谢云衍的剑尖。   莫栀栀趁机来到上方,拽过谢云衍,“师弟,你靠后。”   谢云衍单手执剑,“师姐,此处太过危险你...”   在他说话的瞬间,莫栀栀身上爆发出来他从未见过的力量,与灵力相似,却比灵力更为精纯,“师弟,你去对付明询!”   谢云衍来不及犹豫,立刻旋身,执剑对上明询。   “这是...”谢流面上轻松的神情滞住,“你想起旧shigG独伽来了吗?”   莫栀栀翻了个白眼,反手就是一剑劈了过去,“想起什么?”   “想起如何杀了你吗?”   “阿流?”两人对招侧身而过时,莫栀栀轻声嘲讽道。   谢流的浑身一颤,看向莫栀栀的神情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癫狂,“哈哈哈哈,你终于...呃!”   莫栀栀趁他分神又是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胛骨,俏眉一竖,“吵死了!”   她才不是白榆,心软又犹豫。   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   作者有话说:   大战的最终章(死遁)还在修改,一直不太满意。 第103章 、大战(终)   明询在谢云衍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直至退于鬼泣渊旁。   谢云衍执剑抵着他的咽喉,剑尖露着寒芒,心下暗忖恐有诈。   此时天空晦暗如墨,几乎看不见一丝光。   纵然明询的白衣已沾染上血污,他面上不显慌乱,原本淡色的眸子中墨色越发深了,仿佛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他掀起清冷的嘴角,“谢云衍,你们是赢不了的。”   话音刚落,他竟纵身跳入鬼泣渊。   谢云衍指尖动了动,目露困惑,明询为何会自己寻死?   在一旁的人看来,明询是被谢云衍击落鬼泣渊的,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谢道友真是少年英才!救我等于水火!”   另一边莫栀栀刚拔剑远离谢流,就见他诡异一笑,“你们输了。”   “什么?”她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下面欢呼的人群突然变了调。   “谢道友万岁..啊!”   “这是什么?!”   之间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从鬼泣渊底爬了上来,眨眼间就将一个金丹修士吞噬!   黑影吞了人后变得越发大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黑影比刚才的隗尸更为可怕,它没有实体,但是战斗力却更为惊人!   修为弱的弟子纷纷化为他们的‘口粮’。   眼见瞬间死伤一片,莫栀栀抬剑又是一劈,厉声问谢流:“你们在筹谋什么?这是什么?”   “离人焱去哪儿了?”   谢流擦去嘴角的血迹,笑了笑:“他献祭了。”   献祭?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谢流白发披散,张狂大笑,“这些都是修士死后心底最深的恶念,它们从深渊而来,心思越是阴暗的人对于它们来说越是滋补。”   “你看看,这些人,哈哈哈哈。”   莫栀栀定睛看去,不少黑影已经变得十分庞大,还在不断地吞噬修士!   谢云衍等高阶修士正苦苦抵御着它们!   可惜数量太多总有漏网之鱼跑到他们的保护圈之内,吞下一个修士。   谢流似是笑够了,捂着被莫栀栀刺伤的肩头,看向越来越庞大的黑影,近乎自言自语道:“很快整个五域将遍布恶念。”   “这个虚伪的世界终于要焕然一新了。”   谢流如入了魔怔一般,兀自说着话。   “疯子!”莫栀栀狠狠剜了他一眼,趁机甩开他飞身而下去助谢云衍等人。   沈棠被灵儿和几位鬼将牢牢护着暂时是安全的。   然修真界这边的场面十分凄惨,他们来的人最多,如今却剩下没几个。   越来越多的人族修士死于黑影口中,而身后的鬼泣渊底还在不断地爬出新的黑影,无穷无尽。   如果不从源头解决它们,一切都不会结束!   在砍掉一个偷袭的黑影后,莫栀栀与谢云衍对视一眼,双双来到鬼泣渊边缘,试图寻找破解之法。   漆黑深邃的鬼泣渊望不到底,但是那些自深渊爬上来的鬼影在经过莫栀栀身边时会刻意避开。   难道是因为自己并非凡体而是仙躯的缘故?   莫栀栀蹙着眉深思,谢云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特殊情况,他下意识遮挡住莫栀栀娇小的身影,不让其他人看出这里的异常。   “末匀!——”突然鬼界那边发出了惊呼声。   只见四鬼将围成的安全圈此刻正遭受大量的黑影袭击,末匀一时不查被黑影吞噬了一根胳膊,安全圈也因此出现了缺口。   沈棠被她喂了迷魂丹现在正处于昏迷中,他不能出事!   莫栀栀立刻折返跑向沈棠他们在的方向。   见她回来,末匀等人心下暗舒一口气,专心对上周身肆虐的黑影。   此时除了高处的谢流,所有的修士都在与黑影殊死一战,除此之外别无它选。   灵儿依旧控制着丝线捆缚着沈棠,她的身躯越来越淡,这段日子恢复的魂力很快就要用完了。   “灵儿,你先回去吧。”莫栀栀从她手中接过沈棠,以灵力托扶着他。   灵儿却没有直接进入银簪,而是满目惊恐地看着四周蜂拥而至的黑影,唇瓣抖动,“主人、主人这是...这是世间集大恶而成的幽影。”   “这个人族疯了!竟然将幽影放了出来!”灵儿看着谢流的方向恨声道。   莫栀栀紧蹙眉,回首问她:“幽影是什么?这不是恶念吗?”她记得刚才谢流说这些是人心底的恶念。   “主人,幽影的确是集恶念而成的。”灵儿颔首,又指向远处浮空的谢流,目露憎恨:“可这些恶念自万年前起就被神族深压在深渊之底,他是怎么知道如何将他们放出来的!”   “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恶念只会愈加强大。”   莫栀栀看向谢流,压下眼睑,灵儿即便没了神身也不该看不出他是当年那个混沌族。   “他是当年那个混沌族少年,你没看出来吗?”   灵儿却猛地摇头,“不可能,他不是!”   见她如此斩钉截铁莫栀栀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更深了些,难道自己的推论都出了错?   谢流不是阿流?   灵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主人,除非、除非他的主魂不在这!所以我才感受不到!”   莫栀栀的心缓缓沉了下来,若是如此...他的分魂都这么强大,主魂该是谁呢?   只怕他的主魂真的是在仙界。   灵儿眼角含泪看向莫栀栀,“主人,望舒大人神力还未觉醒,我们...当年的惨剧是不是还会再发生?”   莫栀栀打断了她,“不会发生。”她不会让同样的惨剧发生第二次。   当初是白榆一念之仁铸成惨剧,她虽不是她,却也是她的转世。   这份责任她会担起。   她垂下首看向怀中尚在昏迷中的沈棠,“灵儿,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些幽影赶回地下重新封印起来?”   灵儿看着那些还在吞噬修士的幽影,厌恶地别过眼道:“这些阴暗腌臜的东西最怕的就是神光。”   莫栀栀低头看着沈棠身上的丝线,问道:“可是这个?”   灵儿摇头,“我已经失去了神身,以神魂之力缠绕的并不是神光。”   莫栀栀定定地看着她:“那我...可以吗?”   灵儿低下头没有看她,仍是摇头,“不能,主人还未恢复神力。”   莫栀栀沉默了,眼睫微颤,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灵儿的身形已经接近透明,若再不回到银簪中,或许就要消失了,“主人,灵儿的神魂可替你们抵挡他们一段时间,你带着望舒大人快走!”   这时,末匀等人带着伤回到两人身边,忧心道:“鬼后,这黑影的数量实在太多,您与主子先走吧。”   莫栀栀目光下垂,看向他的缺失的左臂,“那你们呢?断后吗?”   末匀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抿直嘴角,单膝跪下,抱拳一礼:“属下为鬼界身前士卒是我等的荣幸。”   她移开视线,转向仍在拼命抵抗黑影的修真界众人喟叹道:“你们看,若是我们走了,这里又能撑多久?整个五域又能撑多久?”   末匀努动嘴角想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鬼后..”   莫栀栀神情严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现在向你们下一个命令。”   末匀:“但凭鬼后吩咐。”   莫栀栀不舍地将沈棠递送给末匀等人,“替我照看好沈棠,这里交给我。”   末匀心有不安,大惊:“鬼后...”   “莫道友。”是末荇。   “青玄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末荇干净的衣衫沾满了血与灰,那柄精美的折扇已然破损,他站起身扶着昏迷的沈棠,一字一句道:“他为了你甚至命都可以不要。”   灵儿碰触不到莫栀栀,只能虚虚地拉着她的衣袖,“主子,灵儿可以挡住他们,你快...”   莫栀栀闻言变了脸色,突然发难,压迫性地看着她道:“你在骗我。”   灵儿神色慌乱,泫然欲泣:“我没有!灵儿不敢欺瞒主人,我...”   末匀等人知道从沈棠将莫栀栀从鹿山带回来后就多了一个看不见的魂魄,明白她此时正与那魂在沟通。   “虽然我没有恢复你所谓的神力,但是我的血可以对吗?”莫栀栀方才仔细想过了,在鬼泣渊边上时为何那些幽影会绕过她,只因为...她的衣服上沾着沈棠的血迹!   两人同为神族转世,那么推而言之,她的也可以!   “主人,不要啊...”灵儿小脸一白,没想到莫栀栀竟然推敲了出来,簌簌落着泪,“灵儿可以的,我受旧shigG独伽你恩惠这才得以保存神魂,如今该是我为你出力的时候了...”   莫栀栀神情一松,她猜对了。   她硬着心肠说:“我不是白榆,不是你的主人,你不必为了我做出牺牲。”更何况她有自己的打算。   “主人你是神女白榆,你是的!”灵儿扑到莫栀栀身前,却一次次扑空,“主人你若是再死了,下一次转世不知还要多久。”   ‘终归还能转世的。’莫栀栀在心中默念。   看向灵儿几乎透明的魂体,莫栀栀将银簪从发髻上取下,心念一动强行将灵儿收回了簪内。   “主人...”她甚至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   一旁的末匀等人听不见灵儿说的话,故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莫栀栀将银簪取下放在沈棠紧攥的手心,抚了抚他的眉眼,将紧皱的眉疏散开。   她刚俯下身就听另一边传来呼救声——   “快救谢道友!”   “我们跟这些鬼东西拼了!——”   只见谢流不知何时发完了疯,跑到了谢云衍那处,两人交起手来。   谢云衍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快带着沈棠离开,这是命令!”   莫栀栀来不及多想,拿上无名转身跑去那边支援。   末匀看向自己的同僚,面露纠结:“我们...”   “肯定不能离开。”末荇拿起仅剩的扇骨敲了敲他的头,“若是走了你就等着青玄醒了后扒了你的皮。”末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耿直,不知变通!   沉默寡言的末匀突然道:“你们快看,主子身上的光线都消失了!”   几人看不到银簪中的灵儿又自发跑了出来,以为是莫栀栀松开了这些线。   灵儿咬牙将自己身上最后一丝魂力传入沈棠的眉间,“望舒大人快醒醒,去救主人!”虚弱至极的她做完这些就被银簪吸了回去。   沈棠如鸽血般的红眸倏地睁开,待看清他被末荇扶着时,立刻蹙紧了眉,转向末荇,哑声询问:“鬼后呢?”   末荇头皮一紧,垂下头拿着手中的扇骨指了指场内。   沈棠顺着看去,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声道:“本座回去后再与你们清算!”   黑衣如电,疾驰而去。   莫栀栀刚到谢云衍身边,替他化去谢流的攻势,就发现谢流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对。   原本尚显年轻的脸上骤然苍老了很多,他怒瞪着莫栀栀,似癫狂道:“姐姐,随我走吧,不要为了这些蝼蚁再与我作对!”   “呸,谁是你姐姐?”莫栀栀立刻生理性反胃,呸了一声,白榆能接受,她可接受不了。   眼前的谢流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模样,但他的神情却异常兴奋,好似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朝莫栀栀伸出手,重复道:“随我走吧。”   谢云衍似是没想到来的人是莫栀栀,他强撑着挡在莫栀栀身前低声急促道:“师姐快走,你不必...”   他的视线越过莫栀栀,似乎在往后寻着谁一般。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谢流一掌挥开打落在旁,幸得季凛等人相助才躲过幽影的攻击。   那一瞬莫栀栀甚至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见男主差点挂掉,她登时怒从心起,谢流这个变态差点让大家和他一起玩完!   谢流仿佛没有看见她厌恶的神情,仍在一步步靠近她。   就在这时,无名开始嗡嗡直叫,脱手而去。   莫栀栀心隐有不好的预感,立刻转向身后,果然见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重重黑影向她而来。   晦暗的天空下,黑衣少年披散着发落于她的身侧,神情冷硬。   她惊疑不定道:“你...”怎会这么快就醒了?而且谁给他松绑的?   沈棠见她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可心中的郁气却是难以纾解,他拉过莫栀栀护于身后,咬牙道:“小芝,下次你若再如此冒行,必将你与我锁在一起!”   莫栀栀心中有愧,不敢与他争论,安静地伏在他身后,双目紧紧盯着谢流的一举一动。   谢流见沈棠拿剑指着他,神情异常激动,“青玄?没有神格的你如何是我的对手?将姐姐给我!”   “更何况琅玡剑魂不归位,它就是块废铁!”谢流眼神隐晦,似往谢云衍那处瞥去,“你若还想苟延残喘下去...”   一道剑诀打在他伸出的手腕上,立时见了红。   谢流眉间聚起戾气,负手对上二人。   “嗤,痴人说梦。”沈棠在莫栀栀身前设了一道屏障,慢条斯理地掐着剑诀冷哼道:“本座对付你无需所谓的神格。”   “与你之间的账,今日一并算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莫栀栀的心却蓦地一沉。   谢流修为已至大乘巅峰许久,沈棠接连重伤又遭受着琅玡剑的反噬,又怎会是谢流的对手?   那边谢流似乎耗尽了耐心,他掌心凝着灵力向沈棠攻来。   莫栀栀心狠狠被揪起,指尖凝灵准备用上内府所有的仙力准备破了沈棠的屏障去助他,而她正在聚力的手去被人从身后拉住,紧接着她被人禁锢住。   “为...什么?”莫栀栀回首,眼底涌出震惊,禁锢她的人赫然是一身伤的谢云衍。   他望向她的蓝眸中潜藏着愧疚,他似乎用尽了灵力禁锢她,“师姐,对不起...你不能去。”   大乘巅峰的对决,任何一人介入都会被撕裂。   不待谢云衍回应,二人身侧发出一声巨响。   沈棠和谢流两人交手的瞬间,昏暗的天空似乎被撕裂一道口子。   刺眼的光一瞬间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就连下方的幽影都暂停了吞噬的举动。   黑衣、蓝衣双双坠下。   肆虐的幽影避开了两人。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   莫栀栀被泪水浸满的眼眶内满是刺目的红,她疯了似地甩开谢云衍,打破身前护着的屏障,扑到远处的黑色身影。   荒芜布满砂砾的地上,少年双目紧闭,黑衣沾满尘埃,刺目的鲜血从口中溢出,顺着下颌线滚落入尘。   “木木。”她跌坐在沈棠身边,双手颤抖着将他扶入怀中,头埋得极低,泪水径直砸在少年的面上。   沈棠长卷的睫羽微微颤抖,迷蒙的红眸对上她布满水雾的杏眸,抬起苍白的手似想摸摸她的头“小、芝。”   身后传来缓而慢的脚步声。   “他死了。”   莫栀栀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谢云衍。   沈棠眼睫颤动,侧目道:“如此、便好。”   微凉的大手覆上莫栀栀紧攥的小手,如失忆前一般捏了捏她的手心,艰难地开口,血成股溢出,“很可惜我还是没有想、想起来。”   莫栀栀另一只手一刻不停地替他输送灵力,哽咽道:“想不想的起来有那么重要吗?”   他扯了扯失去血色的唇角,似乎在她的努力下好了许多,温声道:“想看你曾经为我欢喜时的模样。”   “你若是现在好起来,你想看我如何欢喜都行。”她试着弯起嘴角,却发现好像做不到。   “小芝,我不想骗你。”沈棠微垂眼睫,看向自己的手自嘲道:“好像不太行了…”与谢流殊死一搏是他最初做好的决定。   忽而他紧皱起眉,越过莫栀栀看向她身后的谢云衍,“送她回北域。”   莫栀栀看向两人,冷笑道:“你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是吗?”   莫栀栀笑着笑着哭得更凶了,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沈棠,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金之焕只是他的第一选项,为了防止她中途醒来会跑去鬼泣渊,他做了第二道保险——就是躺在偏殿的谢云衍,让他在最后一刻带走莫栀栀。   难怪金之焕再被她逼问时除了紧张并没有和她真正打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沈棠的决定,唯独她不知道。   沈棠白皙的嘴角再次压抑不住溢出一丝鲜血,试图拉她的手,“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替你做一个决定。   莫栀栀莞尔一笑,似乎听劝了,她反手握住沈棠的手,将他紧紧拥进怀中。   头垂下深埋进他的胸口,鼻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下一秒,就听见利刃入体的声音。   沈棠微怔,眉头蹙起,挤出一条深长的沟壑,唇微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想问她什么却又作罢。   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守在旁的末匀四将。   “鬼后...你!”末匀下意识就要出手。   就连谢云衍都不敢相信,她竟会在这种时候对沈棠动手。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看不见的仙力缠上了所有人的四肢令他们不能动弹,也暂时隔绝了肆虐的幽影。   他们只能眼看着莫栀栀以灵力为刃剖开了沈棠的左胸,她的眼角还垂着未干的泪珠,“木木,你知道的,我不是五域之人。”   灵力所化之刃上还滴着他的血,莫栀栀松开了沈棠。   “我有一个任务。”   沈棠单薄的眼尾染上了红,“什、么?”   灵刃换了个方向对上了自己的左胸口。   莫栀栀扯出一抹如灿阳的笑容,手下的动旧shigG独伽作仍再继续。   “噗嗤—”   灵刃被她反手推进了自己的胸口,她忍着胸口尖锐的剧痛,笑着道:“杀了你。”   沈棠瞳孔紧缩,虚弱的手扯着她的衣袖,“你、在做什么?!”   莫栀栀好似听不见他说话,轻轻拂开他无力的手,伸手探入怀中,将一颗晶莹似心的物什取了出来。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两人的口中、胸口直淌到地上,鲜血交织在一起在地面汇聚成洼。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沈棠目眦欲裂,双眸被血色侵染,厉声大喊:“小芝!莫栀栀!你快停下!”   她小心而轻柔地将神格放入他左胸口缺失地那块,自顾自地说着:“可我舍不得了。”   莫栀栀细细地看着眼前她爱的少年。   上天仿佛有意偏爱他,为他描摹了浓密而修长的眉,美如璀星的眼眸,英挺的鼻,以及无懈可击的五官轮廓。   也正是给了他太多,倾绝前后人的天赋,无双的悟性...才会让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出生即无父无母,被人挖去神格,被迫修鬼道,被天下人误解、唾骂。   “小芝不要...”沈棠虚弱地唤着她,“乖,快拿走...”   仙力光晕在他胸口溃散,剖开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渐渐被止住。   一层,又一层。   她分明在笑,声音却带着哽咽,“所以,沈棠你做回神吧。”   “从今往后,只望君心似我心。”   “替我守护天下苍生,好吗?”   “小芝,小芝...”沈棠身体被莫栀栀禁锢住,喉管被血水堵住,呛咳不止,颤巍巍地攥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口,苦苦哀求:“拿回去,求你快拿回去!”   泪水盈满了莫栀栀的眼眶,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沈棠的神情。   不知道他有没有哭,却感觉到湿润滴落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胸前的伤口,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濡湿了鹅黄色的衣襟。   莫栀栀殷红的唇瓣血色渐渐褪去,说话有些无力,“对不起,但这本该是我承担的。”   即是白榆犯的错,万年前望舒替她受了一次,如今她也替沈棠受一次。   她站起身,看向四周所剩无几的人族修士和遍地的残骸,目露不忍。   “木木,无名最后再借我用一次。”   话音沉顿落地,莫栀栀转过身,眼眶如两块破碎的琉璃,不断往下滴出泪水。   “小芝——”沈棠声嘶力竭地唤她,满面涨红,脖颈间的青筋根根突出,“回来!”   她仿若未闻,剑气所到之处,幽影纷纷后撤退散。   莫栀栀将所有的幽影赶至鬼泣渊边上,它们忌惮于她周身的神血,不敢再往前。   而有些吞噬了过多修士的幽影,身形庞大,尝试靠近她,却在沾到神血的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下一瞬,她毅然决然地扑向幽影。   一只、两只、三只...   所有崖边的幽影都被她赶回了鬼泣渊,但仍有新的从下面爬出。   莫栀栀的睫羽压了压,伸手扯开自己胸前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小芝——”   “你回来!”   声音由远及近,莫栀栀知道是神格与沈棠的身躯契合后他恢复了。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运转周身的仙力化为一团红光纵身跃入鬼泣渊。   凡之所及,皆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有请仁爱苍生的沧渊神君。   仙宫快讯:什么?!断绝情爱的沧渊神君竟然半夜潜入帝姬的寝宫!还被打了出来! 第104章   九重天上,层层宫阙在云海缭绕之下若隐若现。   一声鹤鸣,其后百鸟汇聚落于七彩霞光映照下的华美宫殿前,高处悬着一块匾额,上书苍劲有力的三字。   栀草宫。   身披紫色霞衣的仙侍端着金漆圆盘鱼贯而入,神色匆忙。   “帝姬醒了——”   “快些禀报陛下——”   进入殿内的仙侍中,为首的一位放下手中的托盘,靠近描金绘银的高榻前,半俯下身,柔声唤道:“霞雾缭绕,百鸟朝凤,果然帝姬您醒了。”   莫栀栀长而卷的睫羽抖动,微睁双眼看向发声之人。   眼前是一张极其陌生,又似在哪见过的面容。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因长期沉睡嗓音微哑,“你...这是哪儿?”   紫衣仙侍了然,侧身扶着她,温暖柔软的手抚上莫栀栀的额间,以仙力替她缓和疼痛,“回帝姬,这里是您的栀草宫。”   栀草宫?   在温和的仙力温养下,莫栀栀的意识渐渐回笼   是了,她穿书后成了天帝幺女帝姬莫栀栀,接了刺杀少年鬼王的任务回到了千年前的修真界。   拜师昆吾宗,遇到了季安鹭、谢云衍、季付...   与谢流在鬼泣渊决战,然后呢?   莫栀栀按了按眉心,阖上双眼,为何记忆这么混乱,好像缺了一块?   为何她的记忆中没有任务对象鬼王青玄的存在?   难道她任务失败被送了回来吗?   仙侍见莫栀栀时而阖眼,时而目光弥漫,甚是担忧,忙递过一杯仙雾茶给她,“帝姬可是初醒身体不适?”   莫栀栀润了润干涸的嘴唇,目光落在安静站在一旁的其他仙侍。   这与她刚穿书时的情形大为不同,当时因为天界破败,她并没有这么多仙侍随侍左右。   难道她...成功了吗?   她努力回想鬼王青玄的模样,可是一旦细思,额角就疼的厉害。   她侧首看向递茶的仙侍,迟疑道:“我...睡了多久?”   仙侍立马回道:“自帝姬回到九重天后已沉睡三百年了。”   莫栀栀抓到了她话中的关键,回到九重天。   她垂下眼帘,这么说她确实是回来了,而且回来后就陷入了沉睡。   莫栀栀猛地从床榻上站起身,赤足站于玉石地面,脚腕间的链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一旁的仙侍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纷纷围上前来关切道:“帝姬,需要什么吩咐我等便是?!”   “帝姬,需要更衣吗?”   莫栀栀实现落到那仙侍手中的托盘上,明艳而亮丽的鹅黄色,却无端给她一种头晕目眩的刺目感,她下意识扶着床栏干呕一声。   “拿走,我不穿这件。”   仙侍手僵住,鹅黄色的破云仙裙是帝姬最爱的衣衫怎么会...   方才为首的仙侍察觉异常,立刻拿着另一件紫色的云霞裙上前,“帝姬您看换这件可好?”   缓过来的莫栀栀无声地点了点头,由她伺候换衣穿鞋。   她快步离开内殿,跨过外间的殿门,眼前的景象熟悉而陌生。   云海缭绕下的琼楼玉宇不复记忆中的破败,处处弥漫着仙气,一派繁荣之景。   她舒下一口气,至少确定仙宫没有再遭到鬼界的侵袭。   可她,为什么不记得青玄是何模样?   “帝姬。”方才的仙侍跟上她,立于她身侧。   莫栀栀回首,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你叫什么?”   “帝姬可唤我沐兰。”仙侍福了福身子,恭敬道。   “沐兰。”她转过身看着云海下的九重天,喃喃道:“你可知鬼王青玄?”   “这..”沐兰似是在犹豫。   难道青玄成了禁忌之词?   莫栀栀回身对上她的眼,“怎么了?”   沐兰垂下首,回道:“回帝姬,如今已没有鬼王青玄此人。”   莫栀栀指尖一动,“如今?难道他死了吗...?”原来自己真的成功了。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小仙侍们吓得跪了一地。   沐兰大惊失色赶忙道:“帝姬,此话不可以乱说,若传到沧渊神君的耳中会怪责您的!”   “沧源神君?”莫栀栀一愣,这名号她怎么没听过?原书中有这号人物吗?   见莫栀栀面上困惑更甚,沐兰唯恐她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替她解惑:“沧渊神君于一千三百年前于下界横空出世,是世间唯一的神,他的前身...便是鬼王青玄。”   “所以帝姬刚才那话您万不可再说。”   “什么?!”莫栀栀怀疑自己听错了,崩坏剧情的反派boss鬼王青玄摇身一变成了沧渊神君?这么魔幻的吗...   “沧渊神君虽济世苍生,但脾气很差谁的面子都不卖。”沐兰顿了顿,凑到莫栀栀耳边细声道:“曾有仙子为追求他贸然前往神山,被废了一身仙力丢了出来!”   莫栀栀来了兴趣,“沧源神君他长得很好看吗?还有他不喜欢女子吗?”   沐兰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头,“沧渊神君仙姿玉容,天下无人出其右。”   “然他并非是不喜女子,关于这点有众多传闻。”   “其一据传神君有一位早逝的夫人,他将其画像挂于神殿日日思之。”   “其二据传神君有一银簪,簪中有一女魂,为其所爱。”   莫栀栀蹙眉,女魂?   “他即是唯一的神君,为何还复活不了一个人?”   “这沐兰也不得而知。”   越是如此,莫栀栀就对这个沧渊神君起了浓厚的兴趣。   然后一切的兴致都止步于午后,她说沧渊神君死了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仙灵玉论坛。   仙灵玉类似于传音玉旧shigG独伽佩,是仙界中人交流的工具。   莫栀栀登时就慌了,在栀草宫来回踱步,甚至在想要不要专程上一趟神山去向沧源赔礼。   直至凌霄殿仙侍传话,天帝令莫栀栀去一趟,莫栀栀心中的慌乱到达了顶点。   沧渊神君这么小气的吗?跑到父神那里告状了!!   当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来到凌霄殿上空时,正巧遇上一道离去的背影。   青年踏云而去,一身白色锦袍绣蓝色银纹滚边,银白的发丝系作高马尾由一玉冠拢于发顶,周身气势逼人,即使离了很远莫栀栀都能感觉到那股清寒之气。   他是谁?好生熟悉。   一旁的仙侍见莫栀栀怔愣在原地,顺着她目光看去,毕恭毕敬道:“帝姬,那是沧渊神君。”   莫栀栀的杏眸顿时睁大,看他离去的方向,显然是刚从凌霄殿告状离开!   沧渊神君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降到了零分。   “帝姬,帝姬?”仙侍见莫栀栀恶狠狠地看着沧渊离开的方向,打了个寒噤。   莫栀栀回神,见小仙侍瑟瑟发抖的模样,立马变脸挂上温和的笑容,“走吧,别让父神等急了。”   不行,帝姬形象维持好!   “是..是!”小仙侍被璀璨的笑容晃花了眼,面色微红头埋得极低,调转方向带着莫栀栀入了殿。   甫一进入凌霄殿,莫栀栀就发现果然与初穿来时大为不同。   原先仅有零散的几位上仙伫立在高座两侧,此时占满了人,左右为首的就是数十位金仙。   莫栀栀的目光从左移到右,看到右数第二位时,她的目光顿住了。   少年长成了青年,一袭银蓝锦服身姿愈显修长,五官轮廓深邃,眉间一点霜白的剑纹,雾霾蓝的眼眸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女仙有意无意地偷偷看他,可青年的眼神聚焦于一处从未动过。   是谢云衍!   如此看来一切都进入了原书中的正轨,谢云衍入了仙界,而且从他所在的位置来看地位不低。   “见过帝姬。”一旁的内侍看到莫栀栀进来立刻俯身行礼通报。   大殿内的众仙纷纷看向殿门口的莫栀栀,她只觉眼前一片流光溢彩的光差点将眼给晃瞎了。   唯独谢云衍仍是低垂着头,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就是沉睡了三百年的帝姬?”   “果真是仙姿玉貌,艳绝仙宫呐。”   “哎,你说帝姬为何沉睡了如此久?”   “我听说...”   “......”   耳畔是众仙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莫栀栀定了定心,在众仙的注视下走向高座,俯身拱礼,音色清凌:“见过父神。”   她话音落下的那刹,谢云衍垂于身侧的指尖猛地一颤,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精准地落在莫栀栀的面上,霜雪一瞬间软化,淡色的唇动了动,“师姐...”   莫栀栀不着痕迹地冲他眨眨眼,谢云衍周身仙气浓厚,看来已至金仙,不愧是原书中仙界第一人,原主莫栀栀喜欢他也是情有可原。   高座上的天帝头戴紫金冕旒,除去视障露出了俊美威严的面容,含笑看着她走近,“栀栀,醒了。”   莫栀栀对上他的眼,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分外嫌恶这双看似威严的眼。   她敛下眸底的异样,恭敬道:“回父神,刚醒。”   “嗯。”天帝的手肘倚靠在扶手,侧托着下颚似乎在沉吟,“听说栀栀对沧渊神君很是感兴趣。”   莫栀栀明显感到谢云衍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顿。   她拱手垂首,镇定道:“父神,误会了。”沧渊这个小人方才肯定是来凌霄殿告状了,呜呜呜。   而天帝听闻她的话后久久未回答。   “父神...?”莫栀栀硬着头皮唤了声,不知天帝是何想法,但是让她去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无心之过却被放大化!   天帝这才道:“栀栀,你刚醒许是有些不适应,让沐兰带你四处走走。”   莫栀栀松了口气,“是,栀栀先退下了。”   她刚转身就听见身侧那人冷淡无波的声音响起:“陛下,云衍退下了。”   天帝不明意味地笑了声,大手一挥,“溪亭仙君若有事便退下吧,吾不留你。”   谢云衍意简言骇地“嗯”了一声。   莫栀栀刚到大殿外,就感觉到身后一阵清风拂过,谢云衍飘然落于她身侧。   “师姐..”这一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感,莫栀栀辨不清。   她微微一笑,“师弟。”   “你...”谢云衍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要和她说,最终化为一句:“没去见他吗?”   “他?他是谁?”莫栀栀满脸困惑。   谢云衍好看的眉头蹙起,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细说了一遍,“大师兄...你没去见沈棠吗?”   莫栀栀更加困惑了,心头闷闷的感觉萦绕上来,“沈棠是谁?我们还有大师兄吗?”   她明显从谢云衍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这是极为少见的。   “师姐...你不记得他了吗?”他眼睑半垂着,显然没想到再次相见莫栀栀会忘了沈棠。   莫栀栀只觉得胸闷气荒,语气中也带了些怒气,“那个沈棠很重要吗?我应该记得他吗?”   谢云衍眸光闪了闪,“他...”自然是重要的,你为了他不惜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不重要?   更何况那人在她跳入鬼泣渊后疯了似地要随她而去,却一次次被红光弹回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沈棠流泪,他这才知道原来鬼修也是有泪的。   之后再见...沈棠满头青丝化为霜雪白发,以一己之力还了五域太平,而后将自己困顿于鹿山千年,除世间有难他几乎不会离开鹿山。   今日也是他飞升近三百年内第一次见到他来九重天。   这些话在谢云衍嘴边他却说不出来,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恶念一点点地抨击着他的理智,她都忘了,你为何还要告诉她?她是你的了。   莫栀栀等了许久也没见谢云衍说出个所以然,心中觉得怪异非常,按了按又开始隐隐作疼的的额角,“师弟,我刚醒来有些不适,我们明日再聊?”虽然她心中也有许多事情想问谢云衍,但现在她身体各处着实难受地紧,只想回寝宫。   谢云衍面色变了变,“师姐...你先回去吧。”   莫栀栀踏云离去前,又听他说:“若是有空,去一趟鹿山吧。”   鹿山?是哪?   这份疑问她一直带到栀草宫才得以解答,沐兰告诉她,这里就是沧渊神君的住所,神山。   莫栀栀失手打翻了描金的茶盏,惊讶万分,“谢云衍这是要我送上门去...找揍吗?”她没有忘记沐兰上午告诉她,有仙子因仰慕他偷溜进神山而被他废了修为打了出来。   沐兰也很是惊讶,“溪亭仙君竟让帝姬您去神山?”   莫栀栀无奈地点了点头,她这刚完成任务苏醒过来,还没好好享受帝姬的生活,干嘛要去找死?   再者,她早上失言骂了他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这会上门那真是在厕所打灯笼。   莫栀栀摇了摇头,目光远远落在桌上的三样吃食上,看得不甚仔细,随口问道:“欸?九重天上怎会有凡食?”   沐兰福了福身子,替她捻了一块递过来,“溪亭仙君方才遣人送过来的,若是帝姬不喜,沐兰这就前让人撤下。”   “等等,别撤。”莫栀栀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刘记卖的那老三样吗?   谢云衍难道刚和她分开就派人送了糕点来?可真速度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睡了太久,胃口出奇地好,不多会就吃了满满一碗糖水和大半碟豌豆黄,剩下的打算晚些再吃。   明明刚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她却格外犯困,屏退了仙侍后就上了高榻。   凡界,鹿山。   着石青色锦缎袍子的俊美男子依着廊桥边的柱子,摇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边的黑衣人聊着天。   “哎,末破你说,青玄这番上九重天是为了什么?”   末破冷着一张脸,木然道:“末荇,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应询问。”   他刻板的回答让末荇顿感无趣,“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改不过,都说了叫神君!”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鹤鸣声起,鹿山的结界从外打开。   末荇站直了身子,双眸微亮,“他回来了!”   沈棠刚从云间落至庭院,就见到末荇向自己扑过来的身影,面色陡然一黑,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按着他的脸,语带嫌弃,意简言骇道:“又有何事?”   末荇垂头丧气,一个两个都这样,这些年青玄变得厉害,说话无趣的程度都比得上九重天上他那个师弟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末荇一敲扇骨,按着眉心问道:“你上九重天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有事。”沈棠就着庭院内的石墩坐下,取了一个茶盏替自己斟茶,这是他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事。   末荇在他对面坐下,八卦旧shigG独伽道:“不会是为了九重天上那个刚醒的帝姬咒你死这件事吧?”这些年,那些恋慕青玄的女仙什么招数都用过了,这帝姬的操作早就过时了。   沈棠品茗的手一顿,眉峰紧皱,道:“不是,她咒本君死那又如何?本君又不会死。”   他敛眸看着微黄的茶底,这条命是她给的,若她不回来这条命谁都拿不走。   末荇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什么了,哀叹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找她吗?莫道友也许以再也..”   方才还一派祥和庭院霎时风起云涌,石桌隐隐出现一丝裂缝,沈棠手中的茶盏被他捏成碎末,落于尘土之中,他冷着脸呵道:“闭嘴。”   “若是在鹿山无事可做,本君送你去和金之焕作伴。”   末荇顿时一缩脖子,想到还被发配在‘边疆’受苦的同伴,默默为他点了个蜡。   他猛地发誓,“我瞎说的!嘿嘿,莫道友福泽绵长,是上古神女,定会再次转世的!”当时他们几人得知青玄和莫栀栀同为上古神族遗脉都大为震惊。   联想到莫栀栀最后的举动,顿时感慨万千,你说这有情人为何不能双全?   这些年不光青玄如此,就连昆吾宗他们那个师弟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于八百年前飞升仙界,如今已然成了仙界数一数二的金仙。   “对了!”末荇拍了拍衣袖沾上的灰,激动道:“说到这位帝姬倒是个神人,刚醒来不但咒了你,还勾得谢云衍那块木头给她送了吃食!”   沈棠冷寒的黑眸立刻转向他,“你说谢云衍给她送了吃食?”   “对啊,还是从我开的店里买去的呢!”末荇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你说天帝将这宝贝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她消失了千年,又沉睡了三百年,别说整个仙界,就是九重天上也没几个仙见过她。”   沈棠没有回应他,那双黑眸里似是蕴含着风暴。   突然,末荇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再见沈棠已是上了云端。   末荇在下面挥着扇子急道:“哎哎哎,才刚回来青玄你又要去哪儿?”   “去会会这咒本君死的帝姬。”   “哈?!”末荇手中的扇子落到了满是尘土碎石的地上。   夜凉如水,月华如昼。   整座精美的栀草宫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银辉。   忽有一人影落于殿前,两名守值的紫衣仙侍仿若没看见他一般,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白袍逶迤在地,,他仰面看着殿前匾额上的三字,目光停留在栀上,久久不动。   而后白影一闪入了殿内,一路行来,所有的仙侍对其视而不见。   栀草宫内殿仅墙角燃着几盏多枝灯,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可见榻上睡着一窈窕的身影。   白衣人走得很慢,似在犹豫,也似小心翼翼唯恐吵醒榻上之人。   路过案几边时,他停了下来,桌上摆着的三样吃食对他而言熟悉万分,然却不是出自他手。   他压下眼睫,清冷的眸光一扫,桌上的糕点连带着碗碟瞬间化为烟灰。   做完这些,白衣人这才勾了勾嘴角,迈开长腿继续靠近高榻。   “唔。”在他靠近前,榻上的女子似翻了个身,面朝床内,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白衣人眉头皱了皱,指尖神光一闪。   而他似是考虑了许久,终是没忍下手,静静地伫立在床边,等她再次翻身。   莫栀栀在碗碟破碎的瞬间醒了过来,她直觉殿内有异常,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装睡,看看来人是什么目的。   但这一等就是许久,那人都没有动作。   莫栀栀顿感锋芒在背,浑身不适。   她咬了咬牙,指尖暗中聚起仙力,准备给大半夜闯入她内殿的登徒子一些颜色看看。   帝姬的寝殿也是随便可以闯的吗?   她倏地睁眼转身出招,几乎在一息之间完成,“哪来的登徒子?!”   “嘭——”‘登徒子’微微偏首,这一击直接打翻了墙角的多枝灯,顿时火舌缠上了一侧的纱幔。   莫栀栀来不及细看他的面貌,赶紧先灭火,不然明天仙灵玉上的头条就是【帝姬寝殿失火,竟是遭登徒子入侵】云云。   那她身为帝姬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她还不想连续两天霸榜仙灵玉。   所幸她处理得够快,没有惊动外间的仙侍,待火灭了,莫栀栀当即转身对上在一旁看戏的‘登徒子’。   “你!”莫栀栀瞬间卡壳,呆滞。   这这这...‘登徒子’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白衣人身形修长,披着月霞白衣,似分画而出,一头雪发仅用一根发带随意系着,长眉入鬓,肌光胜雪,黑眸璀如星辰,带着难以言喻的炙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不见底。   看到他的瞬间莫栀栀心中浮现一个词,霞姿月韵。   可她还没被美色冲昏了脑袋,眼前这人再好看,他做的是什么事?   趁着月色闯入她的寝宫,这是按着她帝姬的脸面在地上摩擦!   “你!”莫栀栀想了想,她得稳住,有气势些,她抿了抿唇又道:“谁给你的胆子夜闯本帝姬的寝宫?!”   然后她在白衣人的眸中看到了明晃晃的笑意,她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手中凝着仙力对他出手,丝毫不留情。   因此,白衣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她一击打在发顶,发带断裂,一头雪发披散在肩,黑眸中露出受伤的神色,红润的薄唇动了动,“小芝...”   莫栀栀一听更来气了,“喂,我们很熟吗?谁准你叫得如此亲密?!”加快了手中的攻势。   白衣人只是被动地闪躲,没有回手。   莫栀栀心疼她寝殿内的摆设,一路逼着白衣人和她出去打。   这下终于惊动了内外值守的仙侍,纷纷来到栀草宫中庭,当她们的目光落在莫栀栀对面的白衣人身上时,所有人的神情都是清一色地如遭雷劈。   她们看到了什么?   沧渊神君竟出现在栀草宫!   还被帝姬打出了寝殿!   这是什么魔幻的发展?   吓得呆立在旁的沐兰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拉住还欲出手攻击地莫栀栀,转身对着白衣人行了一个拜礼,“见过沧渊神君。”   “见过沧渊神君——”其他的仙侍同时拜倒一片。   莫栀栀本来还想吐槽沐兰拉着她干嘛,但听她口中所喊,一瞬间哑了火。   “你是沧渊、神君?”   半夜跑到她寝宫来欲图不轨的‘登徒子’竟然是仙侍口中的高岭之花,神君沧渊?   那她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是。”白衣人上前两步,敛去黑眸下的受伤之色,嗓音清润好听,“你便是帝姬?”   “对、对啊。”莫栀栀气焰弱了很多,她觉得沧渊神君应该是来找她麻烦的,但转念一想这是她的寝宫,又挺直了腰杆,大着胆子道:“不知神君夜半来我寝宫有何事?”她着重咬着‘夜半’二字,意在提醒他注重分寸,免得落人口舌。   可惜人沧渊神君好像并没有感觉不对,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走近两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莫栀栀被迫抬头看着他。   于是在众多仙侍的见证下,那朵断情绝爱的高岭之花神君沧渊,耐着性子,柔声对她们的帝姬道:“本君特来求娶帝姬。”   “什什什么?”莫栀栀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她的下一句脱口而出,“本帝姬不当续弦。”   作者有话说:   谢云衍(小九九):我先送份糕点试试水。   沧渊神君沈某人:我给你扬了!   栀栀:你这人有问题,夜闯未婚女子闺房,该打!   预告:神君大人追妻路漫漫QAQ 第105章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什么续弦?”眼前的沧渊神君显然觉得这番话很是莫名,冰霜玉洁的面容冷沉如水,一双如星子的黑眸充满压迫力,自上而下盯着莫栀栀,“谁说本君曾有过妻室?”   青年的身形极高,莫栀栀堪堪只到他的胸前,只能被迫仰面看着他,闻着沧渊身上清冽好闻的杜若香气,她不由皱了皱眉,又是那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胸闷气胀。   莫栀栀下意识往沐兰的方向看去,但见她头垂得极低,肩膀一耸似是害怕极了,她默默将头转了回来,罢了就不供出她了。   她避开沧渊的眸子,垂下眼睫含糊道:“我是在仙灵玉论坛上看到的,许是别人瞎说的?”   说罢莫栀栀眨着眼,微微侧首一脸无辜相,极力掩饰自己的不适。   不知沧渊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沉默了许久,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忽而认真道:“没有别人。”   莫栀栀:“哈?”   “本君说,除了你没有别人。”他的眸光清寂,如天上的月色一般,说出来的话将莫栀栀吓得后撤两步。   这人说什么话呢?她二人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叫只她一人?   脚腕上的链铃碰到玉石地面“泠泠”作响,沧渊温凉的眸光当即移至她裸露在外的莹润趾头,如远山的眉峰紧皱在一起。   下一瞬他俯旧shigG独伽下了身子。   莫栀栀眼皮一跳,“你、你干嘛?”   深夜无风,青年的雪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至肩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上了她的雪足,凭空变出一双精致的云履,语气带着些微怒,“为何不穿鞋?”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帮她两只脚都穿上了云履。   莫栀栀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嘀咕,“还不是你突然跑我寝殿内,我哪来得及穿鞋。”更何况在仙宫她几乎脚不沾地。   这些仙裙裙摆又极长,逶迤在地几乎看不见她的脚,莫栀栀多半时候都是不穿鞋的。   对面的沧渊兴许是听到了她的埋怨,非但没有气怒变脸,反而态度极好地向她致歉,“抱歉,是本君冒昧了。”   青年半蹲着身子抬着她的脚,莫栀栀面色微红,视线落在他长密的睫羽上,竟有些羡慕一个男子竟生得如此好。   她一时口快竟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这白发是天生的吗?”话甫一出口,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话哪是随便问的。   “你想知道吗?”沧渊直起身子,大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摸她的头,但又僵着收了回去。   两人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沧渊又道:“若想知道随我去一趟神山,我便告诉你。”   还不待莫栀栀做出反应,一直在旁边做小伏低装作透明人的沐兰突然紧张地抓着莫栀栀的胳膊,“帝姬,不可!”   许是觉得太突兀,她又道:“帝姬身为天帝陛下唯一的女儿,不该如此贸然前往其他男子的住所。”   莫栀栀虽觉得她太过紧张,有些奇怪,却没有多在意,她觉得说得有理,“神君,栀栀辈分如此,这么做于理不合。”   沈棠微凉的目光瞥到方才说话的紫衣仙侍身上,转瞬移开,耐心道:“神山极大,并非我一人住所,还有其他人。”   莫栀栀:“......”我是这个意思吗?你怎么连别人推辞婉拒的话都听不懂!!   “你可是不愿?”   雪发青年身姿挺拔,就站在那静静地等她回答。   莫栀栀拒绝的话在嘴边,她张了张嘴,“我...”   岂料对面那神君点点头自顾自说着,“本君当你应了。”   眼前白影一晃,平底起了一阵风将莫栀栀带到了云层,两人共踏一朵祥云,莫栀栀回神惊慌地看着他,生硬地推拒道:“沧渊神君,我还没答应你呢?!”   “帝姬说了什么?风太大恕本君没有听清。”青年侧眸看她,黑眸蕴着笑意,语调轻松。   伴随着狂风猎猎,两人脚下所踏的祥云向着目的地而去。   莫栀栀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刚才还无风现下突然刮起一阵风,到底是谁搞的鬼?这还不明显...   她横了他一眼,便离开他稳稳站在一边,其实她今日醒来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情不明了,这些都是沐兰给不了她她答案的。   但眼前这个沧渊神君显然认识自己,应该说他认识一千三百年前在修真界的自己。   倒不如借由这次机会试探一二。   下方栀草宫的众仙侍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帝姬被沧渊神君带走,皆慌了神看向沐兰,“女官,这如何是好?”帝姬刚醒不到一日就被人带走,若是天帝怪罪,她们担不起。   沐兰看了眼一白一紫相携离去的方向目光隐晦难辨,沉着冷静道:“你们先将宫内收拾妥当,此事我自会处理。”   说罢,她神色匆忙地离开栀草宫,朝那处最高的宫殿而去。   莫栀栀没有想到神山竟然会在凡界,堂堂世间唯一的神君为何会选择在凡间呆着?   远远望去,神山被一层银霜覆盖,不见绿意。   两人在山前上空停下,莫栀栀这才看出眼前的有一道结界存在。   等结界如水波纹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内里的神山原貌。   满山绿意,层峦叠嶂,雾气缭绕。   二人最终落在一处装饰精巧的庭院内,即便此刻凡间亦是深夜,庭院内却亮白如昼。   莫栀栀怀揣着满腹疑虑垂首跟在沈棠背后,没注意看路,径直撞在他坚硬的后背上。   “抱、抱歉。”她捂着撞得酸疼的鼻子。   清冽的杜若香气浓郁了些。   那位神君大人竟转过身拿过她的手,黑眸似心疼地看着她被撞得通红的鼻尖,以神力温养着。   这么近的距离,莫栀栀胸口闷得慌,她慌乱地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拿出,闷声道:“不必了,不疼。”   担心自己会拂了眼前人的面子,她又道:“一点小碰擦不碍事的,还是不要浪费神君精贵的神力了。”   “嗯。”沈棠没有为难她,他知道莫栀栀已然忘记了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他带着她沿着亭台水榭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一处雅致的殿前。   莫栀栀顿住了脚步,踌躇着是否要进去,这看起来显然是沧渊的寝殿。   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沈棠将殿门敞开着,淡声道:“我仅在此处打坐,无妨。”   “哦、哦好的。”莫栀栀被看穿了心思,为掩饰尴尬快步率先进入了殿内。   殿内的摆设清幽雅致与外间看来别无二致,莫栀栀的目光从外间慢慢移到内间,几乎是清一色的鹅黄色纱幔,她有些条件反射地恶心,鼻尖甚至隐隐感觉到血腥味。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   时刻关注她神情的沈棠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冷声关切道:“你怎么了?”   莫栀栀摇了摇头,扶着桌沿坐了下来,视线转到沧渊身上时,余光扫到了一幅画。   她怔怔地看着那幅画,上面画的一名身穿鹅黄仙裙的女子,视线上移,女子的面容却是模糊的。   沈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想开口,却听她问:“她是谁?是你已故的夫人吗?”   “本君说了,没有别人。”他的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伸出长指按了按眉心,他已故的夫人正坐在他面前呢。   莫栀栀蹙眉,任谁会将一女子的画像日日悬挂于床榻边睹物思人,却说着没有他人?   她冷下脸道:“神君惯会说话,但我本帝姬并非愚昧的无知妇人。”意在敲打他,不要以为这么说她便会信。   沈棠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除非她想起过去的事,然这并不可能,那份记忆若要找回必须如他当初那般...他并不希望莫栀栀经历那种痛苦。   既然不记得了,那他就让她再次爱上他。   见对面的沧渊不说话,莫栀栀以为是自己言辞太过犀利,触及了他的掩面,只得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神君带我来此处怕不是为喝茶而来的吧?”   她视线移回落在面前沧渊给她倒的茶上,茶香怡人是好茶。   沈棠指尖微顿,将面前的糕点向前推了推,“帝姬可是有话要问本君。”   他这句话是肯定句。   莫栀栀抿了抿唇,目光冻在那盘糕点之上,是豌豆黄。   他的房内桌上摆着自己爱吃的糕点,这难道是偶然吗?   莫栀栀捻了一块放入口中,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可见制作之人的收益高超。   几乎与她印象中刘记糖水卖的如出一撤,又多了些别的味道。   当她抬起头时,却见沧渊的目光中竟隐含着一些紧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心中形成...该不会是他做的吧?   莫栀栀捻着糕点的手指一顿,口中的半块竟是不知如何下咽。   “我们过去是否相识?”她终是咽下了那块豌豆黄,转而定定地望着沧渊。   沈棠没有迟疑,略略颔首,“是。”   莫栀栀吞完剩下半块糕点,“你很熟悉我的口味,或者说你很了解我。”   沈棠眼睫微眨,平静地与她对视,“是。”   她拍了拍手中的碎屑,按着桌沿站起身,俯下身子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棠面无异色,看着她神色淡淡的,反问道:“帝姬真心想知道?”   莫栀栀按着桌沿的手向后一撤,心中泛起了犹豫,嘴上仍是道:“是,我想知道。”想知道为何一见他就胸闷气短,为何他给她的熟悉感如此之深。   为何她会不记得他...   见她如此斩钉截铁,沈棠绕过桌子走至她身前,双手撑着桌沿缓缓道:“你是本君的鬼后。”   莫栀栀被迫后退贴在桌沿,闻言心窒难耐,鬼后...?   他们曾是恋人关系吗?可为何她见到他没有欣喜的感受,为何会忘了他。   沈棠骤然抽身离开,又坐回了原位,拿起茶盏闲适道:“所以本君说了,从未有他人。”   莫栀栀却是没说话了,她想过两人可能曾经是朋友,却不想竟是恋人。   她脱口而出,“那我们曾经关系好吗?”   此话一落,对面的沈棠捏着杯盏的指节泛着青色。   若说实话,五年后因为他失去了五年前的记忆,他们二人指尖除却那半个月在外的时间,几乎没有一刻是融洽的。   沈棠抿直了嘴角,他不想骗她却也不想说实话。   “如此看来是不好了。”莫栀栀见他神色,也可旧shigG独伽窥出一二,心中的气郁更甚语气也生硬了许多,“那么神君可否告诉我为什么吗?”   在她零散的记忆中,鬼泣渊一战的最后记忆点停留在她坠入深渊,可她却不记得自己为何掉了下去,就好似她记得自己是白榆转世,却不记得自己为何失去了神身。   莫栀栀醒来后想了许久,每当记忆中所有的事情快要连接起来时总会断掉。   至于她为何不去寻谢云衍问这些事,因为关于他的记忆几乎都是连贯的,与她断掉的记忆点没有丝毫关系。   沈棠沉默了片刻,只是语带愧疚淡淡道:“是我不对。”撕开了这层关系,他甚至没再用本君一称。   多种情绪交杂下,莫栀栀失了耐心,直言道:“那么想必神君也知晓我也曾为神身,还望神君替我解惑。”   嗓子有些干涸,她顿了顿饮了口茶水后继续道。   “为何我会失去神身?”   “为何神君会从鬼王变为世间唯一的神?”   “为何...我会失忆?”   她一连三问,定定注视着沧渊。   沈棠神色落寞,垂于一侧的手掌虚握成拳,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失去神身是因为救我,你会失忆也是因为救我。”   他的神色和他所说之话不得不得让莫栀栀心惊,将他脑补成一个渣男,顿时心中的怒意滋长,一时忽略了他没有作答第二个问题,她冷笑一声,“那神君今日跑来栀草宫说那求娶的缪言,难道是为了...补偿我?”   对外装作深情前夫人,千年未曾变心,断情绝爱。   实则只是为了自己所为忏悔千年?   不待沧渊回答,莫栀栀就站起了身,她觉得已经没有在问的必要了,既然仙界现在已经没有危机了,她那份记忆拿不拿回来也无所谓了。   至于虚无缥缈的神身也大可不必了,身为帝姬她已是长生之躯。   唯一的神就让沧渊去当罢!   莫栀栀转身就要离去,绚丽的云霞裙在半空中打了个圈,被一双白玉的手拽住,他的声音有些急而慌乱,“别走。”   莫栀栀已经没了留下来与他说话的心思,态度坚定,“还望神君自重,勿要拉扯本帝姬。”   那双手没有松开,莫栀栀感觉到他的靠近,身子僵硬起来。   他离得极近,微热的胸膛虽直接没有贴上她,却也几乎差不离,观其嗓音似乎带着隐隐的鼻音,“能不能再呆一会?”他已经一千多年没有见到她,没能抱着她了...恢复记忆的那段日子中,只有他一人饮着苦酒一遍遍回顾二人的过往,踏遍二人曾去过的地方。   莫栀栀听着他沉沉的鼻音,有些不敢置信,她猛地转过身,两人鼻尖堪堪擦过。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怔愣在原处。   他竟然哭了...   雪发青年微低着头,黑眸内蓄着泪欲掉不掉的模样着实惹人心怜。   “你别哭啊...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一般..”莫栀栀顿时有些慌乱,神君的尊称也不喊了。   这这这是神君吗?别是个冒牌货。   沈某人见此招有效,眼睑低垂着敛去眸内的喜色,声音沉闷,小心翼翼道:“你就在此待一日,过了今日本君亲自..送你回去。”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就一日,还望明日神君说到做到。”莫栀栀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这才知道自己失忆和掉下鬼泣渊与眼前之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却还要因为顾虑他的心情留在这。   她锤了锤胸口,真是胸闷啊!   沈棠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以为醒来后有什么后遗症,神色慌张地探上她的脉搏,但还未来得及细细探之就被莫栀栀一把甩开。   她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冷着脸道:“请神君自重,现在的我们没有关系。”   闻言沈棠僵立在原地,哑着嗓子说了句,“好。”   莫栀栀重新坐了回去,与他面对面坐着互不干扰。   一时间她视线又不小心移到那副画像上,顿时嘴角抽了抽,现在想来这幅画上的就是是自己了,顿时心里有些不适,“这幅画拿下来吧。”   沈棠眸光微闪,甚至都没转过去看向那副画,直接答应了,“好。”此时已找到她,又何须再睹画思人。   这时,殿门被人从外敲响。   “进。”   莫栀栀瞠目结舌地看着神仆端进来的一叠叠精致菜肴,指着它们,微颤着声音问道:“你吃的?”这神君当得真是有意思,住在九重天下的凡界,吃着凡间的菜肴,莫名有些接地气?   沈棠闻言看向菜肴,沉闷地应了声,“嗯。”   莫栀栀视线转回这一叠叠精致的美食上,惊讶地发现每一道都很符合她的口味,而且看着那几盘辣菜,她口舌生津,当即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她满足地眯着眼睛,真的好吃!   而一旁的沈棠除了吃了两口青江菜,就没再动筷子,全程都静静地看着莫栀栀吃。   见大半桌的菜肴都进了她的肚子后,沈棠的眉微皱,有些担心她的胃。   她何时那么能吃了?   莫栀栀满足地放下了筷子,掐了个净决清理了自己。   她摸着自己微凸的小腹有些惊讶,自己吃了这么多吗?!   “哎——好困啊!”酒足饭饱竟然还犯困了,莫栀栀顿时有些尴尬,这内殿可就一张床。   虽然沧渊说那是他打坐的地方,自己也适合去睡吧?   而对面的沈棠很快召来了神仆,令他们换了一床全新的被褥。   “帝姬困了可去休息,是本君今夜贸然打扰了帝姬休息。”沈棠一番话讲的无懈可击,令莫栀栀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扯了扯自己的裙角,眼神已经飘到了床榻边,他怎么还不走啊?   沈棠理了理衣襟,“本君就不打扰帝姬休息了。”   莫栀栀见他那么上道,也不扭捏了,脱了外袍和鞋袜就上榻,不多会便沉沉睡去。   空气中微微起了涟漪,原地顿显一道白色身影。   沈棠去而复返。   他这次提前下了一道咒术在她身上,保证莫栀栀不会中途醒过来。   微凉的指尖摸上她的腕间,沈棠的神色从未如此精彩,竟对自己的神力产生了怀疑。   他反复诊断了几次,终是缓缓将莫栀栀的皓腕放入被褥内。   修长的身影僵立在原地,原来刚才一闪而过的脉他没有探错。   她真的...可怎会如此?   即便莫栀栀当时回到了千年后,可她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怎会三百年内都没有动静?   他的目光从她精致的小脸缓缓下移,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沈棠微微阖了阖双眸,那他必须要更快地找出那个人和他的目的了。   天界,凌霄殿。   天帝刚屏退左右仙侍,一人坐在高座上,右手按着眉心。   “参见陛下。”   眼前出现一片紫色衣角。   “何事?”他微微向后仰倒在椅背上,闭着眼问来人。   来人径直跪在地上,神色惶恐,“属下失职,帝姬...她被沧渊神君带走了!”   闻言,天帝坐直了身子,一双威严的眸子直视来人气势迫人,沉声道:“沈棠他竟又上了九重天?”   而后他笑出了声,自问自答:“看来他知道栀栀的身份了。”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皱眉道:“难道她想起来了?”   “帝姬与沧渊神君打了起来,想来是没有想起。”来人抖如筛糠,头垂得极低。   天帝又懒散地靠了下去,兴味道:“哦?那他来所为何事?”似乎对莫栀栀与沧渊打起来喜闻乐见。   来人身形又是一抖,颤颤巍巍道:“神君他...他说要娶帝姬。”   “嗯?”   她猛地磕了个头,“属下明明对外传出帝姬对神君口出恶言,神君理应、理应没那么快知道帝姬身份的。”   天帝似乎没有发怒,仍是笑着道:“除了此事,你还做了些什么?”沈棠聪慧异常,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让他发现。   “属下、属下借由溪亭仙君的名义给帝姬送了糕点。”来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哽咽道:“属下这也是为了、为了陛下的谋划而拉进二人的关系。”   天帝嘴角的笑意不变,眸光却冷了下来,“糕点从何而来?”   来人又垂下了头,“是、是从下界...托人买来的。”   “借的还是溪亭仙君的由头!”   “愚蠢。”天帝笑意收敛,眸中隐含危险,哼道:“你可知下界售卖这些糕点的铺子都是谁开的?”   来人欲说之话顿住。   “那可是沈棠的人开的。”   天帝睨着她,“你说你这不是上赶着告诉他,莫栀栀在何处?”   “是属下的错,还请陛下给属下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人又接连磕了几个头,直磕得额角流血。   天帝眸中露出嫌恶之意,摆了摆手,语调温柔而危险:“若再有下次你不必来了,下去吧。”   “是..是!”   来人起身离开,鲜红的血沿着脸颊滚落至紫色的仙裙上,眸底潜藏着疯旧shigG独伽狂与炽热之意。   待她走后,天帝身侧的空气微动,一黑衣劲装男子出现在他身边。   “如何?”   黑衣人嗓音沙哑,似刀割一般难听,毕恭毕敬地回道:“要不了多久谢云衍便可突破金仙大圆满步入真仙。”   天帝舒展着身子,感叹道:“如此真是好极。”   “年轻的身躯真令人神往。”   “潺苍,你说对吗?”   黑衣人躬身行礼,“预祝陛下早日达成心愿,一统四界。”   “呵。”一枚晶莹似心的物什出现在天帝的手心内,他似是有些乏味,“只可惜他二人这些年关系好了许多,不然琅玡剑早已合体归位。”   作者有话说:   亲妈:指指点点,棠崽我可没教你哭嗷!   已经在收尾了,下周能完结了。   大家有空移步专栏点一下预收《小锅精》我八月开这本。 第106章   莫栀栀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沧渊,只有两位女神仆在殿外侯着。   两人见她出来先是恭敬问候而后一左一右随侍在旁,让她有些不适应。   其中一位稍长些的神仆福了福身子恭敬问道:“帝姬可要用膳?”   莫栀栀有些懵,自然地联想到沧渊神君有每日都要用膳的习惯,她本想推拒,但见那神仆真挚热情的眼神以及昨日精美的饭食,她还是微微颔首。   在仙宫除了一些瓜果冷点几乎不可能存在热食,不若临走时再蹭这沧渊一顿。   “请帝姬稍后。”神仆见她应下后,行礼退下出门去传膳。   她下意识看着神仆离去的背影,神仆并没有用仙法遁走而是迈着碎步离开的。   可谓是十分接地气。   从昨日到这后莫栀栀一度觉得这里不像是神山倒像是凡间寻常的富贵人家。   “你们平日里都不用仙法吗?”莫栀栀看向一边安静地如隐形人一般的神仆随口问道。   神仆:“神君昨夜命我等在神山内无需使用仙法。”   “昨夜?”莫栀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道一声这沧渊真是好生奇怪就将视线收了回来,余光扫到昨天挂画像的位置时停住了。   那幅画像竟不知何时已经取了下来。   她垂下眼睫,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还未等她辨明白,外间很快响起了传膳的声音,衣着朴素的神仆端着一水儿的托盘步入内殿,一一布好菜肴。   直叫莫栀栀看得瞠目结舌,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一个人需要吃这么多吗?   “等等...!”她叫住正要离开的神仆,指着桌上摆满的美食诧异道:“是不是上多了?还是你们神君过会也要来用膳?”   说着莫栀栀不由向着屋外看去。   神仆微微福身,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恭敬道:“回帝姬,这都是为您准备的。”   “至于神君是否会过来用膳,恕奴不知,神君的去处奴不得过问。”   闻着桌上食物诱人的味道,莫栀栀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她挥了挥手示意神仆离开。   执起筷子后她还是下意识往门口处看去,沧渊现在还不出现到底去何处了?   他不会食言了吧...不打算送她离开了吧?   桌上这十多道菜无一例外色香味俱全且极符合她的口味,而且莫栀栀注意到辣菜比昨天多了好几道。   而且几乎她的眼神刚看到哪一道菜,一边候着的另一位神仆就会替她布菜。   莫栀栀吃的很尽兴,即便这一桌的菜量很多她也吃了大半。   待她停着时,面色不自觉地红了红,她好像确实有些能吃。   莫栀栀掐了净决清理了自己后,很快就有神仆进来收拾残羹。   “神君。”外间传来的守值神仆的声音。   莫栀栀心道正好,于是站起了身向外间走去,与刚入寝殿的沧渊遇了个正着。   沈棠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径直走到她面前闻声道:“吃完为何不多歇会?”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话间莫栀栀小心地观察着眼前人的神色,她生怕这位清冷神君再次落泪,她微微笑道:“多谢神君这一日的解惑与款待。”   沈棠欲说出口的话顿在了嘴边,原来她竟是如此着急离开...   他张了张嘴,只是道了声:“好,本君送你离开。”   “若是神君有要事,我可以自行离开的..还需烦请神君打开神山的结界。”莫栀栀咬了咬下唇,其实她也不是非要沧渊送自己离开,而是昨日所见的那道结界并不是她能打开的。   “本君没有其他事。”银发美人眼睫微颤,视线直落在她紧咬的下唇,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似乎在叹息:“别咬唇,不要伤害自己。”   “嘶——”莫栀栀按了按额角,这话她恍然听过很多次。   “怎么了?”沈棠没有丝毫犹豫,俯下身以温凉的神力笼于她所按的位置,柔声询问:“是哪里不适吗?需要再休息一会吗?”他心知她此前的状况就是源于失忆,但若要恢复记忆他又不舍她难过。   只是疼了一瞬,莫栀栀就恢复如常,婉言拒绝:“不必了,多谢神君好意。”沧渊抬手按在她额角时她好像看到了衣袖上有油光?   清冷好闻的杜若香气中甚至夹杂了些烟火气。   见她如此神情,沈棠敛下眸中的落寞,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走罢。”   待需要踏云时莫栀栀犹豫了一瞬,昨天她是被沧渊神君直接带来的,此刻断不该再共乘一朵祥云。   沈棠见她迟迟不上来,以为她有什么顾虑,思索再三这才道:“帝姬宽心,本君今日行得慢些。”为了她的身子他也不会让她一人独行回仙宫。   更何况背后那混沌族仍在虎视眈眈。   最终莫栀栀拗不过他,还是半推半就上了沧渊的祥云。   一路上沧渊确实行得很慢,甚至莫栀栀都觉得等回到仙宫时要第二日了。   更像是在刻意拖延回去的时间。   然而九重天终是到了,属于栀草宫的华美金顶出现在两人面前。   待落至平地,莫栀栀迟疑地看着身侧的雪发青年,视线落在他的莲冠处怔神。   “多谢神君...”她话音刚落,对面的沧渊就变幻出一只银簪递给了她,“这是?”   沈棠看着她困惑的眼神,眼中的落寞更甚,淡声道:“这是帝姬之物,多年前存于本君处。”   “此番...物归原主罢。”他垂下长睫在面上留下一层阴翳。   莫栀栀能感受到银簪的不同寻常,但是莫名的熟悉感还是让她接了过来。   她的指尖拂过他温热的手心,这温度竟让她生出一丝留恋。   莫栀栀趁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前赶忙收拾完自己的异样,将银簪收入了芥子手链,“多谢神君。”   雪发青年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那双黑眸平静地注视着她,闻言只是浅浅地应了声“嗯”。   关于二人之间的事莫栀栀什么都记不起来,知道了自己遭遇的那些事都与他有关,她又无法放平心态对他,只得干巴巴指着身后的栀草宫道:“神君,那我先回宫了。”   “好。”雪发青年仍没有离开的迹象,似乎是想看着她进殿后再离开。   莫栀栀转身向着殿门走去,她始终能感受到那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走到殿门口时,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轻唤了一声,“沈棠。”   那道视线倏地变得炙热,脚步声渐起。   “我听师弟说你叫这名字。”她背对着他,闭了闭眼,冷声说出了那句话,“往后若是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见了。”   既然记不起来,她也不想再平白惹两人都不自在,剧情已经回到了正轨,他们不需要再有交集。   脚步声生生顿住。   过了很久,身后都没有声响。   但是莫栀栀知道沈棠没有离开。   那人一直没作声,久到她以为是自己判断错误了,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若是帝姬所期望的..本君如你所愿。”   与之相随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莫栀栀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她扶着一旁的门扉,指节捏得发白,胸闷的感觉如影随形。   以后这种感觉就不会存在了吧。   雾霭缭绕的云间,银蓝锦服的青年拦在了雪发青年面前,冰冷的神色微动,叫住了他:“大师兄。”   沈棠停了下来,转头冷淡地睨着他,“谢师弟,有事?”   谢云衍走近两步,颔了颔首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师兄移步我那处。”   沈棠挑眉不置可否。   谢云衍知道他是应了,这些年二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到了隶属溪亭仙君的仙宫后,沈棠眉角放松,冷言讥了他一句,“听闻天帝颇为宽待谢师弟,怎么这些年都不曾为你添置一两位貌美仙侍?”   “太吵。”谢云衍闻言目不斜视,细细布好了结界,又泡了一壶云雾茶招呼沈棠坐下。   沈棠嘴角噙着笑,自然地拿起杯盏浅啜一口,抬手又加了一道结界。   这些年两人关系说不上好旧shigG独伽也说不上坏,毕竟谢云衍已从他这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他也从未对他动手。   “大师兄。”谢云衍坐下后,正色道:“当初谢流虽是我亲自验证已死,但当我事后去查时,他的魂魄竟一丝一毫都未留下。”按理说修士死后,残魂还会停留在原处,不会那么快就消失殆尽。   “因为那本就不是他的身躯。”沈棠将茶盏放下,又替自己斟了一杯,嘴角挂着深意的笑容,“谢流这具躯体身死,那人分下来的神魂自然回到了主体内。”   谢云衍与他都是聪慧之人,这一点便透。   他凝着眉深思道:“你怀疑那人在九重天?”他犹记八百年前自己飞升时,沈棠找到他,让他注意仙界的仙人可有异常之人。   故而这些年,他违背自己的意愿,除了在闭关修炼突破时都会与旁人来往,可八百年来始终没有找到。   “谢师弟知道我为何说你是木头吗?”沈棠漆黑的双眸忽而与他对上,口中的话却是有些刺人:“你纵然聪明,可你不懂得变通。”   “三百年未见你仍是如此,你就没想过那人也许并非普通仙人?”   “难道你怀疑..十大金仙?”谢云衍死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换了个思路道。   “也不一定。”   沈棠突然话音一转,“听说你给小芝送了糕点?”   谢云衍这次是真的愣住了,眉头蹙起缓缓摇了摇头:“自昨日知晓师姐是帝姬后,只寥寥说了几句话,我尚未来得及见她第二面,怎会...”   沈棠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比知道谢云衍送了糕点后更难看。   谢云衍见此很快反应了过来,“难道有人借了我的名义送师姐糕点?”   “师姐有没有事?”说这话时谢云衍平淡的语气不再,隐有戾气滋生,暗恨自己不察。   “她没事。”沈棠瞟了他一眼,摩挲着杯沿冷笑道:“怕是背后那人的目的不止于此。”   “小芝不至于如此没有戒心,会吃一盘凭空出现的糕点,必是身边之人与她说了。”   沈棠又想到了昨日之事,唇边的冷意愈加重了,“昨日她醒来不过半日,无意说的话就传到了我耳中。”   谢云衍亦垂眸盯着茶盏,立刻道:“背后那人想离间你二人的关系。”   沈棠没有应声,有些事他没有告诉谢云衍。   一千三百年前,他恢复神身后,脑中那些自幼年时便存在的记忆慢慢衔接上,万年前发生的事情他都想了起来,也知当年那混沌族少年阿流对神女白榆阴暗不耻的恋慕之情。当年他在最后一刻自毁神身与那堕神和阿流同归于尽,虽被他逃了,可他也受到了重创。这才给他得以喘息的机会,能够经历万载休眠后再次转世。   万年已过,阿流那具受到不可逆转损伤的躯体必是已经行将就木,不然他也不会利用分魂之术不断地在下界寻找大乘之躯。若只是暗害他的转世之身,寻一个大乘修士足以,可阿流偏偏选了玄真子和谢流两具身躯作为分魂的寄宿之体,定是还有别的图谋。   谢云衍突然道:“难道是师姐身边的仙侍?”   沈棠冷哼一声,“也许是。”   “她刻意想拉进小芝与你之间的关系必是还有别的用意。”   “那师姐身边岂不是危矣?”说着谢云衍就站起了身。   “嗒——”沈棠放下手中的杯盏,平静道:“我已将灵儿送到了她身边。”   谢云衍一怔,他是知道这个仅莫栀栀和沈棠能见的神族残魂,经过这些年的温养,实力不弱。   “好。”他坐回了原处。   “谢云衍。”沈棠突然唤了他本名,视线越过他看向云层之中的那处高殿,“能将手伸到栀草宫里的人整个九重天不外乎那么几人。”   “难道师兄怀疑天帝?”谢云衍神情严肃,若是他那便十分棘手了。   “嗯。”   沈棠望着天际,声音有些飘忽,“神族转世应为无父无母之人。”就像他出生在鹿山,被潺苍夫妇接回了府内抚养长大。   而小芝却是帝姬,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找寻不到她的原因。   他不曾想到她竟是一直沉睡的天帝幺女。   更何况他觉得莫栀栀身上还有着更大的秘密没有告诉他。   “谢师弟。”   “那人的目标应在你。”   沈棠将视线收了回来,郑重道:“还望你将计就计,替我保护好小芝。”   谢云衍却是想到了另一层面上去,话音有些急,“你难道还没有放弃那个念头?”   沈棠提起尚存余温的茶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   谢云衍只见他唇角翕动说着,“本君不舍得死了。”   纵然他只要神魂不灭便能转世。   但他又怎么舍得让小芝和...等他万年之久?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记得栀栀穿书前的身世吧   没有恩怨纠葛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联手,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QAQ   大家可以小猜一下天帝究竟想干吗?   过两天就要请假写大结局了,到时候大结局上和下一口气放出来。   PS:我没评论了QAQ 第107章   莫栀栀踏入外殿时没有见到一个仙侍,正觉着奇怪时,她看到自中庭起至她的寝殿门口跪了一排的仙侍。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还未及寝殿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是沐兰。   她低垂着头向着莫栀栀恭敬行礼,语带喜色:“帝姬您可算安全回来了。”   这话听得莫栀栀直皱眉,沈棠当着那么多仙侍的面带着走了她,怎么也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何至于用上‘安全’两字。   还没等她应声又听沐兰道:“帝姬快些进来吧,陛下在里面等您多时了。”   莫栀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天帝身为父神不在外殿上座,反而跑到小女儿的寝殿内等着,是否有些不合时宜?   然她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就被沐兰轻柔地推进了门内,伴随着殿门关上的声音莫栀栀隐约瞧见厚重的纱幔后似有人影斜卧着。   她远隔着纱幔,低眉顺目地微福身唤道;“见过父神。”   “嗯,栀栀回来了。”天帝沉沉地应了声,见莫栀栀站在门口不动,轻笑一声又道:“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过来吧。”   莫栀栀低低应了声,绕过层叠的纱幔入了内里。   天帝今日没有穿朝服,去了冕旒,一身素白的衣衫侧卧在她的软塌上,单手支着下颚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肘,微阖着眸子,英俊深刻的面上似乎带着深深的疲惫。   莫栀栀脚步顿住,她与天帝之前统共就见过三面,即便两人是父女她也对他充满了陌生。   如今见他躺在自己的榻上十分不适应,但是顾及天帝的威严她又不能直说。   “傻站在那处做什么?”天帝许是听到脚步声暂停,睫毛颤动睁开露出了那双如鹰隼般威严的双眸,浅笑道:“过来坐吧。”   他点了点软榻前的矮凳。   莫栀栀眉头几乎打成了死结,心中万般不情愿,然天帝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令她难以忽视,思虑再三还是移步到那处坐了下来。   只是她浑身紧绷着。   天帝似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微微起身靠着身后的软塌,一双眸子随意打量着她,“听说沧渊神君将你带去了神山?”   莫栀栀略一点头,没有应声。   “他可有为难你?”他状似无意地问着,目光下移至她裸露在外白皙莹润的脖颈,似在打量着什么。   这胶着似黏的视线令莫栀栀无法忽视,她紧了紧手心,反问道:“父神,为何会觉得神君会为难女儿?”   只听他又笑了声,“神君此人虽博爱苍生,可他向来嫌恶女子又锱铢必较,父神唯恐他因为昨日你的不慎之言为难与你。”   莫栀栀敛着眸深思,锱铢必较和嫌恶她没看出来,只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虽然她怀疑有刻意的成分,但也绝对不是天帝所说的这样。   “女儿无事。”她潦草回了句,想着如何将他劝走。   突然,天帝从软榻上起身,上前两步走到莫栀栀面前,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他缓缓蹲下身,与坐着的莫栀栀保持平视,属于成年男人的气息瞬间萦绕在莫栀栀身边。   她被迫靠后贴着桌沿,急促的动作将桌上的杯盏撞得叮当作响。   她抬起脸正对着天帝,有些不悦道:“父神靠女儿如此近作甚?可是女儿身上有何不妥?”   但见天帝自她的发梢处轻柔捻起一粒米饭,垂下的发丝与她的纠缠在一起,隐晦而暧昧。   他捻米粒的动作莫栀栀看着似乎有些熟悉,脑海中电光火石闪现出一些画面,震地她头疼。   天帝面色不变微微笑道:“看来栀栀在神山确实没有受到亏待。”   莫栀栀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怒气倏地弱了下来,“是,神君请女儿用了膳。”   天帝那双眸子在她面上盯了半晌,缓缓坐了回去,话音一转,“听说你与溪亭仙君过去有着不浅的情谊?”   “哪有的旧shigG独伽事!父神许是听岔了。”莫栀栀下意识反驳,她与谢云衍之间的关系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友谊,谈何情谊深厚?   “哦?”天帝的眸子里蕴着笑意,指尖碾了碾米粒化为尘埃落于空气中。   莫栀栀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今年也一千岁有余,可有寻仙侣的意愿?”天帝忽而将腿放平在软塌上,侧过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缓道:“不若就与溪亭结为仙侣?”   莫栀栀还未来得及拒绝就听他又说了一句,“他即将突破真仙,与之合修于你初醒的身子也有裨益。”   她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这是当父亲的该和女儿说的话吗?   莫栀栀动了动嘴角就要张嘴,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女音:“主人别拒绝!答应他,看他想做什么。”   她略带惊慌地抬头看向天帝,他又阖着眸子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看来只有她能听到。   女音又道:“主人你不必找我,等天帝离开,我自会出现。”   “你是灵儿?”莫栀栀听她再次唤自己主人,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为何要答应他?”   “主人现下来不及细说,请你相信灵儿,灵儿不会害您。”她的声音急促,似乎很着急。   莫栀栀感受到天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她身上,“怎么了?如此难回答吗?”天帝声音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并非难以回答,而是父神问得太突然,女儿有些惶恐。”她眼帘垂下,回答得一本正经。   若是一下子就应下,反倒有些怪异。   天帝坐直了身子,眸色深了些,“栀栀若是不愿意与谢云衍合籍,也可告诉父神,你倾心于何人,父神自会为你做主。”   莫栀栀装作满脸为难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天帝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天帝眸光幽深,嗓音低沉,“是沧渊?”   “不是他。”莫栀栀直言否认,“女儿昨日才醒,之前尚未见过沧渊神君,谈何倾心于他?”   天帝微微颔首,似乎信了。   “溪亭与你自之前就相熟...”   莫栀栀突然从矮凳上起身,向天帝行了一个正式的礼,恭敬道:“女儿没有倾心之人,若是父神所愿,女儿愿意。”   天帝没有立刻回她也没让她平礼,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复杂如晦,半晌才开口。   “栀栀。”   “父神是为你所著想。”   “不会害你。”   莫栀栀没有抬头,头垂得更低了,“多谢父神。”   天帝没有再多留,随意说了几句让她注意休息的话就离开了栀草宫。   他离去后,那股极富侵略性的气味却残留了下来。   莫栀栀松了口气,抬手掐了个净决将室内的气味除去,这才宽心地坐于榻边。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张软榻上,觉得分外刺眼,要不趁沐兰她们不注意,她把它丢了吧?   灵儿半透凝实的身影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莫栀栀被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又传来了沐兰的敲门声,“帝姬?沐兰可以进来吗?”   她与灵儿对视一眼,刻意打了个哈欠道:“沐兰,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会。”   外面静了会,沐兰才道:“是,那沐兰先退下了,帝姬若有吩咐唤守值仙侍便可。”   “嗯。”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莫栀栀立刻在门上加注了一道隔音结界,这才转过身放心地对灵儿道:“你...是从哪儿出现的?”   “我刚醒来,有些记忆模糊不清。”比如她虽然记得灵儿,却不记得当时她们怎么离开的鹿山,也不知道她附身于何处,一切相关的记忆像被黑板擦刻意抹去了一样。   灵儿面带柔和的笑意,看着莫栀栀眸光隐含激动,泪光闪动,哽咽道:“主子你不必说,灵儿都知道,且听我细细为你道来。”   “好...”莫栀栀凝着她,灵儿的身子比之她记忆中的确实凝实了些。   灵儿轻盈的目光下沉移到她袖口处,“主人我就寄宿于那根银簪中。”   莫栀栀从袖中拿出那根沈棠临走时还给她的银簪垂眸深思,灵儿竟附身于其中,那么他究竟是否知道?刻意而为之?   “灵儿知道主人忘记了望舒大人。”见她目露困惑,灵儿解释道:“这根簪子是望舒大人赠予主人的。”   莫栀栀怔住,沈棠明明说这是她的...是怕她拒绝吗?   “主人那时为了阻挡鬼泣渊底下源源不断的幽影,纵身跳下鬼泣渊时将它遗落在崖山,后来被望舒大人捡了回去。”   灵儿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道:“昨日望舒大人与主人你说的那些话并不全面,主人你失去神身和失去记忆虽与望舒大人有关,但...”   莫栀栀打断了她,胸口发闷得紧,言语中带了些急躁:“沈棠让你说的?你为他做说客?”   灵儿神色慌乱,急道:“不是的主人!灵儿没有!”   见莫栀栀神色冷了下来,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灵儿只是为望舒大人鸣不平,这一千多年来望大人为了寻主人...”   莫栀栀几欲哭泣的模样不似作假,心有不忍,叹息道:“你说吧。”   “是..是!”灵儿抹了把虚无的泪珠,紧着拳继续说:“那时主人你为了救下望舒大人将神格挖出换给了大人...”   “上古神族受到重创或身死者时会进入休眠期,而神族对于挚爱之人的记忆都存于神格中,若是失去神格就代表了会忘记挚爱之人。”   “望舒大人的转世在幼年时被当年那个混沌族挖去神格,后来遭到重创他忘记了之前对于主人的记忆,你们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   “在换得主人的神格后,望舒大人全部想了起来。”   “刚失去主人的那些日子大人他心怀死意,一夕白了头。”   “所以主人,即使你想不起来了,也请你相信望舒大人他永远不会害主人你。”   莫栀栀目光一直落在银簪上,仿佛一个旁观者听着她诉说自己与沈棠的过往,记忆没有复苏却难掩胸闷心疼。   那颗心如泡在酸水里被来回挤压,酸胀难耐。   忽而她难以忍受地蹲了下来,扶着床沿大口喘着气,一声不吭。   灵儿以为她刚醒过来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赶忙上前扶着她,“主人,你怎么了?!”   直到胳膊上传来温凉的触感,莫栀栀才发现灵儿的魂体竟能触碰到自己了。   对上她愕然的视线,灵儿解释道:“近千年的修炼,灵儿已经不复当年的虚弱了,可以帮主人了!”说到这,她竟带了些骄傲。   莫栀栀稍缓过来些,摸了摸她的头,触感凉凉的。   她努力忽视胸口的隐隐作痛的感觉,扯出一个笑,“好,灵儿真棒。”   她又想到刚才灵儿让自己应下天帝的事,又问:“你为何让我应下与谢云衍合籍的要求?”如若灵儿真的那么维护她和沈棠,怎会让自己与其他男人做仙侣。   “是望舒大人。”灵儿扶着她站起身坐到床榻上,“他刚才在宫外察觉到天帝在内殿,让我保护主人。”   莫栀栀微愣后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也能像她们俩刚才那般交流。   “为何说要保护我?”纵然这次醒来天帝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异,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女儿,总不至于伤害她?   灵儿面上换上正色,看着莫栀栀的双眼认真道:“主人,这些年望舒大人始终没有找到混沌族的主魂在谁身上,但他已然排除了多数人。”   “特别是主人昨日醒来后,有些人露出了马脚。”   莫栀栀心一颤,隐隐有不好的猜测,“他怀疑谁?”   他指得是谁不言而喻。   “天帝。”   “不可能!”莫栀栀立刻反驳,天帝怎么可能是搅乱神族和三界的混沌族?   就是天帝让自己回到千年前的修真界刺杀青玄,而当时仙界的惨状历历在目,怎么可能是天帝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灵儿,沈棠他一定是弄错了...”莫栀栀死死揪着底下的被褥,分析道:“阿流觊觎白榆,若我是白榆转世,天帝又是我的父神,这一切岂不是乱了套?”   灵儿却是镇定道:“若主人你不是帝姬呢?”   “此前一千年仙宫从未有过天后,‘帝姬’是三百年前天帝突然带回来的。”   “怎、么、会、呢?”她喃喃道。   不怪乎莫栀栀定式思维无法变通,她自穿书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天帝,现在反过来告诉她那个让她去救世的人才极有可能是灭世的人。   这换到谁身上能极快地接受?   灵儿坐到她身侧,温凉的手覆上莫栀栀捏得发青的手,安慰道:“主人若是一时半刻无法接受,就不要再去想了。”   “灵儿会保护你。”   “只是...”灵儿扶着莫栀栀的肩膀将她转过来,定定道:“主人近些日子你要小心身边之人。”   莫栀栀的情绪暂缓下来,抿了抿唇:“你怀疑沐兰她旧shigG独伽们?”   “主人昨日不慎说出口的一句话为何那么快传了出去,难道不曾怀疑过吗?”灵儿微微一笑,反问道。   莫栀栀的心沉了下来,这样的话她不得不怀疑起身边这群仙侍。   许是白日里从灵儿处知道了太多事,又许是她睡了三百年,莫栀栀一直到午夜都未曾睡着。   她就将灵儿从银簪中唤了出来,让她以旁人的视角将沈棠与她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莫栀栀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好奇自己缺失的记忆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今清冷寡言的雪发青年,少年时究竟是什么样的?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年沈棠曾反复带着银簪去了两人曾共同去过的地方,即便沧海桑田,人事变迁,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踏足那些地方,一个人重温过去。   这些话听得莫栀栀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胸口堵得几乎无法呼吸。   直至天光微曦,她才浅浅睡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灵儿也回到了银簪中。   莫栀栀坐起身细细描摹着上面简朴的花纹,心思飘忽,直到沐兰来敲门她才回神,将银簪随意插在发间。   “帝姬可是哪里不适怎生睡了这么久?”沐兰端着一精致的金漆小盘走近内殿,眼神不着痕迹地四顾打量着,最终落在莫栀栀的发间,“咦,帝姬从何处找来如此破旧的银簪?”   莫栀栀听她这么说眉头紧紧蹙起,浓重的不悦浮于面上,凉凉道:“本帝姬自己买的不行吗?”   沐兰听着她的语气立觉自己失言,赶紧将托盘置于一边的桌上,行了个大礼,惊慌认错:“是沐兰眼拙不识货,请帝姬赎罪!”   莫栀栀本意也不是为难她,只是不爽她的眼神和言语,她摆了摆手。   起身更衣时沐兰迎了上来,被莫栀栀婉拒,自己穿戴好,坐于桌边。   看着金漆小盘内放置的熟悉糕点,她诧异道:“又是师弟送来的?”   沐兰福了福身子,“正是溪亭仙君早间派人送来的,只是帝姬一直还未醒...”   “知道了。”莫栀栀随手捻起一块吃了两口,兴致缺缺。   沐兰看着她松散的发髻,又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帝姬方才是沐兰失言,还请帝姬允许沐兰为您盘发髻。”   莫栀栀下意识想拒绝说自己能行,可转念一想,她除了会最简单的丸子髻什么也不会,如今的身份不比往日,还是需要注意些形象的。   她略略点头算是应了。   今日的沐兰似乎格外用心,给她盘了个极为复杂的发髻,若不是莫栀栀及时制止感觉她能给自己缀满珠翠。   好在这些发饰不会叮当作响,不然莫栀栀会忍不住将它们扒下来就地处理。   穿戴梳洗完毕后,莫栀栀信步走出了寝殿,沐兰慢她一步跟在身后,因而她没注意到沐兰衣袖中银光一闪而过。   当她到宫门口时,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银蓝锦袍的青年负着剑静立在栀草宫门前,一头如墨的青丝由莲冠盘成马尾,正随着风微微摇曳,如玉的脸微侧向她这方。   见到她的刹那,蓝眸中略过一抹光,他上前几步,“师姐。”   莫栀栀看到熟悉的人亦是很高兴,正要与他打招呼,余光却瞥到沐兰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她压了压眼睫,很快恢复如常,“师弟?你来寻我?”   “嗯。”谢云衍依旧话少,但是面对莫栀栀面上的生气多了不少,“带你去凡界。”   莫栀栀:“......”怎么她一醒,一个两个都要带她去凡界转转。   她这算回到仙界了吗?不确定再看看。   莫栀栀嘴上仍是应了一声“好”,以她对谢云衍的了解,他定是有要事找她。   当两人踏上祥云前,沐兰犹豫着上前,面上带着纠结之色似乎要说些什么,莫栀栀直接道:“本帝姬去何处应该无需向任何人说罢?”   沐兰惶恐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莫栀栀不再看她,与谢云衍向着凡界而去。   当两人行远,沐兰方才抬起头,面上惶恐不再,仅剩下冷意。   就连一旁欲上来安慰她的小仙侍都被冻得一哆嗦,见她要离开,小仙侍抖着唇问道:“沐兰姐姐你要去哪?”   沐兰瞧了她一眼,令小仙侍遍体生寒。   她冷笑一声,“你可知在这宫里少说话才能活得更久?”   言罢,她紧着袖子中的物什快速向着最高处的金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狗天帝退!退!退!   猜猜谢乖乖要带女鹅去哪里?不知道还有人记得十六字箴言吗   马上男主和男二要联手了!   大结局还有两把刀就正文完结了! 第108章 、大结局(一)   莫栀栀怎么都没想到谢云衍会带着她来到东域灵泽城。   当两人越过正门直接落在谢家后山半空时,她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一切还像在昨天,她的目光不觉得移向一旁的树,这里好熟悉...   她好像曾经在这里专程等过谁...   谢云衍注意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句:“师姐,怎么了?”   莫栀栀被他唤回了神,说了句“没事”就将视线移走了,罢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什么人!”此时谢家古楼前的守卫少了很多只有零散几人,谢云衍二人的说话声同时引起了这些守卫注意。   “你你你...你们是谁?”他们见到莫栀栀两人的时候顿时有些慌乱,只因为他们两人虽露出了身形却仍旧浮在半空,“快、快去通报家主。”   眼见就要引起恐慌,谢云衍抬手设了个结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冷着一张脸也没想多解释。   莫栀栀不了解谢家如今的情况,她就没有多言。   突然,其中一个瘦小的守卫指着谢云衍的眉间的剑纹道:“你们仔细看他的眉心,那是...八百年前飞升的老祖!”   一瞬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有些年轻的守卫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争相簇拥过来就为多看几眼传说中的飞升老祖,毕竟他们这些后辈仅在画像上见过他。   谢云衍在如此这般热烈的注视下脸色越来越不好,身上的冷气四溢,一挥衣袖打开了谢家古楼的大门,“都退下。”   莫栀栀:“......”怎么在她的印象里古楼打开的步骤很复杂?   自家老祖发了话,几位后辈顿时缩着脖子向后退去,他们对这位老祖的性子也是有所耳闻,万不敢触他眉头,纷纷让开了路。   两人得以进入谢家古楼,来到八卦形的平台之上。   “师弟我们要进去?”看着面前的几扇门,莫栀栀转头看向谢云衍,等他的下文。   谢云衍颔首,指着左手边离他们最近的一道门道:“师姐,这里。”   莫栀栀眼睛微眯,她记得这扇门是当年他们进去的那一扇,她还在里面遇到了灵儿的另一道残魂。   等等,灵儿呢?   她试着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不禁疑窦丛生。   莫栀栀抬手摸了摸繁复的发髻没有摸到那只银簪,难道沐兰将它取下了?   “师姐?”在前面带路的谢云衍回头看向莫栀栀,目光随之落到她的发上,诧异道:“可是发髻有何问题?”   莫栀栀拨弄发髻的指尖泛上冷意,语调有些急促:“我的银簪不见..”   谢云衍眸光微闪,轻声问:“是大师兄的那支银簪吗?”   乍然听闻大师兄莫栀栀指尖顿了顿,点了点头道:“会不会是来时的路上不慎掉了?”   “师姐出门时并未佩戴银簪。”谢云衍同时道。   莫栀栀攥紧指尖,果然没给自己戴上吗...   灵儿被发现了吗?   不,沐兰没有那么大本事,看来只能赶回去才能知道。   谢云衍也意识到了问题,垂下眼帘,抿着嘴角道:“师姐,等会我陪你一起去找。”   “嗯..”莫栀栀心事重重地应声,“师弟你要带我去看什么?”   银蓝色的身影停了下来,看向左侧的壁画。   莫栀栀顺着他的视线转了过来,壁画上有一个图案引起了她的注意,似鱼非鱼的标志莫名地熟悉,她似乎见到了很多次。   可是...想不起来。   “师姐你看这里。”谢云衍白润的指尖指着壁画边缘所刻的字。   莫栀栀定睛一看,‘神剑有灵,可化人身,若其大成,必遭反噬。’   寥寥十六个字让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   她勉强保持冷静,转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云衍的指尖抚至神剑二字,目光凝滞,淡淡道:“神剑是我。”   “怎么可能?”男主怎么会是神剑?   谢云衍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他的眼神落到莫栀栀身上,反问一句:“师姐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是呢?”   “因为你...”   谢云衍目光认真,却道:“很早以前我就想问师姐了,为何如此护着我。”   莫栀栀讪讪,声音很轻:“我是你师姐啊..”   谢云衍的眼神中透旧shigG独伽露出来的明显是不信,他笑了笑,“师姐几次三番舍命救我,仅仅是同门之谊?”   莫栀栀哑然,对于记忆缺失的她更加无从解释。   谢云衍又道:“在莫问镇府衙你以身相护。”   “在巫溟宫你为了我与大师兄站在对立面。”   莫栀栀杏眸微瞪,原来曾经她和沈棠之间曾经因为谢云衍起过这样的嫌隙。   谢云衍却在一步步走近她,逼问道:“师姐,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是师弟?”可他知道,莫栀栀对他绝无男女之情,一直以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莫栀栀向后退去,直抵上身后的墙,闭上眼别过脸去急道:“师弟!不要逼我...”   谢云衍极轻地笑了声,像是自嘲。   他在她两步之外站定,“好。”   “但是师姐,我为琅玡剑剑魂一事是既定的事实,我若存在大师兄必会遭反噬。”   “琅玡剑不是你的佩剑吗?”莫栀栀呆愣住,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这又与沈棠有什么关系?”她忘掉的那些记忆中究竟有这些吗?   谢云衍:“师姐忘了关于大师兄的事,所以关于四星子之事必定记得不甚清楚。”   “鬼泣渊一事结束后,我从肖源师兄那里得知了所有关于星图预示之事。”谢云衍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星图显示我与大师兄伴生,可我又出生于谢家。”   “因而我去找了大师兄,他将琅玡剑之事原本地告知了我。”   “与其说琅玡剑属于我,不如说我就是琅玡剑的一部分。”   “师兄说答应了你不会杀我,所以他不会将剑魂重新抽出来放回去。”   莫栀栀死死咬着下唇,头疼之感令她脸色发白,垂于一侧的手虚握成拳。   这些事...她都不记得了。   谢云衍目光始终淡淡的,似乎说的不是他的事,“谢流死后谢家群龙无首,待我回到谢家后才发现为什么谢庞的父亲待我不亲厚,因为我不是他的儿子。”   “真正的谢云衍他的魂魄出生时就被谢流抽走,将我从琅玡剑中抽出放进了他的体内。”   “后来我被义父也就是肖源的师叔带走,抚养长大,直至义父为谢流所害我才回到谢家。”   “师姐,其实...”谢云衍的眼神很平静,他说:“我这些年都是偷来的。”   谢云衍长密的睫毛垂下半遮住他剔透的蓝眸,眉间的银白剑纹在逼仄昏暗的环境下忽闪,“我本不应存于世成为人。”   莫栀栀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思绪乱成一团乱麻,他今日所说之事完全与她所知的书中事实相悖。   如果男主不应该存于世,那这个世界还应该存在吗?   还是说她一开始的认知就是错的...所以这才是她经历的剧情全都与原文《斩剑仙》大相径庭的原因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怎么可以是剑魂呢?”莫栀栀痛苦地按着头蹲了下去,白皙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她大口地喘着气,“谢云衍怎么能死呢?”   “师姐你怎么了?”谢云衍见她情况不对立刻将探上她的手腕,却发现此时她的体内气息大乱,恐生心魔。   再细细探之,谢云衍的脸色倏地变白,这...脉若走珠,师姐有孩子了?   莫栀栀有气无力地拨开他的手,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心中思绪乱成一团麻。   谢云衍不再犹豫,打横将她抱起来掠出了谢家古楼。   守在古楼门口的年轻守卫只见眼前蓝光一闪就不见了他们老祖的身影。   几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恭送老祖——”   谢云衍抱着莫栀栀踏云回到栀草宫时,她的意识仍是迷迷糊糊,昏沉难耐。   宫门口的仙侍垂首弯腰目不斜视,银发白衣的青年面容绝艳,冷峻出尘,一双料峭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两人落下。   “大师兄...”谢云衍长睫低垂,抱着莫栀栀行至宫门前。   沈棠凉薄的目光从他面上滑过,伸手将莫栀栀接了过来。   浓郁冷冽的杜若香气钻入莫栀栀的口鼻中,她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半睁着眸子,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轮廓,啜嗫道:“沧渊...沈棠?”   “嗯。”听见她的声音,沈棠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她,舒缓的神力通过指尖传至她体内,帮她稍缓痛楚。   他抱着她转身进入栀草宫,至门扉处他微微侧头:“谢师弟,进来再说。”   “好...”谢云衍眸光一动,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移步跟了上去。   三人身影远去后,门口的仙侍直起身,看着内殿的方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道:“现下该怎么办?我们要去通知沐兰姐姐吗?”   另一人却道:“神君我等是万不敢得罪的,还是别去了,就当不知道。”   观其面容,赫然是午间被沐兰训斥过的小仙侍。   寝殿内。   莫栀栀被沈棠轻柔地放置床榻上,一番检查后发现她是因心绪紊乱而造成的气血上涌。   莫栀栀拽着他的衣袖意识半模糊,喃喃道:“你...怎么在这?”   沈棠半俯着身子注视她,指尖搭在她的脉上,“没有联系上灵儿,我担心你出事。”   莫栀栀微微摇头,“我没事...”   沈棠搭在她腕间的手指顿住,略略输了些神力替她缓解症状,正犹豫着如何应答,却发现莫栀栀已在神力的温养下沉沉睡去。   他将她的手腕细致地放入被褥,直起身看向寝殿内的另一人。   沈棠眉头皱起隐有不悦之色,睨着谢云衍:“你带她去了何处?”   谢云衍没料到回程时会被沈棠撞个正着,抿着嘴角道:“谢家古楼。”   “谢云衍。”沈棠面色微变,沉声道:“你告诉她了?”   谢云衍没有隐瞒,“是。”   沈棠捏了捏眉心,向后仰靠在榻边的围栏上,不解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云衍未语。   沈棠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我说过无需你作出牺牲。”   “不过,她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知道谢云衍与他之间的这层联系对她的打击竟然如此之大?   谢云衍面色沉重,道:“这也是我想跟大师兄说的。”   “在师姐那方似乎有一套固有的思想在限制她。”谢云衍的眸子中萦绕着困惑,“她认为我不能死。”   沈棠听后久未说话,黑眸愈加深邃,他想到了过去她曾与自己说过的话。   ‘答应我无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都不要杀谢云衍,可以吗?’   ‘我会护着谢云衍,生死不论。’   ‘从你想要杀谢云衍的那一瞬,我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这些话现在听来似乎对应上了莫栀栀的那份认知‘谢云衍不能死’。   更何况当时莫栀栀在换神格给他时,曾说过她有个任务就是杀了他。   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在意,如此看来想必是有人在背后引导她。   这个人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谢云衍亦没有说话,安静的寝殿只有莫栀栀熟睡的呼吸声。   突然,沈棠冷笑一声,略带讽刺道:“谢云衍你可知天帝有意让你和小芝结为仙侣?”   谢云衍的身子一僵,缓缓摇了摇头。   沈棠笑意未变,只是未达眼底,“小芝应下了。”   谢云衍眸光猛地一颤,直言:“不可能,师姐她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是我让她应下的。”   “为何?”谢云衍面色变了变,又道:“你要试探他?”   这个他是谁,二人都明白。   “是。”沈棠眸光逐渐认真起来,“我需要师弟你的帮助。”   谢云衍对上他的视线,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换魂。”   谢云衍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应下,换魂一事尤为慎重,他没有神格并非神躯难以承载沉棠的神魂。   另一方面他为剑魂本体,沈棠的神躯本就靠神力抵抗着琅玡剑的反噬,若是他再换到他身上,对沈棠的伤害是不可计量的。   沈棠知道他有顾虑,不甚在意地开口:“我会护好师弟的躯体,而我...你不必忧心。”   谢云衍垂下长睫,哑声道:“依师兄所言。”   “还有一事。”   沈棠挑了挑眉。   谢云衍走近两步,视线转向床榻上熟睡的莫栀栀,“师姐她是不是有孕了?”   沈棠面色遽变,转而想到谢云衍可能替她把了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他,最终颔首。   “这件事在混沌族解决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她。”   莫栀栀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床侧,却只见到倚着床沿闭目养神的谢云衍。   没有沈棠。   她昨天是魔怔了吗,竟以为是他将自己抱回来的?   “你在找谁?”   莫栀栀回神,发现谢云衍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那双雾霾蓝的眸子满含探究看着她。   她利落地坐起身,回道:“没什么。”   “哦。”谢云衍淡淡地应了声,坐到桌边斟了一杯茶自饮。   莫栀栀看着他自然的动作皱了皱眉,她怎么记得谢云衍并不爱喝茶。   她起身坐于他对面,取过茶盏也为自己倒旧shigG独伽了一杯茶,一瞬顿住。   空气中有残留的杜若香。   她突然道:“师弟。”   对面的谢云衍顿了下才应她,露出两颗可爱犬齿,笑道:“嗯,师、姐。”   这下换做莫栀栀愣住了,她竟不知谢云衍长了两颗犬齿,以往见他笑最多也就扯扯嘴角。   “师姐?”谢云衍微皱眉头,似有不悦,“怎么盯着我看?”   他转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扬,“难道是突然觉得我长得很好看?”   莫栀栀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嗯,师弟相貌确实不俗。”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云衍随口敷衍道,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谢云衍倏然黑了脸。   莫栀栀:“......”难道夸错了?   她正了正色,问出了心中所想,“沈棠、沧渊神君昨日是不是来了?”   谢云衍面色稍霁,挑了挑眉反问道:“是,师姐提大师兄作甚?你不是不想见到他?”   “谁说的?”莫栀栀下意识反驳他,可转念一想自己当时在栀草宫门口说的时候也许被仙侍听到后传出去了,她又道:“算了。”毕竟她这宫内有异心者。   可对面那人显然不想绕过这个话题,“哦,这么说师姐愿意见到大师兄?”   莫栀栀:“......”谢云衍怎么变得这么难缠?   她无奈捏了捏眉心,叹息道:“师弟。”   “在。”他含笑望着她,眼中尽是揶揄。   “你不如说说你为何还在我这处?”不怕传出去坏了两人的名声吗?   谢云衍语塞,其实他也不过是在她醒来后一息才醒,尚未来得及离开。   可这不能和她明说。   他只得试着转移话题,“师姐...”   “帝姬,您醒了吗?”门外传来了沐兰的敲门声。   莫栀栀看向谢云衍,示意他怎么处理?   后者竟靠着椅背双手枕着头,耸耸肩,表示不知如何处理。天帝老儿想让谢云衍与莫栀栀结为仙侣,想必知道他在栀草宫过了一夜的消息定会十分‘高兴’。   莫栀栀发誓这是她这一生中对谢云衍无语次数最多一天。   外间的沐兰得不到回应,竟径直推门进来。   莫栀栀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看来是她平日里看起来太过软和了。   进来后的沐兰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莫栀栀的寝殿遇到谢云衍,她后知后觉惶恐地半跪在地上,“帝姬赎罪,沐兰不知道溪、溪亭仙君在此...”   莫栀栀蹙眉,“他在又如何?”   “这...”沐兰抬起头似为难地看着两人。   莫栀栀冷笑一声:“难道你认为我二人发生了什么?”   一脸闲适倚着靠背的谢云衍面色也冷了下来,眼前的仙侍有问题。   “沐兰不敢!”她垂下头,颤抖着肩膀道:“只是、只是陛下早间刚下谕要为您与溪亭仙君举办合籍仪式,这会沐兰就在此遇上了仙君,有些许惶恐。”   “什么?!”莫栀栀不敢置信,微微拔高音量。   她怎么都没想到天帝这么着急,隔天就宣布了这件事。   谢云衍亦坐直了身子,沉下脸。他尚未试探出结果,天帝就如此操之过急,是不想掩盖自己的司马昭之心了吗?还是笃定此事不会出意外?   “师弟、师弟?”莫栀栀推搡着谢云衍。   “什么?”谢云衍看着她突然凑近的俏脸,俊脸微僵,习惯性地想摸她的头,手伸至一半又颓然垂下。   莫栀栀指着他腰间的白玉佩,努努嘴:“喏,你的仙灵玉响了。”   等谢云衍看完其上的内容后,匆匆起身向莫栀栀辞别。   沐兰一直在地上跪着,直到谢云衍离开。   莫栀栀拿起杯盏把玩着,没有看她,“沐兰。”   她抬头看了眼莫栀栀又快速低下,恭敬回道:“沐兰在。”   “这三百年都是你在照顾本帝姬?”   “是...是的。”   “那倒是辛苦你了。”莫栀栀突然软下语气,话音一转,“是父神派你来照看我的吗?”   沐兰身子微僵,正色道:“回帝姬,整座栀草宫所有的仙侍都是陛下亲选的。”   这一番话答得十分巧妙,若真是她,莫栀栀还真不能小觑了她。   “你昨日可曾瞧见我的银...”   “帝姬还有一事。”沐兰急急打断了她,“陛下特命我带您去珍品阁选取合籍典礼所用的信物。”   “信物?”她看着沐兰突然觉得有些烦,摆了摆手让她起来。   “谢帝姬。”沐兰起身后依旧躬身站着,恭敬至极,“信物即为两位仙人合籍时交换所用,一般多为精美华贵之物。”   “陛下...”   莫栀栀不能让她看出异常又懒得听她废话,直接道:“去吧。”   等到了珍品阁,莫栀栀才知道仙界这些雕梁画栋的琼楼玉宇是多么的朴素,自己芥子手链中的那些法宝多么普通。   若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应有尽有。   这里一共三层,就是第一层她也无法这些琳琅满目的珍宝中找不出一个低阶法器。   莫栀栀余光瞥到身侧的沐兰,发现她的神情并无惊讶之色。   她狐疑道:“这些全是仙界之物?”如果真有这么多厉害的法宝,仙界何至于被青玄一人打得如此节节败退,毫无反手之力?   沐兰摇了摇头,纠正她,“此地此地仅有陛下才能进,所有物品皆属于陛下一人。”   她恍然“陛下说此处的东西帝姬可随意拿取?”   “可以多拿?”莫栀栀手中拿起一件高阶法宝细细看着,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帝姬。”   “啪嗒——”高阶法宝径直摔在地上。   莫栀栀无辜地眨眨眼,“手滑了..”   沐兰:.,....   她一路看一路‘手滑’,直至发现所有的法宝都是货真价实没有丝毫问题,顿时陷入了深思。   天帝从何得来这么多东西?   待来到第二层,这里都是法器,多为刀剑,也有异形法器,例如鞭子等。   莫栀栀径直来到放剑的区域,这里摞着一排的剑匣,一旁的铭牌上写着这把剑的名字,“‘摇光’、‘斩水’、‘破风’、‘?恶’什么恶?”她的心猛地一跳,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正当莫栀栀要凑过去细看时,沐兰上前拦住了她,“帝姬,溪亭仙君有自己的仙剑,我们无需为他挑选...”   莫栀栀看着她总觉得又说不上来的诡异之感,冷下脸呵斥:“让开。”   要制服一个小仙侍,对她来说不过一息之间的事。   “帝姬!...”沐兰显然也发现了她是真的发怒了,面上害怕却仍不愿让开。   莫栀栀眯下眼,抬手一道仙力击在她的膝盖处,迫使她让开。   等她靠近那个剑匣,拿起一旁的铭牌细细看时,却发现另一个字是被人用仙力划去的。   莫栀栀尝试了几次都不能恢复上面的另一个字,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仙力远高于她,只能将铭牌放了回去。   沐兰伤了腿站不起身,爬过来拉着她的裙角,哀求道:“帝姬——别看了,我们去三楼...”   莫栀栀心中烦躁,又被她限制了行动,一怒之下将她踹了开,直装的一旁的剑匣倒了一地。   也就是这时,莫栀栀感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味道。   她蹲下身去捡起那只剑匣,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这是面对真相的恐惧。   莫栀栀闭了闭眼,以仙力探之,将其中残余的剑气收集汇聚至一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哐当——”剑匣落下。   沐兰面色灰败,陛下交代了不能来二楼,可她如何知道帝姬从一进来就一路摔法宝,如此...陛下他必不会放过自己...   莫栀栀只觉四肢冰冷,凉气从脚底灌入,直入心扉。   “原来、原来竟然真是如此?”她讽刺地笑道。   戮恶剑跟了她这么久,她怎会不熟悉它的剑气。   戮恶真的来自仙界...   那是谁将它拿到昆吾宗封入剑谷的呢?   此地仅有那人可以进入,答案不言而喻。   “沐兰你是父神的人,对吧?”莫栀栀以仙力将沐兰提溜起来,让她与自己对视,厉声质问:“你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沐兰似被莫栀栀吓哭,面上垂着泪:“沐兰不、不知帝姬是什么意思,我本就是陛下派来照顾...”   “还在骗我!”莫栀栀随手将她扔了出去,随手取了一把剑。   剑影随行,她一剑抵着沐兰的咽喉,浑身都透着冷意,“说实话,他究竟是谁?”   “天帝他是我的父神吗?”   沐兰小脸被吓得惨白,嘴角挂着血,却仍是嘴硬:“沐兰、沐兰不知!”   “栀栀想知道什么?”   莫栀栀木然地转向来人,素来的尊敬不再。   她冷声嘲讽道:“父神?”   “还是应该叫你...阿流?”   作者有话说:   ‘谢云衍’:原来叫师姐是这种感觉!年下真不错!   开始倒计时!   带预收《小锅精救错美强惨了》 第109章 、大结局(二)   伏跪在地上的沐兰见天帝出现,挂满泪水的面上划过一丝喜色,又被她很好的掩藏,同时旧shigG独伽隐去了眸内偏执的爱意。   天帝身上还穿着朝会的礼服,听闻‘阿流’的名字面色都未变,目不斜视地走到她身前,含笑道:“栀栀在想什么?我不是你父神又是谁?”   “是这些法器你不满意?还是这奴仆惹你生气?”他扫了眼被撒了一地的剑匣和被打伤的沐兰,神色不变,笑意加深:“怪父神太过繁忙,没有时间陪你一同挑选。”   沐兰闻言身形一抖,长长的指甲被她生生折断,却无人注意她。   天帝迈着沉稳的步子上前,似乎想拉莫栀栀。   她立刻后撤两步,严阵以待。   纵然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莫栀栀仍是执着一把仙剑指着他,“你别过来!”   “你这孩子。”天帝仿佛没有看到身前横亘的仙剑,无奈笑道:“若有什么不解之处,栀栀你大可问出来,也好过我们父女兵戎相见?”   “你说对吗?”他轻轻抬指捏着剑尖将它移走,和她保持一尺开外的距离。   莫栀栀见他一副冷静直持的模样,捏剑的手晃了晃,少顷后,指向属于戮恶的那个剑匣,冷笑道:“这把剑是否名为戮恶?”   本以为他还会像刚才的问题一样四两拨千斤,天帝竟微微颔首,“这把剑确实名为戮恶。”   “这把剑现在在哪?”莫栀栀捏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冰冷。   “在下界。”   她冷嘲一声,“那还有什么话可说?”   岂料天帝抬手将剑匣召至掌中,垂下眸子看着它,“戮恶当年被我赐给了金仙子苍下凡历劫所用。”   莫栀栀皱眉,“子苍?十大金仙之首?”   “正是,子苍历劫归来后戮恶就被留在了下界。”   天帝随意地笑笑,“他本是当年我的练手之作,一把还未达到仙品的灵剑罢了。”   戮恶剑是昆吾宗开山祖师爷的伴生灵剑若是如此说来倒也讲的通。   莫栀栀眸光微动,没想到今天戮恶是天帝亲手练得,但她眸内的警惕尚未散去,又问:“那为何要抹去铭牌上的另外一个字,倒像是刻意而为之。”   天帝面上的无奈更甚了些,叹息道:“怪我之前未和沐兰交代清楚,此处的法器上面皆有我的一丝魂印,若是被取走后原本所属于它的名字就会被强制抹去,得到法器之人可重新为它取名。”   “只是当时子苍急于历劫,因而没有来得及替它更名。”剑匣在天帝的手中霎时间化为烟灰,连同那块铭牌一起消失不见。   天帝净了净手,面上挂着闲适的笑意,提出了他的疑问:“栀栀你所说的阿流是何人?”   “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父神不必介怀。”莫栀栀缓缓收回仙剑负于身后,似是信了他的话,假意笑道:“刚才是女儿过激,请父神原谅。”   天帝所说的话不能说没有根据,仙界众仙历劫进阶是时常有的事情,此番话看似合情合理。   但是这次醒来她多次感觉天帝有些有异,再加上灵儿他们对天帝的怀疑,她已经不能做到心无芥蒂地信任他。她在一千年前所经历的记忆不完整,对于他的话她难辨真假,只能等会寻谢云衍问一问方能确认真假,她只能如此先稳住天帝。   若是有机会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十大金仙之首子苍更为稳妥。   听她说出‘无关紧要之人’天帝的褐色的眸子深了些,向来威严肃穆的面容在她面前软下来,“怎么会怪你呢?”   他的眼神看向莫栀栀负于身后的仙剑,“选了这么久可有心仪的?这把剑你可喜欢?”   这一把仙剑品质不错,是高阶仙品。   “哐当——”莫栀栀下意识手一松,仙剑落在地上,她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轻声说着拒绝的话:“仙剑有灵,此剑与女儿没有契合点,我不想要。”   在莫栀栀杂乱的记忆中,深刻地印着戮恶剑失控伤人一事,伤的是谁她不记得,但这个珍品阁内的法器她一眼都不想要。   天帝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可惜莫栀栀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半晌又听他道:“不要就罢了,父神带你去三楼挑选。”   莫栀栀低眉顺目,浅浅应了:“多谢父神。”   她绕过瘫软在地的沐兰,目不斜视地走向一旁的楼梯。   天帝侧转身子,眼神落至被莫栀栀扔在地上的高阶仙剑,眼眸微微眯起,红光闪过,仙剑陡然失去灵气,如一块废铁。   这些都被伏在地上的沐兰看了真切,她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这是在警示她。若不是昨日她送去了那样东西,怕是现在就没有命了。   莫栀栀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这些事,而是心事重重地踏上三楼的台阶。   无论如何她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天帝似乎真的很宠爱她这个女儿,不但将最好的一件法宝拿出来给她作为交换的信物,更是选了一件高阶仙品防御法宝给她防身。   莫栀栀面上笑意吟吟地接受,转手就将法宝丢在芥子手链的角落里。   她回到栀草宫后,径直入了寝殿,翻遍了寝殿都没找到银簪。   灵儿依附银簪而生,并不能主动使银簪移位,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被沐兰拿走了。   以她不过小仙的实力定是看不穿银簪的玄机,她拿走它究竟为何?   难道是天帝?   沐兰没有被她带回栀草宫,也不知天帝会如何处置她。   再没有完全确认天帝是否是阿流的情况下,灵儿的安危堪忧。   莫栀栀直接拿出了仙灵玉想要联系沈棠,却发现她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两人甚至都没留下相互的气息,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给谢云衍发了消息。   莫栀栀无力瘫倒在床榻上,看着内殿的金顶,有些怅然。   偌大个仙宫除了谢云衍之外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相助之人,就连身边伺候之人都心怀叵测。   遥想当初刚穿书的时候,她只想着能够尽快完成任务回到仙界养老,却不曾想如今任务完成了,她的身边仍面临着危机。   所有经历的事都与原书中所写相悖,衍生出来的剧情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鬼王青玄摇身一变成为世间唯一的神君,而当初让她前往千年前修真界杀掉青玄的天帝又有有可能是万年前祸害了神界的混沌族。   纷纷乱乱,一团乱麻,莫栀栀突然有些执着于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了。   等到暮色四合她都没等来谢云衍的回复,莫栀栀顿感不安,迟疑片刻后决定只身前往下界。   她信不过其他人,只能亲自去神山找沈棠。   “溪亭仙君。”   谢云衍停驻脚步,看向挡在他前面的中年男子,正是给他仙灵玉发消息之人。   如今仙宫十大金仙之首——子苍仙人,他明明生着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却带着莫名熟悉的气息。   “子苍仙君。”   谢云衍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淡淡道。   子苍凝眸看着眼前的谢云衍,总觉得其神态有些许不同,但他没有多想。   “此番寻你,是有要事相商。”   谢云衍挑眉,“哦,不知子苍仙君所指何事?”   “在此先恭喜溪亭仙君好事将近。”子苍遥望栀草宫方向,轻笑道:“此事正与你二人的合籍有关,还请溪亭仙君移步我那处详谈。”   他压下眼睫,勾着嘴角意味不明道:“好,烦请子苍仙君先行带路。”   子苍的修为与谢云衍位于伯仲之间,又是天帝的心腹,啧,来者不善。   得亏他与那木头换了魂。   子苍仙君的仙宫与九重天上众多的仙宫大为不同,其整体色调呈暗色,在这云霭缭绕间倒是格外不起眼。   沈棠低声笑了笑,瞧着倒像是他下界的巫溟宫。   “溪亭仙君是想到了什么乐事?”子苍带路率先进入了他的书房。   沈棠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四周,随意选了一张椅子坐下,靠着椅背闲适道:“即将与心悦之人结为仙侣,本君自然欣喜。”   他挑眉望向他:“你说可对?子苍仙君。”   子苍的嘴角僵了僵,干咳一声应了声“是”。   “现下无旁人,子苍仙君有何事尽管说吧?”   子苍推了推眼前的茶盏,为他斟了一盏云雾茶送至他手边,“溪亭仙君,你先用茶。”   沈棠浅色的眸子中暗光一闪,端起茶盏把玩,丝丝缕缕的茶香混着似曾相识的味道,他的余光瞥着室内的香炉,嘴角的笑意加深,有意思啊。   连他鬼界的噬魂散及其药引都弄到手了,看来费了不少功夫。   他抬眼觑着子苍,见其神态自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另一只隐于袖袍下的手顺势摸向自己的穴位。   “好茶呀,子苍仙君。”沈棠啪的一声将茶盏放于桌面,指尖按着杯沿,神色自然。   子苍亦是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品茗与他闲谈,丝毫都没有谈到正事的意思。   沈棠面色沉下,撩起衣摆假意要离去,子苍这才挽留他:“溪亭仙君,其实陛下这边是想过问你这边的意思旧shigG独伽。”   “哦?我的意思?陛下不是已经当着众仙的面宣布了我与师姐合籍一事,还有什么需要过问我的意思?”他勾着笑睨向子苍。   子苍虚握成拳轻咳一声,正色道:“陛下希望仙君你与帝姬能尽快合籍。”   沈棠抬起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坐了回去,“愿闻其详?”   子苍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思忖着时间他意简言骇道:“由于帝姬需要尽快合修,方能调养身子。陛下的意思是三天后为你们举办合籍一事。”   这番话讲完沈棠面色骤然黑下,周身冷气肆虐,皮笑肉不笑:“此事帝姬可知?”他原来做的是这种打算?这真是当他死的。   子苍不疑有他,接道:“陛下已于帝姬说过此事,帝姬并未多言。”   “溪亭仙君?”没有听到应声,子苍回眸看向他那处,只见‘谢云衍’单手斜斜支着太阳穴,似乎睡了过去。   子苍走近两步,试探道:“溪亭仙君?仙君你如何了?”   ‘谢云衍’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没有应声。   子苍眉眼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掐了个仙诀将两人裹挟住,一晃眼原地已经失了两人的身影。   弧形穹顶的密室中,正中间有一座高台,不远处挨着一张美轮美奂的椅子。   面容英俊的男子于高座上阖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睁开了双目。   他看向来人,“将人带来了?”   子苍恭敬应是,将人放置在一旁的高台上,其面容冷峻,双目紧闭,呼吸匀称。   “开始吧。”   “是,陛下。”   子苍将高台上的男子身子摆正,抬手揭开了胸前的衣襟,露出了内里肌理匀称,白如美玉的胸膛。   天帝身形一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子苍面前,“可有被谢云衍发觉异常?”   子苍恭敬地垂下头,“尚未。”   天帝点点头,似是很满意,他自手中幻化出一枚晶莹似心之物,霎时间整座密室都在其光华的笼罩之下,暂时夺去了两人的目光。   无人注意到,台子上的‘谢云衍’小指动了分毫。   谢云衍的身子虽然受了药力,但噬魂散影响不了沈棠的神魂,他的神识仍是清醒的,一直按兵不动,他就是为了等幕后之人露出马脚。   可沈棠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拿出了属于他的神格!   他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见天帝指尖落至谢云衍的左胸口,随着指尖滑动一道血口子出现,但奇异的是血没有往下流,而是凝固在伤口四周。   天帝缓缓拉开那道口子,将神格放了进去,须臾便将口子封上。   随着仙力的晕染,‘谢云衍’左胸那道口子缓缓消失,丝毫痕迹都未留下。   这一切都被沈棠的神识看在眼里,竟没想到从头到尾天帝的目标都不是什么下界大乘修士的完美躯体,大乘修士只是为了方便他取走剑魂和神格。   琅玡剑又是由望舒的肋骨所化神器,天帝或者说阿流从头到尾只是为了靠剑魂打造一具合适他的躯体,再辅以他的神格,以图成神!   万年多以来,阿流从未放弃成神的目的。   可他万不能想到谢云衍此刻体内的是他的神魂,如此一来相当于他将神格送还给了他。   而随着神格入体,‘谢云衍’的身子渐渐发生变化,流光溢彩。   天帝满意地颔首,“成了。”   “恭喜陛下。”子苍的声音亦是十分激动,“万事俱备就待三日后了。”   “嗯。”天帝将视线转向他,欣慰道:“潺苍,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为我确实尽了很多力。   “还得多亏你那只鬼魇夫人为莫栀栀创下的梦境事实,若非如此,当年我刚将她的魂魄从异世拘回就不能那么快让她接受青玄灭世的事实。”   “虽与预期有些偏差,她未能亲手斩杀望舒的转世反倒助他恢复了神身。”天帝说到这,阴鸷的目光又转回‘谢云衍’的身上,冷笑道:“不过如今有谢云衍的身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他活着一日,青玄总有一日会被耗到油尽灯枯。”   他顿了顿,又笑道:“你放心待事情大成后,我就将那条鱼妖的神魂给你,你替她寻个肉身便可。”   潺苍浑身颤抖,难掩激动,“多谢陛下!”   天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有些讽刺,“你当真不在意那只鬼魇了?我亦可以替你聚回她的魂魄,且看你选哪个?”   潺苍垂下眼帘,没有丝毫犹豫冷然道:“我心中的仅有萤儿一人。”   “如此就依你。”天帝走回一旁的高座,似是换神格耗费了太多仙力,他抬手微勾指尖,“谢云衍快突破真仙了,你先送他回去。”   “是。”   散乱的衣襟再度被阖上,潺苍抱起尚在昏迷中的‘谢云衍’消失在原地。   他神色激动,并没有察觉到一闪而过的衣袖中‘谢云衍’的指节捏得发青。   莫栀栀赶到神山的时候被本以为会被结界拦在外面,不料竟毫无阻隔地进入了神山内部。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沈棠的寝殿门口,却被神仆告知沈棠已于昨日闭了关,短期内都不会出现。   灵儿丢了一事是关重要,她不顾神仆阻拦,连声唤了沈棠数次都没能将他叫出来,顿时心中有些郁气,一面反思自己是不是那日的话说的太过狠绝..   莫栀栀在外面喊了多久,谢云衍就操控着沈棠的身子在门后听了多久。   他不是沈棠没有办法自然地控制他的身躯,很容易被旁人看出异常,只能以闭关屏退众人。   谁料莫栀栀会找上门,他如何能出去见她?   两相僵持不下,突见天边祥云缭绕,金光四射,似从那九重天上而来。   莫栀栀停下了叫门的举动,抬眸看去,天上这是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神仆面上带了喜色道:“恭喜帝姬,九重天再添一名真仙。”   莫栀栀皱眉,又不是她突破恭喜她还不如恭喜天帝那厮...等等!   这个时间突破,又是金仙进阶真仙...   天界统共就那么几个金仙,思及刚才她给谢云衍发消息迟迟收不到回复,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莫栀栀的脑海中呈现——不会是谢云衍突破真仙了吧!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殿门也被人从里打开,露出了‘沈棠’那张略显苍白的俊脸,莫栀栀立刻转还跑了过去,看着他面无暖色的脸,她迟疑道:“沈、沈棠。”   他的唇角动了动,“嗯。”   莫栀栀见他反应冷淡,一下子泄了气,他刚交到她手中的银簪转头就被她弄丢,不会生气吧?   她迟疑着开口:“我将...灵儿弄丢了。”   ‘沈棠’的眸光移到她别扭的小脸上,努力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好。”   好?好什么好?   “我、替、你、去、找。”‘沈棠’抬脚跨出了殿门,步履迟缓。   莫栀栀后知后觉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一边试着搀扶他,一边问他:“你..怎么了?”难道闭关修炼修岔了?   ‘沈棠’似恢复了正常,目光同样落在天上的五彩霞光上,“我无事。”   莫栀栀碰了个软钉子,顾不上气恼,是她先有不善的言论在前,他现在什么态度自己都不能左右。   她抿了抿唇又道:“灵儿可能落在父、天帝手中。”   ‘沈棠’将眸子迟钝地移到她身上,神情诧异,“为何?”   莫栀栀垂下了头,沮丧道:“是我没有留意身边的仙侍,没想到她那么大胆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拿走了银簪...”   ‘沈棠’定定地看着她没有立刻搭话,半晌才说:“回九重天。”   莫栀栀心急之余没有注意到他的措辞是‘回’。   当两人来到隶属谢云衍的仙宫之上时,天边的霞光尚未褪去,四周围了很多仙官,多数修为并不高,是来看热闹的。   莫栀栀抬脚要下云层却被‘沈棠’拦住,他轻启唇角:“避开他们进去。”   “好。”虽觉得今天的沈棠好生怪异,她还是顺应他的话,避开了众人进入仙宫内。   甫一入仙宫中庭,‘谢云衍’就出现在二人的身前,蓝色的眸子扫向莫栀栀扶着‘沈棠’的那只手,嘴角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大师兄和师姐怎么一道过来了?”   莫栀栀目光落在‘谢云衍’一如往昔的俊脸上,她怎么觉得他身上多了一丝神力?   难道是错觉?   而且他对她与‘沈棠’的称呼也有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   另外两人不知她心中的这些疑虑,‘沈棠’目光流转至‘谢云衍’身上,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来恭喜你突破真仙。”   ‘谢云衍’笑意吟吟:“不客气。”   莫栀栀:“......”这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在说些什么啊!   “帝姬不妨先回去?”   “师姐可否先行回宫,我与‘师兄’有话相商。”   下一瞬两人又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默契。   莫栀栀摊手:“行!我不打扰你们哥俩好!”   当她不情不愿地踏出宫门时才发现不对,她为什么那么听旧shigG独伽话?   还有这两人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当她折身回去时,却发现整座仙宫都被下了禁制。   换而言之,她进、不、去、了!   顿时莫栀栀心中来了气,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蹲着你们!   殿内,换了魂的两人各坐一方。   沈棠看着自己的身子在谢云衍操纵下异常僵硬猛地抽了抽嘴角,“谢师弟,看来你这一日过得挺艰难的?”   谢云衍平淡道:“我闭关了。”   沈棠嫌弃地拍了拍衣袖,把玩着杯盏问道:“小芝为什么来找你、不对找我?”   谢云衍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敛着眸道:“她说你的那支银簪极有可能到了天帝手中。”   沈棠的指尖一顿,转念想到她殿内的仙侍,小芝不知天帝的真实身份受他蒙骗,尚未对身边人设防,灵儿确实有可能会落入他中。   这也怪他当时思虑不周急于将灵儿放在她身边保护她,未来得及在银簪上下一道禁制。   他反手捏了捏眉心,“此事我会处理。”   谢云衍:“那师兄可否告知,为何‘我’一夕之间突破了真仙?”   待他提及此,沈棠却是笑了,“他将我的神格放入了你的体内。”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极大,谢云衍嘴角努动,眉眼中有着困惑。   “换而言之,他想培养你的身子。”沈棠曲着指头开始敲击桌面,一字一句道:“以夺舍你。”   谢云衍立刻就明白了为何他要下谕为他和莫栀栀办合籍仪式,顿时周身的气压降了下来。   他看向沈棠,“你有何打算?”   沈棠站起身绕过桌子,走至谢云衍、他自己的神躯前,指尖抵着自己的左胸笑道:“自然是换神格,伺机而动。”   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想将他耗到油尽灯枯,倒不如让他看看天帝这具油尽灯枯的身子能撑到几时?   谢云衍蹙眉,“你的意思是将师姐的神格置于我体内?”那师姐怎么办?   “若是直接还给小芝,他就会对你起疑,等一切事尽了我会亲自将她的神格从你体内取出。”   谢云衍略略点头,又问:“大师兄,你若是换回自己的神格后,琅玡剑是否不会再反噬你?”   “完全灭杀天帝你有几成把握?”   沈棠沉下了面色,倒是小瞧了谢云衍的洞悉力。   “五成。”   作者有话说:   写得快就还有2章了。   晚安QAQ 第110章 、大结局(三)   “帝姬,不好了!”   “天帝昨夜遭人刺杀重伤!”   新来的贴身仙侍“叩叩叩”敲着寝殿的门,将莫栀栀从熟睡中叫醒。   昨天她在谢云衍的仙宫门外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两人出来,只能先回到栀草宫,本想等晚些给谢云衍发消息,可她等着等着就越来越困,最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所有的仙人都不需要多休息,而她自从醒来后每天都需要充足的睡眠否则就会很困。   现在长睡一觉醒来,却告诉她天帝被人行刺重伤?   这九重天上有谁是他的对手?   困惑归困惑,莫栀栀拖着疲惫的身子勉强起身,坐在床沿等待大脑开机,而那厢贴身仙侍已推门进来,自然地替她披上外袍,盘着发簪。   莫栀栀抬了抬眼皮看着镜中那个无精打采的自己,有些恍惚。   又侧眸瞥了眼新调来的贴身仙侍,“沐兰被调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昨天她只是打伤了沐兰的右腿,不至于伤及性命,敷了药很快就能好,不应该直接换了人。对于昨日天帝那一番说辞她有些将信将疑,回来后又没找到银簪,而且她细想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刚醒来时尚有些昏沉的她竟忽视了这个细节——沐兰怎么会知道谢云衍与自己是同门?他们在外人看来甚至不处于一个时期。纵然沐兰是天帝的人,那天帝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千年前遇到了哪些人?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天帝也去了千年前,或者说他本就在千年前。   那他是谁呢?又能是谁?只能是...昔日那个混沌族少年阿流!莫栀栀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沈棠和谢云衍问清楚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看看拼凑起来是否能得到答案!   那厢仙侍正替她戴上最后一只发簪,闻言摇头道:“沐兰姐姐是被内务仙宫的主事带走的,我们都不知道她被送去了何处。”   仙侍着手替她理了理零散的鬓发,清秀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笑意,温声道:“好了,帝姬您瞧瞧如何?”   莫栀栀扫了眼,略一点头,虽然没有沐兰梳得繁复华美,却胜在精巧简单,甚得她心。   只可惜,终究不能信她。   “帝姬,现下就去凌霄殿吗?”   莫栀栀没有应,而是反问:“医官去过了吗?天、父神情况如何?”   “回帝姬,昨夜所有的医官都去过了,陛下的伤势已经稳住了。”   “哦。”莫栀栀抚了抚发丝,随口道:“既然如此,我断没有去的必要了。”实话说她现在不想直接面对疑似是阿流的天帝,只想将灵儿附着的银簪取回来。   天帝受伤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机会,只是不知银簪被放在何处,若是被他贴身放置就麻烦了。   归根到底还是得找到沐兰问清楚才行。   “什、什么?”小仙侍似乎没料到莫栀栀竟会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一时间有些呆滞,说话磕磕巴巴。   莫栀栀将手中梳着发梢的篦梳置于案上,扭头微微一笑:“父神乃九重天之主福寿绵长,必会化险为夷,我还是等他好全了再去。”   她看了眼窗外,拢了拢宽大飘逸的袖口散漫道:“今天天气甚好,你去取瓜果冷点拿到中庭,我要用些。”   “是、是!”小仙侍震得不轻,只得愣愣地应了后退出去。   仙侍一离开,莫栀栀立刻就撑着梳妆台的案几直喘气,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   身边的危机渐渐浮出水面,她一开始坚信的那些所谓‘事实’似乎开始站不住脚了。   而她在一千年前的记忆又残缺不全,实在是不知...   莫栀栀眼前出现重影,身形不稳向后倒去,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而是落入了一个充满杜若香气的微凉怀抱。   隐约能闻到一丝血气。   “沈棠?”她眨了眨眼喃喃道,入目即是那人精致的下颌。   “嗯。”他调转身形,将莫栀栀平稳地放在榻上,微凉的指尖按在她的腕间,如远山般的眉峰紧紧蹙,“帝姬你...近日是不是睡得一日比一日多了?”   “我的身子出什么问题了吗?”莫栀栀见他为自己把脉的神情不对心中一紧顾不上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捏着她的手腕顿了顿,淡淡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帝姬刚从沉睡中醒来,气血不足身子有些弱。”   莫栀栀听后满脸不解,嘀嘀咕咕:“奇怪...我明明记得以前身体挺好的?”   沈棠将她的手腕放回被褥中,一双沁人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轻笑一声,“是,帝姬过去身子异常康健。”   莫栀栀:“......”他笑了对吧?为什么觉得被内涵了。   她微微瞪了他一眼,将脸别至床内侧。   沈棠长长的睫羽垂下,视线不自主地落在她的小腹,笑意微敛。   不能再拖了...   她失去神格后身子已不是当初的神身,随着神子的成长她会越来越虚弱,可若是将神格即刻放回她体内...他怕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起二人的过去,而是想起万年前的真相。   莫栀栀越想越生气,昨天去神山找他还被堵在殿门外面半天,她将脸转过来,杏眸染着薄怒,张嘴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拿好了,以后万不可再轻信他人。”那人坐在床沿还保持着刚才替她把脉时微微弯腰的姿势,另一手自怀中拿出一支闪着银光的簪子,清冽的声调,淡淡的语气,却似有万千无奈,平淡中透着一股宠溺。   “你...从哪里找到的?”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他就已经拿到了?!   但是结果银簪后转念一想,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眉目也染上了一丝慌乱,“父..天帝是你刺伤的?”   见莫栀栀提到天帝,沈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只可惜没能彻底了结他。”   而莫栀栀浑身一震,感觉真相就在眼前,迟疑道:“天帝他...有异?”   沈棠站起身冷眸一转,望向凌霄殿方向,挺拔的身影如青松,背对着莫栀栀道:“鸡鸣狗盗之辈岂能称得上这九重天之主。”   莫栀栀按捺住心神的颤动,“那他是谁?”   “小芝。”沈棠突然转身唤她。   他清俊的眉目如一汪清泉,缓声问她:“你不是已有察觉了吗?”   “不然你如何那么快想到灵儿可能落在他手中。”   “他是混沌族...阿流!”   果然!   莫栀栀心口一紧,自己的直觉才是对的。   可旧shigG独伽她刚穿书时见到的一切又如何解释,那些残留在宫殿切口上的明显是鬼气,还有送自己回到过去的溯回镜又怎么解释!   想到此,她赶紧打开自己的芥子手链去找溯回镜,将之取了出来。   沈棠见她神色变了又变,当她是一时无法接受正待解释,却见她取出一物,讶然道:“溯回镜!”怪不得无论是他还是谢云衍寻了莫栀栀一千多年始终寻不到一丝痕迹,再思及天界众人皆说帝姬昏睡了三百年,由此可见她回溯了千年才来到他身边...却是为了杀他!   莫栀栀诧异,微微歪头问他:“你认识?”   沈棠睨着溯回镜冷哼道:“这是神族之物,我如何不识?”谢流杀不了他,竟诱哄同为神族的她来杀他,真是殚精竭虑。   莫栀栀见他眼神冷淡,心有戚戚焉,迟疑着开口:“我...过去是不是一直想杀了你?”她虽不记得了,但思及两人过去关系那么僵,也许怨她?   站于塌前的高大身影突然蹲下,执起她的手与她平视:“从未。”   他抬手拢了拢她的发丝,语调异常温柔,重复了一遍:“我二人在一起之时,你从未想要杀我。”甚至为了他想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莫栀栀一时忘了抽回自己的手,杏眸中有着解不开的困惑,“那我为何会与你生了嫌隙?”   “一切怨我。”沈棠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低沉的声音染上几分慵懒,“若不是我隐瞒身份没有早些告诉你真相,我们之间的误会就不会那么多。”   莫栀栀的指尖微曲,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有些不知所措,“你...”可不可以先松开我?   “所以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她想到眼下沉棠和天帝撕破脸了,那么相当于神山与九重天站在了对立面。   沈棠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淡声道:“你无需忧心,只需照常与谢师弟举办合籍仪式。”   “啊?!”莫栀栀瞪大眼,他刚才还含情脉脉地与自己说着话,转头就让自己与别的男人结为仙侣,还不带一丝犹豫的!   顿时心中闷气丛生。   沈棠知她误会了,耐心解释道:“此番他为我所伤,定会着急让你与谢师弟合籍。”   莫栀栀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天帝受伤了就会急着让我们合籍?”   沈棠却是揉了揉她的头,勾着嘴角道:“此事你无需知晓,你只要记住。”   “这场仪式它成不了。”   沈棠走后莫栀栀没有离开过栀草宫,期间小仙侍来找了她几次,无不是劝说她去看看天帝,都被她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直到午后,如碧玺的天空突然仿佛染上了一层阴翳。   莫栀栀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是天帝醒后宣布打伤他的人是沧渊神君,从此九重天与神山势不两立,二是帝姬与溪亭仙君的合籍仪式提前到明日。   一切都如沈棠预料的那般!   越是如此莫栀栀越是惴惴不安,不知是不是对沈棠所说之话还不能完全信任,亦或是记忆的缺失让她对明日将要发生的一切紧张不安。   她强行按下心中繁杂的思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寝殿内一直等到天黑。   灵儿似乎受到了重创一直躲在银簪中不出来,莫栀栀也没有勉强她出来,心中自责不已,若不是她不够细心...   拨云见月,月明如水,此时整座栀草宫都很静。   “师姐。”   莫栀栀当即抬头看向来人。   “师弟?”   谢云衍的脸色很差,唇色发白身上隐隐有血腥味。   “你...”怎么了?   “你想恢复记忆吗?”他抬眼看向莫栀栀,干净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   莫栀栀怔住。   谢云衍自手中幻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物什,上面沾着些暗色的液体正在慢慢滴落。   霎时间整座寝殿都被它的光芒笼罩。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偷跑一章,今天还有一更!   下章‘大婚’暗含两把刀   最后一章等我晚点码完 第111章 、正文完   天光破晓,晨光乍现,伴随着一声凤鸣,一只巨大的彩凤自云端深处而来,绕着九重天翱翔,直上最高一重天的栀草宫。   天空洗去昨日的阴霾,金色的朝霞落在被彩带缭绕的九重宫阙,各处皆洋溢着喜色。   数以百计的紫衣仙侍手持鎏金漆盘踏云而来,早早守候在栀草宫门口。   随着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众仙侍捧着手中之物依次入宫。   “帝姬——”   昨日才调来的小仙侍惴惴不安地守在寝殿门口,她看看中庭等候的众仙侍又看着眼前的红漆大门,心中焦急万分。   眼见着就快到时辰了,莫栀栀还没有醒来,她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   在她天人交战之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进来吧。”女子的声音沙哑,透着憔悴。   小仙侍眉眼染上喜色,欢快地推门而入,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止住了步子。   少女仅着一件单薄的雪色中衣坐于榻边,目光落于一处,毫无生气,纹丝不动。   曦光透过窗棂射入殿内,落在莫栀栀苍白无血色的面上,往日精致灵动的杏眸此时如一滩死水,眼底带着青色,菱唇褪去了血色因缺水而干涸起皮,整个人形容枯槁。   小仙侍颤抖着靠近她,欲伸手扶她,“帝、帝姬,我伺候您梳妆?”   没有回应。   她大着胆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那双失焦的杏眸倏然转向她,直勾勾地盯了她一会,唇角翕动:“什么时辰了?”   “回、回帝姬,巳时了...”小仙侍被那双如深井的眸子吓得低下头,抖着双肩颤颤巍巍道。   “原来天亮了...”她垂下长翘的睫羽看向自己虚扶在膝的双手,一晃眼它好像又沾上了血色。   “帝姬...”小仙侍硬着头皮继续唤她,心中的焦急万分。   “替我梳妆吧。”   小仙侍眼前白影一晃,少女已然坐于梳妆台前,歪头看向她,平静道:“还不过来吗?”   “是!是!”   小仙侍急急打开殿门,让如沐的日光照了进来,洗去了一室的味道。   中庭等候的紫衣仙侍见状立刻迈着莲步移至殿内。   在最前面的两名仙侍,一人托着一件华美绝伦的蓝色婚服,另一人托着一顶白金嵌珠的精美凤冠。   莫栀栀毫无波澜的双眸扫过二人落至她们的皓腕,又转瞬移去。   “帝姬我替您换上?”   “嗯。”   莫栀栀全程宛若一尊雕像,任她们摆布,看着琉璃镜中被装点得看不出任何憔悴之色,她的嘴角突然扯出一抹讽刺的笑。   她用了一夜的时间才接受所有的记忆,除了在一千年多年前与沈棠一同经历的事,还有万年前神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那些在魂珠中她并未看到的事实。   谢云衍曾说他的日子都是偷来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白榆合该死在万年前,为神界所有人陪葬。   琉璃镜中映出的少女,在宝蓝绣云纹的嫁衣衬托下更显肤白如雪,唇如丹朱。   白金嵌珠的凤冠于两侧垂下精致纤长的流苏落于那白嫩脸颊两侧,一动一静间,泠泠作响。   面上画着精美的妆容,眼尾处撒了细细的金粉,美得惊心动魄。   莫栀栀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她第三次穿上嫁衣,却没有一次满怀期冀与欣喜。   一套繁复的流程下来时间已至正午,待鸾轿来后,小仙侍在莫栀栀身边为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等下的流程。   她还需和谢云衍去最高一重天的证天石处上证天地,寻求天道庇佑。   所有的流程结束后,才会在日暮时分前往凌霄殿由天帝为二人执礼。   方踏出宫殿,莫栀栀就见到了云端那处迎着正午的艳阳静候她的谢云衍,他同样着了宝蓝色绣云纹的婚服,昨日苍白的俊脸此刻已恢复了血色,雾霾蓝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向他走来的莫栀栀,眼神复杂。   他立于鸾驾左侧,待她走近才伸出手将她带上鸾轿。   身形交错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着带头的彩凤一声凤鸣,鸾轿平地而起,向着证天石所在之处翱翔。   谢云衍的声音从帘外透进来,“师姐,你...”   莫栀栀知道他要问什么,她的视线落于自己的指尖,淡淡回应:“我全部想起来了。”   谢云衍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嗯”了声后就在轿外不再出声。   直到来到证天石前,莫栀栀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二人默契地设了一道障眼法,在外人看来二人双手交叠,共步而上。   实则谢云衍只是虚虚地放在她手上,莫栀栀能感觉得到他隐隐透着一丝莫名的紧张。   至二人在证天石面前停下,天帝都未出现,想来得等到最后一个环节他才会出现了。   莫栀栀嘴角微微勾起,讽刺地笑笑,证天?天道若是发现她的存在该是劈下一道雷。   正当她如此想时,那块见证了九重天众位仙人合籍仪式的证天石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当着所有人的面碎旧shigG独伽成了两半。   “这是...什么情况?”一旁负责监礼的司礼星君亦是不解,看向身侧的同僚面露惊慌。   有些窃窃私语便传了出来。   “大凶啊..”   “天道不认可!”   “你说天帝陛下为何贸然为帝姬与溪亭仙君赐婚?”   “二人即使相识到现在也不过几日吧?”   “别乱说了,传到陛下耳中就完了!”   “......”   莫栀栀丝毫不在意这些闲话,她的目光飘远,落于某一处厚重的云层,嘴角的笑意加深。   起初她也以为是天道所为,但是她在那处裂缝嗅到了一丝神力。   她还以为他要到最后才会出现。   “师姐,怎么了?”谢云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没事。”莫栀栀压着嗓音,冲他摇了摇头。   谢云衍会意,垂于身侧的手掌握着拳又松开。   那边司礼与同僚商议后,大声唱道:“礼成!”   莫栀栀差点笑出了声,不愧都是那人的属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再次上了鸾轿后,彩凤调转方向向着凌霄殿而去。   只是因为证天石处出现的意外,时辰比预计的早了许多,还未到黄昏。   平日里庄重肃穆的凌霄殿今日也被仙侍们里里外外装点了一番,诸位仙家本还在殿内三两成群地闲聊着,等待黄昏。   却见空中霞光铺散,鸾轿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啊,这么早就来了?”   “是不是司礼星君弄错时间了?”   “.....”   虽说众人措手不及,但该有的仪仗不会少。   天兵整齐划一立于凌霄殿两侧,貌美的仙侍手提花篮站于最前方。   待莫栀栀下了鸾轿,随之而来的是漫天花雨的洗礼。   然而她的面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喜色。   谢云衍一如往常,容色冰冷,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两人的神情丝毫不像即将合籍的仙侣,倒像身赴战场之人。   逶迤在地的蓝色裙摆载着粉色的花瓣一路行至殿内,莫栀栀见到了两日未见的天帝,此时的他头戴冕旒去了视障,端正肃穆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看不出来昨天受了伤,只是十大金仙今日都在殿内两侧护着他。   天帝的目光下垂,落在莫栀栀和谢云衍相执的手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见过父神。”“见过陛下。”   两人如寻常一般向他行礼。   移开视线后,他看向身侧刚站定的司礼星君沉稳道:“开始吧。”   又是繁复亘长的流程。   直至流程结束莫栀栀都没有换过神情,她的余光始终落在天帝身上,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请天帝陛下为帝姬与溪亭仙君执礼——”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莫栀栀的长睫动了动,心中思忖着他怎还不出现,不然天帝这边就该有动作了。   谢云衍的身子紧绷,亦在等待他与沈棠约好的时机。   “你们九重天帝姬大婚竟不邀请我神山之人前来观礼?”   方才入殿后关上的凌霄殿大门从外徐徐打开,橘红的夕阳霎时间落入殿内。   莫栀栀转眼望去就看见了人群最前面的那个人,雪发白衣的青年身姿修长,容颜绝盛,散漫而贵气,右手执着通体漆黑的琅玡剑,信步踏入殿内。   他背着光,仿佛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光,身侧仅仅跟着两名属下,其余神仆皆停留在殿外。   随他身侧那两人赫然是末荇和末匀。   天帝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棠,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保持着执礼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走近。   而殿内众人慌乱起来,十大金仙纷纷召出仙剑,严阵以待。   “沧渊、沧渊神君!”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抢人?”   “不会是来破坏帝姬大婚的吧?!”   毕竟昨日才宣布与神山对立,今日沧渊就带人上门来,若说没有别的意思没人信。   沈棠那双洞穿人心的黑眸越过所有人对上莫栀栀的平静的双眸,眉峰轻皱,她这是怎么了?为何神情如此不对...   谢云衍见此悄然松开了莫栀栀的手,另一手负于背后召出佩剑。   雪发青年于众天兵包围之间,闲庭散步般走向莫栀栀与谢云衍两人面前,眼神冷冽扫视一圈,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九重天不欢迎本君呢?”   他说话时周身的气势如霜雪逼得围在身边的天兵急退三步,兵器“哐当”落了一地。   天帝身边一方脸金仙从高台上跃下,执剑指着他,气若洪钟道:“哼,沧渊神君你伤天帝在前,还有脸问我们为何不欢迎你?!”   “哦?你们怎么不说是天帝欲伤本君?”沈棠黑眸微微眯起,睇着高台处一言不发的天帝笑道:“难道诸位当时都在一旁观战不成?”   “你!”方脸金仙被他一句话噎到,虎目怒瞪着他那张完美的脸你你你了半天。   天帝敛着笑意,“沧渊神君若是来参加小女合籍仪式,九重天自当欢迎。”   “小女?”沈棠咬着这两个字,笑出了声,讥讽道:“她是你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除天帝和他身边的子苍仙君面无表情,殿内所有的仙人都变了脸色。   “帝姬竟不是陛下的女儿?”   “唉,我听说帝姬是除却已故的几位帝子外天帝唯一的孩子了?”   “我怎么听说帝姬是陛下三百年前从别处带回来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   莫栀栀位于漩涡中心,神情平静地面对着众人的打量,长长的眼睫垂下盖住了杏眸,不知在想什么。   “看来沧渊神君上九重天实非诚意。”天帝‘适时’地冷下脸,瞟了一眼身边的金仙。   “本君何曾说过是来参加帝姬的合籍仪式?”沈棠唇边勾着讽刺,眉宇间失了同他虚与委蛇的耐心,“你倒不如与这些忠心于你的愚仙说一说。”   “究竟是为谢云衍与莫栀栀办合籍仪式?”他的笑意更深了些,话音一转,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还是为了你自己与莫栀栀办合籍仪式?”   “神君怎能说如此有悖伦理的话?!”人群中一位白胡子老仙看不下去,站出来强烈指责他口出狂言。   浑然忘了眼前之人曾是他们景仰的神君。   沈棠甚至连视线都没移到他脸上,白胡子老仙气的脸涨得通红。   倒是他身边的末荇笑出了声,抬手指着高台中心的天帝,厉声质问:“他是天帝吗?”   “还是一只在阴暗角落中伺机寻找他人躯体赖以生存的鼠辈?”   刚才的方脸金仙见自己心目中的天神被如此诋毁立时站出来呵斥他:“大胆,竟敢如此污蔑陛下?”   另一位金仙亦是气愤难当:“天帝陛下护佑仙界数千年,岂容你如此污蔑于他!”   方脸金仙向末荇攻去,却被他轻易躲开,化出他的武器折扇反手就是一击,两人瞬间打成一片。   莫栀栀微惊,这一千多年末荇竟然成长到拥有足以与金仙抗衡的实力。   然不过百招,方脸金仙竟是落败了!   “子苍,你去。”   “是!”   当子苍仙君出现在末荇眼前时,态度散漫的末荇面色倏地变了,双眸渐渐染上血色,一字一顿道:“父、亲、大、人。”   “别来无恙啊。”   子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终是出现了惊愕,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识破身份,“你...”   “我?是想问我如何识破你的身份?”末荇通红的眸子里尽是痛苦之色,“真是可笑,娘亲竟然为了你这样的人去死。”   他拿着折扇一步步逼近子苍,“你为何不死在鬼泣渊,为何爬出来出现在我眼前?!”   接二连三的消息无一不令在场所有的仙人震惊,眼前年轻的鬼修若真是子苍仙君之子,那岂不是代表他们天界金仙之首是一名鬼修?   子苍闭了闭眼,压着嗓音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娘,这位小友认错人了。”   回应他的是末荇猛烈的攻击,可子苍仙君毕竟不是刚才的方脸金仙。   他的实力直逼真仙!   莫栀栀蹙眉,她相信末荇不会随意认错父亲,可是潺苍当年不是为了救妻儿和沈棠被离人焱他们击落在鬼泣渊?他是如何出现在这的?   难道又是阿流的诡计?   她下意识侧首看向高台,正对上天帝向她看来的目光,黏腻而阴鸷,宛若被毒蛇盯上。   一旁的谢云衍察觉,侧身挡在了她身前,替她隔绝了天帝的目光。   末荇终究太年轻资历不够,败在了子苍手下。   当子苍的剑尖抵在他咽喉处时,他不慌不乱,嘴角溢出的鲜血直流到脖颈,一双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哼,为什么?”子苍目光冰冷,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言辞冷淡:“救下萤儿的明明是我,却被柳知发现后连夜送出府去,白白便宜了潺虞。”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被寒酥发现,又怎么会被离人焱盯上?!”   子苍言辞激动,“潺虞那个蠢货根本护不住她!只有我才可以!”旧shigG独伽   “你说为什么?”说完这些,子苍一剑便要结果了他。   末荇颓败地闭上眼。   “砰——”子苍被人大力地甩了出去。   沈棠出手了。   神与仙之间隔着鸿沟,纵然子苍再强在他的手下一招都过不了。   沈棠落于他面前,没有立刻杀他,而神色复杂问道:“当年你将我从鹿山带回府,是否有意而为之?”潺苍幼年时曾是他生命中的光,即便这光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   莫栀栀看着沈棠的侧脸心中揪疼,在塑梦珠中所见的一切,她以为至少曾经的沈棠是幸运的,至少有一个严厉的师父爱着他,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泡沫虚影。   子苍面上沾着血迹,抬眼看向沈棠抖着唇道:“是..”   琅玡剑光一闪,沈棠   那一边天帝眼见着沈棠对子苍动手,从高台上跃下,冷着脸道:“神君这是作甚?要当着众仙家的面动我仙界之人?”   沈棠转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仙界的人?本君不过在处理鬼界的一名叛徒。”   “你们神山欺人太甚!”是刚才被末荇打败的方脸金仙,“子苍仙人与我等共事多年,怎会是鬼修?!”   “是啊,根本是信口雌黄!”   双方接二连三的发生摩擦,有些仙人已经召出了自己的随身武器,站在对立面怒视沈棠。   而部分中立的仙人躲在殿内后方,静待情况变化。   毕竟沈棠虽为唯一的神君,但他毕竟出现的时间太短不过一千多年,更何况他的前身是鬼王青玄,与积威已久的天帝相比,九重天众人更愿意信任他。   被带动的其他人纷纷喊道:“神君若执意要与我们仙界敌对,那我等也不会惧战。”   就在这时,蓝影一闪,出现在天帝与沈棠中间。   是谢云衍。   他转向天帝淡淡道:“陛下,云衍有一事不明。”   “何事?”天帝敛下的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谢云衍,似在疑虑他为何突然开口。   谢云衍微微侧身,浅色的眸子落到地上的子苍仙君身上,向来淡漠的他连连发问。   “为何苍仙人会拥有噬魂散?”   “为何那日子苍仙君那日将我带去陛下那处?”   “你们在我体内放了什么,为何我会突然突破真仙?”   谢云每问一句子苍仙君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谢云衍竟没有受噬魂散的影响,察觉到了他们所做之事!   难怪他的身份会暴露,他竟是听到了他与陛下的谈话!   谢云衍一改常态,咄咄逼人:“陛下可以为云衍解答吗?”   旁边本来还在吵吵嚷嚷的众仙人都不再说话,若是旁人他们还会说是受了蛊惑,但偏偏是谢云衍。   他那日突破真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些人甚至暗暗地看着天帝的神态,似乎在等他给一个答案。   “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子苍挣扎着起身,跪在天帝面前,“与陛下何干!”   谢云衍不善与人相争,见他抵死不认,顿时眼神如冰,将周身的气势压向他。   本就重伤的子苍抵不住,当场呕了几口血。   这时沈棠缓步上前,似在叹息,“啧,照谢师弟如此所说,本君倒是想到了幼时天帝从本君这取走的一物。”   “不知本君的神格天帝陛下何时还予本君?”   在场的大多数仙家都不知道神格是什么,只有零星几位资历老的仙人听说过,神格相当于神族的心脏,若是失了神格就会失去神身,天帝要他的神格有何用?   难道是...不,这个想法太过骇人!   顿时几名老仙人的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天帝。   纵然所有人都在等天帝作答,他仍是一言不发。   “还是说,本君的神格被天帝你安在了他人身上?”可他不说不代表沈棠会放过他,他冷然的目光移到谢云衍的左胸口,意有所指道。   那边子苍额头冒着细密的汗,他不知两人竟早已串通一气,仍是固执道:“是我在溪亭仙君的体内下了咒术,与神君所谓的神格没有任何关系。”   沈棠轻笑一声,打破了他心底的最后的幻想,“潺苍,你真当他还留着流萤的魂魄?”   潺苍面若灰白,喃喃自语:“不会的,陛下那么强大,怎会留不下萤儿的魂魄?”   天帝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否认沈棠的话,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对上他的,他道:“那天的谢云衍是你。”   沈棠笑着回应,“是又如何?”   天帝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你将它拿回去了。”   沈棠挑眉颔首,唇边的弧度加深,“得亏天帝亲手送还给本君。”   两人的对话有人可能听不懂,但莫栀栀却听懂了,她恍然想起当时出现在她寝殿的‘谢云衍’种种怪异的行为,一切都有了答案。   “倒是本尊愚蠢了。”天帝突然袭向谢云衍,五指成爪抓上他的腕间一探,脸上尽是被毁了计划的怒意,阴恻恻道:“竟没有察觉到他的体内早已没了神格。”   听闻此言的沈棠眉头蹙起,谢云衍怎么会没有神格,难道?   他的目光立刻转向莫栀栀,头戴白金嵌珠凤冠的少女立于人群之外,杏眸如水,回视着他,抹了丹朱的红唇轻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木木’   还不等他飞身过去,这边已然打了起来。   谢云衍虽被天帝掣肘,但他毕竟有真仙的修为,藏于身后的剑出鞘,反手劈了过去。   天帝似乎气的有些神智昏聩,竟扬手一挥,将身边的人连带着谢云衍一同掀翻。   谁都没想到他会出手,登时场面一片混乱。   “陛下...?”   “难道溪亭仙君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被天帝蒙蔽了多年?”   “......”   谢云衍眉间的银白色剑纹快速闪动,他提剑再次与天帝对上。   沈棠眉目一凛,直接飞升至半空,于混乱间来到莫栀栀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护于身后,琅玡剑起,剑光泠泠挥退了四周围着的一众天兵。   莫栀栀看着眼前熟悉的俊脸,以指背拂过他的眉眼,喃喃道:“木木。”   沈棠抬手捉住她的手,黑眸愈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唇角动了动道,“小芝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是。”莫栀栀放下手仰头看他,见他眉头再次皱起。   明知他在顾虑什么,可她已经做了决定,一时间喉头梗住,有些话说不出口,她只能尽量放柔嗓音,“你放心,我没事。”   恰时那边谢云衍与天帝的打斗进入了白热化,莫栀栀轻轻地移开神探握紧自己的手,安抚道:“去帮师弟吧,这些人伤不了我。”   沈棠失去了莫栀栀一千多年,怎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   他捏紧了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心中打的是将莫栀栀先送出去的主意。   “木木...你将我送到何处我都会自己回来。”莫栀栀却看穿了他的想法,轻声哄他:“你知道的,你的结界不会困住我。”   沈棠冷着脸,垂眸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低沉。   “望舒大人,您别忘了还有灵儿啊!”灵儿突然从莫栀栀的宽大的婚服袖中钻了出来,半透明的身子好像更凝实了些,拍着胸脯道:“灵儿会保护主人的!”   沈棠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魂,终是无奈地哑声道:“好。”   莫栀栀表现得格外配合,随着雪发青年离去的背影,她的目光转向正和谢云衍打在一起的天帝身上,冷了下来,即便是沈棠去了她仍是不放心。   万年过去了,谁都不知道阿流的实力变得如何,他成了天帝后,出手的次数并不多,就连九重天的人也不知他修为几何。   谢云衍那方有了沈棠的帮持,他的压力小了些,他侧眸盯着沈棠,眸中似有道不明的情绪,轻声喊道:“大师兄。”   “嗯。”沈棠加入后,天帝似乎隐隐出现败势,节节败退,竟退至几名金仙身后。   沈棠缓缓落下,白衣不染尘埃,似乎瞧出了她的窘迫,嗤笑一声:“怎么?这具残躯支撑不了你了?”   “沧渊你休要胡言!陛下万金之躯怎么会有事?”他的话一经出口就有天帝的死忠党站出来反驳他。   沈棠岂是忍这些跳梁小丑的性子,一记神力打过去直接夺去了他说话的能力,“若不是本君曾应了小芝,这次你该失的是命。”   天帝抹去唇角的血丝,不怒反笑道:“沧渊,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我在下界就曾说过,剑魂不归位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听着他猖狂的言语,沈棠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找他的破绽。   谢云衍垂下眼帘,执剑的手捏得很紧。   眼下的情况看来,面对沈棠天帝确实略输一筹,可旁观一切的莫栀栀总觉得哪里不对。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晨间她看见为她梳妆的那些仙侍胳膊上有着相同的印记,立刻向灵儿询问。   灵儿听后垂眸深思了许久,面上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微凉的手紧紧拽着莫栀栀的手腕,“主人旧shigG独伽...这听着像是献祭的印记...”   莫栀栀顿感不好,拧眉继续问:“什么献祭?”   灵儿的身形晃了晃,抵着牙根颤声道:“主人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堕神为何会被关起来?”   “不可能!”莫栀栀昨夜就想起了万年前的所有事,她如何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那堕神靠献祭之法夺取他人神力以此祸乱神界,虽在最后他被望舒打伤关了起来,但他仍是对神界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更可笑的是,天道那时不出现,却在她离开神界时追杀她...   还不等她们细想得出答案那方殿内的情况急转直下。   本来护在天帝身侧的几名金仙竟一息之间失去了仙元,面色青白倒地不起,其他仙人见状纷纷逃离了那处。   而天帝苍白的神色渐渐红润,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筋暴起,束发的冠散落头发披散下来,尚算英俊的面孔显得有些恐怖。   灵儿见此既惊又恐,尖叫道:“又是这样!这混沌族竟真的从那堕神处学来了献祭一法夺人修为!”   “主人,他难道还要毁了仙界吗?!”   莫栀栀紧抿着唇盯着与天帝对峙的沈棠,眸中的忧虑渐深,她没有神力而且修为不过金仙上去只会帮倒忙,除了保证自己不出意外似乎别无他法。   灵儿得了守护莫栀栀的命令,自然也不会上去帮忙,一双眼紧张地注视着战况。   “谢云衍,你先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   谢云衍侧眸看向殿内乱窜的仙人神色微动,毫不迟疑收剑来到下方。   “陛下疯了!”   “溪亭仙君救救我们!”   修炼成仙可享无尽的生命,谁都不想死,但见谢云衍朝他们而来,逃窜的仙人蜂拥而上簇拥在他身边哀求道。   谢云衍并不想多言,他冲众人略略点头引导他们前往大殿门口。   然大门却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   “天帝要将我等困死在此处?!”   “仙界要亡了!”   众人挤在大殿门口,谢云衍守在他们身前,双眸盯着与天帝酣战的沈棠,沉声道:“诸位,门上被他下了禁制。”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有些曾经站在天帝那方的仙人此刻如同鹌鹑一般窝在人群中不敢说话。   就这耽搁的时间,又有两名修为颇高的仙人倒下。   众人的惊恐达到了极点。   “沧渊你杀不掉我的。”天帝双目充血发丝凌乱,身上的气息只强不弱,语调中带着点惋惜,“若不是你毁了本尊的计划,何至于死这么多人?”   沈棠没有理会他,目不斜视沉着应战。   “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和当初那些愚蠢的神一般只会逃窜?”天帝似乎并不想放弃,企图干扰他。   “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本君还会再犯第二次?”沈棠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攻击讥讽道。   天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莫栀栀的方向凉薄道:“此番姐姐身边没有危险,你当然不会抛下这群人的命去救她。”   “可若是...”他顿了顿,又道:“她有事呢?”   沈棠的视线随之看了过去,但见子苍竟不知何时摸到了莫栀栀身后。   “你敢伤她?”语音刚落沈棠已向下疾驰数丈。   “沧渊。”天帝纵身挡在他身前,“你...”   “末荇!”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莫栀栀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末荇护在她身后,胸口被子苍的仙剑洞穿,而他的掌心同样捏碎了子苍的心脏!   末荇嘴角止不住地流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到石青色的衣襟上,他只是看着子苍笑道:“你陪我下去给娘赔罪吧…”   灵儿一早就发现了子苍的靠近,但旁人看不到她的存在,她和莫栀栀暗中沟通打算等他靠近了再一击解决他。   可谁知末荇会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挡下了那一击。   “末荇!”末匀避过其他人来到这处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共事千年的同僚自是有一份感情在的,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你怎么这么傻啊!”   那边子苍并未立刻断气,他涣散的瞳孔落在某一处,伸出血淋淋的手似想抓住什么,口中念着:“萤儿...”   “我杀了你!”末匀上去一剑结果了子苍。   上方的天帝见自己留的后手被断,心中怒意顿起,正欲后退几步再寻他法,沈棠凛冽的剑意随之而来。   沈棠的眼神萃满了冰,冷声道:“你想去哪儿?”末荇与他自年幼相识,与他的关系何止是上下级?   “你!”天帝被迫后退几步。   沈棠提剑压过去,“这次你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切似乎胜券在握。   莫栀栀心中一直记挂着灵儿提到的献祭一事,见他暂时压制住天帝,立刻飞身而上来到沈棠身边。   “你来做什么?”沈棠倾身挡在她身前。   莫栀栀毫不迟疑将她们怀疑的献祭一事说出,沈棠的面色倏地沉下,“你确定是那个印记?”   正是如此天帝才轻而易举夺取了刚才那几个金仙的修为。   她点点头,“在场的仙人不知有几人身上有此印记。”   天帝自莫栀栀出现视线就落在她身上,见她浑然不看自己,还说出了献祭一事,他的面色变了又变,期艾道:“姐姐,你是要将我往绝路上推吗?”   见对面之人终于不再自称她的父神莫栀栀表现得很平静,对他的‘姐姐’一称嗤之以鼻:“我不是白榆,这一招在我面前没用。”   “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她缓缓转向天帝,语气低缓,“我来到仙界一事是不是你所为?”   “是本尊。”天帝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她竟会问这个问题。   莫栀栀又问:“你如何避过天道将我带来此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明白了她已然想起万年前的事。   沈棠抿着嘴角,紧攥着她的手。   当年天道因白榆带回阿流铸成大错,夺去她的神力,还欲毁了她的神魂断了她转世的可能。   是望舒在最后关头出现,耗尽修为将她的神魂送去异世避过了天道的灭杀,但也从而也错过了救下神族最后的机会。   这就是魂珠最后莫栀栀没有看到的景象。   她的神魂若是重回这里必会引起天道的察觉,可时至现在她都毫发未损。   天帝的嘴边挂上恶意的笑容,“本尊怎么会忍心姐姐殒命呢?不过以我的神魂之力瞒天过海罢了。”   莫栀栀瞳孔一震,拉着沈棠手掌的指尖微微颤抖。   如此一来,岂不是他们的命绑在一起?   沈棠终于明白天帝总说自己杀不了他,并非单指剑魂不归位一事,而是若要散了他的神魂,莫栀栀也会被天道发现。   他垂下眸,冷声道:“本君未必需要将你的神魂散了。”   “沧渊,你我现在修为不过在伯仲之间,你若想完全压制本尊除非剑魂归位,不然你压制得了本尊一时,压制不了一世。”天帝将底牌递到两人面前,反倒是笑得张扬恣意,料定了沈棠不会杀他。   “木木,不要顾虑我!”莫栀栀从昨夜知道当年的真相时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一切源于她就从她结束。   此时殿内的再有仙人被献祭,天帝的气息也不再涨,但莫栀栀他们不知他给多少仙人种下了印记,若是现在不作出决定,等他献祭完所有人,修为不知会暴涨到多少。   就在这时,谢云衍负着剑飞上而上,冷漠的俊脸上满是肃穆的神色。   莫栀栀心道情况不妙,就听他说:“师姐,我检查过了,下面所有仙人的手腕处皆有你描述的那个印记。”   她扭过头看着沈棠近乎哀求道:“杀了他!”   “小芝!”沈棠抿直嘴角,安抚她的情绪,“不要慌乱!”   天帝笑着添把火,“若是不舍得你那师弟的命,你就彻底散了本尊的神魂,让姐姐给本尊陪葬。”   谢云衍听闻此言皱紧了眉头,望向沈棠,寻求答案。   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莫栀栀推搡着他,“师弟,你先下去护着那些人,这里没有你的事!”   一反常态,谢云衍没有听她的,而是固执地留在原地。   “褚妄仙君!”   “灵云仙君!”   下面又传来两声惊呼。   立于一边的天帝笑吟吟地看着僵持的三人,抬手间又献祭了两名金仙。   莫栀栀浑身都在抖,记忆中神界的惨相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她咬着牙关,“沈棠,杀了他..”   “不要再为了我..”害了仙界的人。   而那边沈棠似是做下了决定,猛地将她推向谢云衍,“谢师弟,护好小芝!”   “你当真以为本君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下一秒琅玡剑一剑刺向还在嗤笑的天帝,通体漆黑的剑身贯穿了他的胸口。   天帝惊愕,“你...不顾姐姐的生死了吗?”   他凝着天帝,薄唇翕动,“不是只有你可以凭神魂之力欺瞒天道。”   “你疯了!”天帝万万没想到沈棠竟然选择了第三种方式!   他话音刚落莫栀栀就知道他做了什旧shigG独伽么打算。   “木木!”   “沈棠!”   “不行!不可以!”   谢云衍依着沈棠所言死死地桎梏着她,以防她进入两人的战圈受伤。   莫栀栀修为不如谢云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为了我不值得!”   “师姐。”   是谢云衍。   他问得很直白,“是不是琅玡剑魂归位就可以了。”   莫栀栀没有答话。   谢云衍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才天帝的话中他可以窥见一二。   他眸光闪了闪,钳制着莫栀栀的手缓缓松开,同时以仙力化线捆缚住她。   “谢云衍!”她喊得很急,没有叫师弟,心底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谢云衍不是个爱笑的人,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渠阳镇遇到她之前甚至连说话都不连贯。   但此刻的他露出了真诚的笑,说了他此生最长的一段话:“我为人至今一千多年,最开始的二十年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提升修为,如何寻到更多的剑谱变得更强,之后的一年是我此生最为幸运的一年。”   “我认识了师姐你,同时也知道了世间除了剑谱外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当知道自己是剑魂的那一刻,我也曾迷惘过。”   “我会呼吸,我有心跳,我怎么会是剑魂呢?”   他的语气很平缓,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谢云衍的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雾霾蓝的眼眸中凝着认真之色。   “师姐,想我来这世间一遭也许就是为你而来。”   “师弟..”莫栀栀哭累了,几乎嗓子都哭哑了,泪水冲去了她面上精致的妆容,露出了憔悴的面容。   蓝衣青年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擦一擦眼泪,但是伸至一半又颓然放下。   眉间的银白色剑纹几乎要破体而出。   在光芒包裹他的一刹那,莫栀栀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师姐你护了我那么多次,就让我也护你这一次。”   银白色的光芒汇聚成一团,如一把利剑切入沈棠与天帝的战局,落于琅玡剑身上那个似鱼非鱼的印记上。   天帝暗道不好,急急后退,伺机离开。   “大师兄,多谢。”一声喟叹自剑身处传来。   沈棠得以喘息,侧眸看向手中光芒大盛的琅玡剑,怔忪道:“谢师弟..”   剑身褪去漆黑的外表,露出了真容。   银光大盛,流光溢彩,这才是神剑琅玡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沈棠周身的神力暴涨,抬手间就将避于一侧的天帝捆住。   天帝面上失了镇定,他知道沈棠要抽他的魂禁锢起来,可他岂能令他如愿。   灵儿在莫栀栀耳边尖叫:“不好,他要自爆!”   她即刻护着莫栀栀往下避让。   眼见着连溪亭仙君都牺牲了,天帝更是要自爆,下面的众位仙人人心涣散,拼命地拍打着殿门,企图离开。   “灵儿松开我!”莫栀栀急道。   纵然沈棠此刻因剑魂归位而神力大涨,恢复了万年前的修为,可他面前的阿流是活了万年的混沌族,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如何能安心?   灵儿死死地抱住莫栀栀不松手,“主人你没有神力,靠近望舒大人他们的打斗,神魂会被撕碎的!”   莫栀咬着下唇,双眼通红,耳边充斥着周遭仙人的哀嚎,心神俱崩。   “本君说过了,不会再犯第二次错。”在琅玡剑的光芒大盛下,沈棠敛眸一剑劈开了天帝罩在周身的流光屏障。   一道剑影在他身后出现开始分裂,直至化为无数剑影,凌霄殿的柱子坍塌,巨大的冲击力掀开了凌霄殿的固若金汤的穹顶,所有人在瞬间脱困。   他们仰望着空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凌空而立,神情肃然,剑指天帝咽喉。   “这就是神吗...”他们震撼地看着眼前之景,久久不能回神。   从方才剑魂归位的震惊中回神,天帝不惊讶于他看到的一切,夜神望舒神界第一战力,本就强悍如斯。   他看着下方呆滞的众仙,竟还笑得出,“一群只会仰望神族的蝼蚁..”   沈棠抬指,所有的剑影调转方向,整齐划一,指向天帝,轻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痴心妄想,意图成神?”   “我想成神有什么错?”天帝古怪地笑着,“难道混沌族就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吗?”   “我也有成神的能力,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   “若不是白榆当初的愚蠢,你何来地机会学习神族的能力。”   是莫栀栀。   她不知何时挣破了谢云衍下的束缚,御空而上,与沈棠并肩而立,口中说着自嘲的话。   天帝立刻激动起来,“不是的!”   “我可以的!”   他望向莫栀栀,似癫似狂,“姐姐你看看我。”   他指着沈棠,“若我成神不会比沧渊弱!我也可以的!”   “只是你们不给我机会!”   见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沈棠不想在与他浪费口舌,手中化出一枚锁魂囊,准备以剑影分化他的神魂将之取出来。   沈棠一手控制着剑影,另一手护着她,柔声道:“小芝,你靠后些,待我先收了他的神魂。”   她是他的弱点,亦是他的全部。   天帝闭上了眼,似乎认命了。   然而殷红的暗芒从云层中降下,落在天帝身上,千万缕红线自他手中顿现,而线的另一端赫然连接着所有在场的仙人,除却这些,还有自下界而来的红线。   丝丝缕缕,数以万计!   “这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修为不断地在流失?”   “沧渊神君救救我等!”   天帝近乎疯魔的猖狂大笑:“世间唯一的神,昔日的夜神望舒,如今的沧渊神君。”   “你、要、杀、了、我、吗?”   沈棠心神一凝,仔细看着这些连接众生的红线,眉目陷入了褶皱中,“浮生咒。”   顾名思义,以浮生万物为引,与自己的神魂连接在一起,极其阴毒。   若是施咒者的神魂受到非致命伤害,那世间万物的魂魄都会受到损伤。   但解开此咒的方法说难也不难。   直接灭了施咒者的神魂,反而能解开此咒。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帝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手。   他还是在逼沈棠作出抉择。   杀了他,莫栀栀会遭到天道抹杀。   留下他,浮生万物皆于他股掌之间。   他微微垂眸,银发如雪,随影而动,身边的剑影如星月包裹着他们三人。   温软的身子突然扑向他,带着熟悉久违的馨香。   她的声音被剑影带起的风声吹得支离破碎。   “木木。”   “杀了他。”   “不要再为我,放弃苍生。”当年神族的悲剧不该再发生。   沈棠倾身回抱她娇小的身子,感受着她因恸哭而颤抖。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眼神幽静,声音哑然,“好...”   话音落下,周围悬空而至的剑影再度对上天帝,带着无尽的凛冽肃杀之意,他的笑凝固在唇边。   “你...!”   沈棠没有理会他,而是轻轻取下莫栀栀头顶的凤冠,如以往一般摸着她头顶的发旋,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碰了碰她的唇,温声细语:“小芝,你先避开点。”   “待我杀了他,再与你一同面对天道。”   莫栀栀忍着泪意,“嗯”了一声,似乎也在哄他安心。   他们二人都很清楚,天道不会留下她的命。   她能感受到沈棠这次凝聚的剑影中包含的杀意。   “你们疯了!”   天帝不断地喊着,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出与当年不同的决定,他拼命地挣扎,想要逃过纷乱的剑影。   “我不能死,我还没成神呢!”   刹那间万千剑影汇成一线,直接涌入他的神魂深处,将他整个吞没。   莫栀栀垂下头,顺从地退至一边,静静地等待天道的制裁。   炙热耀眼的神光覆盖了沈棠和天帝两人的身影。   漫天的万千红线渐渐退去,消失不见。   底下的众仙欣喜于劫后余生。   而莫栀栀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神谴,猛地抬起头,看向剑影裹挟下渐渐消失的两道人影。   她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冲向剑影,然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将她拦在了外面。   “木木,你又骗我。”   她聚起体内所有的仙力,试图冲破层层剑影,又急又慌。   “打开啊,快给我打开,让我进去!”然而剑影纹丝未动。   天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沈棠如有所感回头看向她。   莫栀栀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仍在拼命地击打着缭绕他的剑影。   他那张完美的脸于万千剑影中璀璨夺目,薄唇微动,声音低柔。   ‘小芝,等我。’   “啊——”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   剑影渐渐归于烬,天空中殷红的光芒也渐渐退去,露出了初晨的曦光。   半空中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莫栀栀,曦光落在她的肌肤上,将她照耀地莹白而剔透。   五百年后,神山。   “末匀叔,不要告诉娘亲,我就将令牌还给你。”   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人小鬼大地叉腰看着眼前满脸无奈的黑衣男子。   “神子..”末匀在心中哀叹着,旧shigG独伽看着智多近妖的小团子拿他没辙,可又想到莫栀栀的吩咐,心中直打鼓,“即便属下不说,君后还是会知道的。”   “神子你就放过属下吧。”   末匀真的欲哭无泪,都欺负老实人,金之焕那厮跑得是真快!   小团子撇撇嘴,又来这招,吃定他心软。   他睁着乌灵灵的大眼望着他:“末匀叔,你就答应我吧。”   “我太想去外面看看了。”   “娘亲总将我关在神山,我哪都去不了。”   末匀无奈扶额,尝试劝解他:“君后这是为了神子你好。”   当年莫栀栀万念俱灰,几欲寻死,若不是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怕是早就...   也正因为如此,生下神子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修为也不如寻常的仙家孩子。   “哼,你们都同娘亲是一道的,就会哄骗我!”小团子见撒娇无效,生着闷气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别过脸去不理末匀,也不将手中的令牌还给他。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了一道鹅黄色的身影。   “你当真想出去?”   女子身穿鹅黄色的破云仙裙,外披软烟罗,及腰的长发全数盘于头顶,头上没有其他的装饰,仅用一根银簪作为点缀。   她微微侧过冷眸,落在瞬间变脸的小团子身上,朱唇轻启:“沈隽泽,回答我。”   小团子见娘亲唤了自己大名,心知她生气了,老实地从太师椅上爬下来,垂着小脑袋,走到她面前,扁着嘴道:“娘亲,泽儿知错了。”   莫栀栀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窜起的气又消了,伸出手摸着他的小脑袋,叹息一声道:“娘亲问你,真的想出去吗?若是想,娘亲带着你出去。”   这些年她在神山谪居了多久,泽儿就陪着她在神山呆了多久。   “娘亲...真的可以吗?”小团子抬头看着自家娘亲,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五百年来,娘亲第一次和颜悦色地跟他谈论离开神山这个话题。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莫栀栀心中又是一酸,泽儿太懂事了。   “嗯,娘亲认真的。”她拉起小团子肉嘟嘟的小手,一步步走到椅子边,抱着他坐下,温声软语:“你想去哪?”   小团子立刻将手举得高高的,“想去季姨家!想吃她说的那种糕点!”   “还想去西域妖族!流芮姨上次在玉佩中说要送我好东西!”   莫栀栀点点他白玉般的小脑门,失笑道:“你啊!”   两人出行的计划很快就被提上日程,末匀随他们一道出去。   第一站就是灵泽城。   经过近两千年岁月的洗礼,灵泽城已经变得与以往不同,谢家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青家和季家合二唯一,成了灵泽城唯一的世家。   季安鹭本在八百年前就可以飞升,但被沈棠阻止了,当时混沌族阿流的危机未除,他担心莫栀栀最好的朋友受到牵连,故而帮他们几人将修为压制在大乘巅峰。   直到五百年前她赶来仙界劝慰当时万念俱灰的莫栀栀,修为才得以解封。   她和青禾在五年前才生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一个叫青灵,另一个叫青卓。   “隽泽哥哥等等我!”   莫栀栀抬眼望去,就见季安鹭的女儿青灵跟在自家小团子身后,五岁的小丫头,身形摇摇晃晃。   她正要上前教育小团子,却看到青灵腰间坠着的红色狐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半晌后,她的嘴角慢慢勾起笑,这样也好。   衔烛以另一种形式守候着季安鹭。   从灵泽城离开后,莫栀栀带着嚷嚷的小团子来到了西域,甫一踏入妖族的领地,莫栀栀就被激动的小锦鲤抱了个满怀,“嘿美人!想死我了!”   莫栀栀:“......”她突然不想去了怎么办!   “哇,这就是栀栀你的孩子吗?太可爱了吧!”流芮见到小团子后立刻松开了莫栀栀,将好奇打量她的沈隽泽抱了起来,捏着他软乎乎的小脸还不忘diss一下沉棠,“真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团子竟然是青玄的孩子。”   莫栀栀面对她是既无奈又好笑,“既然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嘛。”   流芮笑意微敛,随意道:“我年纪这么大了,就不生了,更何况...罢了。”   莫栀栀目光落在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末崎身上,叹息道:“真的不考虑了吗?”   流芮看着怀中玩累了睡过去的团子,扯了扯嘴角,“对我来说,三郎只有一个。”   末崎垂下眼帘,掩住落寞的眸光。   临走前莫栀栀还见到了小葵,她被流芮当做继承人培养,准备接任她的妖王之位。   可她毕竟是人。   流芮似乎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你别忘了我会制妖丹,我可以帮她变成任何妖族!”   兴奋之余,她还想送给小团子两颗玩玩。   莫栀栀立刻想起了被沈棠没收的那颗猫妖妖丹,连连摆手,带着小团子连夜跑了。   后来她还去拜访了在修真界行侠仗义化名岚圳的金之焕,他最终还是和谢书柠合了籍,收了心。   还有季付也在季凛的催促下娶了昆吾宗后进门的小师妹。   还有肖源成了昆吾宗的继任掌门...   似乎所有人都圆满了。   她带着小团子走过五域每一寸土地,只是可惜没有赶上鸿硕城的上元灯节。   而最后一站,被她有意无意地定在了落雁城。   莫栀栀和末匀压制了修为,化成了普通的筑基修士,入住了秣陵坊。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莫栀栀心中五味杂陈。   小团子表现地异常兴奋,央着莫栀栀带他出去玩。   她无奈只得应下。   如今的落雁城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小团子继承了她爱吃的习惯,路过一家小吃摊就要买。   就当末匀手中拿满了东西,莫栀栀无奈去帮他买梨花膏时,一阵人流涌过来。   小团子不见了!   莫栀栀顿时手脚冰冷,手中的梨花膏掉落在地。   昔日沈棠在她眼前消失的场景似乎重现了,不!   她不能再失去她们的孩子。   巨大的惶恐让她忘了释放修为,就宛如一个蠢笨的妇人,在各个摊位前挨个询问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   这一寻便是一整天。   直至华灯初上,她才见到末匀牵着小团子走过来。   “娘亲对不起。”小团子立刻低头认错。   莫栀栀上前蹲下紧紧地抱住他,揉着他的头没有指责他,也没有骂他。   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娘亲..我遇到了一个和泽儿很像的叔叔,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耶!所以才..”   莫栀栀松开了小团子,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急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在哪里?泽儿快告诉娘亲。”   小团子皱着脸,娘亲掐得他好疼,可他忍着泪意,继续道:“在城外很远的树林里。”   吃人林!   “末匀,你看好神子!”莫栀栀眉目一凝,不敢迟疑,迅速奔向城外。   待她地身影消失不见后,小团子惴惴不安地和末匀对视一眼,扁着嘴:“娘亲发现我联合那个叔叔骗她,会不会揍我。”   末匀纠正了他的说法,“神子,主子是你爹爹,不是叔叔。”   他倒是觉得主子挨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暮色降了下来,吃人林一片寂静,只有鹅黄色的身影不断地穿梭在灰白的枯林间,找寻着,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莫栀栀脱力蹲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鼻子一酸,心中委屈万分。   不是他吗?   为何她找不到他!   “这位女道友。”   “请问落雁城怎么走?”   清润好听的少年音自不远处响起。   莫栀栀浑身震颤,心头突地一跳,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发声处。   身着碧色长袍的青年御剑立于半空中,一头银丝高扎成马尾,容貌极盛,黑眸亮如星辰,轻挑着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中夹杂着的是深深的思念。   “女道友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可需要护送?”   莫栀栀感觉到脸上滑落湿热,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冲着雪发青年挥了挥手,“好..”   一切恰如当年。   她终于等来了她的碧衣少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首先,先跟大家道歉工作太忙我真的来不及写,熬了三个晚上终于写完了。)   我以为我会有很多话想和大家说的,但是落笔至此,我竟无言以对HH。   这本书陪伴了我三个月,也是我的第一本小说,感谢一路或潜水或活跃陪伴在我身边的你们!感恩遇见!完结撒花!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